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夜合欢 作者:屈轶草(红袖添香vip2012-03-23完结)





  特别是对着穆寒时,他停留更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四目相对,足足互相凝视了一分多钟。
  “哥,你真讨厌,本来锦庐的气氛已经够压抑了,你还来添油加醋,制造恐慌,你用心何在啊?”于烈很反感于焉说话的语气,忍不住厉声责问起来。
  我虽然也不喜欢于焉的口气,但他说的话我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的确,没有哪件事是孤立出现的,总会有别的看似无关其实与此事存在千丝万缕联系的事件接踵而来。等到所有事归结到一起,真相也就大白了。
  “或许之前发生的某些事,也是跟今天的事有关联的,但被我们忽视了。”于焉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补充了一句。
  穆寒一直沉默着,紧闭着嘴唇,即使在与于焉对视时,也没有半分松动的意思。
  我觉得今天穆寒的话特别少,而且表情冷淡得仿佛要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一样。
  而当于焉最后的话音刚落时,穆寒的眉倏然一挑,眸子里闪出一道骇人的寒光,直直地到投射到于焉的脸上。
  于焉迎视着那道寒光,虽未示弱,却也不像适才那样口无遮拦了。
  这个时候,距离锦庐稍远的行车道上,陆续又有汽车停下来的声音,几个人边往近前走,边四下张望。
  走到锦庐门口时,那几个人站住脚,亮出他们的记者证,随后说道:“我们是电视台晚间新闻的记者,请问哪位是凌羽小姐,我们想采访她。”
  “采访我?为什么?”我答应道。
  那几个立刻摆开阵势,架摄像机的,举话筒的,还有拿个记事本准备记录的。






  第五十四章 衣橱壁上的暗门(2)
  更新时间:2012…2…3 19:32:03 本章字数:2393

  “哦,你就是凌小姐啊,请问是你一个人住在锦庐吗?”
  “等等,我还没说接受你们的采访呢。”我把手挡在脸上,躲闪着说。
  “哦,对不起,请问凌小姐能就发现韩子郁尸体这件事,接受我们的采访吗?”那个记者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凑到我面前说。
  “你怎么知道那是韩子郁的尸体?”没等我回答,身旁的穆寒蓦然开口问道。
  “你们没有看电视台的直播吗?公安局一个小时前刚刚召开新闻发布会了。在锦庐花园发现的那具尸体已经根据体貌特征和尸体口袋里的身份证件确定为原省城大学艺术系的教授韩子郁了。”
  “那么死因是什么?”穆寒又追问。
  “初步检验为后脑被钝器所伤,颅骨骨折造成颅内出血致死的。”那个记者说。
  “有没有说死亡多久了?”一旁的于焉也探头来问傀。
  “因为他的西装口袋里还装着当年归国时乘坐航班的机票,再根据尸体的腐烂情况等种种迹象分析,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将近三十年了,也就是在他回国后较短时间段内的某一天。”那个人翻开自己的记事本,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又抬头扫视了一下我们。
  “看来你们知道的情况并不比我多多少啊。”他颇为遗憾地说。
  “是谋杀吗?”穆寒声音凝重地继续问。
  那个人扑哧一笑,似乎觉得穆寒的问题很可笑。
  “不然,你觉得他会是自杀吗?”他斜着眼睛瞟着穆寒,但当他发觉穆寒的表情严肃得令人心悸时,迅即收起笑,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因为时间间隔太久,好多具体情况已经无从查证了,所以,警方现在正征集线索,凡是能提供当年与韩子郁有关情况的人,可以直接拨打警方热线或是与当地派出所联系。”那个记者不愧是从事新闻工作的,即使不照本宣科,也能将听到的事情复述得有条不紊诂。
  “我说怎么这么快就闹哄哄的尽人皆知了呢,原来是警察在通风报信呢。”半晌没说话的于烈忽然冒出一句。
  “公安局也是为尽快平息网络谣言才提前发布消息的。”那个记者刚说完,又惊讶地叫起来,“于烈,你不是于烈吗?我们是大学同学啊,你还记得我吗?”
  他转向一直没注意的于烈,满脸喜悦之色。他的表情令于焉很警觉,马上上前一步,横在于烈的前面。
  于烈伸手把于焉拉开,也浅笑着,对那个记者说:“我记得你,后来我接着读美术史的研究生,而你则改读新闻系的研究生了,对不对?”
  “对呀,我觉得美术史的就业面实在太窄了,才改专业的。”他热情地伸出手,紧紧与于烈握在一起。
  于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记者立刻识趣地松开了,朝于烈问道:“这位是……”
  “他是我哥,于焉。”于烈简单介绍了一下。
  那记者又想和于焉握手,但看出于焉并无此意,只好讪讪作罢。
  “于烈,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给我提供点独家消息吧,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他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于烈。
  于烈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暗示她最好能代替我把他们打发走。
  “好吧。我就给你透露一点我知道的情况,其实我毕业后一直在关注韩子郁,准备写一本关于他在当代艺术史上的地位以及影响力的书,所以,做了一些采访和调查。韩子郁的名气,你是知道的,我们当年在课堂上都学习过,也观摩过他的画作。”
  记者一边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一边不住地点头:“是,我知道。正因为我有学过美术史,主编才把这个采访任务交给我的,他要求我做个系列性的专题节目,以韩子郁的尸体为主线,将韩子郁的一生真实而又全面地呈现给现在的观众。”
  “那好啊。”于烈答道,“其实韩子郁是个富有争议的人物,无论是他的艺术成就,还是他的个人生活。”
  “有争议的人物才有看头啊!你也知道时下观众的口味刁钻得很,没点儿吊胃口的带颜色的荤腥谁愿意坐在电视机前面浪费时间呀?”他狡黠地忽闪着眼睛,那神情和语调都令我感到厌恶。
  于烈也与我有同感,她皱了皱眉,原本热情的口气明显冷淡了许多:“既然是个系列节目,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了,你还是自己多做些功课吧。”
  记者有些失望,没想到于烈会猛然给他丢出个软钉子,只得收了本子,随手掏出几张名片,一一递给于烈、我、于焉和穆寒。
  “打扰各位了,今后如有任何关于韩子郁的最新消息,请务必通知在下。拜托了。”他弯着腰对着我们鞠躬如仪,想必也是敬业的一种表现,本无可厚非的。只是他那做节目的出发点竟是为了迎合某些人的不良心态,这就难以让人苟同了。
  送走了那几个记者,于焉忽然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记者。”
  穆寒紧绷着的脸稍微露出一丝暖意,接口说:“我也是。”
  于烈盯着两个男人,转头对着我,嫣然一笑说:“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个变默契了?”
  我摇摇头,唇上含着一抹嗤笑回道:“莫名其妙啊!”
  这时,穆寒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眼神一凛,便拿着手机走出几步远,背过身,声音低低地接听电话。
  收起手机,他转身回来对我说:“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得过去帮他处理一下。”随后,他又对于焉说:“于焉,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吗?”
  “没问题,这就走吗?”于焉问。
  “那边很急,现在就走。”穆寒回答,回头又对我说:“凌羽,你去于烈家里借住几天吧,东西也不用都带走,好在两边离得很近,缺少什么过来拿就是了。”
  “知道了。”我点头答应,心想又开始擅自替我做决定了,好像我是三岁小孩子,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第五十四章 衣橱壁上的暗门(3)
  更新时间:2012…2…3 19:32:03 本章字数:2418

  穆寒跳上于焉的车,一路绝尘而去。我根本没心思去关心他的朋友会出什么事,眼下自己的难题还亟待解决呢。
  于烈望了望还在不时朝锦庐指点议论的那些人,又回头看了看我览。
  “进房里去打点些随身衣物,就到我们家去吧。这里快要成旅游胜地了。”她烦躁又无奈地嘀咕着,拉住我的胳膊,和我一起来到二楼的卧室。
  “其实城里我爸妈的房子还空着。”我对于烈说,心想不管于烈是否真心邀请,我都有必要表明态度,毕竟这会给我们双方带来很多麻烦,对谁来说都是强加在正常生活轨迹之上的一份可以避免的干扰。
  “凌羽,你是不是嫌我们家不够宽敞舒适,还是……”于烈沉下脸,有些不高兴。
  我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是说,我一个人邋遢惯了,怕你们嫌我……”
  “哈,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习性?放心,没人嫌你。若说邋遢,你再过分也抵不过于焉的,他才是名副其实的邋遢大王呢!”于烈爽朗地一笑,手掌用力拍在我的肩膀上。
  这话我信,我记得刚认识于焉时他的模样,还有第一次去他们家,他对自己房间的评价,说于烈每次替他打扫完都恨不得刻个“猪窝”的牌子给他挂在门上。
  我自问还不至于堕落到那个地步,便也微笑了。
  “我妈妈是个有洁癖的人,一天到晚不停地擦擦抹抹,我们家随便哪个角落都是一尘不染的,干净得能照出人影来。”我轻声细语地给于烈讲起以前的事。
  “而我一旦有稿子要写时,便会把所有分心费力的事情置之度外,饿极了才吃,困得睁不开眼睛才睡,手边都是零食和垃圾,我妈妈最看不惯我这样,围着我又是责备又是收拾,搞得没有一刻能定下神来。所以,当我赚到足够生活花销的稿费后,我就搬出来自己租房子住,一来是显示自己独立了,不依靠父母也能活命了;二来也是为了躲避妈妈的唠叨和管束。”
  于烈歪着头打量着我,说:“那么,凌羽的个性更像谁呢?你爸爸?”
  我也歪着头兀自想了一想:“好像都不太像。我爸爸很温和亲切,不像我这般咄咄逼人。而我妈妈的思虑又是极周全缜密的,我跟她根本无法比拟。总之,我谁也不像,我就是我。”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焰火。”于烈随口唱了一句张国荣的歌。
  我赶紧对她说:“啊,我最喜欢这首歌了,继续唱啊。”
  于烈却摊开手掌伸到我面前,摆出一副吝啬贪财的刁钻模样:“听一句免费,想听整首请付Money。”
  我扑哧一笑,在她的手心啪地拍了一下。她迅速抽回手掌,抿着嘴顽皮地躲到一旁。
  看看壁上的钟,时间已经不早了,窗外天色渐暗,我拉开纱帘向外望了望,那些围观的好事之徒似乎也减了兴致,渐渐散去。
  “还有人在吗?”于烈凑过来问。
  我瘪着嘴摇了摇头,于烈长叹一声说道:“我真是纳了闷了,你说他们这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无所事事闲的?”
  “两样都有吧。”我一边回答,一边把书桌上随便放着的几本书收拢起来,摞成一摞。
  桌角花瓶里还插着那枝七里香,我一直舍不得丢掉,不时会看一眼,闻一闻,回想一下在念城遇到的人和事。此时它已经成了一枝干花,纯白的花瓣变成了褐黄色,叶片的绿色也消退了许多,干燥得一捏就会碎成粉末。
  于烈伸手拿起那只七里香说道:“那个小女孩真可爱。”
  “妞妞吗?是啊,我一看到这枝七里香,就想起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真是招人爱呢。”我回答。
  “我有时会突然想念念城,想念那里的老城墙,旧院落,还有坐在店铺里一声不响的老人家。就连那只吓得我们尖叫的猫,我都会在梦里见到它了,它乖巧地蹭着我的裤腿,很亲热的样子。”于烈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脸神思飘摇的表情。
  我倒是没有梦到过念城,不过,平心而论,念城的确是个令人留恋的地方。
  “还有纸扎铺的老婆婆,我也很想念她呢,你别看她的长相好像很阴鹜似的,其实是个热心肠呢。”于烈接着自顾自地说。
  热心肠吗?我的脑海里浮起青裳姨娘那张又黑又皱的脸以及满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我拉开书桌抽屉,本打算从里面取出烟盒来抽一支烟解解胸中烦闷,可蓦然闪现的青裳姨娘的大黄牙立刻让我打消了念头。
  我把烟盒重又放回到抽屉里,扭头对于烈说:“我总觉得她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她一定知道更多关于青裳的事情,你说呢?”
  于烈凝眸不语,半晌,她说:“这也可以理解,不是吗?毕竟青裳是她的外甥女,而我们呢,不过是素昧平生的外来客,若换了是你,会掏心挖肺地说真话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于烈的话没错,老妇人能给我们指路找到青裳的哥哥,已经算是格外恩惠了,不然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