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故里_派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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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胡说了?你看看,人都飞到天边了,还在看!”轻尘转了转眼珠,“我知道她们的据点在哪儿,不如,我带你去找春芳姐吧?”
  
  “我,我才不去!”石安说着就往回走,强硬道,“我告诉你啊,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我哥和疯丫头,不然,不然……”他好似一时找不出威胁的词来,就把剑举起来,狠狠吓唬了一下轻尘,然后就跑远了。
  
  轻尘捧腹,这个石安啊,真是有趣。而那个春芳……真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还一直把春芳当成一个慈祥有趣的阿姨呢。
  
  反正也没什么事,既然出来了,她就沿着山路悠闲地往下走。沿途绿意盎然,虫鸟欢昵,满目皆是苍翠,若不是在荒郊野外,看不到这样的野趣。行到半山,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忽看到前方路上走来两个人。轻尘连忙闪到长得及人高的草丛后蹲下,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人与春芳一般打扮,而另一人,正是那日严凤凰带到金甲门的仵作。
  
  他们四处看了看,好像在等什么人。
  
  只听那仵作说,“心悦姑娘,头人会来吗?”
  
  “他约我们在这里见面,自然会来,你别急。”心悦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轮子的辘辘声。而后一辆马车在两个人面前停住,轻尘一看,竟然没有人驾马。那马车是个黑铁盒子,看起来阴冷冰森,倒是拉车的两匹白马,像是千里良驹。
  
  “头人。”两个人齐齐跪了下来。
  
  轻尘忍不住把遮住眼睛的长草拨开一点,牢牢地盯着马车那个方向,她期望能看到什么人走下来,把这么久以来心中的好奇揭开。头人,这个江湖上最神秘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车帘微动,却只有一张纸条从马车内飞出来。心悦伸手接住,打开纸条看了一遍,“头人是要我们后天见机行事么?这么说,那传国玉玺真的是在尘香山庄?”
  
  仵作拜了拜说,“头人这么大费周折,不就是要洗清严凤凰的冤屈?怎么又让各门派都去尘香山庄寻找传国玉玺?小老儿斗胆问一句,这传国玉玺很重要?”
  
  “很重要,这关系到一件旧事,务必找到。”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奇怪,像是隔着什么阻碍一般,很不真实。
  
  仵作犹疑,“那尘香山庄的庄主,不是等闲之辈,恐怕不容易得手啊。”
  
  “他不过是朝廷的一粒棋子,不足为惧。你们要注意踏雪无痕和墨渊二人。”说完,又一颗石子丢出来,驱动了车头的两匹白马,马车跑了起来。随后,心悦和仵作也各自离开。
  
  轻尘一路跟着马车下了山,马车专门挑偏僻的小路走,时而快,时而慢,却始终没有见人出来。轻尘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一处竹林,马车停了下来。
  
  “后面的姑娘还请现身。”马车内的人说。
  
  轻尘知道瞒不过了,就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站在离马车几步远的地方。马车安安静静地呆在竹林中,只有马儿的响鼻声,和漏下来的日光。
  
  轻尘犹豫了一下,“我,想请教大侠一件事。”
  
  “姑娘,你我素不相识,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那这个呢!请问你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轻尘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血红色的玉环,“我记得我见过这辆马车,十年前,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见过这辆马车。还有这味道……”她努力地嗅了嗅,“我绝对没有认错!十年前我们见过,这个玉环就是你要我好好保管的!”
  
  马车中的人不说话。轻尘又走近了几步,才听到那人说,“姑娘那时还小,恐怕记错了。”
  
  “小?再小也不会把那件事情忘掉……本来我不是孤身一人,本来我有爹娘,却被一帮匪盗追杀,是你出现才救我幸免于难,可最后又把我丢弃……”轻尘忽然跪了下来,“我求求你,你本事那么大,一定能救我师父的,对不对?”
  
  “姑娘请起。”
  
  “我本来让炎上救我的师父,可是……可是那个关着我师父的人太厉害,可能连炎上也办不到……”
  
  马车里的人又说,“你可知那炎上是什么人?怎知他办不到?”
  
  “我知道炎上也是大官,可是关着我师父的那个人……”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面前的马车忽然发动,向前疾驰而去,临了马车内的人传来一句话,“若你还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好好藏着那块玉佩。有朝一日,它能帮到你的师父。”
  
  轻尘站起来,追了几步,终只看到马车扬起的漫漫黄土。
  
  身后有人说,“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轻尘回头看去,看到季风纾和碧玺庄管事正向她走来。
  
  




第二十八回 若使君欢

  季风纾走到轻尘身边,笑道,“姑娘打扮总是这么……朴素吗?”
  
  轻尘看了一下自己,疑惑道,“这样不对吗?”
  
  碧玺庄的管事叹了口气,“小的这么多年就没看过比姑娘更朴素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个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有姑娘,每次见到,不是穿灰,就是穿白,头发也……”管事的目光落在轻尘什么都没有的头发上,不说话了。
  
  季风纾负手笑笑,看向管事。管事的又脱口说,“九王爷,应该不喜欢这样吧?想那容初云何等姿色,照样被他抛在红都,不管不问。姑娘应该多想想怎样讨得九王欢欣,那样荣华富贵,当应有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便指日可待。”
  
  轻尘听到九王爷,眉毛一扬,“关九王爷什么事?!”自从听了五郎的话,她对这个九王爷就一丝好感也无。管他有多大的权势,关了她的师父,就是她的敌人!
  
  碧玺庄管事忙说,“当然有关,难道你不知……”“诶!”季风纾抬手道,“管事,说过多少回了,别人的家务事,不要多嘴。还有,不该你说的,知道了也不要乱说。”管事低头,“是,公子。”
  
  轻尘不解地看着他们,季风纾上前拜了拜道,“不知萍儿姑娘的伤势如何?在下特来拜访,带了点药材和礼品。”管家连忙讨好地把东西拿过来,也说,“小的上次有眼不识泰山,误伤了萍儿姑娘,我家公子特地带我来赔罪,还请两位姑娘原谅。”
  
  轻尘说,“老伯不用太客气,是我们冒用你们庄的名义在先,确实有错。萍儿姐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了,上次的事就算了吧。对了,不知道偷东西的那两个贼最后抓到了没有?”
  
  管事恭敬地说,“抓到了,确实是我庄中的两名弟子,已经惩罚过了。”
  
  季风纾从管事的手里拿过东西,放进轻尘的手里,“听说贵庄守卫森严,不喜外人,我们此行就是看望萍儿姑娘,既然姑娘说她已无大碍,还请姑娘把东西和问候代为转达就好。”
  
  “你们不上去?”
  
  管事的要说话,季风纾按住他的手,“我们就不上去了,天色已晚,在下告辞。”说完,行了礼就抓着管事匆匆走了。轻尘看着手中的东西,疑惑不解,怎么特意跑一趟,突然又不上去了?她转过头,看见石康正从山上下来,便打招呼,“石康!”
  
  石康点了下头,正经问道,“九姑娘怎么在这里?这里平时可没什么人来。”
  
  “哦,我追着石安到了这儿。”轻尘随口说道。
  
  “石安?石安到这里来做什么?”石康的眼神立刻警觉了起来。
  
  “他……他追一只鸟追到了这儿,我怕他有事就跟来。”她答应过石安不能说,所以就撒了谎。可这个谎实在不怎么高明,因为她看到石康的脸一下子变得变幻莫测。苍天可鉴她是个好孩子,可是,做人要信守诺言。
  
  石康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从她身边走过,“姑娘早些回去吧,这后山并不太平,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姑娘。”
  
  轻尘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石康指的不太平是什么,还是按来时的路乖乖地返了回去。她先去萍儿那儿把东西转交,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刚想喘口气,猛地一个激灵,发现屋中有人。
  
  她仔细一看,发现是炎上。
  
  “你,你怎么来了?”
  
  炎上转过来,目光望着她,似乎要望到她灵魂深处去一样。她在这种目光中感到一种恐惧,想要夺门而逃。她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他推着轮椅近前几步,忽然伸手拉着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不想吃药,没地方躲,就来了这里。”
  
  “啊?”轻尘蹲下来,见他整张脸红扑扑的,就像婴儿般,不禁心中一片柔软,“炎上乖,不吃药怎么行呢?”
  
  他撇过头去,“苦。”
  
  “啊,我有一个办法,你等我下啊!”说着就要转身出去。炎上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松开。她无奈地说,“我去去就回来,立刻,马上!”炎上抬头看她一眼,琥珀色的眼透着可怜。“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轻尘重新蹲了下来,看着他,笑道,“想不到无所不能的炎上宝宝居然这么怕吃药。我告诉你啊,以前我不喝药,师父都会在我喝完药以后给我一粒冰糖,那样就不苦了,而且那冰糖变得特别甜,特别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炎上摇头,目光看向窗外的花园,“儿时我也常常喝药,母亲在世的时候,总会采集百花给我做群芳酥,又香又甜。母亲不在了以后,世上的药就像毒药,再也没有那群芳酥来解。”
  
  轻尘看着他的侧脸,虽然好看,却像是深山洞穴里的冰棱。他的手总是没有温度,就算他用力地握住别人,力道也比一般成年男子小许多。轻尘刚要说话,外面传来喊声,“庄主,庄主你在哪儿?该吃药了!”
  
  轻尘转过头去,刚要搪塞门外的喊声,炎上却说,“算了,该来的总也躲不过。”说完,放开了轻尘,开门出去。
  
  群芳酥?轻尘托着腮帮子,想他落寞的脸,忽然跳了起来。
  
  夜晚,厨房外的空地上站了一排战战兢兢的下人。看他们似乎吓得不轻,轻尘宽慰道,“别怕别怕。你们都呆在这个山庄十多年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有谁跟着老夫人做过群芳酥?”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庄主想要吃群芳酥,我刚来,不懂得做法,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人知道怎么做啊?”
  
  一个老妇人上前,“群芳酥是老夫人亲手做的,奴婢几个只在旁边打打下手,但依稀还记得些。只是做这群芳酥,工序比较复杂,要在晚间露重的时候采集百花,而且这百花还不是每一种都可以,要挑最适宜时令的,最香的,所以需一一闻过……”
  
  轻尘抱着头,“啊,你说那么多我记不住。要不然你跟我去采花,剩下人做准备工作,可以吗?”
  
  “是。”下人们进了厨房,那个老妇人跟着轻尘,“姑娘为何突然要做群芳酥?闻遍百花恐怕会伤及姑娘的嗅觉。”
  
  “以前老夫人在的时候,也是亲自闻遍百花吗?”
  
  老妇人点头,“是的。老夫人的鼻子就是做了群芳酥以后,对花香花粉过敏。老夫人爱子心切,奴婢可以理解,姑娘为何执意要做这群芳酥?”
  
  轻尘想了想,“因为想看他笑。”
  
  老妇人了然于胸,“姑娘觉得我家庄主为人如何?”
  
  轻尘摸了摸后脑,“让人搞不懂。”
  
  老妇人笑,“姑娘可存有时时想见到庄主,见到庄主就会笑的心情?”
  
  轻尘认真想了想,点了下头。
  
  老妇人抿嘴,眼角的皱纹里似乎都是笑意,“如此,奴婢一定协助姑娘好好地做这群芳酥。”
  
  夜深露重,轻尘蹲在花丛里,不厌其烦地嗅一朵朵花。她总是忍不住侧头打几个喷嚏,或者不小心被有刺的花朵伤到,但只要想到能给炎上做“解药”,便打心里欢喜。他已经失去了很多快乐,他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这群芳酥能换回他一次的笑脸,给他一丝丝温暖,她也高兴。
  
  轻尘整夜未睡,终于采好了花。因为大家都没有尝过群芳酥,所以做的时候都在摸索,一遍又一遍。以前在无歌山,都是师父在做这些事情,轻尘笨手笨脚的,又懒。但这次,她想着炎上的母亲给炎上做这糕点时,满心的爱和牵挂,就更加用心。
  
  终于在把所有花都用完的时候,做出了令众人都满意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