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擒妃 作者:沐禾(晋江2014-02-15完结)





  秋鸿亭于她有再生之恩,犹记得战乱不平的年代,她孤身被弃于边境之地,若不是被那时身为瞿云国将军的秋鸿亭所救,而后带回了秋府,她不是饿死,也会死于战火,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定是个心有残缺之人。
  也罢,今后就算爹爹和姐姐不在京都,但她还是有家人的。
  “爹爹,那宛音姐姐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扶着秋鸿亭转身,她问着。
  “事出突然,这日子定的也急了些,一切都从简吧。”秋鸿亭走了两三步又停了下来,“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若是可以,就回来一趟吧,你姐姐出嫁,最想见的便是你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锦容白皙的脸上,心中隐隐有些不舍。
  虽说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从他牵着她稚嫩小手进入秋府开始,她比宛音还容易逗他开怀大笑,若不是刻意提及,他完全忘了他们并无血缘之事。
  如今要弃她而去,他心中实在有些不忍,但现下所面临的困境已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决下去。
  “姐姐大婚之日,做妹妹的自然要回去祝贺一番。”她露出明朗的笑容说着,那笑容到是让秋鸿亭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他笑言道,“四王爷已回京都,想必也快回府了,你身为□□的,也该准备些美酒佳肴替他接风洗尘才是,我先走了。”
  “女儿送爹爹。”一想他的话也在理,锦容便也不多作挽留,扶着秋鸿亭的臂弯走到花厅门口。
  原本站于门外回廊下的紫儿见到二人,忙上前几步福了福身说道,“老爷可是要回去了?“
  “是啊。紫儿,这王府可不同于自家府内,你可要好生照看小姐啊。“
  秋鸿亭看了她一眼,心知这丫头和锦容打小便亲如姐妹,故而时常一起疯闹,在府里时便闯了不少祸,虽说她也是看主子眼色行事,但却也有督导不利之责,这两人入了王府,还真是让他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哪日闯出什么惊天大祸来,累及秋家。
  “紫儿明白。”转头看向自家小姐,看着她笑靥如花的秀脸挤出一个鬼脸,只能无奈的回答着,“紫儿送老爷。”
  “好,我先走了。”
  像是犹豫,又像是不舍,秋鸿亭再回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脸上划过丝丝缕缕难言的情素。
  他实在是愧对这个口口声声喊着他爹爹的女儿啊。
  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像是下了决心,他转身,跟在紫儿的身后,未曾回头的扬长而去。
  秋风卷起残叶呼呼的刮过耳畔,那深灰色的背景渐行渐远,锦容上前两步倚在了栏柱旁,伸手轻触着那份冰凉,久久不愿将投向远方的视线收回。
  宛音姐姐大婚,这本该是件令人高兴之事,只是为何她心中却有着难言的失落与惆怅。
  大婚之后,爹爹他们便远离京都,去往边陲溪平,不知那是个怎样的险山恶水之地,更不知年迈的父亲如何适应,或许她该稍稍打听一些溪平的风土人情才是,也不知书册上可有记载。
  想到此处,她收回了倚着柱子的手,稍整了衣衫,匆匆的向寝房而去。
  
        
第二十八章、质问(一)
  书籍记载,溪平镇,瞿云与汉陵两国交汇之地。
  一山为障,山两侧则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居民以放牧为生者居多,也有以砍柴打猎、上山采药为生者。
  溪平民风纯朴,但因时局动荡,常有两国小规模交战,更有匪贼肆意横行,故而那里的人们基本只能求得温饱,倘若两国一旦开战,只怕在倾刻间,溪平便会变成一座荒城。
  锦容合上书册,坐在软榻之上,倚着窗畔看着房外的枯枝出神,原本清澈见底的风眸,此刻变得深不可测。
  孟大哥怎舍得让姐姐和家中长辈陪他去这种凶险的地方,而姐姐又怎会同意让爹爹与她同去,想来种种一切皆令她费解,偏偏又抛不下。
  “小姐。”
  紫儿从门外进来,手中端着一壶香茗,淡淡的茶香飘荡出来,看来泡得正是时候。
  她将茶壶搁下,然后拿起倒扣在茶盘里的杯子,倒了一杯清茶送到她的手中。
  “可是将老爷送到府门口?”单手端着茶盏,一手提着茶盖轻轻的划开浮于面上的零星几片茶叶,她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小口。
  “是,看着老爷的轿子走远我才回来的。”伸手接过她递回来的茶杯,紫儿将之搁回桌上,转身看到又出了神的清丽佳人,不禁开口问道:“小姐可是在想送给大小姐的贺礼?”
  锦容回过神来,看着紫儿浅浅一笑,“你听到了。”
  她并未因与父亲的交淡被听而发怒,即便紫儿未曾听到这些,她也打算将一切都告之于她。待爹爹他们离开之后,便真的只有她和紫儿相依为命了,她又怎会对她有所隐瞒呢。
  “紫儿并非有意为之,小姐可别生气啊。”她猛然回神,一时间竟脱口而出,忘了自己不该窃听主子间谈话才是。只是站在门外,门内的声音不停的飘入她的耳中,她不想听都难。
  “无妨,”锦容站起身来,双手捧着书册走到一旁的书架前,将书放了上去,背对着紫儿在众多的书籍间搜寻着什么,“反正这些事儿我晚些也会同你说,现下还省得我花费口舌了。”
  划过书册的纤纤玉指一顿,将一册书拿了出来,再走回到窗前坐下,顾自埋头翻阅着,一边像是不经意的问着,“你说宛音姐姐大婚,我送什么贺礼好?”
  紫儿闻言,双手交握于身前,慢慢悠悠的向她走来,“小姐嫁人的时候,大小姐将夫人祖传的玉镯送了一只给小姐,这礼说重不重,可说轻也不轻啊,现下小姐的这份礼可就难挑了。”
  “是啊,所以你要替我想想,送什么才是最合适的?”连头都未抬的回着,她知道紫儿就如往常一般站在她的身侧。
  房内无声了许久,紫儿才挫败的哀叹了一声,扰了一室的清静。
  “哎哟小姐,紫儿想不出来啦。”
  耗了半晌,末了,她噘着嘴只回了她这么一句话。
  “也罢,就慢慢想吧,还有几日呢,看哪天得闲,我们出府去找。”
  锦容终于从书册中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到是现下,你去趟膳房,让厨娘备些酒菜好替王爷接风,至于菜色,我也不知王爷爱吃些什么,就挑平日里他常吃的便可。”
  “还是小组细心周到,紫儿都没想到这些,紫儿立刻就去。”
  她转身,兴冲冲的奔出了门外,忽然又听闻她弱弱的一声惊呼。
  锦容还道是她又莽撞的撞上了什么,无奈的轻笑了一下,再次埋首于书籍之中。
  只是,未看上两三行,手中的书平空里飞了出去,错愕的抬头,便见冰玄卿一脸怒气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只是稍作迟疑,便立刻起身,近似陪着笑脸说话。
  “王爷回来了,妾身未曾远迎,还请王爷毋怪。”
  曲膝行礼,低垂的头只能看到他黑色的厚底马靴,久久未能听到他的声响。
  微曲的双膝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为何他都不吭一声,难道他气的并不是她未出府相迎。
  如此说来,他应该是已经知晓她遣了他侍妾一事,也莫怪乎他会如此气愤。
  “毋怪?你还怕本王怪罪于你吗?”
  她正思索着要如何打破沉局呢,不想他到是先沉不住气开口了,如此甚好,也免了她再这般委屈自己。
  轻呼了一口气,她直起身来,抬头对上了那张满布怒意的刚毅脸庞。
  “原来王爷是怪妾身将那几位夫人赶出了府去。”她淡淡的说着,像是云淡风轻的说着一件不关她的事情。而冰玄卿看着她不温不火的神情,心中的怒火更盛。
  还没有任何人敢干涉他的事情,如今到好,他只不过是出府数日,一回来李罕便禀报了他的这个新王妃所做的种种恶行,若不是那日在宫门外亲眼见秋鸿亭千叮咛万嘱咐的疼惜样,他定会以为她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冒名顶替的。
  “你知晓便好。”
  他轻哼了一声,旋身走到桌旁的红木凳上坐下,等着她的辩解。
  他到要听听她的理由。
  “妾身以为王爷不该因此事生气才是。”
  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板得直直的背,是那么的有张力,只是,她却不能靠近,只能隔着几步之远,像是隔着一条大河一般对着他说话。
  “你——”一听她的话,顿时令他气得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明明是她将人赶出去的,为何原本可以光明正大生气的他,反到成了她口中不明事理之人。
  “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原由来,便同她们一道滚出王府去。” 冰玄卿转首移开了视线。
  虽说他对那几名侍妾还未到爱之如命的地步,只是这个女人已然挑拔了他的底线,再是如何,她也不能逾越了权限。
  “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更何况是王府,这规矩礼条无人可例外,王爷出门之时将王府的事宜交诸于妾身,妾身自是不敢怠慢。被赶出去的两位夫人蹂虐毒打下人,若是传了出去,对王府及王爷的声誉有损,故而妾身一怒之下便将她们赶了出来。”
  她说的十分委屈,只是背对着她的冰玄卿却没看到她微勾的唇角。
  “那我的如夫人呢?”他慢慢沉下心来,淡淡的说着。
  “当李罕前来通报妾身,说是王爷的一名侍妾与府里的下人私通,且趁着王爷远行之际伺机私奔时,妾身只能命人将他二人追了回来。”
  “而后又如何?”
  他到是悠哉,听了她的话也未见发怒。自己的女人和下人私通这等丑事,他竟只是这么淡问了一句,甚至还倒着桌上的茶喝着,一副像是在茶馆里听人说书那般悠闲。
  锦容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继而垂下视线,盯着自己露出裙摆的粉色绣花软鞋,继续说道,“与人私通此等丑事,妾身自是不敢草率处置。”
  “哦?那你又是如何处置的,可是将他们凌迟处死?”
  
        
第二十九章、质问(二)
  “哦,那你是如何处置的,可是将他们凌迟处死?”
  他转过身来又问,只是语稍嫌冰冷了些,若是比起外头的深秋寒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迟处死?!妾身到是不曾,只是将他们送去了爹爹的府上,不论是充军千里,还是终生关押,皆由爹爹依法处置。”
  她垂着头,却清晰的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
  他,是发现她撒谎了么?
  “本王的家事,竟然还要劳烦到泰山大人,王妃又何需如此大费周章,这种不知廉耻,不守妇德之人,理应除之而后快,将他们放了出去,才真是让这王府,让本王失了颜面。”
  他的话中有一丝戏谑,是她听错了吗?
  “王爷,妾身只是不想让王府沾上太多杀戮之气,也免得……”
  “杀戮之气!哈哈……”他突然大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引得她心惊的抬起头来。
  他的神情复杂到令人难以言形,像是自嘲,却又更像是在讽刺于她。
  是她说错了吗?
  “本王征战杀场多年,杀戮无数,你可知死于我刀下的有多少人,”他一顿,看着她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本王便是杀戮之气绕身之人,不知有多少阴魂萦绕不散,可如今你却道不想让王府沾上太多的杀气,实在是可笑之极。”
  是啊,她怎就忘了这档子事,还自以为挑了个无懈可击的好理由,不想却成了一个大笑话,这可叫她如何圆谎。
  “王爷身上的杀气乃是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此等私事自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灵机一动,她忙说道
  为官之人定爱听人奉承,想必眼前之人也不例外,或许她多说些顺耳的话,指不定便能混过这一关。
  “免了,这种话本王听多了,若是你别无其他精彩的说辞,不说也罢。”
  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他站起身来,而后慢步踱到她的面前。
  窗外的日头渐斜,光线透过开着的窗子正好射在她的脸上,原本便白皙的脸庞在渐渐变得明黄的光线照射下变得近似透明了一般。
  站于她的面前,他只看到了她的发顶,以及零星点缀于发上的小珠花。
  于是,他不奈的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带着粗茧的手滑过细腻的脸,近似有些贪恋着这份柔滑,不舍放开。
  “好一张秀美的脸蛋儿,”大掌突然用力的捏往了她的下巴。
  “啊——”一吃痛,她发出一声惊呼,而后紧紧的蹙起了秀眉。
  好痛。
  “你可知晓,父皇为何将你指婚于本王么?”
  他凑近她的脸,近得她看到了他眯起眼时,眼角的条条细纹。
  “妾,妾身不知。”她艰难的开口回到。
  虽说心中知晓这其中的原因由,但她不想说。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