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美妾 作者:醉酒微酣(晋江金牌vip2013.08.07正文完结)





  “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才是保身之道啊。”美娘放下翘着的腿,站起来拍拍衣褶子,“走吧,咱们去给二姑妈请安,顺道问问她老人家想不想买个樱桃回来。”
  黄莺不解:“买樱桃?现在是吃樱桃的季节吗?”
  “笨。”美娘笑着弹了黄莺眉心一下,却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径直出去了。
  美娘到谢琼那里先是说借了个丫头给商怜薇,然后又说谢安平觉得人手不够,于是她特意来问问是不是再买几个人回来使唤。理由充分合情合理,谢琼听了便一口答应。
  “那就让张嬷嬷找相熟的牙婆子领几个人进府来挑。”
  张嬷嬷低头:“是。”
  美娘可没敢忘记这位老嬷嬷,听说那日就是她去家里提亲,眼睛长在头顶上似的,仗着侯府门第欺负人,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的老东西。美娘对得罪过自己的人向来是采取打击报复的方式,于是她含笑对张嬷嬷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嬷嬷了。”
  张嬷嬷有谢琼撑腰,对美娘自然不放在眼里,板着脸淡淡回了句:“都是老奴的分内事。”
  美娘没有介意,她想反正以后会收拾这老婆子的,这笔账先记上以后再算。
  “太太,六少爷回来了。”
  外头下人刚禀告了一声,谢琼就激动地站起来:“安青回来了?”
  美娘在脑海了回忆了一遍才想起这位六少爷是谁,正是谢琼的亲儿子骆安青,在侯府排行第六,是谢安平的表弟。
  说起来她入府这么久都还没见过骆安青,听说他在鸿胪寺做事,平素住在衙门里头,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府一趟。骆安青不像谢安平是个霸王,在府里口碑不错,算是个正常的大家公子,而且他还没成亲,府里有好些小丫鬟都暗暗喜欢他,连谢安平小院子里的下人也不例外。
  这些事美娘都是听黄莺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清楚,不过勾起了她对骆安青的好奇心倒是真的。于是当骆安青进门之时,美娘偷睃了一眼。
  只见他穿着绛紫色的衣裳,容貌与谢安平有四五分相似,但眼睛不似那厮那么风流,而是稍微圆一些,瞳色也要浅一些,所以看起来显得比谢安平正经,确实是个秀气书生。
  骆安青向谢琼磕头:“儿子拜见母亲。”
  谢琼眉开眼笑地搀其他:“快起来,让为娘看看最近瘦了没。”
  骆安青行过礼规规矩矩站起来,眼睛根本不朝其他地方乱瞅,只是看着谢琼说:“儿子不孝,未能经常回府侍奉母亲膝下,让母亲操劳了。”
  “在府里事情都有下人们做,我操劳什么,你尽胡说。”谢琼连语气都变得甜蜜起来,拉着骆安青看了又看,见他的确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她瞟见美娘立在旁边,便介绍道:“安青,这是你五哥的屋里人。”
  骆安青拱手见礼:“安青见过小嫂子。”
  美娘急忙还礼:“叔叔有礼。”
  骆安青的眼睛很平淡地掠过美娘面庞,没有一丝波澜,然后很快就把目光挪走了,转而继续和谢琼说话。
  美娘自觉人家母子叙话,她一介外人杵在那里未免尴尬,于是起身告辞了。谢琼没有挽留,只是说:“等安平回来你们过来吃饭,他和安青兄弟俩也许久不见了。”
  “是,妾身告退。”
  等走出去一截,黄莺跟在美娘身后说:“这位骆少爷跟侯爷还真是不一样。”
  美娘歪头:“哦?哪里不一样?”
  “嗯……首先性子就不一样,侯爷脾气急还喜欢大吼小叫,但骆少爷看起来成熟稳重,说话也不疾不徐的,很有礼貌。还有侯爷有些……色,盯着姑娘你看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过很多男人也都这样就是了,而骆少爷没有呢,看见姑娘你的时候面色很正常,没有失礼。难怪那么多小丫头喜欢骆少爷,我算是明白啦。”
  美娘扑哧一笑:“莫非你也喜欢上了骆少爷?”
  黄莺害羞跺脚:“哪里!我谁也不喜欢!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你虽然实话实说,但你说的那人却不见得就表里如一。”美娘很隐晦地说道:“目欲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志气欲盈,这些都是人正常的*和反应,故意压抑住这些的人,要么是有所忌惮害怕被人看穿,比如一国之君不能轻易让外人摸清喜好,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比如刚才我们见到的骆少爷。黄莺你说温公子是不是正人君子?他第一回见我时的眼神你还记得么?”
  黄莺抿嘴回想:“记得,温公子眼睛里就像闪过一颗流星亮亮的。”
  不是美娘对自己的容貌过分有信心,而是这种感觉就像众人见到一株漂亮的花儿,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并非是心存邪念,而是对好看的事物有种欣赏的本能。但骆安青特意遮掩这种本能,是因为什么?会跟谢安平有关吗?
  美娘无暇探究太多,她只是叮嘱黄莺:“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我们以后要离骆少爷远一点,知道了吗?”
  




☆、40

  40、食糖饼做寿往事
  谢安平回来美娘就跟他说骆安青回府了;谢琼叫他们过去吃饭。谢安平表情倒是很平淡,点头道:“知道了;待会儿去。”
  这厮好像不怎么喜欢骆安青?
  美娘暗自设想,决定套一套他的话:“爷;今天二姑妈跟妾身闲聊;提起六少爷的婚事就唉声叹气;这都成她老人家的一块心病了。话说回来六少爷怎么还没娶妻呢?他跟您是同岁的罢?”
  谢安平解开腰间罗带;道:“二姑妈看得上的他不喜欢;他喜欢的二姑妈看不上,说过几次亲都没成;就这么简单。”
  美娘接过他手里的罗带;递上便服:“那他喜欢谁呀?”
  “娇娇,爷发现你也挺爱打听的呀。你怎么对安青那么有兴趣?”
  美娘嗔道:“哪里嘛;六少爷是爷的兄弟,他的事就是爷的家事,妾身问问家事又怎么了?爷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撅起嘴以示不满。
  谢安平揪了揪她嘟起的嘴巴,嘿嘿笑道:“你都开口了爷哪儿能不说啊。安青喜欢谁爷还真不知道,不过几年前他好像跟府里头一个丫鬟要好,但后来那丫鬟竟然私逃出府,跑得无影无踪。”
  美娘问:“那府上报官了吗?”
  “报什么官,爷就是官。二姑妈说传出去有辱侯府名声,于是让爷私下派几个金吾卫去找人,爷也派了侍卫去找,可还没等把人找到,那丫鬟的父兄竟找上门来要人,说咱们弄丢了他家女儿。你说气人不气人?这群刁民竟敢恶人先告状!安青闷头闷脑的好欺负,任随他们在家门口撒泼,闹得隔壁街的官员家眷都来看热闹,丢死人了!当时把爷气得,索性赏了他们板子扔到街上,他们这才老实下来。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哼。”
  美娘一听就觉得其中有猫腻。大户人家悄悄弄死一两个丫头不是什么新鲜事,没准儿这丫鬟就是死了,所以别人家里才上门来讨说法。哪知碰见谢安平这种霸王,二话不说先打个半死,如此谁还敢吭声?真是个煞星!
  可偏偏他还认为自己做得对,是天经地义。美娘深觉跟他没有道理可讲,于是违心地说:“爷说的对,对付恶人就是要比他更凶更恶才可以。”
  谢安平心安理得地接受夸奖:“那当然!”
  美娘暗暗嗤鼻:等以后遇上比你还横的,你这混蛋就知道厉害了。
  在二姑妈那里用过饭,谢安平和美娘留下来吃茶,因为骆安青才回来,一家人还要在一起说会子话。美娘对于妾侍上桌吃饭这种不合规矩的做法已经很惶恐了,所以不敢坐着等茶端上来,而是亲自和香槐还有初柳去沏茶奉上。
  谢琼身穿秋香色五彩菊纹缎面对襟褙子,头上戴着两根翡翠簪子和一支凤头珠钗,由于儿子回家而显得满面红光精神奕奕。她向众人道:“瞅着中元节就要到了,该怎么操办你们有甚么主意?今年是先父过世的第十年。”
  谢敏道:“二姐,往年咱们都是在祠堂祭祖敬献,今年的话再请些法师来府里诵经普度罢。祭祀要用的东西就跟往年一样,还是咱俩院子里准备。”
  谢琼点点头:“也好,今年要放的河灯多扎一些,还有楮衣,依旧让四姑娘做罢。辛苦你了。”她看向商怜薇。
  商怜薇闻言站起来:“二姨母言重了,这些都是怜薇的分内事,而且今年我还多了个帮手呢,美娘妹妹心灵手巧,她可以和我一起做。”
  美娘刚把茶递到谢安平手上就听到商怜薇的话,她心想又来了又来了,这四姑娘又开始想方设法挖坑让她跳了。这人就不能清静点不惹事么!
  不过她就还正等着商怜薇来找麻烦。只见美娘转身朝商怜薇笑道:“但凭四姐吩咐差遣。妾身哪里称得上心灵手巧,要四姐才是聪明能干呢,不仅要帮着府里准备祭品,而且连侯爷的寿辰都记得清清楚楚,四姐前两天还念叨着要给爷办一场寿宴好好庆祝呢。”
  前面一句话是说给商怜薇“拍她马屁”的,后面一段话却是说给在座众人听的。
  你不是安平长安平短的么?既然关心他就别藏着掖着呀,都摆到明面上来让大伙儿瞧瞧!
  谢琼谢敏面面相觑,表情颇为古怪地看着商怜薇。而小姑妈谢秀一下就发飙了:“办什么寿宴!”
  美娘装作被吓了一跳,缩回谢安平身边,怯怯道:“妾身是听四姐说的……”
  谢安平自然是维护美娘的,道:“好了好了,她初来乍到也不懂,小姑妈你别吓着她了。”
  谢秀立即把矛头转向商怜薇,指着骂道:“人家初来乍到不懂事,你在府里呆了十几年也不懂吗?!你明晓得咱们府上最忌讳的就是这件事儿,你偏还要提!你安的什么黑心!”
  商怜薇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小姨息怒,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随口一提……”
  “随口提也不行!”谢秀脾气火爆,站起来“哐当”砸了茶盏,“口无遮拦的东西,再让我听见这些就缝了你的嘴!”
  谢敏在府中没什么地位不敢劝,而且怎么说她也是商怜薇的嫡母,此时出口求情有偏袒的嫌疑,所以她一味沉默。而其他人都不敢惹谢秀,更不敢说话了,商怜薇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又青又白。
  最后还是谢琼拿出长姐的架势劝道:“阿秀别说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四姑娘也晓得错了。”
  商怜薇赶紧赔礼道歉:“小姨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哼。”谢秀不满意地哼哼,瞪她一眼,“这话对我说没用,你留着祭祖的时候对老侯爷说去罢!”言毕谢秀甩袖子走人,一副谁的账都不买的样子。
  “二姐,我带怜薇回去了,我会好好说她的。”谢敏也站起来,拉着商怜薇告辞。
  众人陆陆续续走了,美娘见谢安平还有些发愣,便悄悄扯了扯他袖子,谢安平顿时回神:“二姑妈,我们也回去了。”
  偌大的庭院很快从喧嚣归为死寂,只有谢琼和骆安青坐在厅堂,相对无言。
  许久,骆安青才徐徐开口道:“母亲,阿姐说她要回来,就在这两日。”
  美娘随谢安平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察觉他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了,就跟那天提起做寿时的反应一模一样,闷闷不乐甚至有些惆怅。
  这厮竟然真的会难过?
  美娘头一次发现谢安平竟然也有人性,惊诧了许久。而谢安平张开臂膀道:“娇娇过来让爷抱抱。”
  美娘木然地走过去,谢安平坐着把头抵在她胸口,半晌都没说话。美娘也不敢吵他,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脊。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眼底有些发红:“肚子饿了,想吃糖饼子。”
  美娘去小厨房拿糖饼子,临走回望了谢安平一眼,见他托腮盯着一盏烛灯,眼底涟漪丝丝荡开。
  糖饼子要现烙的才好吃,厨娘在厨房里和面做饼,美娘漫不经心地等在外头,琢磨着那煞星到底是为什么难过。
  “姨娘。”香槐来小厨房时见到美娘,便出口唤她。美娘见到香槐计上心来,冲她招招手:“快过来。”
  香槐走近问:“姨娘在这里做甚么?”
  美娘朝厨房努努嘴:“我来端糖饼子。”
  香槐一听就说:“爷又要吃糖饼子?”
  什么叫又要吃?美娘顺着话往下说:“是呀,才吃过饭又说要吃糖饼子,我都怕爷吃了积食。香槐,爷怎么那么喜欢吃糖饼子?不过是寻常街市的玩意儿罢了,一点也不稀罕。”
  香槐笑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府里老嬷嬷讲,以前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就常买糖饼子给爷吃。可能爷吃着的时候就会想起老侯爷罢。”
  美娘忽然想起谢琼说老侯爷死了都有十年了,又问:“老侯爷是怎么过世的?生病吗?”
  “恩,是急病过世的,奴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