殇破





  管嬷嬷见两个又跟个没事人似的,也笑了。命宫女们把菜端了上来,准备了碗筷,“万岁,您今儿还在这用膳么?”
  “不了。”他挥挥手,“什么时候动身。”
  “吃完饭吧。大白天的太扎眼了吧。”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好。我派人送你出去。”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脚跨了出去,低声问白贵田,“李平风回来了么?”
  “回皇上,今天才随着孙将军进京。”白贵田在这皇宫当了这么多年差了,经历过太多风雨,如今这个皇上是最难伺候的。
  “命他进宫。”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恢复武功的,但是有一点他确定,刘朔齐说的对,感情是会变的。
  李平风年纪不大,因为表哥是孙铁易的关系,随着他出生入死,小小年纪已经官拜四品侍卫了。白天才到的家,晚上就别召进了宫。在御书房听完了圣旨,他开始好奇这个萧瞳雨了。能让刘朔齐和当今圣上如此表情,他想应该挺有趣的。“臣明白了。一定竭尽所能,做到隔绝监视,护送安全的职责。”
  “去吧。”孙铁易看了他一眼,这个表弟从小就耿直,他去谁都放心。
  “我说吧,她一定会逮到任何机会就会想要出去!”刘朔齐盯着他,“玉子惜已经醒了,你以为她真会乖乖留在你身边?”
  “够了,”孙铁易打断了刘朔齐,最近两个总是剑拔弩张的,这个时候这样的情绪,是给别人钻空子,“刘朔齐,你该知道这是因为牵心蛊。这些不是他能控制的。而且这段日子一要准备大婚,安抚国内各势力,平和这新帝登位。一方面还要防着稽国和雀国,作为兄弟,你总是这样指责,是不是过了点?”
  “算了,我都明白。”夜行空打断了二人,“派人驻扎在雀、钥边界,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杀无赦。”
  “夜,别想了。阮家女人,不属于你夜家,你何必苦苦挣扎呢?”刘朔齐走近,低声安慰,“想想你的大婚吧。我可以保证,那薛氏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 39 章

  她乘着月色悄悄的出宫了,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这皇宫中知道她身份的人,大都都不会自找麻烦,既然夜行空同意了,那么生事端必然他会不悦,而且他大婚在即,可能人人都希望她走了不要回来了。至于那些不知道她的人,宫里这么多人少一个或者多了一个,谁算的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她先开帘子,从小窗口看着马上的年轻人。
  “李平风!”他一直小心注视的周围的环境。这次的任务是他从军以来接到最奇怪的命令。跟无数次战役相比,好像这次的护送有点微不足道,可是他清楚,从他表哥还有刘朔齐还有当今皇上的态度来看,不容许他有失误。
  “李平风?”她喃喃自语,却想不起来这号人物,“永州李家跟你可有什么关系?”她好奇的看着他。
  “没有。我表哥是孙铁易,如此而已。”他依然看着前方,心中却忍不住在想,看她小小年纪,好似对这钥国各大世家都了解的很清楚。可是他却从来没听表哥说过萧家什么!
  “怪不得。”她小声嘀咕。师父教她的时候,这个孙铁易的表弟应该还是默默无闻呢。如今夜行空让他看着她,想来一定很信任他的人,还有本事。“那你今年多大了?”晚上的路静悄悄的,很容易让她想起很多事情,那些能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不如找个人陪她说说话。
  “十八。”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萧瞳雨看他那表情,好像深受骚扰,不禁忍不住笑了,想他少年英雄,自然春风得意,如今她这般“骚扰”,估计让他不舒服了。
  “那你师承何人?”她笑着继续追问。
  “我的武功都是跟着我表哥学的。”他不耐烦的,怎么跟他心目中的萧瞳雨一点也不一样,幼稚的跟很多女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哦,原来是玄月书生门下。”她笑着,“你到不怎么像!你那表哥,明明是个军人,却如同书生一般。初见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军师刘朔齐呢!”她哑然不语,她是如何记起孙铁易事玄月书生门下的?她连自己都不记得。她的记忆慢慢的恢复,重叠,有的时候不真实的好像一种幻觉一般。
  “我不会什么乐器。”虽然她的话对师门有点大不敬,但是他其实一直也不喜欢师门的那股风气,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整天舞文弄墨的,他不喜欢。听她这番话,到时非常对他胃口。
  “那就没人逼你么?”她好奇的看着他。
  终于他转过头,对上那对明亮的眸子,刚想回答她的问题,却发现自己已经说多了,微微一笑,低声道,“我表哥从不逼我。娘娘,您该好好休息了。还有几天才能到呢。”说完,催促坐骑,走到队伍前面不再理她了。
  她放下帘子,靠在马车软垫上,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换个角度这次回去祭拜师父,顺便应该可以看见曲弦,别人她不知道,曲弦这样一根筋的人,是绝对不会舍弃她和师父的。不知道那个小屁孩怎么样了?她嘴角扬起了笑容。
  一路上,那李平风再也没有搭理过她。她就当好好休息了,到了第四天,终于到了山脚下。她皱着眉头看着原本该有人驻守的空岗,看来师父走了,真的是树倒猢狲散啊,心里难免觉得悲凉。大队人马行走快要到山顶的时候,她听到曲弦的声音,“来者何人?”
  她兴奋的拉起帘子,纵身跳下了马车,“曲弦,我回来了。”边喊边朝她跑了过去。曲弦一见是她,也早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两个人紧紧的搂在一起,她赶紧趁这机会,小心的吩咐她,“等会给他们上点四星润蕊茶。”不敢多说,松开她,仔细打量着那丫头,看气色至少比她好,她心里隐隐宽心了不少,“我这次是回来祭拜师父的。”
  “小姐,后来,你怎么样了?夜行空……”
  “他对我很好。”萧瞳雨打断了她的话,拉着她热络的进了屋子,“那个小屁孩呢?我在路上还想着他呢!”
  “谁是小屁孩,我现在有名字了,叫啸天!”他看见她其实很高兴,只是不怎么好意思表露。
  “啸天?怎么还是像小狗的名字。”她手指着他的鼻子,见他一脸的不高兴,十分的可爱。有的时候她想,要是真的能这么生活也挺好。可惜,满足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平风一直盯着萧瞳雨,这个人他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现在到了她的地盘,最容易生枝端,可是见她那样子,跟个孩子似的,倒是不像会生事的样子。
  “曲弦,这是李平风侍卫。”她突然转过身,微笑的看着他。
  “李侍卫,奴婢曲弦,这是啸天。”曲弦微微行礼,“瞧我一激动,忘记给各位上茶了。”她转身退了出去,萧瞳雨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笑着,这丫头,到比以前机灵了不少。
  “啸天,你娘呢?”她拉着啸天,环抱着,见他低下的脑袋,心里隐隐有了数,拉近他,悄悄告诉他,“生死有命,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接受,还有坚强。”她都可以如此活着,他还那么小,人生还有很多选择,他也可以!
  李平风皱着眉头,如此她倒是多了份无奈的深沉,隐隐还透着凄凉的阴柔狠劲,这个女人不简单。
  曲弦端着茶进来了,给每个人递了一杯,萧瞳雨也拿了一杯,她身上有三三香,什么都不怕,放进嘴里抿了口,见每个人都喝了,唯独李平风,“怎么,李侍卫,怕这茶有毒?”
  “防人之心不可有。”他嘴角噙着笑容。
  “哼,那你喝我这杯,我刚喝过了。”她瞪着他。
  “不用了,小人不渴,谢娘娘。”他微微弯身。
  她见他这样,也不能在逼了,“那好吧,你们呆着吧。我去看看师父。”她话刚说完,就见李平风说,“那我陪你。”
  “我不想那么多人去打扰师父。”她微微不悦。
  “就我一个人。”他挡在她的前面。他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
  “曲弦,你在这儿好好伺候这几位,我去看看师父。”她转过头看着曲弦,那些人喝了四星润蕊,应该挺不了太长时间。她正好乘机引开李平风。曲弦点点头,略微担心的看着她,她却苦笑着,“师父还在草屋边么?”
  “嗯。在竹林里,以前主人最喜欢站的地方。”曲弦说道这儿有点哽咽,眼眶里泪珠在转,引得她鼻子一酸,再也不看她,转过头往里走。
  边走边掉眼泪,边走脚步越快,李平风紧紧的盯着她,看到这样到有点不忍。毕竟亲人离去,她一个孤身女子,想来还是有点可怜的。
  她终于停了,两座黄土,他竟让让他们二人葬在一起了。以前师父总是喜欢站在这篇竹林里,只有这个地方,可以看见浩蓝的天,碧绿的水,加上竹子的青,那画面本该是一片灿烂,可是师父总是一脸伤心。如今她在地下应该开心了。“师父,不孝徒儿来看你了。”她跪着,心里想着无数的借口,但是依然没有办法摆脱那份愧疚,其实她是间接的凶手,这是个事实。她自己知道!
  师父,徒儿真的不孝,即便拜祭你都没有办法好好的。她心里默念着,转身看着李平风,从他的神色内力应该跟她没失去武功那时差不多,现在她功力才恢复7成,只有乘他不注意,偷袭他了。“夜行空有跟你说过我的事么?”果然,她看见他眼里露出了一丝好奇。她默默的移动到那根竹子边上,记得小的时候她偷偷埋在那里天女散花,以前是捉兔子的,现在,不知道还好不好用了,只有赌一下了。
  乘他不注意,轻轻扣动竹子,银光一闪,李平风本来见她伤心,已经大大降低了警惕心,又见她突然提到了当今皇上,他年少好奇心本来就强,只是之前一直苦苦压制,现在见她提了,正聚精会神等她讲,完全没料到这一突变。本能的闪躲着,却依然中了几根。瞬间,身体麻痹了,动都动不了。
  她立即动手封了他的穴道,“对不起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大厅,跟她来的那些侍卫都倒了,曲弦见她出来,着急的迎了上来,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帕,上面隐隐血迹,“曲弦,找个地方把这个藏起来。啸天,你跟曲弦一起去,找一个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别问什么,赶快,没时间了。”她着急的吩咐着。她太了解夜行空了,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她要节省每一分钟。其实做这么多,只是为了阻止他大婚,她真傻,她知道!
  曲弦拉着啸天出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喘着气,“小姐,好了。现在怎么办?”
  “别管了,我们下山。”她从怀里又掏出一块绢帕,这两块都是她偷偷写下的,“这是纯水经,你现在就下山,去稽国。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找赵雪熙,他要是杀了玉玄依,就把这个给他。”是的,这是她的本钱,和他谈判的本钱。她要是不能和他谈拢,那么她也不能便宜玉玄依。虽然她自己的出路和选择已经没有多少了。
  “小姐,我不想跟你分开。”曲弦拉着她。
  “我们在一起唯有一起死的份。”她焦急的拉起马绳,递了一匹马给她,赶快走,“我收拾收拾就走了。啸天,一路上好好照顾曲弦姐姐。”
  曲弦本还想坚持一下,但是见她一脸紧张,知道事情不是她能想明白的,什么也没问,上了马,朝山下狂奔而去。
  她折回屋子,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那本书,她明明记得,小的时候,很小的时候,她刚上山的时候,有个女子总是给她看一本全是图片的书,好像是份地图,那本书,怎么大了她反而没有印象了?
  “你还要找什么?”
  她大惊,转过身,看着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来了。那么曲弦呢?“曲弦呢?”
  “你说呢?”夜行空看着她,从怀里拿出那块绢帕,如今已经一片玄红,上面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你杀了曲弦?”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明知道曲弦对她的意义,他怎么可以杀了她?
  “难道任由她带着你的纯水经去找玉子惜?”刘朔齐说的对,这个女人,他留不住。
  “子惜现在生死未卜,我找他能做什么?”她含着泪,“曲弦人呢?”
  他微微侧身,她看着地上的那具身体,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泪。她太幼稚了,而且她太自私了,所以一次一次的伤害身边的人,曲弦……她默默走近,用手拨着她的长发,满脸的污血,明明刚刚她还着急的拉着她的手的,现在却没了声息。“为什么?为什么?”她冲着他大喊。
  “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纯水经不跟我说?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不能安心呆在我身边?”他抓住她,恨不得捏碎她,恨不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