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 作者:慕容琳霜(起点vip2012.11.07完结,宫斗)
鸾髻,发髻间只点缀了红宝石串米珠花,脸上略施脂粉,披着橙色披帛,整个人显得温暖而不失典雅。
莫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照例去给太后请安罢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抬头看了一眼当先而行的御撵,莫非暗叹,幸亏以“唯恐对太后不敬”为由,婉拒了与李柚同乘一撵。中伏节那日受着伤倒也罢了,若去给太后请安也坐着皇上的御撵,那该叫太后如何想?教后宫众妃嫔如何想?也不知李柚是本就这么嚣张和自以为是惯了,还是压根就不关心后宫妃嫔间的争斗,姐姐已经因为他的荣宠进了冷宫,现在对自己却依旧是这般模样,可见姐姐在宫里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可姐姐毕竟还有着对皇帝的爱和念想,自己若是被推到风口浪尖,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车撵便入了乾和宫,又绕过一个绿柳环绕的大湖,这才到晗宁殿门口。
莫非初到晗宁殿,忍不住多望了两眼。只见晗宁殿比她所居的裳莹殿要大上许多,四面由丈余宫墙围绕。中间是一道修着飞檐的大门,直指大殿,琉璃砖瓦。白玉雕栏,在夕阳映照下熠熠辉煌,使人生出一种敬畏之感。只觉不敢逼视。
李长早已高呼“圣上驾到。”
大门里快步走出七八个宫女宦官,一应跪拜行礼毕。领头的女官梅雪寒迎到李柚身前,行礼笑道“圣上总算来了,太后适才已经问了两遍。”
李柚点一点头,朝梅雪寒吩咐了两句,径直朝里走去,一群人便前呼后拥着李柚走了进去。
倒是梅雪寒落在后面,走到莫非身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小主竟是拖了这么久才来给太后请安,皇上嘱咐奴婢陪小主进去。”
莫非心知必定是李柚怕她惊慌出错,特意嘱咐梅雪寒照顾,笑着携住梅雪寒的手,“又要麻烦姑姑了。”
梅雪寒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来也是好的。毕竟你外公在,又没有一众娘娘为难小主,小主只需小心答话,给太后留个好印象,以后的路便好走了。皇上想必也是如此想的。”顿了顿又道。“太后最喜谨慎素雅的性子,最不耐妖娆惑主的人。娘娘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合称。”
莫非轻轻点头谢过。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万人敬仰的太后,又想到见过太后之后可能发生的事。一颗心已经提了起来,头脑更是一片烦乱。
梅雪寒引着莫非进了正殿,穿过几重帘帷,才到大殿。一位黄衫妇人半倚在大殿正上方的软塌上,李柚正坐在她旁边,陪她说着话。右下手第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白须老者,左下首坐着的,赫然是慕容云随。
莫非偷眼觑见慕容云随,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呆呆愣着,险些移不开眼。只听梅雪寒朝太后行礼笑道:“启禀太后,才人慕容云菲来给您请安了!”
梅雪寒的话入耳,莫非才恍然惊醒,心头扑通乱跳,也没看清楚那妇人的样貌,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口中道:“太后凤体康健,万福金安。”
太后的目光落在莫非身上,微笑道:“这就是慕容家的三姑娘?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莫非尽量表情自然的抬头,眼观鼻鼻观口温然而立,目光恭顺。
太后的目光微一停滞,明显的怔了一怔,身旁的李柚忙道:“母后,莫才人很懂事,性情也和顺。中伏节那日,护驾有功……”
太后闻言只是略微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臣妾慕容云菲,初次拜见太后,请太后再受臣妾大礼。”说着再拜。
“哦……”太后沉吟着又着意打量莫非一番。她的目光明明宁和自若,莫非却觉得那眼神犹如无处不在,没来由地觉得不安,红着脸低垂了眼不敢看过去。
太后已经满面含笑指莫非朝右下手的白须老者着:“很好,慕容家的孩子的确很懂事。温国公好福气,又多一个好外孙女。”
温国公捋着胡须呵呵笑道:“太后谬赞,太后谬赞。”望向莫非眼光却是精光一闪,并不见得有什么高兴的成分在里面。
莫非赶紧又朝温国公见了礼,跟着慕容云鹏叫了声外公。心中忍不住腹诽:又是一只老狐狸。
只是听着温国公“老怀安慰”的大笑,莫非的心情悄然放松了许多,朝太后柔顺道:“臣妾年幼,身子又弱,不熟悉宫中规矩,幸好有太后恩泽庇佑,皇上宽厚,诸位姐姐又肯教引关怀,才不致失仪。”
太后颔首,“不怪皇上为你说话,哀家也很喜欢。”说着命梅雪寒取了一个锦盒赏赐与莫非。入手沉甸甸的,想来定时金银首饰之类,却也不敢当面查看,只是恭敬的叩首谢恩。
太后忽然问:“你会不会画画?”
不仅莫非微微愕然,不知该如何答话,连温国公和慕容云随都怔住了。
第九十二章 晗宁殿请安悦太后,月华宫泼墨惊众嫔(中)
……
李柚脸色瞬间僵冷,片刻才有些冷然的唤道:“母后!”
太后又是深深的“哦”,微微揉一揉眉心,“慕容家的孩子都是才情甚好的,想来你也该通些书画琴艺。”
李柚正要说话,太后微微侧目视李柚,李柚面色一寒,待要再说,莫非已抢先道:“臣妾略通琴画,只是画艺拙劣,怕入不得太后的眼。”
此言一出,慕容云随陡然一惊,明白了莫非的心思。李柚却是望着莫非,有些呆呆的出神:“她也擅画?”只有温国公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眼神却渐渐深邃起来。
太后眯着眼沉默了许久,才和蔼微笑:“会画就好,有空常来晗宁殿陪伴哀家,替哀家画几幅观音图吧。”
莫非忙行了一礼,“只要太后不嫌弃臣妾粗笨,臣妾愿意尽心侍奉太后。”她何尝不知道,太后见到她时的震惊,是因为她与姐姐莫名的神似。太后问她是否会琴画,看似随口一问,在场几人却都明白,明妃画技堪称一绝。莫非心中冷笑,再多不愿,也唯有如此。
任谁都知道,和穆太后绝不想这宫中,再出现第二个“妖媚惑主”的明妃。莫非这么做,岂不是刻意将自己置于太后的监视之下,置于帝王的恩宠之外?
李柚与慕容云随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神情震惊。慕容云随朝李柚微微摇头表示事先绝不知情。李柚的目光一瞬森冷。慕容云随的目光却有些莫名的光泽。
太后笑容愈盛,朝莫非招了招手,“好孩子,哀家就算想不怜你只怕也不成!你走近些,让哀家仔细看看。”
莫非向前走了几步,跪在太后身前。走近些抬眼间才看清楚,本当盛年的太后不知是久病不愈还是别的缘故,看起来比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憔悴许多。眼角皱纹如鱼尾密密散开。眼神沧桑,莫非竟觉得那锦绣环绕的笑容里藏着深深的哀伤与倦怠。
太后拉起莫非的手,莫非心里一颤。低下头不敢言语。那只手有些冰,在这闷热的天气里显得极为不合时宜。莫非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太后似乎察觉了莫非的紧张,看她一眼,只见莫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了一回,又转头细细看了慕容云随一回,这才跟温国公说:“慕容府的孩子都长得这般整齐么?”
温国公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孩子。不仅太后眼馋。连我这把老骨头也看得赏心悦目。这般齐全的人儿,原本就该做天家的媳妇儿。”
太后听得高兴,略挑一挑眉,看着莫非莞尔一笑,“如今是什么品级?”
莫非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太后的眼光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臣妾入宫时被封为才人,赐号‘莫’。”
此言一出,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愕然。转头觑了李柚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笑道:“莫才人。嗯,此番救驾有功。哀家意,择日册封为昭仪。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李柚本目光深邃的看着莫非,听到太后问话,不由笑了一笑,“母后所言甚是。全凭母后安排。”
这个……莫非无言以对,本以为只是晋封个美人、充媛便不得了了,谁知道,太后竟然一下子就让她成了九嫔之首!
这就是太后的态度。当着温国公和慕容少主的面,也当着皇帝的面,太后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李欣玉被冷落,太后不闻不问,也不曾像以往一样专程诏她来侍奉。反倒是南宫雪到晗宁殿请安的时间越发勤勉了。如今莫非更是还未被皇帝宠幸,便封了慕容家的女儿为九嫔之首的昭仪!这在北庸开朝以来,还是头一回。只怕旨意一下,不仅后宫震动,连朝野也会有所风动。
……
莫非想了一路,直到车撵回到裳莹殿,她才略略有些眉目,不由自讽一笑,由衷的佩服起李柚来。她无法得知李柚是怎么争取到和穆太后的支持的。她只知道,和穆太后一向忌惮慕容府多过天策府,几乎算得上是议政王李贤在宫中最大的凭持。可今日,和穆太后的态度很明确。该看明白的人大概也都看明白了:莫才人未经宠幸便封昭仪。再承恩于圣上,随便找个由头便能封妃。若是能诞下皇子,那么,皇后之位,岂不唾手可得?慕容家,才是真正被天家所认可的。
今日的宴会,只怕也是李柚刻意安排。哪里那么巧,温国公和云随都去给太后请安?李柚又偏偏来看她,“顺便”带了她去给太后请安?自己还是轻看了李柚,以为他会耽于对姐姐的思念而对她有所想法,原来自己终究不过是李柚手上的一颗棋子。
还有他,慕容云随,今晚的宴席,自己始终不敢正眼看他,更别提说话了。她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心中翻涌而起的悲戚,在那种喜庆的场合落下泪来。所以,她只是得体的笑。
莫非使劲甩了甩头,将脑海中慕容云随那浅淡的笑容摔得烟消云散,深深的吸一口气,径直朝寝殿走去。
只是,莫非不知道,直到太后歇下,仍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慕容家的女儿,神态间竟和明妃如此相似……”听得服侍她躺下的梅雪寒手上一抖,却一句话也不敢搭。
……
没有了慕容蓝那些寒凉药丸,又有着冯春、祝君两位高资历御医的悉心调养,再加上一天六七次的补品药膳,莫非的身体好得极快。才入秋,便已经完全康复了。只一想到太医将病情回禀上去,侍寝的事将避无可避,心头便越发的不安起来,抑郁之气挥之不去。
好在太后那边似乎也不大想莫非和李柚有太多独处的机会,太后几乎日日都问着莫非的请安。前些日子才画了几幅观音像,太后很是高兴,赏了许多绫罗绸缎。这几日又闲话说起想去大东山狩猎,却苦于身子骨不爽利。莫非便极为聪慧的顺水推舟说要为太后画一副大东山狩猎图。
自晗宁殿回来,裳莹殿紧挨着暖阁的那间空置许久的画室,便成了莫非最常呆的地方。一到画室,开始挥笔构图,心中的担忧、不安、抑郁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莫非先动手画了一张此时较为常见的山林狩猎图案,看了一眼又丢到了一边。脑中不由想起了幼年和姐姐相处的时光:偷偷将画师的茶里面加墨,乘着画师睡着时偷偷溜得无影无踪……她若记的不错,自姐姐入宫,每日几个时辰的习画时光便变得极为无聊,直到小牛哥哥的出现……小牛哥哥,哎,你到底在哪里?心中想着,手底又画完一副图案,再看一眼,还是不满意,又随手丢在一边。
太后素喜雅洁,自然不会看得上艳俗华丽的画,说不得这大东山狩猎图要走古朴典雅的路数了……
直到夕阳西下,莫非都在画室推敲大东山狩猎图,草稿画了又扔,扔了再画。榆钱连连来请了三次膳,莫非只恍恍惚惚的应了,也不去用。榆钱看着莫非神游天外、比比画画的样子,又是担心又是好笑,只好将晚膳送到画室,莫非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口,便命令榆钱拿走。榆钱虽然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劝。心中更是无比想念失踪的慕容蓝来,唯有慕容蓝,还能劝上几句。
就着高案上乱七八糟的一堆笔墨纸砚和地上堆满的废图案,莫非一直忙到半夜,心里才大致有了底稿,这才觉得眼皮沉重,脑子昏昏,抬眼见榆钱站在高案旁,头一点一点,几欲睡着。莫非揉了揉熬得微红的眼,连忙唤榆钱一齐回屋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床,榆钱揉着眼睛磨墨,莫非立在窗前静静思量片刻,再到高案前便是一气呵成,一幅大东山猎猛虎图两个多时辰便都勾画完毕。
榆钱见莫非将笔往高案上一掷,长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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