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
他一幕一幕的回放了昨晚的事件,得出的结论是:倪裳的父亲失去理智了。无论谁对谁错,以倪裳平时的描述,倪建国绝不是冲上来拳打脚踢解决问题的人,这是江之寒的理解。那后果会是什么呢?江之寒仔细的想了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倪建国平静下来,会把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在他心中,女儿一定是被诱骗的受害者吧。江之寒自嘲着想,其实这也挺接近事实的,走上身体亲密接触这条道路,完全是他一力诱使和主导的。
开除?江之寒对这个威胁不是很在意,就凭着温副校长的关系和现在同宁校长的联盟,这个可能性根本没有,更不用说自己还有其他的奥援。江之寒不太在意自己,即使记个过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凭什么处罚自己呢?总的有个缘由。把这个缘由写出来,就必然把倪裳牵扯进去。江之寒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清楚,那些背后的流言是曾经怎样困惑着倪裳。她面上装作不知道,不在乎,内里却是满心的委屈。过去的流言,不过是她和哪个男生有些暧昧,而且还不是真实的。而这一次,成了某个男生在她家过夜,偏偏还是真的,对于这个纯真的女孩儿,该是如何的打击。她。。。。。。还能昂首走在校园里么?
想到这个最糟的情形,江之寒一下子心急如焚,他一心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却没有太多的办法。一切取决于倪建国,只要阻止了他,问题就会烟消云散。倪建国应该不会这样去毁掉自己的女儿吧?江之寒问自己。
应该不会,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无论对倪建国有何种的反感,江之寒还是不想否认一个事实---他深爱着倪裳。可是,如果他失控了呢?江之寒不是很确定,那个嘶吼着,冲向自己,掌掴脚踢,一掌把倪裳拍倒在沙发上的倪建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也许,为了毁掉我,他会不惜一切?甚至他女儿的名声?
江之寒像只困兽一样,在天井里来回走着圈。雨已经停了,但浓厚的乌云仍然覆盖着整个中州的上空,天气一味的阴沉着。
江之寒有些乱了头绪,他想了半天,给沈鹏飞家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已经走了,又拨书店的电话,这一次总算找到了他。
江之寒简短的说:“有件很重要的事,让你帮忙。给我妈请假,说我有个客户让你这两天去跑,然后到我家来。”
打完电话,江之寒叫了辆出租车,赶回家,把倪裳送给他的照片翻出来,他记得内里有一张是她们三人的全家福。
沈鹏飞比江之寒要早到,江之寒看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沈鹏飞,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会儿,他咬咬牙,对沈鹏飞说:“鹏飞,你是我的兄弟,我想不到别的人能帮上这个忙,只能找你了。”
沈鹏飞见他说道郑重,不由严肃了脸色,说:“大哥,你既是我大哥,又是我师父。现在我工作很好,回到家人人都开始夸我,哎呀,我也不说这么多,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皱一下眉头我不姓沈。”
江之寒说:“大概情形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朋友,你知道读书的时候谈恋爱,大人们都反对,所以我们隐瞒着谁也没讲。昨晚,我们在她家约会的时候,被她父亲发现了。我一时冲动,和他有了些冲突。嗯。。。。。。现在是这样一个情况,我呢,其实不担心他能把我怎么样。可是,我女朋友是最敏感柔弱的那种女孩儿,我很害怕她爸爸一怒之下,不考虑后果,跑到学校去大肆宣扬这件事,想要惩罚我。所以,我把你找来。”
沈鹏飞说:“这样啊,那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去警告他一声。”
江之寒苦笑道:“那倒不必了。我想来想去,他应该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会照顾女儿的名誉。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两天他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所以。。。。。。我是这样想的,我要上课,没办法分身。这两天里,我想。。。。。。我想你能到学校去,帮我看着,如果他跑来学校告状的话,想办法阻止他,你就对他讲,他要怎样都可以,但不要去宣扬这个事情,这会是对他女儿致命的打击。”
沈鹏飞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只要我在那里,一定不让他靠近你们学校的老师的。”沈鹏飞以前是混社会的,现在工作不错,手头宽裕了,还经常接济在街上混的老朋友,所以还蛮有威望的。
江之寒叮嘱道:“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才想了这么一个笨法子。记住,千万千万不要伤害到他,不要动手。如果他铁了心要去,你。。。。。。就让他去吧,千万不要打他,做出什么傻事儿来,那样会给你带来麻烦,也把这个事情搞得更糟。”
沈鹏飞看出来江之寒心很乱,拍他的肩膀说:“大哥,你放心吧,这个事情交给我,我会好好办的。”
江之寒交待好了沈鹏飞,又坐在家里想了想,才起身去了学校,已经错过了早自习和第一节课。
江之寒走进教室,看见两个并排的空座位,醒目的摆在那里。倪裳和江之寒,现在都是三班以至高二年级的名人,今天的双双缺席就更引人瞩目。更不用说,在倪裳的出勤表上,整个中学五年,除了一天病假,一次外公去世的事假,还从来没有过缺席的纪录。
江之寒坐下来,低头想着心事。第二节课是班主任张老师的课,她提前几分钟走进教室,看见江之寒旁边的空位,走过来问:“倪裳呢?”
江之寒抬起头来,还没有回答。薛静静已站起身,走过来,说:“张老师,刚才我去休息室找你没找到,倪裳今天早上给我家打电话,说她发烧了,可能要请一天到两天的病假。”
张老师对她的头号爱将还是很关心的,对团委书记说:“如果倪裳明天还没有来,你们班干部组织几个人去家里看一下,买点营养品,回来给我报账。”
江之寒垂下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江之寒就去了教室。他坐在那里,大概每过一分钟就抬头看一下门口。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来了,然后是下课的铃声,然后是第一节课的上课铃,然后是下课铃。。。。。。
终究,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江之寒把头埋在课桌上,一声叹息。
(今天争取更两次)
130 苦肉计(下)
倪建国请了假,在家里和倪裳斗争了一天两夜。他使出了四十几岁人生所有学到的智慧,讲道理,训斥,诱导,动之以情,甚至说着说着还险些哭了出来,但在他看来,效果并不是那么的好。
江之寒走了以后,倪建国最初的暴怒,被江之寒制伏后的屈辱慢慢消散了,他平息了一下心情,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倪裳有没有和江之寒走到最后这一步。倪裳抬头看着他,很坚定的摇摇头。虽然面无表情,倪建国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这以后的时间里,倪建国一心想达到的就是两个目的。一是让倪裳心里愧疚,感到自己多么对不起父母;二是引导倪裳认识到江之寒是多么险恶的一个人,带她走的条是如何危险而又错误的道路。
关于第一点,倪建国自认做的还是比较成功的。事情暴露以后,这以前那么多出去约会的谎话也就不攻自破,一一揭开了。倪建国并不想轻轻放过,他不厌其烦的,把倪裳的每一个谎言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曝光,剖析,放大。
倪建国问倪裳:“从小到大,你在父母面前撒了多少谎?认识江之寒以后,又撒了多少谎?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倪裳低头不语,被问的急了,只是小声的哭泣。
关于第二点,倪建国很不满意自己的成果。
他问倪裳:“昨晚被我发现做错事的时候,他可有一点悔改的表现?他可有一点应有的尊重?他可有一点羞耻?他不但不低头认错,还敢和我动手!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教养?目中可曾有一点尊长的概念,是非的概念?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的,就是完全没有羞耻心的道德极端堕落的人,你觉得呢?”
他问倪裳:“关于早恋的危害,我早就和你说过,早恋早恋,在这个社会上,吃亏的永远是女孩子,男生是没有事情的。你以前周围,有那么多比他优秀得多的男生,你都能把握分寸不为所动。为什么这一次鬼使神差的让他引诱了,去走这条错误的路?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问倪裳:“你不是没有基本的是非观,你不是不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我们和你说了多少次,决不要在父母面前撒谎,决不要在大学以前分心到其它无用无聊的事情上去,要坚持走自己的正确的路,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做到了十几年,为什么会忘记了?忘记了这些,你还是爸爸妈妈生出来养大的女儿么?”
他问倪裳:“你做的这些事情,你扪心自问,有哪件是你自己决定的,而不是他引导你做的?撒谎是他教你的吧,你从不是会撒谎的孩子!出去约会是他花言巧语说服你的吧?你是鬼迷心窍了么?还是被他操纵,忘记了自己是谁?留他在自己房间过夜?我说着都觉得羞耻,我真不敢相信是你做出来的事情。”
回答他的,多半是沉默和泪水,小半是简短的我错了和对不起,爸爸。
倪建国指着卧室,沉声说:“你去睡吧,明天不用上学了,给我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再去上学。”
第二天,倪建国改变了策略,他讲起倪裳的出生,小时候的生活是如何的困难,这些年来父母是如何以她为骄傲,他讲起自己在单位的艰辛,甚至讲起倪裳母亲家对自己的嘲讽。
倪建国说:“我这一辈子的希望,大半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我是多么以你为傲,我是寄托了多少希望在你身上,我又是何等的害怕你被人伤害。而这一次,你又是多么的让我失望!”说到这里,倪建国眼眶湿了,这一番话倒不全是造作,更多的是真情流露。
倪裳嘤嘤的哭着,不说话。
最后,倪建国使出了威胁的手段。他对倪裳说:“我和你们李校长是大学同学,非常的熟。我要去见见他,争取给江之寒一个开除的处分。我想,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倪裳惊恐的抬起头来,急道:“爸,我答应你,我再不和他来往。我答应你,真的。我。。。。。。还可以叫他来向你道歉,你打他骂他都可以,但不要去叫李校长开除他,好么?。。。。。。爸,只要你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其它的。。。。。。我都听你的。”
倪建国心里叹了口气,有种失败的沮丧。他面无表情的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坐在床沿上,想自己的对策。
女儿是怎样的人?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她的确是最孝顺,最乖巧听话的孩子,她在父母面前很温顺,从来不说不字,但她也是一个极好胜极执拗的孩子,那种执拗深藏在心底,但是倪建国看的清楚。正是这种执拗,让倪建国意识到,这是自己从不具备的品质,也许,能让她走的比自己远很多。
第三天的上午,倪建国让倪裳在房间里反思,自己出了门,往七中走来。他当然没有冲动或者愚蠢到像江之寒想的那样,跑去到处说这个小子在我女儿床上,被我抓住了。女儿的形象,在倪建国的心目中,也是重于一切的。
如果不说出这个事情,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借口让学校很严厉的惩处江之寒,在倪裳面前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倪建国想不出什么对策,但还是决定到学校走一遭,一方面亲自来替倪裳请“病假”,一方面侧面了解一下江之寒这个小孩儿的来历。前天晚上江之寒的冷静和有些有恃无恐给倪建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倪裳说他的父亲是个工人,而母亲是做小生意的,倪建国总有些不太确信。
倪建国一边走着,一边琢磨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倪裳和江之寒真正的分开,不要再有一点点的纠葛。也许,我能做到的极限,就是给倪裳换个班?理由么?去成绩最好的一班,争取考个更好的大学?倪建国这样想着,到头来还得看李校长给不给这个面子,宁校长自己虽然和自己打过招呼又是一言九鼎的人,却实在是没有私人的交情。
正想着,有人叫他,“请问,是倪建国倪叔叔么?”
倪建国抬起头来,前面站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个头和自己差不太多,脸上有些凶悍的神情。
倪建国疑惑的问:“你是。。。。。。?”
那小孩儿显得挺成熟的样子,他说:“我叫沈鹏飞,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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