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
生活有保证。而绝不该拖着一大串儿脏兮兮,面黄肌瘦的孩子和他们一起艰辛劳作,忍受贫穷,甚至用儿女的身价来换得家庭的温饱。晚辈对长辈的一切要求都无条件的服从就算是孝顺,这是多可笑多愚昧的中国式的孝顺教育呀?那些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里的人,是不会理解得不到父母爱的孩子们的感受。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还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很多人都不知道有多少父母留给他们孩子的是疼痛而不是疼爱。
都说做父母的不易,谁知做儿女的难处。父母有能力掌握孩子是否来到这个世界,而儿女却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当父母站在你身后时那是靠山,那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资源——亲情和爱。但是,当他们站在你的前面时,就会挡住你生长的阳光,成为一座难以逾越的障碍。
最近,由于肖晨和母亲在对待温保国的问题上的矛盾,使得家里的气氛更压抑,她很想打破这种气氛,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妈妈的腰对妈妈说:今天晚上我想跟你睡。可是当室内亲情的温度降到冰点时,心中那丝温热的情感刚刚上升到喉咙里就被冻住了。
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和越来越多的白发,肖晨心情很复杂。应该说世上的母女心连心,可是为什么她和自己母亲的心就连不上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母女开始以各自为中心,成为了不再祝福彼此的人呢?想起自己童年和少年母亲是那样疼爱自己,那时的她就连母亲身上穿换下来的衣服都会抱在怀里使劲地闻,闻着那散发着亲切温暖的体香。那时的家,每一个角落都飘溢着家庭的温馨和相亲相爱的芬芳。可是现在家还是这个家,妈也还是这个妈,那种熟悉的亲情温暖和爱早已在特殊时期的风雨中飘散。血脉相连的亲情难道真是这样脆弱吗?肖晨想也许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真是这样她会放下心里所有的不满,真心感谢母亲对她的抚养。她决定把困扰在心里的疑问弄清楚。
这天,她走进母亲的房间,母亲正在给弟弟织毛衣,是那种当时很流行的叫“阿尔巴尼亚花”,看起来很厚重。坐在母亲身边,她伸手拿起线团散开两圈线,低声说,妈,我想问你,我是你亲生的吗?看到母亲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投来惊异的眼光。肖晨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荒唐的问题。但她不想就此罢休,尽量柔和地说出了这些年来压在心底的疑问;那年春节我住院时,黎军来找我,你怎么对他说我死了,这话让他绝望的两次自杀。还有,你怎么想起把我和朋友们照的相都拿到我们车间,还把别人送我的东西也都拿到单位作为我参加流氓集团的证据。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对我产生这种点势不两立或者说是厌恶的情绪。妈,原本我是要被调到厂工会“以工代干”的。可是,因为你的那个电话,我只能永远在车间里做个出苦力的工人。为了这个家我不能出去上学,现在又是这个样子我觉得太没意思了!说到这里,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由于喉咙抽动将要转成哽咽的声音而停了下来。少顷,她抬头望着窗外,慢慢地说,我真想把自己还给你,可为了黎军我又不能那样去做。
都说母爱是伟大的,是世间最令人向往的,不管在世界的什么地方,母亲代表着坚韧、宽容、慈爱、善良、一切美好的词,都可以献给母亲,因为她们够得上这一切。但是,在这么优秀的品质背后,也会出现另类的母亲。
儿女们呢?谁能知道他们在面对无法理解的亲情时是多么的困惑、彷徨、无奈、难过?原始的血脉之亲,本能的舔犊之情都无法超越政治运动给人们带来的思想清洗效果。
母亲对她的那一番话并不显得恼怒,似乎是有所准备的。她平静地绕着手里的线继续织着毛衣,像是在对一个问她这毛衣怎么织的人说话。你越来越像你爸,固执己见,政治上一窍不通,还自作聪明撒谎骗人。我知道你现在满脑子都是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都是受了那些坏人的影响。和你在一起照相的那些男男女女还有那个叫黎军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敢肯定那些人就是一群社会渣滓。我对你说过多次,不要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可是你听了吗?你说一套做一套早晚会出大问题,我那是在挽救你!母亲说到这里倒过毛衣针拆了几针错针,继续讲肖晨最想知道的内容。在你逃跑期间,黎军他妈到咱家来时我才清楚你和黎军之间的事,才知道你一个星期没回家也没上班的去处。作为过来人,我们都认为你们俩人搞对象不合适。第一、就是年龄的差距,男方比你小四岁。第二、就是双方的家庭不是门当户对。黎军他妈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明显是在说你配不上她儿子和他们的家庭。我和你爸都希望你们将来的生活幸福,从来不想让你去攀高枝。我对黎军第一眼的印象就非常不好,怕你执迷不悟,怕你将来受委屈受罪,真到那时侯后悔就来不及了。黎军他妈说她儿子太小,才十八岁,你告诉人家你也是十八岁,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我们不能眼看着让你们俩胡闹。母亲停下手里的活儿继续说:让你们车间给你办学习班就是想让你没有行动自由,只有那样你才能彻底和他断绝关系。另外,黎军他妈说,如果断了你们俩交朋友的念头,你妹妹可以不去插队,她负责送你妹妹去当兵。
是呀,母亲对黎军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甚至反感他。断绝了与他的关系妹妹还能去部队上当兵,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和乐而不为呢。
母亲继续说,地震那天,你出事后的脏衣服一直放在阳台上没有洗。也是赶巧,那年的初一你还住在医院,黎军一早就到这来找你,别看他比你小四岁要比你油滑得多。我刚打开门他自己就进来了,一进门两只眼睛都不够用,把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我清楚他来的目的,也知道他是有备而来,对他说什么都不会管用。想起扔在阳台上的那卷衣服,就拿出来对他那样说了。害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的妈。是他妈坚决不同意你们俩人的事,我也不能眼看着你为了高攀,在他家里低人一等。
对于母亲有些偏激的思维,毫无根据的一口咬定与她有来往的人都是流氓,叫她无话可说。但她不能否认母亲从心里,真的是在为自己着想。她低着头说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温保国适合咱们这样的家庭,可是他适合我吗?
母亲不紧不慢地织着毛衣地说,他怎么就不适合你?保国是一个多好的孩子,脾气好,做事踏实,人也老实,你们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互相也挺了解的,他对你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可是他还是对你,对咱家还这么诚心诚意,像这样的人到哪里去找?你不要再惦记黎军了,第一,他那样的家庭里的人都是下眼皮子肿,只能朝上看。反之,他那种纨绔子弟也不配蹬咱家的门。第二,他年龄太小对你不合适,即便你们硬要伙在一起,你们将来肯定还是要分开。另外,你妹妹在部队上也干的好好的,咱们不能说话不算数。
妈,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过分的话,对不起,以前的事情我再也不提了。肖晨看出来,她们娘俩之间能在关键的问题上说出这么多的心里话已经很不错了。今后,她们都会坚持自己的立场,母亲还会用各种方式来对自己的事情进行干涉和阻挠。自己也会想尽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母女之间的长期争战。
肖晨坐在那里,想对母亲说些关心的话,又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对她说。母亲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还是没有说出来。大概有些事情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去做。但是,不管该做不该做已经做过了,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只能让时间抹去一切痕迹。肖晨心里清楚;母亲有她那个年龄上的缺陷。自己没有权力要求母亲该怎样,不该怎样。她后悔自己知道的这一切太晚了,很多既成事实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一定要找到黎军。但是,首先要解决温保国的事情。
第四章 一切都变了
更新时间2011…7…23 15:42:12 字数:6419
江兰来找肖晨,两个闺中密友又在一起聊起了各自的心里话。江兰说起她现在与刘重一的感情出现裂痕,而且正在下决心分手。可是在一起三年了,双方家长都开始督促结婚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肖晨问她他们俩人问题出在哪,家里父母是什么态度。江兰说刘重一没有事业心、太懒,爱吹牛。她的决定还没有告诉她的父母,主要是担心他俩人的父亲过去是战友,怕自己父亲在战友面前面子抹不开。
肖晨为她主意,让她经常在父母面前把刘重一的缺点添油加醋多说一些,说得他一无是处,这样问题就不大了。不管怎样两位老人是以前的战友,现在也不在一起,顶多以后少见面或者不见面。江兰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让肖晨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温保国。但是肖晨觉得不行,因为她俩的情况完全不同。
江兰替肖晨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同情地说,看样子,你比我要难多了。肖晨把前些日子,自己和母亲的谈话对江兰讲了,江兰大惑不解地说,你妈真得能那样做吗?黎军他妈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就因为门户不相当吗?哦,还有年龄的问题,那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呀!江兰很为她惋惜,也为她感到不平,却没有办法帮助她。
肖晨很无奈地说,我妈说她看不惯黎军,说他像个社会二流子,还断言就是他们现在同意了,我们将来也肯定过不到一起。她就看着温保国顺眼,唉,别提我妈了,不管怎样,我家里还是得到了实惠,看来女人都很专制,但更实际。
沉默了一会儿江兰忽然想起来说:你还记得舒远志吗?就是原来老爱和咱们凑一起请吃饭的那个小男孩儿。记得,黎军见过他一回,还吃他的醋呢,前年我们还在一个辅导学校上过课。你见到他了?
江兰两眼放着光说,我几天前碰上他,他还向我打听你呢,你想不想见见他?那小子还行考上北航了。他说让我见到你向你转达他的意思,还把他家的电话留给我,他说特想跟你联系上。真的,我觉得他比温保国强,虽然个子矮了点,可人长得挺精神,而且他家条件多好哇。先跟他好着你保证不吃亏,至于黎军说不准会有什么变化呢。
我家里事儿多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他斗咳嗽,真沾上以后甩都甩不掉多麻烦。我不管有什么变化,只要我没亲眼看见,就一心等着黎军回来,你可别让他在这裹乱。肖晨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江兰看着肖晨很惋惜地对她说:我觉得你特倒霉,也不知道你家怎么就这么多的家务事,连出去玩的时间都不多。我真想不明白,你妈那么一个讲究的人,怎么就看上温保国了呢,这叫什么事儿呀。那个黎军,都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无踪无影的比你还小四岁,让你这样傻等,把你的大好时光都占上,万一他回来又变了心,你怎么办?这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说,人家条件那么好,比你年轻,男女长时间不在一起肯定会有变化的。我再说一句真心话,你别不爱听;你除了白一点,身材好一点,要说你的长相,分开来看哪一个部位都不好看,就是组合在一起还凑合看得过去。你不趁自己现在年轻找一个合适的,等将来你的岁数大了,满脑袋白毛儿,一脸的褶子,你再想回头可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可是黎军说我漂亮,他喜欢我这样子,就算我就为他一个人长这样的行不行?我就是一根筋,他欣赏我,我就傻等着他,等到老等到死。他真变心了,我也认头,我就是这个命。以后再碰上舒远志就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
周末的晚上,温保国照例下班后来到肖晨的家。肖晨和他一起到厨房做饭,告诉他,吃过饭他们一起去跳舞。温保国不喜欢在公共场合露面特别是舞场他怕露怯。看到肖晨那股兴奋劲他动心了,他最担心的是自己不会跳舞被人笑话。肖晨告诉他多数人都不会跳,谁也笑话不着谁,并反复向他保证要交会他跳舞。吃过饭后温保国庄重地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了又照,还往头发上打了很多油腻腻的发蜡。
改革开放的初期,最早兴起的就是周末舞会。那时各个单位的食堂和一些公共场所如电影院、图书馆、俱乐部,凡是能够让人跳舞的地方都会被利用起来。肖晨他俩去的舞厅设在北京展览馆旁的“老莫”,据说还是请了的中央乐团的乐队来伴奏的。
场内只是留出大块的空地,没有特殊布置,但热闹非凡。来自机关、学校、工商企业等各路人马都在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女人们都是经过精心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