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番外 作者:烟秾(晋江vip2014-05-03完结)
高祥没有吱声,捧着书看了起来,因为夫子的目光明显已经有些不悦的朝这边看了过来,嘉懋缩了缩脖子,嘉荣装出什么都没有做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大声读起书来,夫子有些哭笑不得,容氏大房的两个孙子读书不是很认真,可却是相当聪明伶俐,所以平素他也不怎么太管他们俩,只要他们不闹事也便是了。
中午时分散了学,容家的几位姑娘要回去,少爷们却还得留在族学里边,因为下午还有功课,于是嘉懋和嘉荣带着高祥送几位妹妹出来。走出族学的大门,嘉懋笑着问春华:“我们听到有人在哭,可是不是淑华?”
淑华挨了打,既失了面子又受了痛,听着嘉懋如此取笑她,气得从地上抓起一团雪便朝嘉懋砸了过去。那雪很松散,淑华力气小,还没砸到嘉懋身上便已经散开落在了地上。她见嘉懋还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笑,更是生气,跺了跺脚,将一地积雪踩得四处都是,一面又放声哭了起来。
夏华的贴身丫鬟宝云见着三小姐哭得厉害,赶紧从袖袋里边取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没曾想淑华却恶狠狠的用力推了她一把,宝云没有防备,脚下一滑便坐到了雪地里边。站在身边的秋华见了赶紧弯腰去拉宝云,可还没等她伸出手去,淑华又从后边用力一撞,秋华便脸朝下的摔倒在了地上,幸亏地上是一层积雪,这才没有摔出鼻血来。
春华见秋华吃了亏,心中大怒,奔了过来便想要打淑华,淑华哪会站在那里挨打,赶紧便往一旁跑,经过高祥身边时,刚好踩了块石头脚下一崴,身子便往高祥那边倒了过去。
高祥见着淑华往自己身上倒,赶紧往一旁退开,淑华便滴溜溜的往路边滚了过去,小厮丫鬟们看着都白了脸——路旁是一个池塘,大家眼睁睁的见着淑华那小小的身子滚了几滚,最终落到了池塘里边。。。。。。。。。。。。。。。。。。
☆、第77章 世间难得顺心事
容三爷撑着软帘站在门口;寒风冷冽,呼呼的从软帘底下灌了进来,吹得屋子里边的人身子都冷了三分。
秋华冷眼望向她的父亲,有些日子不见了,她竟是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他个子比大伯二伯要高。今日用午饭的时候倒是在华瑞堂见到了父亲;可他却在埋头喝酒吃饭;正眼儿都不往自己身上瞧;秋华的一颗心到那时候方才冷透了,不再偷眼去看父亲;只是和旁边的姐妹们谈笑自若的用饭。
高祥坐在嘉懋身边瞅着秋华那不自然的神情,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色那边难堪,望了望大人们的那一桌,突然有些好奇,低声问嘉懋:“秋华的父亲是谁?我还从未见他来过随云苑。”
嘉懋瞄了上边那大圆桌一眼,用筷子点了点一个穿着青色蜀锦袍子的人道:“那个,穿青衣,坐在我祖母身边的便是了。你问他做甚,秋华都不问他!”说罢低头夹了一个油炸的糯米丸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高祥仔细打量了一眼容三爷,只觉得他容貌生得还好,秋华笔挺的鼻梁显然是得了他的真传。又望了下秋华,见她神色缓和了些,正和春华笑嘻嘻的说话,也不转头看自己的父亲,心里只觉奇怪,这对父女怎么就这般的生疏,对碧芳院贾姨娘心中有气他能理解,可怎么着容三爷也是她亲身父亲呢。
吃过饭秋华拎着食盒回了随云苑,因着季书娘有了身子,容夫人怕她去华瑞堂的路上滑了脚,所以叫人来传话,让她在随云苑歇息,叫秋华给她带些精致的点心回来。秋华和高祥两人才回随云苑没多久,正闹着让季书娘说故事,容三爷的脸孔便出现在了门口。
“三爷,今儿怎么过来了?”李妈妈心中虽然对容三爷颇有微词,可脸上依旧笑得软款,殷勤的走了过去将那门帘从容三爷手中抽了出来,又轻轻放下:“三爷,可是想来看奶奶了?快些进来坐着烤烤火,外边可冷!”
容三爷打了个酒嗝,想着夏蝉说过的话,望向季书娘,只觉得她便是一尊金罗汉般坐在那里,全身都闪着金光。他步子微微踉跄的走了过去,指着季书娘道:“听说你用我的本钱在大嫂那里参了股?没想到还有几分头脑,快些将利是拿出来,我有用处!”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季书娘张大嘴望着站在面前的夫君,一股恶心的感觉不住的翻腾着,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的不要脸皮,张口便说他的本钱,成亲这么多年,吃的用的都是公中开支,自己积攒下来的月钱还不时被他拿了去,他何曾给我自己一钱银子!也不知他在哪里得了信儿,知道自己有了些钱,便跑过来打秋风了。
“你可给过我一钱银子?”季书娘冷冷的看向了容三爷,按着胸口,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我在大嫂那里参股的钱可都是我娘临走前给我的私房,和你没有半分干系。我得的利是将来是要给秋华做嫁妆的,与你给没关系。”
“你这个贱妇,竟然敢背着我攒私房钱!”容三爷恶狠狠的跨上来一步,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了季书娘:“你满嘴胡嘬些什么,你的东西难道不是我的,反了你不成!快些乖乖的将银子拿出来,否则小心吃我的拳头!”
秋华见父亲这么疾声厉色的对母亲吼叫,心中一股怒气不可抑制,朝秋云使了个眼色以后,她跳着站到了母亲身子前面,一双眼睛充满怒气望向了容三爷,看得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惊讶秋华小小年纪,竟有一种无形震慑力。
“父亲,你每次来随云苑,不是找母亲吵闹便是来要银子,若是你不来,我们院子里边快活得多。自古以来男子便担当着养家糊口的重责,父亲不但不能拿钱回来,反而要到母亲这里拿钱,岂是大丈夫所为?”秋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两颊涨得通红,伸出了一双手拦在母亲的前边。看着秋云匆匆奔出的身影,她心中微微安稳了些心神,随云苑和主院没有多远的距离,今日是过小年,祖父该在主院里边,没有去别处。
“我与你母亲说话,几时轮得到你来插嘴!”容三爷上前一步,将秋华推到了一边,秋华踉踉跄跄几乎没有站稳,还是高祥站起身来扶住了她。可容三爷根本没有管她,只是拿着一双眼睛威胁似的看着季书娘道:“你若是不给钱,那我便不客气了!”
幸亏大嫂有先见之明,她叮嘱自己要将银票和地契分开藏好,所以早几日晚上,她与李妈妈一起,在自己和秋华的床下挖了一个小洞,将银票和地契用盒子装好,然后用泥土将那洞填平了。现在容三爷就是要硬抢,也最多能在她梳妆匣里拿去几根不值钱的簪子,季书娘想到此处,心中安稳了几分,冷冷的看向容三爷道:“我要是不给你,那又如何?”
容三爷见着季书娘这般淡定的模样,不由得一怔,莫非是这贱妇将银子藏了起来,所以才如此坐得安稳?他想到此处,便焦躁了几分,明日父亲还等着自己交账呢,没有银子如何去交账!他一双眼睛不住的瞄了瞄季书娘这间小小的内室,任何可疑的地方都没有漏过,那银子仿佛什么地方都有,又什么地方都没有,叫自己究竟去哪里找!
此时秋华已经站稳了身子,见父亲还站在母亲面前,脸上是一种骇人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紧张,拉了拉自己的棉袄,走到母亲前边,向容三爷行了一礼道:“父亲,大丈夫顶天立地,既要能兼济天下,更要能独善其身,秋华请父亲……”她的话还没说话,却被容三爷攥住了手腕拖了过去,凶狠的望向季书娘:“你若是不给银子,小心我对你的女儿不客气。”
这一变故让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容三爷竟然无耻到了这种程度,秋华是他的女儿,他竟然用自己的女儿来威胁妻子!
高祥此时终于明白为何秋华与父亲的关系如此冷淡,见秋华的手腕被容三爷紧紧的攥着,可她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朝着季书娘不住摇头,看得他心里一阵火大。高祥站了起来,猛的朝容三爷冲了过去,小脑袋正好顶在了他的肚子上边。容三爷没想到从旁边突然来了个人撞他,一时不察,“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连带着秋华也摔了一跤。
见容三爷的手松开了些,高祥赶紧扑了过去,拉住秋华的手就往一边滚,两人滚到了屋子角落,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脖子上吹过一阵寒风,凉得两人都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容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撩起软帘走了进来。
见着自己的儿子正撑着地面一节节的爬了起来,容夫人好一阵肉痛,赶紧吩咐月妈妈将容三爷搀了起来,自己伸出手来替他掸去了身上的灰尘。拉着他看了又看,见没有受什么伤,人还是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才放下心来,转脸冲着季书娘沉声说道:“老三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有话不知道好好说,为何要动手动脚?”
季书娘见婆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便只是指责自己,惨然一笑,由飞红搀扶着站了起来,指了指墙角处还没爬起来的秋华和高祥道:“婆婆,媳妇可没有动手动脚,倒是孩子们被他推到墙角去了。”
容夫人这才瞥见自己的孙女和客人高少爷滚在墙角,脸颊上还沾着灰尘,就如猫脸上的的胡须一般,不由得有几分惊诧,望向容三爷道:“好好儿的,你不呆在碧芳院,又何苦来这里找媳妇的麻烦!”
容三爷将脖子伸直了道:“她拿了我的本钱去大嫂的铺子里边参股,却将利是独吞了,我当然要问她要钱!”
听到说有银子,容夫人眉毛都舒展了半分,望向季书娘好言好语的劝着:“书娘,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是毓儿给的本钱,得了利是,好歹也得分一半给他才是,怎么能一个人揣到自己腰包里边呢——说说看,得了多少利是?”容夫人笑得格外的温和,这是她看见银子时一贯的那种笑容,看得季书娘心中好一阵不舒服。
“婆婆,这银子乃是我母亲给我压箱底的嫁妆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大嫂怜惜我,这才让我在她的铺子里边参股,这钱我是打算给秋华做嫁妆的,恕我不能拿出来给他。”季书娘忍住不快,又向容夫人解释了一次,可容夫人哪里肯听她的解释?只是将头摇得和拨浪鼓儿似的,连声说道:“你娘家那家境,还能拿出银子来做压箱钱?你便快莫要哄我了,赶紧拿出银子才是正经。”
见婆婆见钱眼开,一味只知道帮着容三爷问自己要钱,季书娘气得全身发颤,她敛身向容夫人行了一礼道:“婆婆,山阳季家也倒还是有几亩薄地,母亲弥留之际将这地都变卖了,留了三千两银子给书娘做压箱钱,婆婆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山阳问问西山村那个庄子原来的庄主是不是姓季便可知晓。”
“即便如此,你已经是我容家的媳妇,嫁妆自然也要归容家,赚了的银子拿一半给毓儿也是应当的,老三媳妇,你便将那银子交出来罢!”容夫人现在心里头暖烘烘的只是想着银子,哪里还顾脸面,嫁妆是媳妇的私产,婆家没权力过问这规矩她都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78章 李娘子慧眼相知
光阴荏苒;春去秋来;容家园子里桃杏争艳以后便可见芙蓉如面藏在亭亭碧叶里;不多久就满园丹桂飘香;紧接着红梅迎春。一年又一年的,四时交替,在江陵容家这小小的园子里边;流光抛却了朱颜;多少人的韶华转瞬而逝。
容大奶奶又得了一个女儿,取名冬华;容二奶奶添了个儿子,大名嘉瑞,容三奶奶季书娘却始终再没有喜讯,只有贾姨娘生了个儿子,容老爷取了个名字叫嘉悦。可这位四少爷却似乎有些先天不足,现儿都快三岁了还不太会走路,软乎乎的一团,到哪里都要奶妈抱着,而且还不会说话,只是凸着眼珠子,见人便咧着嘴,一线口水流得老长,脖子扭来扭去,全身不舒服一般。
“四少爷的病大抵是好不了啦。”翠华嫂子见着一位老大夫由碧芳院里的夏蝉引着送了出去,一脸遗憾:“夫人每日里都吃不好饭呢,为这事情愁的。”
站在门口和翠花嫂子闲聊的是今年才进容家的丫鬟秋桂,愣愣的望着小径上的两个人,言语里充满了羡慕:“真真是可惜了,四少爷的病怎么就不能好呢?碧芳院的贾姨娘可真是个好人,连她的丫鬟都能穿着丝绸,手上还戴着那样闪亮的金手镯子!”
夏蝉身上水碧色的丝绸衣裳在园子里树木一片沉沉的深绿衬着,显得格外打眼,手腕处有金灿灿的一个圈子,闪着人的眼睛。翠花嫂子看着那点亮光,心中也是羡艳不已,可口里却气愤愤的说道:“还不是爬了三爷的床才有,你当那贾姨娘有那么好心?这肯定是三爷给的,谁不知道三爷在女人身上最是舍得花钱!贾姨娘起先将自己的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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