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不曾闲 作者:沈五(晋江2013.07.12完结)





  “张缪。”梁栋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他知道,是先帝时萧氏叛军中一员。
  “将叛逆之人押解大理寺牢。”梁栋下令,张缪既不叩拜也不领旨,但是却执行了梁栋的命令。
  梁栋知道,他忠心萧氏,萧氏灭族之后,若不是看着萧翀的面子,他绝不会襄助梁氏。
  “陛下,陛下万安否?”方才被叛军驱赶的内侍此时重获自由,急急冲了上来,面色惨白,梁栋点头伸手,欲让内侍扶自己出来,内侍突然跪地大哭:“陛下,叛军,叛军杀了萧公子。”
   第29章 第 29 章
  张缪和梁栋都是大惊,梁栋不待人扶,自己一跃而出,落地脚踝震动疼的他龇牙咧嘴,内侍上来搀扶,他顾不得自己脚疼:“人呢,在哪儿?”
  “在后面净室。”内侍哭泣,张缪先一步冲过去,梁栋紧随其后,冲入净室,只见萧翀卧在床上好似睡着了一样,嘴角淌着血,胸口插了一柄匕首。
  “陛下,是我们将公子扶上床的。”内侍解释,张缪心中大恸:“少主!”扑通一声跪地,放声大哭:“属下无能,来晚了,来晚了!”
  外间听了这悲声,顿时哭声一片,震耳欲聋。
  梁栋心口一疼,靠在内侍身上,眼泪也落了下来。若非萧翀配出假死的药,他如何应对梁浪梁栖这一对豺狼虎豹,如今终于大胜,他却先去了。
  “别拦着我,皇兄,皇兄。”凄厉的女声响起,急速的冲了进来,梁栋要拦着却没拦住,梁玥进门怔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萧翀。”
  “皇妹,你。。。。。。”梁玥的脸上连一滴泪也没有,梁栋知道她痛到了极处,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起,只能将手放在梁玥肩头。
  “萧翀,我来晚了,我错了,我早该求皇兄赐婚的,不然你就不会这么孤零零的了。”梁玥迷蒙的起身,对着梁栋一笑:“皇兄,恳请皇兄恩准,玥儿要嫁给萧翀。”
  “皇妹,萧翀已经死了。”梁栋吓了一跳,死死握着梁玥的双臂,梁玥摇头,猛然伸手取下头上发钗,抵住自己喉头:“皇兄不答应,我就随他而去。”
  “可是我就算答应了,你又如何嫁给他?”梁栋大急,哪里有活人嫁给死人的道理?
  “他活着我没能做他的妻子,他死了,我要做他的未亡人,替他扫墓上香。”梁玥的发钗用力一抵,喉头皮破流血,梁栋听梁玥的口气是不打算自戕的,情急之下说道:“皇妹不要这样,朕答应你,答应你,你快点发放下发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众将领都是见证。”梁玥却不肯放下发钗,梁栋无奈只得点头:“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萧翀,夫君。”梁玥扔下发钗,不顾自己喉头的血潺潺流出,朝着萧翀走过去,不管此时有这么多人围观,俯下身在萧翀额头亲了一亲,眼泪此时才喷涌而出:“我的夫啊!”
  “臣,萧翀,叩谢陛下天恩。”萧翀猛然坐起来,翻身跪地连磕了九个响头,众人尖叫:“诈尸了~!”
  梁玥惊呼一声捂着嘴难以相信,梁栋靠在门框上吓得嘴唇都白了,张缪倒是胆大一些,伸手摸了摸:“有脉。”
  “大胆萧翀,胆敢欺君,该当何罪?”内侍尖声喝问,萧翀取下胸口的匕首,原来不过是半截,插进衣服里装了个样子。
  “臣爱慕公主,但是臣一介草民,无尺寸之功,更无机缘求聘,唯有出此下策。”萧翀抬起头来,额头被梁玥用力拍了一掌:“你这是逼我自请下嫁。”
  “殊途同归。”萧翀小声的解释,赔着笑脸,梁玥忽然想起方才种种,脸上涨红,垂首飞奔出去。
  萧翀还跪在地上,梁栋尚未开口,张缪哈哈大笑:“少主果然英明。连老夫都被骗过了。”
  听了张缪的话,梁栋心头一动:“来人,萧翀欺君罔上,押大理寺候审。”
  “你,你敢!”萧翀吃了一惊,张缪已经一跃而起怒喝一声,内廷卫此时已经过来,刷刷拔了刀和张缪对峙。
  “张叔叔不要如此,我的确做错在前。”萧翀大惊,他知道张缪若是真的对梁栋做出什么举动来,他们这些萧氏遗兵就都完了,因此急忙劝说。
  “你想让朕原谅他也可以,不过。。。。。。”梁栋拖了个长音,张缪看看萧翀再看看内廷卫,扔了兵刃:“陛下请讲。”
  “尔等入朝,辅佐朕,朕就饶了萧翀。”梁栋笑着,目光精明磊落,张缪一怔旋即明了,知道方才梁栋不过是虚张声势,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萧翀,忽然狡黠一笑:“陛下要臣入朝,臣也有个条件。”
  “放肆,敢跟陛下讨价还价。”内侍出言,被梁栋喝止,他听出来,张缪自称臣,这就是表明他已经答应了。
  “你说。”
  “陛下赏封我家少主爵位,招他做驸马,臣就带领弟兄入朝辅佐。”张缪笑着,更是磊落大方。
  “好,一言为定。”梁栋伸出手来,张缪与梁栋击掌,哈哈一笑单膝跪地:“臣张缪叩谢陛下。”
  “驸马,快去哄公主,若是公主生气,朕要治你的罪。”梁栋一笑挥挥手,萧翀反应半天才明白这是在叫自己,急忙叩谢出门,飞奔而去。
  “朕去看看皇后。”梁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内侍急忙招来肩舆,将梁栋抬起直奔曾瑃处。
   第30章 第 30 章
  曾瑃得了消息,在宫中焦急等待,听着外面内侍通报一声,不待人进来自己便先冲了出去,看着梁栋仍旧穿着丧服面上仍涂着黄蜡,眼泪喷涌而出一跃扑在梁栋身上:“陛下无恙?”
  “朕一切安好,但是皇后快随朕来。”梁栋急急拉着曾瑃入宫,连声屏退宫人内侍,并将宫门紧紧关闭。
  梁栋的样子吓得宫人内侍有些惊慌,他们附耳在门窗上听着。
  曾瑃也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问:“陛下出了什么事这样慌张?”
  “皇后。”梁栋只是急促的叫了她一声,死死抱住曾瑃,用力吻在曾瑃的唇上,不待曾瑃惊诧发问,就一把将曾瑃抱起扔在床上,曾瑃哎呦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梁栋已经扑上去抱住曾瑃急切吻起来。
  曾瑃只觉得从未见过梁栋如此急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梁栋已经脱光了,赤条条的来撕扯她的衣裳,而且他竟然这么用力,自己疑惑着没有反抗,任凭梁栋将自己的衣裳扯了下去。
  宫外偷听的众人满脸通红,喃喃道:“陛下真是英明神武。”
  叛军刚刚平定,待处理的事情还很多,梁栋在事毕之后不顾曾瑃的疑惑,急切的呼唤宫人进来伺候更衣,匆匆离去。
  曾瑃坐在床上伸着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眼睁睁看着梁栋风一样出门去了。
  梁濬被内侍用担架抬进宫来靠在书房的榻上和梁栋商议善后事宜,直商议至晚间,梁濬久病,气虚脸色极差,梁栋看他实在有些坚持不住,叫了内侍传膳,借这个机会休息片刻。
  梁濬自然听闻了白天的事情,忽然一笑:“陛下与皇后鹣鲽情深。”
  梁栋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上一红:“朕也不想这样失态,实在是,情势所迫小叔叔。”
  “谁人逼迫陛下去的?”梁濬哪里肯信,掩口而笑。
  “蔡氏当真下了春药。”梁栋无奈的看着梁濬,梁濬一怔:“陛下可觉得不适?”
  “非常不适。”梁栋脸上涨红,气急败坏:“萧翀的药劲来得真是快,朕这几日昏迷之中,只是不停的在做,梦。”
  “陛下梦到什么?”梁濬不曾反应过来,出言询问。
  “梦到很多,不停。。。。。。”梁栋低头,脸紫涨,梁濬骤然醒悟。
  服了假死药动弹不得的梁栋,体内的春药却一直在不断撩拨,这几日的昏迷,真是前所未有的折磨。
  怪不得。。。。。。。梁濬汗颜,想笑不敢笑,想安慰却又找不到话,忍着笑听着外面内侍抬了饭进来,松了口气总算是找了别的话题。
  因皇帝在乱军之前有过承诺,放弃抵抗者既往不咎,大理寺在将乱军俘虏分类之后,把官阶低下或没有官阶的直接释放,令其返回家乡务农去了。
  有官阶的按照谋逆情节严重与否确认刑责,写下整整一箱奏章呈了给梁栋,梁栋在仔细阅过时候,烧掉大部分,将已经不堪任用的将领贬为庶人,令其迁往远乡安分务农。仍旧可以留用的,梁栋则亲自去了大理寺监牢与之长谈。
  叛军评定,善后却比打仗要来的麻烦。
  梁濬不能再休息,日日住在书房里与梁栋一同处理朝政,梁栋望着梁濬歪在榻上,心中不由得想起来别的事情,笑说:“小叔叔,不如朕择日将赵氏赏赐给你?”
  梁濬骤然听了这话,一怔,旋即笑出来:“多谢陛下。”言罢便要行礼谢恩,梁栋急忙拦住,吩咐内侍去将赵菪请来。
  叔侄二人正在书房里乐呵呵的聊梁濬的婚事,内侍忽然急匆匆冲进来:“陛下,赵氏,赵氏已经在三日前服毒自尽了。”
  梁栋大惊,梁濬手上的杯盏落地,嘡啷一声,梁濬恍然跪地:“臣失态惊了圣驾,臣该死。”
  “小叔叔,朕,这连日来宫中事多,怎么无人禀报?”最后一声是向内侍喝问,内侍如何敢说,只是搪塞:“宫里乱成一团,大约是忙乱之中耽误了。”
  “这如何是好。”梁栋望着梁濬,看他面上极失落的神色,不知如何宽慰,想了想道:“小叔叔,天涯何处。。。。。。”
  “陛下。”梁濬俯身:“臣恳请,由臣为赵氏治丧,让臣送她一程。”梁濬抬头,面色如土,梁栋点头答应:“小叔叔,你还伤着没好,不要过于伤心,要珍重自己。”
  “臣知道,臣告退,臣想去看看她。”梁濬颤巍巍的扶着内侍站起来,梁栋目送他脚步虚浮的走出去,长叹一口气,心中无限惆怅。
  内侍在一边忍了良久,终于憋不住:“陛下,您先诈死骗过叛军,萧公子诈死逼婚,这。。。。。。”
  “嗯?”梁栋一怔,细琢磨这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无奈一笑:“正所谓上行下效,果然如此。”
   第31章 第 31 章
  淑慎在宫中被关了近三个月,天气日日暖和起来,她的心却冷到了极处,本以为此生是断断无望了,于是在宫中日日不思饮食,只想着早早死了还好。
  这一日忽然听着有人开宫门,三个月来宫中大门从未开过,只有角门上有人送饭,今日开正门,淑慎心头一跳,顾不得自己面容憔悴,冲出去站在廊下。
  宫门大开,梁栋站在门口,长身玉立,身上着常服。门开了他未动,站在宫门外朝里望了一圈,目光落在淑慎身上,看着三个月的时间就将这个女子折磨的如此憔悴不堪,心中原本对她的厌恶之情不由得淡了很多。
  面上仍旧是灰灰的,举步进来,淑慎才想起要行礼,跪下去未开口眼泪先涌出来:“臣妾。。。。。。罪该万死。”
  “起来吧。”梁栋叹口气,什么罪该万死,人这一辈子只能死一次。一次叛乱,朝内朝外死了无数人命,他甚至亲手砍了梁栖。自然有人在朝堂上劝梁栋杀了淑慎,可是他却怎么也提不起杀意,只是看着淑慎心中无限疲惫。
  “陛下。”淑慎起身,怯怯的站在宫门口,眼睛盯在梁栋的身上上上下下颤抖,看梁栋的神情倦怠,她心中自然是不敢报什么希望的,垂下头去不敢开口。
  “你毕竟是朕的表妹,太后又病着,你父亲这一次又立了大功,朕怎样也是不能杀你的。”梁栋冷漠的说完,坐在宫中主位,淑慎听了这话,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一声一句的意思,分明说明白了梁栋对她无情。
  “谢陛下。”淑慎俯身垂泪,心中痛的快要撕裂。
  “皇后也觉得不应处罚你,若非你下毒,叛军也不会相信朕真的死了。”梁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淑慎,叹口气:“你起来。”
  淑慎不敢违逆,站起身来,梁栋挥挥手,内侍宣旨:“贵妃蔡氏,莽撞无知,罪犯宫规,念其初犯,罚奉半年,面壁思过,钦此。”
  淑慎跪下接了旨意,起身对梁栋道:“臣妾谢陛下不杀之恩。”
  “你好自为之吧。”梁栋叹口气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内侍:“贵妃该有的仪制仍旧给贵妃,不可欺辱她。”
  淑慎一边哭一边叫:“陛下,陛下。”
  梁栋却头也没回径直走了出去。关闭三个月的宫门再也不关了,淑慎却颓然倒地,觉得这大开的宫门才是更加令人窒息的牢笼。
  半年以后,朝廷动荡终于稳定下来,趁着过重阳节,宫中大宴功臣,回复了往日的繁华平静。
  宴会男左女右,女客面前有帷幕遮挡,贵族女子也是好久不曾参与这样的宴会,各个嬉笑妍妍。酒过三巡,梁濬起身祝酒,祝酒罢刚刚饮尽了杯中酒,就听着有女子在帷幕中笑说:“福安王这样大的年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