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番外 作者:烟秾(晋江vip2014-05-03完结)
容老爷心中一滞,看起来姐姐已经对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随着她份位升成了皇后,容家势必要被卷入这朝堂里头来了。老大的女儿指婚给镇国将军府,听着这口气,老二或许是要当官了,容老爷好一阵惊恐,万万不要让老三也卷进来,他若是也被姐姐提携了,容家或许便要毁在他手里了。
“娘娘谬赞了,钟愍的学问也不过尔尔,只是江陵乡野之人见识浅薄,对他妄加推崇罢了。”容老爷回答得十分小心,只希望皇后娘娘打消了这个念头才是:“因着家父临终前有遗言,容家子孙考了秀才便不必再往上边考了,所以钟愍无事只能自己瞎琢磨些策论,没想被人传扬出去了。”
“钟愍的策论我看过,确实是字字珠玑。”容皇后招了招手,旁边的秀芸姑姑便递上来几册书,她顺手翻了翻:“本宫只不过真不想埋没了他。”她抬起头来盯着容老爷,缓缓道:“钟愍这么多年潜心研习,你可想到过他心里的苦?”
容老爷呆了呆,老二的脸在眼前晃了下,很快又消失不见。老大帮家里打理着金玉坊和商铺,每日里忙得很,所以也没闲时去做学问,而老二却是天生喜好看书,心里对于科考颇为向往,但祖父的遗言压着他,让他始终郁郁不得志。
“明年开科举士,便让钟愍下场罢。”耳边传来容皇后的声音,不轻不重,声音舒缓:“我不会向下边的人示意什么,若是他能自己考入三甲,那也是他的本事。”
第八十四章误用慈母一片心
交趾宫里一片宁静,容老爷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立在墙角的仙女托桃的宫灯似乎都在不住的摇晃着,堪堪往头上砸了过来:“臣谨遵娘娘懿旨,回家便嘱咐钟愍刻苦攻读,绝不辜负娘娘的期望。”
容家又要重入朝堂了不成?容老爷由内侍领着去国宾馆时,两条腿软哒哒的,看着外边的日头也十分耀眼,真恨不得册封大典明日就举行,他也好快快回江陵去。京城虽繁华,却不是他容英铣该存身的地方。
回到国宾馆,长随愁眉苦脸的拿出了一叠名剌来:“老爷,来了不少人来拜会你,都留了礼单,你要不要去回拜?”
容老爷嗒着一张脸坐了下来,拜望他?不如是想借了他去搭上皇后娘娘这根线罢?可惜自己却没有丝毫想要卷到这朝堂纷争里边来,姐姐做皇后,外甥是太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精打采的摇了摇头,对那长随道:“你把礼单收好,过了册封大典,我再去一一回拜。”
用手揉了揉头,容老爷靠着太师椅,不由自主想到江陵的家,不知家中一切可好。
江陵容家最近一点也不好。
李姨娘生了儿子后的第二日,和容大奶奶容二奶奶商议了以后,季书娘带了一份礼也去了容二太爷家。
“叔祖父,书娘今年已经二十有六,可膝下却尚无子息,现儿李姨娘生了个儿子,书娘打算将他抱来记到自己名下,还望叔祖父能帮他在族谱上添个名字。”季书娘坐在那里,身子单瘦,似乎弱不胜衣,看得容二太爷心里也很是同情。
“书娘,你的情况我也知道,只是这过继的事儿大,我还没有经手办过,你且等两日,我去问清楚这路数再来回复你。”容二太爷也是茫然,这些年来,将姨娘的儿子抱来记在自己名下的事还没有过,他还得去问问别人家的规矩,免得办错了被人指责。
“既然如此,那书娘便等叔祖父的回信了。”季书娘站了起来,心情沉重,其实她又何尝愿意将别人的孩子记在名下呢,可大嫂二嫂说的也对,百年之后,自己总归要有个哭灵摔驾的,不至于让秋华不嫁一直陪着她罢?
容二太爷没有让季书娘失望,在她走后马上去拜望了江陵几家有名望的人家,弄清了规矩以后便来了容家,找到容夫人将事情说了下:“既然三侄孙的媳妇亲口提出来这事情,那也只能依从了她的心愿,我明日便开祠堂将嘉徵的名字记到你老三媳妇名下。”
容夫人骨笃着嘴应了下来,可心里却是不舒服,这老三媳妇是要和自己唱反调不成!为何宁可要那粗鄙的李姨娘生下的儿子,也不愿意过继侄女的嘉文!可也只是想了一下,容夫人的脑筋便转到了容三爷欠下的那一万两银子上边,这事可比季书娘过继的事情重要多了,那可是一万两白银,要攒多久才能攒够呢!容夫人因着这事不胜烦恼,嘴巴里长了一嘴泡儿,老大老二一直僵持着不肯出银子,真是没有半分兄弟情谊!
晚春的午后宁静而幽静,枝头的杏花逐渐的稀少了,扣子大的青杏已经冒了出来,一颗颗在风里摇曳。贾安柔坐在前院的树下,接过林妈妈手里的信笺,才扫了一眼,便惊喜的叫了起来:“父亲母亲竟然要过江陵来!”
林妈妈听了也是一喜,两条眉毛如叫天虫的翅膀竖得老高:“老爷太太要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贾安柔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信上说两日以后,可这信也在路上走了两三日,现儿该已经动身了。父亲母亲究竟还是心疼我的,见我写信回去诉苦,这便来给我撑腰了。”
林妈妈在贾安柔身边蹲了下来,趴在椅子横杆上转了转眼珠子:“姨娘,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咱们不能放过了!”
贾安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妈妈说的是哪件事情?”
“姨娘,我是说三爷欠了一万两银子的事!”林妈妈的手轻轻拍了下椅子的横杆:“你想想,夫人这般小气,怎么舍得出一万两银子给三爷还债?听主院的丫鬟说夫人让大爷二爷凑钱,两人都不肯出银子,把夫人都气病了,急火攻心,长了一嘴的火泡,若是咱们老爷夫人过来,舍得出那一万两银子……”
贾安柔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姨母爱财如命,若是自己父亲母亲愿意出一万两银子,别说是要扶她做平妻,便是做正妻恐怕她也会愿意。姨父现儿在京城,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可不真是一个好时机?想到此处,就如吃了蜜一般,贾安柔欢喜得紧,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珊瑚手钏儿,点了点头:“母亲疼爱我,自然会帮我出银子的。”
贾老爷和贾夫人数日前接到了贾安柔的信,里边哭诉了自己在容家过得不得意,为容家生下了两男两女,可那三少奶奶死活不愿将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宁可认下那乡野妇人的儿子,真是此生无望。
贾夫人见着女儿的信便忍不住哭了出来,本以为妹妹该好好照看着自己女儿的,没想到竟让她受尽委屈。贾老爷也于心不忍,八年前也是和女儿赌着这口气,任由她嫁去了容家,只想着容老爷容夫人该看在亲戚的份上将女儿扶成平妻,没想到那位容家姨夫正是执拗,到现在女儿还是一个姨娘!现儿便是自己的外孙外孙女附带都低人一等了,这可怎么行!贾老爷深知这嫡子嫡女与庶子庶女的区别,心里也是难受,见着最近事情不多,决定亲自去趟江陵,将这事情办妥当了。
两日以后贾老爷和贾夫人到了江陵,容夫人自然欢喜,将贾安柔喊到主院来见父亲母亲。贾安柔跨入主院大堂,见着父母坐在那里,一头扑进了母亲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贾夫人见着女儿脸色有些发黄,看起来憔悴不堪,心痛不已,抱着女儿便问容夫人:“妹妹,安柔水灵灵的进了容府,可现儿却是这般颜色,你莫非是一点都不关照侄女的吗?”
贾安柔抬起脸来哭哭啼啼道:“姨母对我是极好的,只是女儿命不好罢了!”又转眼望了望贾老爷,眼泪珠子落得更凶了些:“这还是女儿第二次进主院呢!”
贾老爷和贾夫人听了这话,嘴巴张得老大,惊疑的望向了容夫人:“妹妹,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安柔是你的亲侄女啊,即便是用侄女的身份来看望你也是可以进来的罢?”
容夫人也很是羞愧,满脸通红,不是她不让侄女进主院,是老爷说什么既然来容家做姨娘便该守着姨娘的规矩,现儿老爷在京城,姐姐姐夫倒把自己埋怨上了。“姐姐,姐夫,这事儿是英铣交代的,并不是我不想让侄女儿进来。”容夫人赶紧将贾安柔夸赞了一番,说她温柔贤淑,姐姐姐夫教导有方。
“妹妹,不是我说你,哪有这样对自己的亲侄女的?你家老三媳妇可会像安柔一样对你贴心贴意?”贾夫人拿着茶盏悠悠的喝了一口水:“不说别的,便是最近,听说钟毓亏空了一万两银子,也不见你那三媳妇拿出一两银子来贴补他?”
一提到这事,容夫人嘴里的火泡便疼得厉害了:“姐姐,你快别提这事儿了!”一万两银子的借期转转眼便要到了,若是还不出银子,钱庄便要将胭脂铺子收了去,到时候老爷回来定会责骂她与毓儿,可要自己拿出银子来,真比割了她的肉还要疼。容夫人被贾夫人这一提醒,不由得想起了这糟心事儿,拿着茶盏的手都不住在摇晃。
“妹妹,你且别慌。”看了容夫人这模样,贾夫人心里只觉好笑,妹妹自小便十分小气,当年容老太太是听说了她手紧,特地来相看过,这才将她聘了做容家媳妇的。虽然容家家大业大,可这么多年妹妹依旧是本色依旧。
“姐姐,莫非你还有什么好主意不成?”听着贾夫人安慰自己,容夫人心里一喜,赶紧将茶盏放了下来:“我一想到这一万两银子,便坐立不安,晚上都不能睡好觉!”
“妹妹,若是我们贾家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替毓儿还了账,你便将安柔提为平妻,这条件可不高罢?”贾夫人安安静静的说完这话,将手搁在膝盖上边,不动声色的看着容夫人,自己下了这个钓饵,不怕妹妹不会扑上去。
容夫人十分为难的转着眼珠子,手心一滩汗,湿津津的一片,几乎连椅子扶手都握不住——姐姐的意思很明白,一万两替侄女买个平妻的分位。老三多个平妻也没什么,只是老爷那边不好说,容氏族里还没这规矩,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可那却是一万两银子哪!想到这里容夫人便头疼,呻yin着扶住了脑袋:“姐姐姐夫,你们不知道这容家的规矩可大,我心里自然是愿意将安柔升做毓儿的平妻,可又怕族里不答应。”
贾老爷冷笑道:“姨妹,话可不是这么说,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族里不会答应?你若是心疼银子,我便再添上五千两,够你去族里打点了罢?不过就是在族谱上添个名字罢了,他们容家哪里来这么多规矩!”
听到姐夫一张嘴便答应多给五千两银子,容夫人不由得眼睛亮了起来,脑袋立刻不疼了,挺直了腰板儿道:“姐姐姐夫,我去试试看,只是……”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眼睛朝贾夫人睃了过去。
贾夫人如何不知妹妹的意思,朝身边的管事妈妈一呶嘴,管事妈妈走了出来将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边。容夫人打开一看,里边是两张五千两的银票,还有一副白玉手镯子,看到这些东西,容夫人喜得一对眼珠子都挤到了鼻梁两旁,将那手镯和银票看了又看舍不得放手:“我去试试看。”
☆、第68章 风乍起烟雨凄迷
月色朦胧;容家园子有如笼在一层轻纱中;远远的望去,一切都飘渺得很;就如触不可及般不真实。园子里桃花杏花已经开残了,倒是梨花此时正盛;在枝头皎白一片;映在溶溶月色里,有说不出的静美。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小径上匆匆的走着,来到随云苑门口,举手敲了敲门,又倏忽将手收了回来,四处望了望,见四周没有人;这才举手又拍了两下门。
随云苑的门开了,里边探出了个脑袋,见着门外的丫鬟,惊奇的喊了句:“小喜,你今日怎么来随云苑了?可是夫人打发你来的?”
小喜点了点头,闪身走了进去,对那小丫头子道:“你去歇息罢,我来传句话儿就走。”
那小丫头反身将门关上,笑着往院子侧门那边去了,小喜急匆匆轻车熟路的往后院走了进去,来到内室门口,就听屋子里有不少人在说笑,一时间愣住停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飞红眼尖,见窗户上头闪了个人影,转眼便不见了,一个箭步蹿到门口将软帘撩起,往外边叱喝道:“是谁呢?”
小喜站在门边“嘘”了一声,将飞红拉到旁边小声道:“屋子里边人多,我便不进去了,你给三少奶奶捎句话,就说贾姨娘的爹娘从杭州过来了。我不是夫人身边跟着走的,但听着秋风姐姐说仿佛贾夫人要给夫人一万五千两银子。”
“一万五千两!”飞红惊呼了起来,望了望小喜:“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银子呢?”
小喜摇了摇头:“我没打听清楚,秋风姐姐她们几个嘴巴紧,这一万五千两也是她们在说闲话时漏了一嘴,被我偷听到的。现儿夫人不知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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