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番外 作者:风荷游月(晋江季榜推荐vip2014-09-08完结)






    *

    薛纷纷坐稳不久,以为是莺时上来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朝门口睨去,“叫傅容别上来,就说人已坐满。”

    话音刚落猛地停住,便见傅容镇定自若地打帘走入车厢,好似没听见她方才那番话似地在一旁坐下,调整了坐姿,这才徐徐道:“坐满了?”

    薛纷纷无语凝噎,但又不服输了气场,遂坐直身子往一旁空气中顺了顺,“将军没看到吗?这是我新收的丫鬟。”

    这姑娘无论何时都改不了一身的孩子气,却也是难得珍贵之处。

    傅容笑了笑,不与她一般计较。

    他坐上来不多时马车便缓缓行驶,薛纷纷疑惑地朝前面看了看,又掀起布帘往后瞧,果见莺时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马车,怀中还抱着个不断挣扎的小豆花。薛纷纷便猜到了大概,回头不满地看着傅容,“你做什么不让他们上来?”

    两人分别坐在马车两角,一抬头便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

    傅容眉梢上扬,故意打趣,“夫人正在与我置气,怎能殃及池鱼?”

    被人一语道破心思,薛纷纷非但没有心虚之感,反而更加理直气壮,腰板子都直了不少。“我是同你置气,又不是同旁人,怎么会殃及无辜?不劳将军费心,这点儿分寸我还是能拿捏的。”

    傅容低哦了一声,“夫人既然如此通情达理,又为何独独不待见我?”

    “那是因为你不招人待见。”薛纷纷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末了觉得这答案非常好,竟然弯起唇角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在车内烛火的照映下莹润娇憨。“你求我原谅了吗?若是没有,我为何要待见你呢。”

    说到底是嫌他没给个明确答案,姑娘家要的无非三样,承诺,道歉,甜言蜜语。

    可惜傅容只能做到第一条,中间那个勉勉强强,更别提最后一个了。薛纷纷掰着手指头想了想,不住地摇头,替自己惋惜心疼。

    傅容虽然不会琢磨姑娘家心思,但好在脑子好使,听闻薛纷纷此言便知她意思。这姑娘说话总是拐弯抹角,脑子里不知装的什么迂回路线,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本以为夫人如此聪慧,定能猜到我心中所想。”傅容一笑,车厢内对于他来说委实窄小了些,双腿都没办法施展开来,是以在薛纷纷看来他颇有些正襟危坐的意思,不由得对他正视起来。“我在心中求了夫人许多次,夫人竟然没有听见吗?”

    时间长了他学会了薛纷纷的滑头,这话教人怎么答都不对。

    要么承认不够聪明,要么被他蒙混过关。

    然而他却小瞧了薛纷纷,总归有办法将人噎得说不出话,“哦,大概是你心里风太大,我没有听清。”

    说罢车内一静,俄而只听傅容朗声低笑。笑罢情不自禁地将薛纷纷扯进怀里,铁壁环着她盈盈腰肢,凑在她耳畔声似蛊惑,“夫人原谅我,若是再有下回,定恨不得日日报你平安。”

    薛纷纷听罢不做声,敛眸垂下扇子般的睫羽,掩盖了瞳仁中的微波粼粼。

    直到傅容问起“怎么了”,她才掐了掐傅容手臂小声道:“不许有下次。”

    她人小,力气能大到哪里去,根本没能弄疼傅容,末了又恨恨地低头一口咬住。这一口下的力道不轻,直咬得傅容长嘶一口气,却没挣开,另一只手顺了顺她头顶乌发,连声音里都含着笑意,“国事战事,如何由得我做主?”

    薛纷纷本要松开他的,听闻这话更加下狠了力道,简直不将他咬出血誓不罢休的架势。

    可惜傅容皮糙肉厚,她最终没能如愿罢了。

    随后抬头睇向傅容,别开头低哼道:“咸死了。”

    傅容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马车似乎到了地方渐渐停稳,薛纷纷正欲起身往外走,便被他重新拦腰带了回去,不容辩驳地堵住了樱唇。

    *

    他们下车的地方正处于闹市接头,万家灯火,交相辉映,人影攒动。

    薛纷纷立在远处张望,到处都是各色花灯,或悬在屋檐或堆满摊铺,简直要看花人眼。傅峥几人想必还没赶来,薛纷纷自然要在此等候,她到前头买了一盏兔儿灯拿在手中,等小豆花来了便送他手中。

    等了一刻钟仍旧不见人来,两人立在街头常引来路人侧目,薛纷纷便扯着傅容到一旁猜灯谜的地方。

    这是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在路边摆的小摊子,身前只陈设了一张宣纸,字上写了“十五日”三字待人破解。有人道出答案后他才提笔写下一张,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似乎是个哑人。

    薛纷纷驻足观看,对这些趣味灯谜从小便敢兴趣,常常跟薛锦意你来我往地猜,有时候她出的题连六哥都能困住。只不过随着年纪稍长,便逐渐消减热情罢了。

    书生静静地坐在翘头案后,见面前众人愁眉不展,略微一笑。

    他面前是一幅画卷,装裱不菲,谁能答中他所有谜题,这画便赠予此人。书生目光对上薛纷纷时怔了怔,又投向桌上画匣,不由得拧起眉头。

    见无一人上前解答,薛纷纷正好想找东西解闷,便拿起笔山上羊毫笔在宣纸旁从善如流地写下一字。

    ——胖。

    周围人多,傅容便立在她身侧,看她得意洋洋地抿起唇角,若不是碍于场合不便,定会拍拍她的脑袋以示表扬。

    书生收起那张纸,提笔又写下了一句,只是他一改方才轻松神色,表情有些凝重,下笔时也是心不在焉。

    薛纷纷一心一意都在他出的谜题上,根本没注意他面色如何。

    两人一问一答对了约莫十道谜题,薛纷纷全部迎刃而解,到了最后鼻子简直要翘到天上去。正想攀着傅容的手臂求表扬,脸上欢喜乖觉笑意仍未退却,猛地想到她正跟人家置气呢,便硬生生地收回了手,转而朝书生弯眸一笑。

    “这画是要送给我的?”她指着桌上匣子问道。

    书生最后看了她一眼,放下笔颔了颔首。

    谁想薛纷纷只拿在手里掂量了下,甚至没有打开便重新送回他手中,“还是给你吧,我对画不感兴趣,省得糟蹋了一幅好作品。”

    自从皇上上回擅自给她买下了一幅山水画,薛纷纷便对画卷莫名地抵触。

    五千两银子,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

    猜灯谜花了大半个时辰,仍旧不见莺时带着小豆花来,薛纷纷去问了车夫有无看见两人踪迹。车夫一直在外面待着,摇头表示并未看见。

    按理说他们早该到了才是,怎会拖得如此久?

    薛纷纷心中不安渐次扩大,再没了玩闹的心思,坐上马车便命令车夫赶回府上。

    一路上人多,走得极不顺畅,越慢薛纷纷便越发焦虑,恨不得跳下车自个儿跑回去。若不是被傅容拽着,她或许真会如此。

    好不容易赶回平南王府,薛纷纷赶在傅容前头匆匆下车,问门房一问三不知,被薛纷纷斥了句:“真没用!”

    这个时候平南王夫妇早已回屋休息了,正堂空无一人。

    薛纷纷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游思居,见里面灯火通明,并来回有人影走动,心中蓦地松一口气。

    然而到屋中一看,却是只有子春和饭饭二人,见她早早回来十分不解,“小姐?”

    她才离去不到一个时辰,元宵灯会一般到戌末才结束,到那时还有燃放烟火的节目,灿烂火花在天边炸开,璀璨夺目。若不是府里需要留人,她们自然也想去看看。

    薛纷纷顾不得向两人解释,蹙眉问道:“莺时和季夏呢?”

    她二人咦了一声,“不是跟您一块儿去灯会了吗?”

    “胡说!我等了一个时辰都没见到她们。”薛纷纷见两人并无撒谎痕迹,心急如焚,顾不得责备推开傅容便要往外走。

    傅容亦是同她一样不安,却比她镇定得多,抬手拦住她身子。

    “外面乱得很,你要如何去找?”

    薛纷纷偏头看他,眸中不无焦急,甚至一想到小豆花可能出事,便悔恨莫及。“那我要如何做?”

    傅容安抚地在她肩上轻拍了拍,“交给我。”

    说罢他唤了门外家仆进来,说明大致情况,便命令他们带人去府外寻找。待人走后见薛纷纷仍旧立在原地不动,只小手紧紧地攒住了他的袖缘。

 第83章 幸免于难

    今夜势必混乱;傅容为了不激动二老,事情安排得井然有序。一部分人出府寻找,东西南北四条街分头派人,尤其人多的地方严加寻觅。另有一部分询问平南王府周围人家;和府内情况。

    马厩中确实少了一匹马同一辆车;她们想必在薛纷纷离去不久后出发,如今仍未回来。

    薛纷纷本欲跟人一块儿出去,奈何被傅容紧固在正堂之内,按倒在圈椅之中,抬头便是他微微拢起的眉心;“倘若你也跟着丢了会更加混乱;夫人不如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消息。”

    她紧紧地叩着云纹扶手;说不焦急是假的,小豆花才那么点儿,若是出事了该如何是好?

    “我怎么会丢?我不是将军,我能记得路的。”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噎他,傅容低头俯瞰着她,下颔绷得更紧了些,乌黑瞳仁盯着她片刻,旋即起身对一旁丫鬟吩咐:“看好夫人,别让她出府。”

    说罢便展了展鸦青直身,大步迈出堂屋。

    薛纷纷如何肯服,待他走后不久便站起身,尚未走开两步,便被绣花短袄的丫鬟低唤了声:“小姐,将军刚才说让您……”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薛纷纷偏头睨去,眸中带着盛气凌人的姿态,樱唇微抿架势十足。

    那丫鬟是在府里伺候多年的,焉能不知这位小小姐的脾性,当即不敢再多言,低头双手贴放腰侧,端是规规矩矩地态度。

    薛纷纷收回目光,提起裙遥С庞敫等堇肟毕喾吹姆较蜃呷ァ?br />
    她不是要出去,此时平阳湖边正值热闹,天迹明暗交替的烟火点燃了夜空,就连平南王府也能感受到那繁盛气氛。就算她出去恐怕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在府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傍晚他们离去时莺时还在府门口等候,薛纷纷清楚记得回头的那一眼,身旁还有个照顾小豆花起居的嬷嬷。那嬷嬷是孔氏指派给她的,怕她手底下丫鬟年轻,不懂得照顾孩子,便命了个有经验的来教。

    嬷嬷住在内院西南角的一处耳房,薛纷纷寻去时她正外出,见得人后连忙行一礼,“小姐。”

    薛纷纷见她神色匆忙,免不了心中起疑,“嬷嬷这是要去哪?”

    嬷嬷大红棉袄外罩着青绿背心子,模样看着倒是很精神。听闻薛纷纷问话不显慌张,反而从善如流道:“老奴见院外人影走动,脚步略显得纷沓,还以为府里出了什么要紧事,这才紧赶慢赶地出来了。”

    她说的是实话,表情看着无一丝心虚,薛纷纷这才向她询问:“你可还记得今日申末时分,我的丫鬟莺时是否带着傅峥出府?”

    她既是如此问了,那嬷嬷也不是笨人,联系前头看见的光景,大约便能猜到是什么事,当即端正态度不敢有所马虎,“出去了,老奴亲眼瞧着坐府里马车出去的,就是跟着您离开的方向。”

    薛纷纷蹙眉,若真是跟在她们后头出发,怎么会不见了人呢?莫非是被歹人拐走了?

    只消一腾升这念头,薛纷纷便没法镇静下来,手在身侧捏握成拳,强自稳下心神继续问道:“当时一同去的除了季夏,还有别人吗?”

    那嬷嬷想了想遗憾地摇头,“没别人了,莺时那丫头说人多了反而麻烦,况且是乘马车去的,是以除了车夫便只有她二人。”

    说起来那车夫也没回来,若是当真出事他应该会同几人一起,好歹是个男人能起点作用。再者人来息壤的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劫持或者别的,薛纷纷如是安慰自己。怎奈从嬷嬷那回来后,一直没等到傅容那边的消息,薛纷纷在正堂无论如何都坐不住,就差没站在府门口张望。

    这会子平南王府夫妇还没睡下,却没人敢通传他们情况,唯有薛锦意回来得晚,途经正堂见里面灯光大亮,便前来探看。

    薛纷纷向他大致说明了情况,听罢薛锦意也是一脸肃容,“我才从西大街回来,那儿人潮将散,正是混乱的时候,想必不大容易寻找。”

    说罢见薛纷纷着急得要哭出来,情不自禁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我去找些朋友打听。”

    不等薛纷纷有所反应,转身便要出去,正此时见庭院外传来人声,灯火大盛。

    *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刻应远在永安城的沈景仪沈氏。

    眼下已经近亥时分,她这个点儿来委实晚了些,无怪乎薛纷纷惊愕。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