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错.几重花落几重棺 作者:柳扶疏(文秀网14.05.31完结)





诖簦赝罚吹绞迨宕判σ獾乃邸?br /> 后来,他们搬了很多次家,但一直都带着那个竹风铃,将它挂在檐下。叔叔说,不管他在哪里,只要风铃在,就相当于他在阿棺的身边。阿棺信了,她和风铃说话,给它唱歌,除了阿亮,它是儿时的她唯一的玩伴。
她看着火焰渐渐蔓延到风铃上,翠色的青竹上笼罩着绯色的火光。风铃的声音渐渐沙哑起来,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最终,在几声巨大的“膨”的声音中,它化作碎片,散落不见。
楚延歌一直在阿棺身边,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陪她站着,陪她沉默着。
火终于灭了,她走了进去,他也随她一同。一片哀伤,处处焦土,风起,那些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回忆所有的不舍,都化作齑粉,随之而去了。
然而,焦黑的废墟之中,却有一处雪白,分外显眼。
走近一看,原来是那幅红梅傲雪图。在迷迭之火的灼烧下,它竟然丝毫未损,细细看去,画中的红梅似乎更多了几分灵动。
阿棺的心里陡然一颤,却只是同寻常一般走过去将它拾起,收入袖中,然后对楚延歌说:“走吧。”
楚延歌愣了一愣,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问:“去哪里?”
看着天际若隐若现的色彩,阿棺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表情,只听到一个空洞而茫然的声音从身体里发出:“随你。”
对于一个没有家的人而言,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延歌叹了口气,最终说:“走吧,桐溪城。”
入了桐溪城,楚延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为两人各自买了身新衣换上。经过昨夜的一番打斗,他们的衣衫都已脏乱不堪,尤其是他,左袖早已褴褛,走在街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穿了新衣,他便将旧衣随手扔掉,弃之如蔽履一般,没有丝毫不舍。
阿棺见了,也只当做没有看到。
走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擦肩而过,好似幻梦一般。阿棺似乎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宛若一缕游魂一般,游走在时间的罅隙之中。
热闹只会让孤独的人更加孤独,就如同被子再厚,温暖自己的始终是自己的体温。
“看,那里有卖胭脂首饰的,我们去看看!”楚延歌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阿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他拉着来到街边的那一排摊位前。
街边人很多,大都是年轻的女子,胭脂的香气浮荡在空气中,各种饰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嘈杂,却颇有些市井的气息。
她的心里,忽然有些莫名地向往这样的生活。
“你对胭脂首饰这样感兴趣,是要送给哪个倾心的女子?”一路走过,阿棺只是随便看看,并未驻足。不知道为什么,认识楚延歌后,她的话比从前多了许多,甚至开始打趣他。楚延歌虽然平时伶牙俐齿,但若是被问到这种问题时却总会语塞,窘迫无比,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支支吾吾地想掩饰,结果却往往越描越黑。
果不其然,如阿棺所料想的一样,楚延歌支吾了片刻,然后转移话题:“你可有看上哪件喜欢的?”
“你送给我?”
“原来你这样希望我送东西给你?”片刻前的窘迫模样全然不见,楚延歌忽然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莫不是见我英俊潇洒,暗自倾心于我了?”
“轻薄。”阿棺被他气得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扔下两个字便继续向前走去,楚延歌跟了上来,腆着脸笑。二人就这样一路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时而斗两句嘴。身边是人群和房屋,远处是城墙,再远处是微岚的山,天际烟云缭绕,她的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了那个词——人间烟火。
人间芳菲尽,烟火四时春。
阿棺不知道第一个说出“人间烟火”这个词的人的谁,或许是被贬谪下界的仙人,或许是厌倦宫闱的帝王,或许是一个早出晚归的农夫,又或许是一个浪迹天涯的行者。但她想,无论是谁,在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内心应当是宁静而幸福的吧。
自古以来,多少人执着于富贵繁华,多少人梦寐以求雄霸天下,但古人早有云:“高处不胜寒”。世事是公平的,得到一样东西,就必然会失去另一样东西。红尘俗世未必不好,高高在上最是孤单,最幸福的人,往往是那些最平凡的人。
所以很多时候阿棺都在想,如果叔叔不是渡魂师,如果自己没有那些异能,或许他们的生活就会简单快乐得多。
但,也仅仅只是幻想而已。

☆、六、桐溪城(2)

桐溪城内最繁华的地带已经过去,人群渐渐稀少起来,街边的摊位也越来越少。就在这时,阿棺停住了脚步。
在长街转角处,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地摊。摆摊的是位年老的妇人,头发花白,瘦弱不堪,看样子是为因生计所迫才出来做些小买卖的。再看她面前摆放的货物,俱是发簪珠花之类,做工不甚精湛,甚至可以说有些粗陋。
阿棺拿起一只镯子,对老人说:“我要这个。”
老人显然分外惊喜,正欲开口说什么,楚延歌却抢先一步:“我们不要这个。”
老人脸上的笑容还未绽开,就已经凝固,她的眼睛暗了下去,掩饰不住深深的失望。阿棺同样吃了一惊,就在这时,楚延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要的不只是这个,你这里的所有东西,我们全要了。”
就像一道阳光穿透阴霾,绝望之后是崭新的希望。老人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想笑,然而眼中却涌出了泪花。楚延歌甚至没有询问价钱,就将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塞到了她的手中。
“我找不开……”她显然被惊到,连连后退摆手。
“我可曾让你找了?”楚延歌挑眉,“你若是不收的话,我便把它撕了。”说着就作势要去撕。老人一声惊呼,楚延歌便笑,颇有些小阴谋得逞的得意,不由分说将银票*她的手中。
老人的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东西包好。那一刻,她的眼中不仅是毕恭毕敬,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阿棺的心里,就那样忽然滑过一丝酸楚。
“婆婆,我来拿镯子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欢欣的笑意,一个身着碎花裙的年轻女子正蹦蹦跳跳地向这边跑来。在她喊出“婆婆”两个字的一瞬间,老人身子一颤。
“婆婆,我拿钱来了,你——”她的话说到一半便停顿住。她看到了正在打包物品的老人,又看到了立在一旁的阿棺与楚延歌,显然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婆婆,我只不过是回去拿个钱,让你等我片刻,你怎么将我看中的镯子卖给了别人?”女子急得跺脚。
老人正在打包东西的手,就那样僵在了那里。
“姑娘,你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一去不回,就……我、我实在是生计所迫……”她的头垂得很低很低。
“走吧。”楚延歌不欲参与此间是非,从老人手中拿过包裹,唤阿棺走。
“等等,”不曾料到那个女子却挡在了他们面前,“这些东西中有个镯子是我先要了的,我很喜欢它,你们可不可以将它卖给我?”
楚延歌看了阿棺一眼,见阿棺没有反对,便将包袱打开。女子在其中挑拣了片刻,找到了她想要的镯子,阿棺一看,赫然便是自己最初选定的那只。
“啊,找到了,”她的语气中满是欣喜,“要多少钱?”
阿棺淡淡说道:“既然你如此喜欢,便送给你好了。”
女子愣了愣,随即连连道谢,而后随即转过身,从袖中掏出一个银锭递给老人,其价值远远超过这镯子数倍。
“呐,婆婆,就当是我从你这里买的。”她笑了起来,眼睛弯如月牙,甚是好看。
阿棺的心里涌过浅浅暖意,不由也微笑起来,转身就要离开,然而那女子却再次叫住了他们。
“相逢即是有缘,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敝姓楚,名延歌,旁边的这位姑娘……”楚延歌犹豫了片刻,似是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她我的名字。
阿棺很少见到这样好爽又善良的女子,不由心生好感,道:“我叫阿棺,棺材的棺。”
“阿棺……好特别的名字。”女子有些微微吃惊,随即恢复如常,“你们接下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妨虽我去到我暂住的地方去坐坐,我和夫君就住在前面。”
“这……”别人既已成家,又是萍水相逢,自然不好打扰,阿棺正在想着如何婉拒,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一群手拿棍棒的人正从远处跑过来。
女子似是早有预料,脸色不变,笑着说了声“后会有期”,然后迅速跑开。她身形灵活无比,霎时便消失在了街角处。
“一帮没用的东西,又让那臭丫头跑了!”为首的那个男人长得脑满肠肥,身上的衣冠虽然名贵无比,却掩饰不住一身的铜臭气。旁边一群家丁打扮的人个个垂头丧气,埋首不语。
“咦?这是什么?”这时,他看到了墙角中的老人,一把夺过了她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的银锭,“原来在这里!来人,把这个老婆子给我抓起来,她肯定和刚才那个女贼是一伙的!”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吴大老板。”一旁的楚延歌说话了,一众人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一个方才未曾注意到的人。
“你是……”
“哈哈,您果真是贵人多忘事。”楚延歌走出来,“吴老板可曾记得,去年上元之夜……”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听不清楚,那吴老板的脸色却陡然变得煞白,说话也结巴起来,却仍强自堆着谄媚的笑:“原来、原来是这位公子……”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请吴老板来寒舍坐坐,喝茶叙旧?”
“叙旧……哈,哈,不必了,不劳烦公子,那个,吴某家中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行告辞了。”说罢,带着一众家丁匆忙离去。
楚延歌又喊道:“吴老板可还认得回家的路?是否需要在下送你一程?”
吴老板肥胖的身躯顿了一下,什么也没回答,然后落荒而逃。楚延歌笑了,笑得极开怀,眸中仿佛荡漾着融融春水,又好似落满了阳光。
她的心底,就那样随着他的笑容忽然柔软起来。

☆、六、桐溪城(3)

一天时光匆匆过去,夜幕垂下的时候,阿棺与楚延歌正在郊外小河旁。黄昏时候,桐溪城中的许多人都向外涌去,楚延歌拉着阿棺便去看热闹。
两人跟在众人身后出了城,来到小河旁时刚刚日落,许多人在放河灯,更有烟花灿烂漫天,绚烂非凡,原来这天正是桐溪城中的烟花节。
烟花起落,伴着鸣响之声,耳边更有众人惊喜的呼喊。一朵烟花上天,绽开漫天绚丽,莹亮花雨纷然坠地,起落之间,仿佛将这世间万物的生死兴衰也诠释了一个轮回。
阿棺转头,看到身边的白衣男子正抬头望着,幻然烟火间,他的面容明灭不定,眼中似有千万神色,却又仿佛一无所有。
“你很喜欢烟花?”
烟花幻落,他的目光垂下,轻声应道:“恩。”
只轻轻的一个字,却让她觉得似乎包含有许多的情愫,她看出他不欲多说,便也不去再问,只随同他一起抬起头来,看着漫天灿烂,坠落星辰。
夜渐渐深了,观赏烟花的人的次第散去,喧嚣渐寂。天空中一片沉寂,白衣男子却依旧望着那漆黑的夜空,似乎那里有不熄的灯火,不坠的烟花。
阿棺看着,在心底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忽然说话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缘何才来到桐溪城的?”
来到桐溪城后,他带着她逛街,赏烟花,似乎将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忘记掉,然而,在这孤寂的夜里,烟花散尽之后,他忽然这样说。
她当然没有忘,她记得很清楚,清楚到疼痛。
两人渐渐往回走,身边行人渐少,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夜深。
“我的毒快发作了,你怕不怕?”他说,声音里却没有惧意,反倒带着一丝调侃。
她原本正在忧心,此时只得笑了笑,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听说鬼影之毒发作时人会丧失理智,你不是说我轻薄吗,难道就不怕……”黑夜中,阿棺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戏谑,以及那看似轻薄的语言背后难以隐匿的担忧。
“放心,你中了毒,功力大减,若是敢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楚延歌大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死不足惜,倒是怕你因失手杀了我而痛心疾首,若是一时想不开而殉了情,我岂不是在阴间还要背上一桩风流债?”
“你可真是……”她一时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他。
“潇洒风流?临危不惧?棺儿,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可有你那些红颜知己了解你么?”她撇嘴反驳,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上一句话中,他对她的称呼是“棺儿”,而不是“阿棺”。仅一字之差,却似乎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彼此之间的距离仿佛在无形之中又缩短了几分。
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所幸暮色四合,没有被他看到,否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