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 作者:l、(晋江12-07-2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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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洛在一旁怔怔道:“忆安,千代,是我负了你们。”他以为他的心思已藏得足够深,却仍是未能瞒过她的眼睛。凤凰回头道:“现下你已为人夫为人父,再说这话又如何?”转头对顾忆安道:“罢了,今日你若胜了我,我便前事不提,从今以后再不出现,可好?”顾忆安道:“我若败了呢?”凤凰一怔,竟从未想过这等事情。她最初道要寻仇之时,想的是杀她方能泄心头之恨,然经邵容容一役,她的浮躁已逐渐褪去不少,杀与不杀,已是无碍。她道:“你对自己竟如此不信?”顾忆安摇头道:“我只是不知你的底细。”凤凰道:“一试便知。”即运掌风,直向顾忆安而去。
  
  顾忆安腰身一低,避过一掌,道:“四年不见,你真的变了。”凤凰不愿多言,只是一掌紧接一掌向她攻去。顾忆安当下也不再多言,连忙闪过她一掌,运劲从侧身绕出,打向她腰际。凤凰不闪不避,直接运掌相抵,趁顾忆安全神贯注接她这一掌时,抬腿便从她身下扫过。顾忆安早已察觉她有小动作,特意留有余力,果不其然,见凤凰横腿扫来,忙按住她的手腕,借她手中运劲之际立时跃起。凤凰忙弯腰仰身,抬掌向上,抵住顾忆安直击而下的一掌。
  
  苏洛在一旁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日夜相处的枕边人,竟身怀如此武艺,他却全然不知。照二人的对话来看,显是顾忆安有什么对不起千代的地方,千代如今是前来寻仇的。他出声喝道:“住手。”两人却均不理他,你来我往,已拼了数十招。然空间有限,加之有桌椅抵挡,顾忆安立于门边,较易躲闪,凤凰却是施展不开拳脚,硬生生被摆放的桌椅磕了好几下,眼看自己快落下风,她忙道:“我们这样不公平,出去打如何?”顾忆安却是一言不发,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是一脚踢来。凤凰举臂相迎,侧身避开,立时又撞到一旁的桌子。凤凰怒道:“你听见我说话没有?”顾忆安一掌又到,应声道:“听见了又如何?”凤凰当下明白过来,她根本就是存心的。好个狡猾的顾忆安,她怒上心头,当下管不得什么,不再手下留情,连连发出几道暗器,却均被顾忆安闪过。顾忆安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我来教教你如何?”说着便一掌斜劈而来,凤凰忙举臂相格,顿感手臂一阵剧痛,连忙收回手,只见手臂已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血流不止。
  
  苏洛急忙迎上去,道:“你怎么样?”转身对顾忆安怒目而视,道:“你怎么能使如此卑劣手段?”顾忆安举着一只短匕,喝道:“你让开。”苏洛道:“你还要打?”顾忆安不答,只道:“你让是不让?”苏洛冷声道:“我若不让呢?”顾忆安神色一冷,半晌不作言语。凤凰捂着伤口,血从她的指缝渗出来,她冷笑道:“你到现在还时不时想教我些什么,如今可算是食了自己的苦果?”顾忆安握紧了手中匕首,冷声道:“你是故意的?”凤凰推开苏洛,道:“我就是故意的。你看你有多了不起,费尽心机想把我赶尽杀绝,如今可好?这就是报应。”顾忆安反问道:“你以为你现在做的就是什么好事吗?”凤凰冷哼一声道:“我从未这样说过。反倒是你,到现在还如此自以为是。”顾忆安匕首向前一伸,喝道:“不必多说,再打就是。”苏洛上前一步,挡在凤凰跟前,道:“你们若要再打,从我身上踏过去就是。”顾忆安一怔,半晌才出声道:“你当真要护着她?”苏洛道:“是。”顾忆安只觉好笑,当真好笑,多年情分竟还是敌不过当年情意,她忍不住想笑,却眼中酸涩,喉咙干涸,心如刀割,眼泪竟落了下来。她看见凤凰脸上深刻的嘲讽。
  
  凤凰扯了衣服抱扎好伤口,将苏洛从跟前推开,走近一步,讽刺道:“你现在可是痛不欲生?滋味如何?”苏洛叫道:“千代。”凤凰转头怒目而视,喝道:“你闭嘴。”苏洛一怔,凤凰这一声呼喝不禁让他恍若隔世,他顿时明白过来,那个垂首羞戚,浅笑若斯的少女早就不再了。凤凰看向顾忆安,本想再说几句难堪言语,却看到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竟还是心疼了起来。她将这不该的情绪压制下去,冷声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随即道:“出手吧,这次我不会手软。”顾忆安凄然摇头,喃喃道:“不必了,你们走吧,别再回来。”凤凰愈发难以控制暗蕴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便要不住泪零,她冷声道:“我可不是为他而来。”又道:“你再不动手,就轮到我了。”说着即跃上前,伸手便欲夺顾忆安手中匕首。
  
  顾忆安连连后退,直退出门外去,她道:“我都说了让你们走,你怎的如此纠缠不休。”她虽是满脸怒容,眼神中却尽是凄苦哀怨之色,凤凰愈发于心不忍起来。她不住将心头的这份念想压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出,只一直使尽浑身解数不住向顾忆安攻去。顾忆安被逼无奈,眼见凤凰一招比一招来势汹汹,登时怒上心头,当下再不犹豫,拼尽全力相抗。她手中匕首锐利无比,整支匕首通体乌黑发亮,是顾琛早年在关外得来,凤凰本欲夺去,还未触及便已感飒飒寒气,顿时骇极,连忙将手收回。暗道,她有如此兵器在手,我怎能匹敌?当下脑筋急转,苦思对策。
  
  顾忆安却愈发得心应手起来,虽已有数年未使武功,然十多年的功力岂是轻易能忘?加之凤凰并未携带兵器,已有力不从心之势,顾忆安手中狠劲更胜。凤凰此刻却已是满头大汗,最初乌鸦告诉她顾忆安身怀武艺时她还略有不信,现下看来,她的武功不仅是铁骨铮铮的事实,且高深莫测。凤凰愈发心惊,暗暗思忖应对之策。眼见顾忆安的匕首斜劈直刺,她是一下不敢硬接,愈发觉得辛苦起来。忽地脑中一亮,忆及若笙曾说过的一句话来:“若是能克敌制胜,招数卑劣又如何?”她虽觉不应如此不择手段,却又不愿就此认输,脑中虽余一片不住说不的反对之声,另一片却已尽往那些卑劣招数想去了。
  
  再拼得数招下来,顾忆安已然占尽上风,即使是苏洛不懂武功,也能看出凤凰招招吃力,根本就抵挡不及。自凤凰出声喝他之后,他便再无阻止二人相斗之意,他知道,即使是他出手阻止,不仅是无济于事,反而会让她们斗得愈加凶猛。
  
  顾忆安眼看二人相斗时间越来越长,忆起苏拓,生怕他此时回来,若让他见到此景,应当如何作解释说?当即便想速战速决,抬手一掌斜劈向凤凰,待凤凰身躯微倾时,已然将匕首直刺了过去。凤凰不慌不忙弯腰闪避,径直攀上她的手臂,运足全身气力,双脚蹬向顾忆安腹部。顾忆安措不及防,哪能想到凤凰竟有如此怪招,还未及反应,便已然摔出老远。苏洛大惊,急忙奔上前去,扶她坐起身来。
  
  凤凰这一招使出,便已做好要摔倒的准备,爬起身时,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顾忆安脸色煞白,苏洛的手背被她掐出血来,她双唇紧咬,痛得几乎叫不出声。血将她的衣裙湿透,触目惊心。
  
  凤凰怔了怔,顿时明白过来,立时奔了上去。她蹲在她身边,微微张了张口,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忆安的眼神已然浑浊,却仍是死死盯着她,就像是在她耳边喊痛一样,她痛苦的声音,不住在她耳际幽怨绵延,萦萦不绝。她恐惧得浑身发抖。
  
  苏洛将顾忆安一把抱起,急向村头奔去。
  
  凤凰呆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眼见苏洛人影越行越远,心下慌乱,忙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她不敢想象将会发生什么。她踌躇不定,她心下无主,却又不敢逃跑,她怕一旦她逃了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她不是故意的,她明明不想再杀人,不想再杀人,可她手上又一次捏着一条无辜的生命,这条生命何去何从,已然由不得她。她什么都不敢想,只有恐惧,只有担心,她的脑中都是空白的。她蹲在那座破落的茅屋跟前,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掌,她的心根本就无处落下。
  
  茅屋被一条黑色的粗糙帘布遮挡,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帘布上尽是污渍,有年岁的模样,有看不见的扬起的灰尘,还有刺鼻的血腥味儿。苏洛一直在门口徘徊,他比凤凰看起来要冷静得多。他却不是不慌。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几年的朝夕相对,他岂能真没半分感情?
  
  帘布掀起,那个中年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她的头上包着一块暗红头巾,隐约能见到她粗糙而满是油光的头发,手捧一只木盆。她是村里最有经验的接生婆,她对苏洛道:“孩子是没了,以后还会有,别担心。”苏洛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凤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上前去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颤声道:“你为什么不保住孩子?为什么?”接生婆被凤凰的凶狠模样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我怎么知道?”凤凰恨恨将她往地上一推,连忙转身奔向里屋去。苏洛走近接生婆将她扶起,宽慰地拍着她的肩膀。
  
  此刻的顾忆安是凤凰从未见过的苍白,她的唇淡得似乎就要氤氲化开,她盖着灰色的被褥,满头大汗。此时的她,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小姐。她素眉浅目,与世无争,似乎就应该属于这样的生活,属于这样的粗布麻衣,竹篱茅舍。她应当风云俱寂,不应无奈多舛。这才是她啊。凤凰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捂着嘴,忆起往昔。她竟从未发觉,那时的顾忆安,虽是举步姗姗,身处闺阁,丝绸满莲,颦笑惹人欢,可那样的时刻,她却从未真正开心过。只有在这扬灰湿万年,回首见薄争的地方,那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时刻。
  
  顾忆安苦笑道:“你现在又哭什么?”凤凰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不住地哽咽摇头,说不出话来。泪湿了她的手掌,她的掌心黏稠而柔软。苏洛进门来,望了凤凰一眼,并未说话。他坐在顾忆安床头,低声道:“还痛吗?”顾忆安摇头道:“好很多了。”苏洛点头道:“我先回去照顾小拓,晚些再来看你。”顾忆安张口正欲说话,苏洛忙阻止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顾忆安松开他的手,让他离去。这世上当真了解她的,只有这个一直守候她,偏又不爱他的男人。他叫苏洛。他知她心中所念所想,知她所牵所挂,亦知她所悲所苦。只有他才知道,此时此刻,她固然心痛至极,却还有另一处念念不忘。
  
  待苏洛走后,她冲凤凰招手唤道:“来,过来坐。”她的手柔弱无力。凤凰怔了怔,站起身走向她。她拉着凤凰的手,将她的头拉低了,替她擦眼泪。她的泪珠滴在她的脸上,她不住地眨眼道:“你再哭我就不给你擦了。”凤凰坐直了身子,抬手擦净残余的泪,道:“我……”话就在嘴边打转,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顾忆安道:“若是想道歉,就免了。”凤凰怔怔地望着她。她道:“我们扯平了。”凤凰脱口而出:“不是的。”继续道:“如今我还好好地在你面前,可你的孩子却已经……”她再也说不下去,只能用力捏着衣袖,微微半张着口,欲说还休。她还依稀记得,乌鸦也曾极尽讽刺之能地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他说:“如今你是已经丧命?现下是来还魂来报仇的了?”有一道思绪隐隐没入她的脑海,游移缓转,她忽有如梦初醒之感,她久久执着,久未明了之事竟是如此。她为何要如此一意孤行?
  
  顾忆安看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不禁幽幽叹道,如此便是岁月吗?多年前的她,单纯善良,乖巧玲珑,又怎会有这般的深沉神色?她握着她的手,低低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凤凰回过神来望着顾忆安,她的眼中清澈如水,这一朝感悟,让她恍有人间岁月是何时之感,她道:“没事。”她像以前那样叫她,叫她小姐。顾忆安身子一僵,喃喃道:“你不怪我了?”凤凰道:“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或许还会怪你,但现下是不会啦。”顾忆安握着她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苏洛夜间来背顾忆安回去,凤凰跟在他们身后,一步一步缓缓走着,月光清冷地照在顾忆安的背上,她的秀发已经枯黄了。她躺在苏洛背上,闻得晓风残月,低鸣犬吠。梦游何方,归路何兮?她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