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 作者:慕容琳霜(起点vip2012.11.07完结,宫斗)
黄稹?br />
但见厅中剑光吞吐游走,恍若活物,两人来去如风,迅捷如电,偏偏每一招都能看得清楚。两人神态闲逸,眼神中颇为兴奋,舞得极是尽兴。突然,笛声激越,两人长剑同时脱手,飞向半空,在空中交击一下,复又闪电般同时落下,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刚想惊呼,却见两人身影微动,又听两声轻响,两柄剑竟然同时纹丝不动的落入剑鞘之中。花厅中顿时彩声如雷。
李柚看得目眩神驰,击掌道:“痛快!”一面步入花厅。众人回头见是李柚,顿时吓得酒醒了大半,呼啦啦跪了一地,更有喝得醉些的小太监打翻了酒壶,“啪”的一声碎在地上,小太监连忙磕头:“皇上饶命!”
李柚皱了皱眉,“都起来罢!怎么朕一来就拘谨了?倒像是朕扫了你们的雅兴一般!”
“谢皇上!”众人都肃容起身,衣衫不整的也都偷偷理了理,却依旧恭恭敬敬站着,一言不发。
李柚扫兴的摇了摇头,朝莫非道:“陪朕走走吧!”
……
莫非默默跟在李柚身后半步远,淡淡的龙涎香幽幽飘来,融入着梅雪清香之中,说不出的和谐舒服。莫非有些走神,李柚突然驻足,莫非停不住一下撞到李柚背上,连忙退开几步,涨红了脸:“臣妾鲁莽!皇上恕罪!”
李柚转身望着莫非,不知是饮了酒还是旁的原因,莫非的脸红得仿佛就要燃起来,印着月光,两瓣耳垂红得晶莹剔透,如半透明。李柚低头,一缕熟悉的幽幽清香,从发间透出来。他忍不住伸手将莫非一把揽入怀中,低头便向嫣红的耳垂吻去。
莫非脖子直觉的一缩,避过李柚,羞红着脸道:“皇上今日大寿,怎会到明仙宫来?”
李柚静静看了她半晌,手却一分一分的放松了力道,指尖划过她的手,是冰冷的,“今儿有件喜事,你听了必定高兴,朕便……顺道来告诉你一声。”
顺道?御书房和明仙宫也能顺道,那芙蓉城和央都城必定也是能顺道的。这话如何能说?所以,莫非只静静的等候李柚的下文。
“今儿太后懿旨,要朕给云随赐婚。选了几家身世清白的大族嫡女,只待温国公和大元帅再看看,朕便会下旨赐婚了。”
风吹过,一片寒凉,吹落了树梢的雪,吹落了莫非手上拽得紧紧的丝绢……
……
第一一八章 斩不断,理还乱
……
锦帕还未落到地上,却随着寒风翻了几翻往雪中飘去。李柚扬手一把接住,见莫非面上虽淡淡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却闪烁难言,藏着复杂的光芒,以为她为自己禁足不能回府道贺而难过,温言安慰道:“原说这样的喜事是可以恩准你回一趟府里的,只是你才犯下如此大的事,朕若是才禁足便又放你出宫,未免落人口实……”说着,将锦帕往莫非递过去,“放心吧,赐婚旨意下了之后,朕会令礼部将婚期压后一些,待过些时日,鲜伶俐的事淡了下去,朕自然会解了你的禁足。”皇帝静默片刻,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也真是大胆,竟然敢闯宫杀人,朕真是小看了你……”
李柚的话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莫非一字一字都听得很清楚,连起来却有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觉得酒劲上来,背上额上逼出一阵冷汗,寒风吹过,扑在身上,翻起了衣角,将一身冷汗尽数逼了回去,身子便在这冷风中微微发着抖。
李柚将莫非的手帕递在半空半晌也不见莫非伸手,方觉她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一握她的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拉入怀中,只觉得仿佛抱了一块冰块入怀,“你这是怎么了?这样冰凉?”
莫非被李柚抱住,还是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只觉耳边还响着那句‘朕给云随赐婚’,整颗心砰砰乱跳,仿佛有人在狠命的撕扯,“撕啦撕啦”全碎了开去。
直到李柚大呼一声“传太医”又将她抱起往暖阁走去,方才回过神来。
莫非心中思潮翻滚,抬眼见李柚冷峭的眉眼间掩不住的焦急。抱着她快步朝暖阁而去,莫非鼻头一酸,眼泪一下子汪在眼眶中。直欲夺眶而出。连忙将脸埋在他胸前衣襟上,熟悉的龙涎香浸鼻而来,一时千言万语。满心的悲苦惊痛都化成了泪水潸然而下,李柚衣襟上金线绣着的龙纹在泪光中变得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唯感受着李柚身上的温暖,听见李柚胸口的心跳,略有些急,怦怦的入耳,心底深处那抹无法抑止的悲辛煎熬,忽然在这结实的怀抱中,在这平稳的心跳中。幻成了一缕依靠与安心。
莫非哽咽难言,待一众宫人都被皇帝的那声大呼惊得前前后后跑了出来,才竭力平息了心境。见跪了一地惊慌失措的宫人,羞得连脖子也红了,连忙挣扎着要下地,却被抱得更紧了几分。只好轻轻开口哀求道:“皇上,臣妾没事,只是多饮了些酒,又吹了风……”
李柚道:“酒后最受不得风寒,太医来看看总是好的。”又朝地上的跪着的宫人道。“还不快去传太医!”明仙宫首领太监连忙应“是”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莫非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低声道:“臣妾没事,皇上让他们都散了吧!”李柚唔了一声,道:“都回去喝酒去。”众人连忙磕头退了下去。却也不敢真的去喝酒,只连忙将花厅收拾了,各自当起了职守。只慕容蓝和榆钱跟着李柚和莫非进了暖阁,方便伺候。
见李柚将莫非轻轻放在贵妃榻上,自己在梨花木案几边坐了下来。慕容蓝忙过朝榆钱道:“皇上和娘娘今儿都吃了酒,去沏酽茶来。”榆钱连忙应声去了。慕容蓝又朝李柚和莫非道:“娘娘酒气上头,怕是酽茶也解不得,奴婢去给娘娘准备一碗醒酒汤。请皇上和娘娘稍坐。”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余李柚和莫非二人,李柚突然道:“朕稍后会下旨,让冯春每日过来,你乘着禁足的这些日子,好好调理调理身子才好,年纪还如此轻便经不得寒,往后可如何了得?”
莫非答应了一声,抬眼见他目光温和,眸子清亮,漆黑的瞳仁里满满倒影着另一个她,直望到人心里去。莫非微微失神,低下头去不看他,静默了许久,突然道:“皇上赐婚,如此大的荣耀,三哥一定很高兴吧?”
这话问得着了痕迹,莫非不由有些心慌,更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李柚静静的看着她,忽然一笑,道:“自然是高兴的。”
莫非心中陡然一沉,蓦然抬头迎上李柚的目光,那眉宇间有些错综复杂的情绪,莫非顿时柔肠百转,百感交集,强笑道:“是啊,自然是高兴的。圣上如此厚待我慕容家,臣妾亦觉得与有荣焉……”语调一哽,竟再说不下去了。
好在榆钱端着莹白的陶瓷茶盏进来,盛着碧绿的竹叶青。李柚只看了她一眼,淡淡问:“怎么泡这样茶?”榆钱神色顿时仓惶起来,向莫非看了一眼,连忙跪了。
莫非想起李柚从未在明仙宫饮过茶,连忙起身跪在榆钱身旁道:“臣妾有罪,忘了圣上不喜竹叶青。请圣上责罚。”不等李柚发话,便朝榆钱斥道:“蠢奴才,还不将这碗茶收下去?”榆钱如蒙大赦,连忙端了茶盏退出去。
李柚静静的看着,嘴角浮出一抹笑,“你倒真是护短,你就不怕朕罚你么?”
莫非道:“臣妾怕。只是宫里的奴婢不懂事,本就是臣妾教导无方,奴才要受罚,臣妾身为主子,自然更该受罚。”
皇帝瞧着她跪在那里娇怯楚楚的模样,实不忍再说什么,摇头一笑道:“不过一碗茶罢了,朕何时说要罚她?”
莫非道:“皇上仁慈,臣妾也不能乱了分寸。臣妾这就煮一碗庐山云雾,请圣上品鉴。”
李柚听闻“庐山云雾”四字,眼中精光一闪,“你知道朕喜欢喝什么茶?”
莫非苦笑,姐姐专程写信给她淳淳叮嘱,她如何能不记得,顺口答道:“皇上最爱喝的茶是庐山云雾;最爱吃的点心是马蹄糕;最爱的颜色是晴天蔚蓝;最喜欢用的瓷器式样是百鸟青花瓷;不喜欢吃辣;不喜欢吃汤圆;不喜欢过多饮酒……”说完望着李柚,温婉一笑道:“臣妾可有说错?”
李柚听着她的话,心中渐渐欢喜温暖,俯身将她扶起。执了她的手满满放入掌心,柔声道:“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
莫非狡黠一笑,“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原是再正常也没有了。难道皇上竟觉得不应该么?”说着露出懊恼的表情,“臣妾有罪。不该私探圣上私隐。”
李柚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将脸贴在她的鬓发上,许久才道:“有罪就当罚!朕便罚你……”
莫非被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息包围着,微微眩晕,仿佛透不过起来,突然听他如此说,心中一阵慌乱。连忙抢话道:“就罚臣妾给皇上煮一碗好茶!”说着略略一挣,从李柚怀中退出几步,福一福礼道:“皇上稍候片刻!”
莫非退出暖阁外去。李柚自嘲一笑,“还是不愿意么?”正觉还有几分酒意未散,转身朝椅子走去,还未坐下,只听外面的“嘭”的一声响,跟着是太监和宫女的惊呼“娘娘!”
李柚一惊,几步抢出门去:“怎么了?”宫人们还没答话,李柚已经看见。莫非不知怎么晕倒在地。“都散开!”众人早乱了阵脚,听皇帝吩咐,连忙退了出去。李柚一步上前,抱了莫非往暖阁内走去。一面走一面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莫非脸色雪白,双目紧闭,早已人事不知。
慕容蓝端了药碗来时,李柚已将莫非放到贵妃榻上。适才吹笛的小宫女江裳聪颖,连忙上前伏在慕容蓝耳边将事情说了,慕容蓝快步进了暖阁,先将窗护支开,又走到榻前将莫非颈下的扣子解开两粒。随后伸手在莫非脉上按了片刻,这才从怀中摸出一只宝蓝色的瓷瓶,拔开红色的布塞子,将那瓷瓶放在莫非鼻下轻轻摇了摇。在李柚焦急的目光中,莫非深深吸进一口气,幽幽醒转过来,此时听闻太监回报,冯太医来了……
……
宫中欢宴已毕,慕容云随微醺,默然坐在回令公府的马车上,手中一张折得好好的宣纸,他轻轻抖开,纸上潦草的字迹,却是一首混乱的诗词:
浅黛梅妆,黯幽魂,一帘幽梦红绡帐。
花容瘦,低眉暗问君郎,
可曾记得,
如雾俏眸羞,拢袖添香?
月扶花影醉流云,
烛影摇红小轩窗。
离情枝枝叶叶,相思点点行行。
逝水的春光,经不起弹唱。
红尘万丈,尽是芳草恨长……
谁在流光里顾盼?谁在红尘里彷徨?
水月横波,立尽斜阳;
鸾镜染霜,鸳衾断肠。
只恐雨打窗幔,落弦成殇。
今生为谁伤?
既已无力厮守,只好淡淡遗忘……
似风般心绪,似水般过往,
片片飞花续不满,轮回的空旷。
前世今生谁的伤?
今生的擦肩祭奠前世的迷茫。
望明朝残月,何处话凄凉,
星月朗朗,独倚孤枕旁。
唯余断肠人,陷往日愁绪里,
斩不断,理还乱,
迷茫,不忘……
纵然潦草,他也认得是莫非的字迹。诗不成诗,可里面的一字一句却犹如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皇帝和太后今日共同提议的赐婚和慕容蓝溜出明仙宫偷偷递来的这张纸,直搅得他脑中一片混乱,继而一片空白,手中紧紧攥着这张宣纸,直到掌心浸出汗来,许久,终于慢慢垂手,那张纸便落在地上:是自己亲自将她送入宫的,却有何颜面,让她再等五年?他的耳中嗡嗡微微轰鸣,只听着雪花打落在车窗上的声响,扑簌扑簌……
挑开车帘,他无语仰望,纷纷扬扬,如丝如絮,一片苍白中仿佛只余他一人,无限凄清。
……
第一一九章 梦中忆往昔,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
莫非病了半月有余,浑身酸痛,时寒时热。冯太医的方子一剂剂的吃下去,并不见多大起色,眼见着退了热,待药效过了复又烧了起来,十余日来一直如此反复,冯太医琢磨着莫非身子寒弱,又不敢用虎狼之药,只好慢慢拖着医治。莫非也就偶尔醒上一醒,神智也不见的清醒,依旧是昏睡的时候多。
慕容蓝急得无法,调了许多药丸子,自己先试着吃了才给莫非用下去,加上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照顾,在第七日上头自己先病倒了。按说宫女病倒了只能由女医诊治,在司药房取药来用。皇帝特意恩旨,准许冯太医亲自诊治。如此又折腾了七八日,慕容蓝才渐渐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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