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

种车。因为那车一来就是十点十五分到二十分，你就该回家了。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十八年来，你的眼睛，总在我脑子里不停地闪。我知道，无论过去多少年，你的心灵永远都会向我敞开的。过去对咱俩来说都是第一次；初恋、初吻、初夜那种感觉太深刻了我怎么也忘不了，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我觉得是青梅竹马的感觉。黎军咂着嘴，就像在品味着他的那顿炸酱面大餐一样品味着当初的情感。
　　那时咱俩的平均年龄都二十岁了，还青梅竹马呢，大了点儿吧？肖晨笑着瞥了他一眼。
　　就是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才会把爱情当作永恒，才会有海誓山盟的年龄，就因为咱们是在那个年龄相爱的，所以咱们才能在十八年后走到一起。那时虽然懵懂，却是最认真、最执著、最美妙的年龄！他看着她认真地对她说：我在部队说我是八岁就跟你好上了，我的那些战友都把我羡慕得不行不行的。
　　肖晨笑起来，笑黎军爱吹牛，笑他的那些战友脑子缺根弦。八岁就搞对象可能吗？还把你羡慕得不行了，真是一群傻大兵。
　　黎军继续讲起他在部队，是如何把他从八岁到当兵走前如何与女朋友慢慢相爱，如何为了女朋友与人打架，偷东西编成连载故事讲给周围的战友们，当然，那些胡编乱造的下流故事里除了他所谓的“女朋友”外，其他干的那些坏事基本都是属实的。最后，他煞有介事地强调自己从没有说过关于自己与女朋友床上的事。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更像是“邻居李四没有偷”。
　　还编成爱情故事了，你真是个没皮没脸的人。肖晨忍不住笑起。她并不在乎他对他的战友说过什么，但她还是点了他一下软肋；我才不信你这个小流氓能把自己说的守身如玉，纯洁无邪呢。
　　这话对他来讲有点一针见血，他有些心虚地解释说：别怪我，在越南，我们有半个多月缺粮缺水，海军伤病缠身，大家生死难卜，谁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死在什么地方。我那时特别强烈的愿望就是能活着回来，我不是怕死，怕死和不想死是两个概念。身处绝境的时候精神食粮不是共产主义毛主席思想，而是对女人对性事的好奇和向往，有向往才是活下来的希望。我有名有姓的编出一群姑娘，答应回国后给大家一人发一个。最困难的时候两天没吃没喝，饿得我真想抱着一棵树啃树皮吃。我就把护身符握在手里说，阿妹帮帮我们。就那么神了，我一抬眼就看见离我只有两米远的树上盘着一条大蟒蛇。那是在雨季，潮湿的热带雨林恨不得让活人身上都要长白毛，食物连一天都存不住就会腐烂，又没有可燃物，为了鼓励战友们尽量多吃些生蟒蛇肉，尽快恢复体力，作为奖励我只能添油加醋地把咱俩床上那些事儿赤裸裸地讲给大家听，每个人咽下一口生蛇肉，我就给大家讲一段。肖晨理解他那时的处境，轻轻摇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说，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做都不过分
　　他换了一种沉重的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那时太幼稚，由于我的冲动给你带来那么大的痛苦，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后悔不已，心里也难受得要命。他转过头说：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还活着，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我真的无法获得救赎。
　　怎么着，你还真把咱俩当成聂赫留朵夫和玛斯洛娃了？其实这些年里除了牵挂和想念，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更没有后悔过。她笑着推了他一下说：就算是咱俩从小青梅竹马吧。那时真是太年轻，太傻了。他用力地出了一口气，斜着眼睛坏笑着看她说：临走那天你把我咬得混身是伤，知道我是怎么在我的战友那里形容你的吗？你在我们连里的形象就是一个孙二娘。你声名显赫，我们野战医院里那些红二团（指两腮有皴红的女兵）都不来勾引我。
　　肖晨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一想起你快要走了，我就想使劲的咬你。随后她抱住他的胳臂说，是不是疼了很长时间？
　　我愿意让它多疼些日子，那种感觉挺好的，一翻身身上就疼，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摸着肿起来的地方就想笑，就感觉你在我身边躺着呢。
　　那我现在让你使劲儿咬我一口吧。肖晨满是诚意地伸出胳臂撸起袖子举到他面前。
　　哟，你还不知道吗？我现在是**。他正色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成**啦，我怎么不知道？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点惊讶也很认真。
　　我真是**，不吃猪肉，更不吃生猪肉。他笑着跑开。肖晨明白过来了：你这个坏东西，又欠收拾了。
　　春天真是个多情的季节，诗曰：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杨柳春花满画楼。他们又是相聚在春天。夜色如水，浸入肺腑，柔柔的风荡涤着两颗饱经沧桑的心。两位恋人漫步在坝河旁，河水像一条长长的黑缎子那样平滑中闪亮，回春的大地倾听着他们的贴心的絮语，宁静的夜空感受着他们深情的缠绵。沿着河堤的斜坡走上堤岸，顺着岸边轻摆的垂柳来到马路旁。俩人的皮鞋声，有节奏地、缓慢的敲击在马路边人行道的方砖上，发出哒、哒，哒、哒悠闲悦耳的声音。当他们一起来到当年看星星的地方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寻找那颗西南方向最亮的星。
　　军，你知道吗？你告诉我的那颗星，给了我很多的安慰。有很多个孤独的夜晚，我都是对着它来倾诉自己的思念。
　　其实，我当年都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拿那颗星当作自己的，现在想起来真觉得对你又犯下一桩欺骗的罪行。男孩子口若悬河的说话时，并没有想到女孩子都会认真地记在心里。他有些愧疚地地对她说。
　　肖晨一如以前那样望着心中的那颗明亮的星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对你的那些胡言乱语深信不疑，它在我最痛苦时，给过我希望和温暖的，在我感到空茫时可以倾诉还有寄托。
　　黎军也望着那颗星星说：我没有想到你根本没有机会到大院去取我给你的信。所以执行完任务回到营地，就每天给你寄一封信。我信心满满地以为；我写的那些感天动地肉麻的话，能让你热血沸腾，激情荡漾地给我写情意绵绵的情书，每天一封地寄给我。没想到我寄出去的信一封不少全给我退回来了，还有那个空信封一共是二十三封。因为收信人都写的是我自己的名字，我们连的文书拿着退回来的信，一脸的疑惑，好像我是一个自恋狂。那时我整个人就像个炸药桶，每句话都充满火药味儿，经常无故挑衅。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能为你做，我在你这里有太多的亏欠。
　　那五十天的经历曾经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插在我的心上。我经常无缘无故的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疼痛让我难受的坐立难安。那也是一个长长的噩梦，影响着我的生活，几乎毁掉了我，一直到你们冒险为我除去那把刀。我不知道张克俭的事情，但听到王昌龙出事的一瞬间，我心里就全明白了，是你们抚平了我心里的创伤。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了，真像是人们常说的那样；往事如烟，随风飘散。
　　是呀，那个年代咱们国家是一个没有法制的天下。党领导一切，高于一切，党就是一切。它就是你头上的天，脚下的地。他照到你，你就有光明和温暖，就能茁壮成长。照不到你，你就只能在黑暗中自生自灭。好在我们的国家如今已经摸索出一条具有咱们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经历了两次解放思想的大潮，中国人更加认识到了人权问题的重要性。认识到了人的尊严不可随意践踏，个人的尊严就像各国的国土一样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咱们中国人再也不会把封建帝制的枷锁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了。正像毛老头子自己说得那样：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那十年最惨痛的教训，会永载史册，世代不忘的。国门打开了，国人聪明了，历史的车轮再也不会倒转！不幸的是，让你赶上一个末尾。
　　对！历史不会重演！军，我和你一样对咱们的国家充满了希望，我相信你说的一切，历史的车轮不会到转的！
　　黎军深有感触，十分动情地对她说：人生只有像咱们这样爱过、恨过、离别过、绝望过、经历过、品尝过、死去活来过、欣喜若狂过才算真正走过。他们同时停住脚步望着对方。
　　

第九章　今日明月在
更新时间2011…8…19　21：14：57　　字数：4372

　路灯下，在这条肖晨每天下班必经之路，十八年前，黎军每次都能等着她的到来。那时两个年轻人每次见面都是一前一后左顾右盼，不敢手拉手一起朝看不见人的树丛深处走。现在，站在宽敞的马路旁他们彼此紧紧地拥抱着、忘情地相吻着，他们忽略了周围的一切。直到一辆车顶上扣着一个茶缸大的红灯一闪一闪的警车开过来，慢慢地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肖晨发现时，车里的民警正向他俩走来。她推了他一下，告诉他有人来了。黎军有些扫兴。没关系，别理他。
　　别理谁呀？民警威风凛凛大着嗓门走过来说：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干什么呢？
　　又没在阴暗角落里，这路灯下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黎军松开肖晨，拉着她的手小声回答。他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回答着问话。你们什么关系，把身份证拿出来。又走过来一个民警。我们是两口子的关系，出来溜达没带着身份证。黎军的声音更小了，肖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只好不说话。
　　两口子？还挺浪漫呀，怎么不在家（亲热），在大马路上影响多不好？后面又走过来的一个民警上下打量着他俩，口气有点儿拿黎军开涮。现在这马路上不是没人吗？家里人多地方小，没办法。我们全家住在一起，是分男女宿舍住，都一个月了，连手都摸不着一下。黎军不但一本正经地要得到民警的同情，还作出有些胆怯、害羞的表情。他的这副样子，差点把肖晨逗乐了。
　　人民警察真是爱人民，听到黎军说的这话，两位警察同志，马上就收起他们那副带有明显嘲讽高高在上的神态，正经的口气中带着同情问：家住在哪儿。
　　黎军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很破旧的、将要拆迁的简易楼说：就是那个楼的二层，那不是还亮着一盏灯嘛。
　　噢，你们在哪儿上班？两位警察同时扭头，遥望着那座黑暗中破旧的简易楼。有一个窗口透出昏暗的灯光，不过肖晨知道那是楼里的一间公用厕所。
　　我俩都在电子管厂，现在下岗了。肖晨强忍住笑，马上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回答。黎军接过话来，我俩都在找工作，可是现在下岗的太多了，找不着。警察同志，咱们管片要有合适的，您别忘了跟我们居委会的大婶儿说一下，我们这着急得睡不着觉。
　　嗯，你们也赶快回去吧，这么晚了，别在外面溜达了。民警同志大概也觉得，这找工作可不是件容易事。于是，马上就转身边说边回到他们的车里。那我先谢谢您啦。黎军冲着离开他俩的民警的后背大声说。
　　看着警车开远了，他俩哈哈哈地大声笑起来。肖晨指着黎军说：你怎么这么会装呢？还可怜巴巴地叫人家给你去找工作。黎军笑着，我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我特想挤出两滴眼泪让他们更加有优越感，可是真不争气，这么关键的时候一滴也没挤出来。
　　离别十八年，说不尽的相思，道不完的牵挂。肖晨挽起黎军的手臂轻轻地唱起那首《别忘记》；无论我到那里，请你千万别忘记，天涯海角我也等着你……。在这静静的夜晚，宽敞的路面上飘逸着绵绵氤氲的情歌。十八年前，黎军那充满稚气的深情凝望，那透过窗棂洒进满屋的清幽月光，那深情款款，爱意浓浓的晚上，就好像是刚刚度过的一样。军，知道吗，每当我唱这支歌时，就会想起你那天晚上的一往深情，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你都会想着我。
　　我的嗓子算是完蛋了，别说唱歌，就是大声说话都不能时间太久。不过没有关系，我正在努力学习，我打算以后经常给你写两首酸诗，一样会让你感到心旷神怡，美妙无比。
　　有来无往非礼也，我也会给你写，就写咱们俩人这十八年中的相思相恋。我要让你感动得泪水涟涟，唏嘘不已。肖晨说着还用手指沾着自己的吐沫，一定要在黎军的脸上画两道泪痕。
　　你真学坏了，就因为你的坏让我的感情有点脆弱。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肩。
　　黎军开始向她介绍步兵和海军的情况，步兵有一个儿子叫韩云，已经上学了，离婚后孩子跟着他过。海军高举大跃进的旗帜，多快好省一下子就生俩千金也快上学了，漂亮着呢，取了他俩的优点一切都好，就是两口子经常为一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