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若望 作者:玫瑰馨(晋江vip2013-03-03完结,天之骄子,异国情缘)
迟了。
枪声响起。
舱门大开着。
伊斯托弗睁着双眼靠在书桌后,胸前的白衬衫已完全被鲜血浸透。
尉临风扶着门框的手渐渐的抓紧,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但当亲眼看到时,他仍掩饰不住心内的愤怒。
“泽维尔先生!”护卫催促道,“我们必须走了!”
他们在一间空卧室里换上了侍从的制服,但他们并没有完全的脱离危险,在满船西方人的游轮上,尉临风的脸便是最好的标靶,如果不及早离开这里,一旦被人撞见,再想要脱逃便会愈加的困难。
尉临风深吸了一口气,跟随着护卫扭头离开。
他们沿着走廊快速的撤离,爆炸的浓烟已漫入船舱,他们一边掩住口鼻,一边在浓烟中辨认通道,好不容易冲上甲板,却差点被混乱的人群挤散。
游轮上的宾客已离开了一小半,数架直升机在头顶渐飞渐远。
护卫打量着四周,拉着尉临风绕过甲板,到了船舱的后头。那里停着寥寥数架飞机,仅有的几位等候起飞的宾客显然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重要盟友。
护卫拉着尉临风直接爬上了其中的一架飞机,飞快的关上舱门。
两人的举动引发了宾客们的骚动,甲板瞭望台上的船员发现了这边的异样,调转枪口对准了这个方向,直升机摇摇晃晃的刚要准备起飞,枪声便响了起来。
护卫操纵着直升机在游轮的上空盘旋,扭头瞥了一眼梅格瑞斯号的方向。
梅格瑞斯号的甲板上同样发生了骚乱。
趴在机窗处四处打量的尉临风也看见了那阵骚乱,心脏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们得找个地方降落。”护卫说道。
“让我过去。”他说。
“你也看见了……”护卫解释道,“现在这种状况,只要梅格瑞斯号的情况还在掌控,奎克先生就不会允许任何人降落,而如果梅格瑞斯号已经脱离了掌控……”
尉临风不由得沉默了。
他们都看见了梅格瑞斯号的瞭望台上架起了对空的防御。
“泽维尔先生?”护卫担忧的看向他。
他微微垂眸,“走吧,离开这里。”
时间已经不多,从甲板上起飞的直升机都朝着各自的方向飞行,只有他们的飞机在游轮的侧空盘旋,这显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一架载着数名护卫的直升机正在从甲板上起飞。
护卫抬头望了望天空,凭着记忆中的地图,朝最近的海岸线所在的方向飞去。
那架直升机紧紧的缀在两人的身后。
护卫看了眼仪表盘,马上见底的机油显然已无法支撑着两人飞到海岸线。
“泽维尔先生。”他问道,“您会跳伞吗?”
尉临风给了他确认的回答。护卫回头递给他一把瑞士军刀,“您的座位底下有个伞包,跳下去之后,马上割掉降落伞朝西方游,能游多远游多远。我已经通知其他人在海岸线接应。”
“那你呢?”
护卫微微一滞,说道,“如果您能回去……告诉奎克先生,我的名字是弗朗西斯?洛伦兹。”
遵从杰尼斯?杨格的嘱咐,在罗斯柴尔德家族担任尉临风的守卫的时候,他一直用的都是假名。
尉临风迅速穿好降落伞,拉开舱门。
护卫神色平静的操纵着飞机倾斜机身,尉临风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纵身跳下飞机。
直升机立刻调转方向加速向侧前方飞去。
远远跟在背后的那架飞机不得不跟着加速,在两架飞机航道中间的尉临风不停的向海面落去,眼看着快要撞向海面,他才拉开了降落伞。
橙色的降落伞,在蔚蓝色的海面上太过显眼。
差点被引开的那架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番,又掉头飞了回来。
借着下落的惯性,尉临风深深的沉入海底,他割破绳索,顺着海面下的暖流朝前方游去。
头顶上,又一梭子弹打破了刚刚恢复平静的海面。
远处,耗尽了最后一滴机油的直升机从天空上一头栽了下来。
四个月后。
“对不起。”她说道,“但我的心,已经不在了。”
简立文站在海风里,感觉到身体被寒意慢慢的侵袭。他默默的看着她,不发一语。
她的眼底是许久未见的坚决,如同当年,他站在阳明山尉宅门外恳求她不要离开他的时候。
当着他的面,她将婚戒沉入海底陪伴某人长眠,一同沉寂的,还有她的爱情。
因为那番谈话,第二天,枪伤未愈的简立文拖着病躯登上直升机,离开了梅格瑞斯号。
他拎着行李强撑着抵达加拿大魁北克州的机场,还未来得及登上飞往台北的飞机,便因为数日来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而昏倒。
机场的工作人员将他送到了医院。
如同自我放逐一般,他掐断了自己和外界所有的联系,在魁北克州安静的休养。
一个星期之后,司徒琳通过他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找到了他所在的医院。她找到了他的主治医师,了解了他的病情之后,才出现在他的病房里。
“你受了枪伤?”司徒琳的语气里隐藏着愤怒,“为什么不联络我?”
他斜靠在病床的床头,保持着沉默。
“你见到她了?”她深吸了几口气,在他的病床边坐下。
他默默地抬起头看她,“……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什么?”司徒琳的心微微一沉。
简立文自嘲的笑了笑,“关于简默的事,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他眼底那掩饰不住的痛苦让司徒琳无法做出任何的辩解,她看着这个已经和她“结婚”了五年的男人,第一次感同身受于他的心。
“……因为我想要你。”
在一阵长久的,让人难堪的静默后,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
“因为我想要得到你。”
简立文离开了魁北克州,跨越海峡转入冰岛的疗养院。
在魁北克州的时候,司徒琳接到了冰岛首富瓦尔杰?斯多蒂尔的来电。作为鸿禧的大客户之一,斯多蒂尔和司徒家族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交情,在得知简立文的身体状况后,斯多蒂尔热情的邀请他们入住他在冰岛的私人疗养院。
他是一个已经花白了头发的老人。
“这是我的孙女卡特琳,还有她的未婚夫。”斯多蒂尔笑着向两人介绍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对年轻人,“卡特琳的婚礼定在了明年的二月份。”
司徒琳抬眸看向斯多蒂尔先生的孙女,笑容得宜,“恭喜。”
趁着两人交谈的间隙,简立文向众人表示了歉意,以身体不适为由,在疗养院看护的陪同下先行告退。
在他的身后,斯多蒂尔牵住了司徒琳的手,亲热的说着话,“……我正在准备送给她的结婚礼物,也许你可以给我一点意见?”
“当然,那么您需要的是……”
轮椅沿着道路向病房的方向前进,道路的两旁种着灌木,不远处便是铺满白色沙粒的海滩,海水在潮汐的作用下不断的拍打着岩石,溅起阵阵浪花。
“听说您来自台湾?”看护试图和他闲聊。
“是。”
“哦,我去过那里,有一年我休假的时候。”看护一脸怀念的笑道,“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去的。那里很不错,很温暖。”
“和这里相比?”
“是的,是的。和这里相比!”看护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们这里很少有东方人,从台湾回来以后,我只见过两个东方人,其中一个就是你。”
简立文笑了笑,神情有些冷淡。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和另外一位东方先生交谈,你知道的,因为他一直在昏迷,我实在无法和他‘交谈’。”看护看了看他的表情,解释道,“是的,另外一位‘东方先生’也是这个疗养院的病人。五个月前斯多蒂尔先生把他从东岸的海滩带了回来……”
他猛地抬头,打断看护的滔滔不绝,“五个月前?”
“是的,您知道,斯多蒂尔先生真的是一位好人……”看护显然没明白他想问话的重点。
“在东岸?”他再次重复道。
“是的,不过……”看护开始觉得疑惑,“您问这个是想……?”
他沉默了一会,才下定了决心,“我能见见他吗?”
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东方先生”,模样看起来很糟糕。
“据救援人员的介绍,他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疗养院的主治医师对着简立文解释道,“这五个月以来,他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但一直没有脱离过昏迷状态。”医师抱歉的笑了笑,“因为他长期昏迷,无法得知身份,也寻找不到家属。没有本人或家属的同意,一些比较冒险的疗法无法施行……”
简立文抬手示意医师停止病情的介绍,他转动轮椅靠近病床,垂眸打量。
昏迷中的他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嘴唇也因为干裂翘起了死皮。他紧紧的蹙着眉,仿佛挣扎在噩梦中的神情透露着一股不安。
他和简立文记忆中那个永远优雅的贵公子,看起来完全不同。
没有人知道在那场爆炸之后,他经过了怎样的历险才最终出现在了冰岛海岸线的东岸,但显然在斯多蒂尔把他从东岸带到了雷克雅未克之后,即使是奎克派出的搜救人员也无法搜寻出他的去向。
更何况,他一直都在昏迷。
五个月的时间,足够任何人确定他的死亡。
至少,在那位Mademoiselle当着简立文的面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她的心底就是这么想的。那个晚上站在月光下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即将出征的复仇女神。
“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不知何时,司徒琳站在了他的身后。
简立文面色微沉。
“既然她已经接受了他的死,你完全可以假装自己没有在这里发现他。”司徒琳的语气里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简立文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
疗养院的护士不断的进来给昏迷中的他做着检查,确认他的身体状况。即使不知道醒来后的他是否能够负担起这巨额的私人疗养院的开销,这里也将他照顾得很好。
简立文在他的病床边一直呆到半夜。
很多乱糟糟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来回冲突,某一些肮脏卑鄙,另一些光明正大,这些冲突终于引发了他的旧疾,他抱住自己的脑袋,强忍着疼痛蜷缩在轮椅上。
看起来像是一匹受了重伤已经濒死的狼。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喂。”喉咙已经干哑。
越洋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随之远去。
“我找到他了。”
☆、100第二十四章 幸福
尉临风斜倚着床头;环绕在她肩膀处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的从她的背后轻抚着她的头发,她躺在他的怀里;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身体因为害怕而轻微的颤栗;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叹息着伸手搂住她;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额头的温热很好的抚慰了她,她停止了颤栗。
可是没过多久,她便再度带着惶惑不安的神情抬起头;以目光逡巡着他的脸,仿佛下一秒他就会重新消失不见。他不得不握住她软绵绵的胳膊,主动引导着她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让她亲自确认他的存在。
她眨了眨眼。
“薇薇。”他保证道;“我在这里。”
夜色笼罩了伯利斯堡,她终于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经历了长途飞行的他看着臂弯里那张安静沉睡的容颜,再一次觉得庆幸。
奎克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他还活着的消息。
曾若谦接到了那个电话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冰岛,斯多蒂尔在他所乘坐的飞机上安排了他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疗团队,但跨越了大半个地球的旅行和气候的变化仍然引发了一些危险的症状。
他的肺部被数度感染,而治疗却越来越不起作用。
曾若谦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把他带回台北。
不得已之下,曾若谦联络了奎克,他们在电话里取得一致,在确认他彻底的脱离危险之前,绝对不将找到他的消息告诉某个最应该知道的人——在见识过她以为自己失去他之后的激烈反应,他们都不想再冒一次同样的险。
同时,奎克也承诺为他寻找合适的医生。
曾经因为试图谋害她而被尼尔发配非洲的切诺维尔?冯?锡林被奎克召回。
以他的健康作为宽宥冯?锡林家族的条件,切诺维尔和他还活着的两个儿子被送到了他的身边。切诺维尔展现出了他非凡的医术,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成功的夺了回来。在切诺维尔的帮助下,他维持住了昏迷状态,回到了台北。
经过七个月的治疗和调养,他身体的各项指标开始接近健康值。
又经过了一个月,他终于从长达一年的昏迷当中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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