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
她犹豫了下,看了看我还红着的眼眶,带着些许的同情说:
“明公子说,这面纱,请您明天务必把它带上。”
我狠狠的握住了双手,拼命地抑止自己想尖叫的冲动,想把那包东西摔出门口的冲动!可是,我凭什么?
“知道了,我一定照办,你可以走了。”
我闭起眼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屈辱,在这一刹那,如黄河决堤般在心中汹涌……
脑里重复地响着的都是孟庭苇那首令人心酸的歌:
你听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的不得了,笑有人以为用痴情等待,幸福就会,慢慢靠近。
你听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的不得了,笑有人以为把头抬起来,眼泪就不会,往下掉。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为什么……
上部 31、李公公之职场日记
“公公…… ”
看到门口的小顺子打的担忧的眼色,我在跨进门槛的那一瞬,手心开始微微发汗。刚听当值的路子说皇帝在殿上把德亲王诉斥了一翻,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啊!皇帝一向待德亲王如手足怎么会……?
在这宫我都算是最老资格的公公了,对着先帝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束手无措的感觉,而现在的皇帝,却让人感觉到更威严莫测和难以捉摸,当差这么久了,还从没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也许这个时候,精明如我,不应冲在这个风尖浪口上,可是,如果这事万一出了点啥差错的话,帝王之怒,可真要血流成河啊……思前想后,还是赶紧如实禀报,主子的心思,我早已不能精确地猜测到了。就如主子对慧妃的用心,我在这后宫的风风雨雨中打滚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有任何一个绝代美人能担当如此荣耀,更没有一个帝王能,把一点点的心机,花在一个女人身上,任她天仙绝色,任她倾国倾城。
更让我不解的就是,慧妃居然对这一切没有感恩之态,历年来后宫有哪一个嫔妃不是对皇帝的封赏激动得痛哭流涕的?就连出身高贵如沐妃,从嫔位晋妃,不也激动到差不多晕劂!难道说,这未来的皇后之位,在那个女子中,还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唉”
我心里摇了摇头,那慧妃一直以来实是行为怪异,也许真的不太适合在这种争斗之地生存,去了也是天意吧!可皇上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么轻易地赐给了她……手里不由地揣紧了下那冰冷的凤纹月晶镯……
“皇上”
我又恢复了我一惯的试探性的口吻,小声地试探着,那个在龙椅上沉思着的帝王,他脸上的那种阴沉的表情,让我更加不安起来……
看来我的试探并没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心又不由主地下沉了,我不着痕迹地抬了下眼皮……好像龙案上有什么东西,让皇帝看得出神了……那我是该再请示呢,还是静静地跪着等皇上回过神来呢?在这个天威莫测的帝王面前,谁又敢轻举妄动?
“李福成。”
“老奴在。”
我赶紧回到,心理告诫自己要更加谨慎言行,在宫中修练多年,早已学会听声辨色的本事。
皇帝深沉地打量着我,第一次,并没有赐我平身之意……
“皇上,”
我赶紧双手捧上这只几乎令我一直寝食难安的凤纹月晶镯,那天皇帝的秘密召见时话声又在脑中响起:“不要只相信眼前所看到听到的,有事一定要禀报朕定夺,绝不容出一许差池。”
不知是不是镯子的冰凉会感染,全身都有微微的凉意入侵……
“这是慧妃娘娘归天时,自动脱落的月晶镯……”
皇帝面无任何表情,我马上识相地跪行过去,奉到皇帝手边。这是我们做奴才应该做的,不是 吗?没错,有时这种有如一条哈巴狗一般的低贱,却是后宫嫔妃争先笼络的对象,这后宫的女人,谁敢不敬我三分?只因,我的主子,是皇上。
皇上凝视了好一会,终于伸手取过,轻轻地在手中转动把玩着……趁机,我瞄了下龙案上……
怎么是兰主子和她妹子的画像?兰嫔不是被留在山上修行了吗?再瞄一眼……上面还有几句诗什么的,好像有些青丝年华字样,这皇上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测啊。
“李福成,就这么多了吗?”
皇帝拉长而又阴沉的声音里明显得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为什么我的直觉总感到有一股血腥味在漫廷呢?
心里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把我所看到的听到的及监视到的一一如实禀告,包括每一句对话…… 一面观察着这位年经皇帝的脸色,越是面无表情,我的冷汗就越冒越多……人年纪越大,是否胆子就越来越小?
禀完了,我还是跪着。
“李福成,你当差几年了?”
啊?
“奴才当差也有30年了。”
“30年”
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冷笑。
“看来,脑子和年龄并不能相提并论。”
这冷漠的语气,让我全身开始发颤……冷汗不断地滴落。
“过来。”
我恭敬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站在天子的旁边。
“叭。”
细微的一声细响,皇帝手中的镯子徙然增大……我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嗓子干得可怕……
皇帝阴沉的眼神,盯着手中的镯子,眼里全是危险的光芒:
“这镯子,全天下仅有一双,一只是日晶镯,一只是月晶镯,而这只月晶镯的凤眼,就是镯子的机关所在,如果说有随意缩小放大这功能,也是因为这机关的巧妙所致而已。经年月传说,却变为神奇之说。”
“而历代皇后疫后,只能是由皇帝亲自打开机关把镯子取下。”
“根本不存在那神奇的传说!”
“你说这镯子从慧妃手中脱落……”
皇帝的停顿,让我的心更加沉进无底的深渊中……
“可是这凤眼为什么没有打开?!”
那足以让人冰冻三尺的眼神,瞅着我,我知道自己已是在生死边上缘徘回过一下了。
“老奴实在罪该万死!”
我嵌嵌抖抖地伏下身,知道此时绝不可再多说一句。
“你死十次都不够。”
皇帝冷冷地说道。
“是,奴才马上带人搜寻浔江各处!”
毕竟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虽不能猜他心中所想,但一些习惯性语气及动作,还是能领会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一次听到主子用这么狠绝的语调。我全身颤抖地应到:
“遵旨。”
聪明的奴才,从不会问为自己主子,为什么,这也不是我该问的吧。
“你把暗卫调去暗查,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今日这事,否则……”
“老奴领旨。”
心中忽想……皇上口中的第三个人,是指,德亲王吗?
上部 32、德亲王的真情告白
沅沅,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子,是你么?
过得好吗?那里是不是有像大漠一样自由的阳光和空气,能让你从容地呼吸和姿意地欢笑……昨晚梦里看到你的笑容,暖暖的,真好,真好。
风轻吹过你精心打理的花草儿,伴着淡淡的桅子花味儿,一如既住,有着你的味道……
其实,早就料到皇兄会也此般大发雷庭和暴怒……但我还是不忍心拒绝你最后的那丝渴望自由的心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有违皇家礼制,但我不后悔!知道吗?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地生气,父皇赐给他的龙斑玉板指也在狂怒中给拍碎了。刚来时听到有宫女们窃窃私语,好像是这宫中第一红人李公公不知是做错了什么,挨了三十板子……虽然皇兄已下圣旨,让我明日即赴关外,三年内不得踏天都一步,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不悔,不悔。
沅沅,我很高兴,我终于都可以,终于都能,为你做些什么了,虽然一切都已太迟。
请原谅我的无奈。想比起皇兄的以后位相托,我能为你做的,就更显得这样单薄无力。沅沅,我不像皇兄,能给你最好的,能给你一切女人想要的,能给你代表权位的月晶镯,这已是皇兄能表示的最大极限了!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宣泄自己感情的人,从小到大的帝王之术的教育,早已把他的本性深深地隐藏得无影无踪。虽然,这些也许并不是你的性子所渴求,但却都是我所给不起的东西。
如果,你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多好,就如你在清心殿时所用的身份……从那晚黄昏荷塘初遇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便被那个故作镇定,思维怪异却又妙语联珠的女子而吸引……虽然,我的脑里总时不时有清醒的声音告诉我,一个普通的宫女,怎么会有那么出色的见解及飘逸的穿着?可是,我却不能控制我的心……
沅沅,如果你一直是这样,养在深宫这样寂静的角落,不被人发现,被皇兄所遗忘那该多好!那么,在我将会以扫平比伽的功勋,换来和你在大漠的并骑,身前身后都是你清脆的笑声及慧黠的眼神……沅沅……如果没有兰嫔,如果没有那画像,如果没有那比试,或者说比试那天,皇兄没有抢在我下决心向他表明心迹时突然开口……今天,也许早已是不同的结局?也许,没有那么多如果,而皇兄也不会让那样的如果发生。
如果你不那么聪慧,多好!可是,如果你没有了这样的性子,我还会被你所吸引吗?无奈,天不容许我自私,可是,你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我的心,是多么的渴望,你以这么一个小小的卑微的小宫女身份而存在……
我的命运一出生便注定及被训练成,这一生都必须辅助皇兄,以皇兄为天,以皇兄为先,而你,却是皇兄的女人,还是,皇兄想要的女人,我凭何和他争呢?二十几年兄弟,早已熟知,只要是皇兄想要的,从来还没有他得不到的,正如皇兄所说,这天下间没有一件事物能逃得脱他还的掌控之内。
皇兄坐拥天下,后宫佳丽无数,早已没有那种对美色的渴望,要不,在玉昭仪沐妃的倾城美貌下,如何能做到云淡风轻?
所以,他是一个精明,知道孰轻孰重的帝王。可是,慧黠如你,却有了 第一次有了想让他立后的决心,也是因为你,从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的皇兄,却让我禁足三年,不得回都……
沅沅,有时我也觉得疑惑,你这样一个相貌不特别艳丽出众的女子,却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俘虏别人的心呢?就算死,也要深深地嵌在我们的心里让人无法释怀?
有时,总是习惯性的想把玩下腰下给了你的那个的龙纹玉佩,当手触空时,却发现,它早已不在。就好像现在这织秋院一样,一切依旧,只是,那秋千架上,再也不会有那个顽皮灵慧的身影,那个,在这样的如水一般清辉的夜色中,轻声朗颂起致橡树的女子……
今夜,你会不会来?入我梦中……并肩于大漠,策马奔驰?
上部 33、黎明前的黑暗
“从背影看来,还是蛮能给人以遐想嘛。”
带着丝许嘲弄的口吻,从我身后传来。
想激怒我吗?可惜,我是那个不会逃避现实的人,既然这丑陋已成事实,只能积极找寻办法,伤心过一阵就得面对现实。毕竟,对恢复容貌,自己还是充满希望及信心的,大不了我就混回龙家兄弟身边去伸伸冤,何太医及一干人等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我也一点都不担心何太医会说,是我谋划要逃跑及自己中毒的,有哪个谁会相信,在我这个恩宠正浓,皇帝以后位相待这无上荣耀的时候,我会自残和逃跑?除非这个女人疯了。
当然,这是走到最后无路可退的时候的下下之策。所以,当有着退路的时候,我又为何因为这些话而伤神?等我的毒解了,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多谢明公子夸张。”
“您这身黑色的华服也一样更加衬出公子特异于人的气质”。
心里恶毒地补充说明,特异于人,就是不能算是人咯。
我落落大方地还礼,打太极,睁着眼说瞎话等功力日益加深。
透黑纱瞧过去,看到了那人有些深思的眼光。
我不自在地整了整身上的“装备”,可能称为“盔甲”更合适。他喜欢黑色,我就只能穿黑的吗?头上带着类似于斗笠的帽子,正面有黑纱垂下,把眼前的一切,全罩上了一层暗色,唉,权当戴了墨镜吧。全身也是一身黑色轻纱,剪裁简洁,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古代人的审美眼光,也是挺不错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带这面纱,那穿上这身衣服,不是整一块黑炭了吗?可惜了,这没牙膏卖,要不还可以客串下广告。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