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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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支起上身。完全陌生。她用力回忆着白茫茫的过去,简直可以听到自己脑海里血液流动的汩汩声。
  雨,陌生的雨……制服……陌生的人……手电筒……所有突然袭击而至的睡意。
  还有,还有那些……地名。渐渐清晰显影。上海……郑州……兰州吧……再是南京……武汉……然后是……
  她猛地一激,跳了起来。
  笑脸,或者说,一张脸,有若隐若现的微笑在嘴角。制服,大沿帽,她呆在那里。意识和记忆忽然像刀刻一样,暧昧却如此清晰。她只知道瞪眼看着这个长相十分普通的男人。普通得放在人群里,不能让人辨认。
  欢迎来到杭州。他开口了,这声音似曾相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是我带着你从温州飞到了上海,然后就像你记得和了解的一样,我带着你飞到了许多地方。不,不要说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相信人会飞是吧。但事实上告诉你,事情跟你想象的差不多,我不是人。
  她猛然想起雇主家桌子上那本《UFO探索》杂志。难道……不,怎么可能呢。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晰了,尽管记忆还淡淡地飘忽在云雾里。他是……外星人?可是,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疑问还是缠绕着她,但,似乎飞行事件对她来说已有了完美的解释。那人似乎也看出来了。一丝微笑顺着漂亮的弧线划过嘴角。平心而论,他不是什么美男子,但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神秘的味道。像一道还没有掀开盖子的菜,充满不确定的无限可能……是幻觉吗?她觉得又有点飘飘然了,像只不确定的气球。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去电影院看一场呢?你们是叫电影院是吧?男人,不,也许是外星人,快活地问。
  ——“所以你就跟着他看电影去了?”苏格轻轻地皱着眉头,自从陈娣讲到外星人起,她就没离开过这表情。
  “是啊,我记得电影是《哈利波特4》,英文的,我听不懂,外星人倒是很有兴趣似的。”陈娣似乎已毫不怀疑他的身份。
  “别这么快下定论。”苏格用笔尖敲着早已不再冒热气的咖啡杯,回头向我一笑(这使我有些受宠若惊),“现代人的通病,有点自大的怀疑论。”
  “我觉得你可以再说得简洁些:自大的科学病。”我瞥了眼窗外,用手指敲一敲太阳穴。
  “谢谢你总是扯开话题。”她又不看我了,不知是哭笑不得呢还是恼怒,“后来?”她转向一旁对我们的对话迷惑不已的陈娣。她似乎对自己重新变成焦点和倾诉者松了口气;人都是这样,对未知的东西有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电影才刚开始几分钟,我又觉得想睡觉,就真的睡过去了。等我醒来,我已经在一个不知道的房间里了。后来问过来的人,告诉我说是上海五十六收容所……我问我谁送我来的,他说没谁,就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看见门前躺地上的我……”
  沉默。只有笔叩击的节奏。
  “其实……”陈忽然开口,带一点惶惑,“我也不敢相信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但是事情看起来却那么肯定。太真了。”她停了一下,“可是从头到尾,我好像一直没什么印象。我记得的都是一块块的,乱七八糟。其实,对于那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除了相信那个外星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趣,真是有趣啊。”苏格喃喃着。
  “你该向她道谢的。”我说。
  这句话好像把她从沉思里拉醒了。众所周知思考时被打断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把不爽转移一下,很自然的,苏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放下了腿。照旧力度不够,我遗憾地想。如果她练成了凌厉到能杀人的眼神,对于一个记者真是件漂亮豪华的武器。
  “我们走吧。”苏格忽然站起来。
  “去哪里?”陈娣有点懵懵的。
  “去你雇主家,要从源头开始。”要行动什么的时候,她的话就跟命令语句似的,单刀直入,容不得拒绝,“小陈带路。还有,”她转过头,向我,眼里闪过一丝不太相称的狡猾如狐狸的笑,“你付帐。”

  5,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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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沈兮不是漂亮的女人。一点也不算。最多只是鹅卵石堆里一颗最小最黑的石子。不能让丑人嫉妒,也不会让漂亮女人嘲笑。看着她,就仿佛觉得自己正处在最普通、也最平淡的生活之流里,不会有什么改变,如同那张缺乏表情的脸,木板一样僵硬的瞳人。这就是我们每个人每天早上照镜子能够照到的自己的模样,时而膨胀时而畏缩,最终像一条风干的海带。沈兮只不过三十出头,却已像四十。同在税务局工作的她恐怕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刻板,像块巍然不动的钢板,一点点把人消磨殆尽。唯一留下的只是那个名字,唯一没有被生活腌过、风干过的东西,读起来像《诗经》的四言。我不喜欢肉麻,但说实在的,我也喜欢这个名字。仿佛是隧道中唯一有希望的一点东西。
  名字的主人面带疲惫,连待客之道也省略了,甚至懒得走到饮水机旁为我们倒水。一缕头发滑到她唇边,在那低头的一瞬间她整张脸像空皮一样松弛下来,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有一点微带喜悦的紧张吗?——从脸上的每寸沟壑里径直倾倒下来。而等她抬起头,又是一个神态疲劳,脸有皱纹,表情木然的女人了。
  “这几天我都不在。我到朋友家去住了几天,然后走之前去家政公司,”她向陈娣抬了抬下巴,“找了一个临时工,帮我照看几天房子。我喜欢干净,不能容忍房子三天没人打扫。”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小小的洁癖;我最不明白的就是洁癖了,说到底,我们的身体、我们周围的环境,都是细菌、病毒、微生物和真菌们的集中营罢了,洁癖怎么看怎么像自慰,好像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还要发狠。嘿,这么多人都喜欢徒劳,然后从徒劳里寻找虚妄的希望。
  “是这样的……”陈娣细声细气,好像被人用紧张的夹子夹住了气息,“她走之前把我领进来,把一张写着应该做什么的纸条留给我,让我这三天就照着做……”她还没说完话,沈兮轻蔑地扬起了眉毛,声音从漫不经心变硬了:“对啊,我叫你这三天照看房子。我一不小心早了一天回来,你倒跑哪里去了?还想要工资么?”陈娣的脸一红一白像没搅拌好的草莓酸奶,急急张嘴却被一直沉默的苏格阻止。“我告诉你。”苏格说。
  “外星人?”沈兮并不惊讶,只是斜眼看着陈娣;陈娣的脸上又开始搅拌草莓酸奶。“你们没调查过她的话的可信度么?”她微闭眼睛,仰头,仿佛有点轻蔑和嘲笑。苏格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沈兮,尽管她有个漂亮的名字:“当然,我们会调查的。就像现在。何况目前我没觉得她说谎有什么好处。”
  “哼。那就这样,随便你调查吧。”沈兮的声音微微一扬,又回复疲惫。苏格没有回应,只是眼光锁定了桌角一本《UFO探索》小书。她欠身取过,翻阅,我凑过身去。仿佛是UFO的基本知识,比如什么叫UFO啦,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啦,外星人可能的样子啦云云。她居然有这种爱好。“车站买来消遣的,我是不相信的反正。”另一头传来沈兮冷淡的嗓音。她已离开了桌子。
  “请允许我到小陈睡的地方去看一下。”不等同意,她便径直站了起来,要陈娣带路。陈娣被沈兮惊乍得更紧张了,先前消耗的体力仿佛现在才显露出来,走路都有些摇晃。这是一间类似杂物间的小房间,平常应该是空的,杂乱地堆放着一些小东西。靠近窗的是一张行军床,是临时铺就。
  “小陈,你看过那本东西吧?”苏格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问。
  “是啊。我在村里读过小学,认识些字。但大的书我读不来。”
  没有回答了。忽然墙上有黑色的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在墙角里……是字?歪斜的,仿佛很不熟练。仿佛是黑色白板笔的字迹。
  ——“山东 钱羌民 陇有京”
  我念了出来。苏格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我。多么奇怪的名字,比少数民族还少数民族,然而又是个汉人的姓。“这第四个是什么字?还有第六个?”陈娣也凑了过来,问。的确,就她那小学水平,不大可能认识那两个字。这么说她编造的可能性小了不少,我暗忖;回头看见苏格的两眉跟两个漂移的板块似的,凑到一块耸起一座山峰。然后吓了我一跳的是,她掏啊掏,掏出一只超薄数码相机,像取证似的拍了起来。做记者真的是非常容易被人当成神经。拍完,她大声叫起沈兮的名字。不一会儿,冷淡的女人出现在门口。不,这里从未有这样的字。我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不过这名字仿佛见过。她的瞳人里第一次有了些可以称为表情的表情闪过。
  “刚才你有在电话上发现过什么吗?”冷不丁地,苏格忽然问。沈兮的眼神忽然锐利,划过苏格平静的脸。“是的,我发现两个未接来电。从没见过的号码。就在你们说的她消失的那个晚上。9:50分。”沈兮向陈娣偏了偏脑袋,“你既然觉得有兴趣,不如打一个过去试试。”
  ——电话不急不缓地响着。一个陌生的口音冲破电流:“你好,上海五十六收容所。”
  我和苏格对视。身后的陈娣一抖。五十六收容所,陈娣告诉我们的,遣送她回温州的那个收容所。我瞄了一眼,沈兮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看哑剧。“喂,你们有事伐?没有打过来做什么?”电话里的声音已经被对面的寂静惹得不耐烦,啪嗒一声准确无误地传达着对方的气恼。而苏格的动作快得像只老鼠,已把电话抄了下来。
  “为什么他们……”陈娣不知所措。
  “我会搞清楚的。等会你跟我回报社,我再打一次。”苏格正想再说什么,沈兮的声音忽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声音不像她,就像一台破发动机忽然发出了轰隆声。
  “我想起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名字了。”她的声音不够平静,要装酷还不够呢。我想。
  十分钟后,我和苏格在岔路奔向不同的方向。我的目的地让我足可以步行,观赏街上熙熙攘攘的拥挤欲望。它们柔软而容易改变形状,却像口香糖一样粘腻,在腐臭的空气里挥之不去。我的欲望也是其中一员,球形,柔软,只是在那么多欲望里显得如此孤独。
  6
  “你说三天前的晚上吗?”
  “是的,确切说,是11月23日的晚上。”
  “……”电话里忽然一阵沉默。是在翻记录吧,苏格想。
  “这个……很,很对不起。11月23日晚没有任何人到我们收容所来。实际上,那时候我们收容所里没有女的住着。”是错觉吗?为什么原来高而干脆的声音有些躲闪,阻塞,仿佛有块口罩堵着一样?
  “真的没有吗?”苏格追问。
  “没有。”声音重新挺了起来,但还有些虚虚的飘;仿佛为了壮胆它带了点不耐烦。“就这样吧,我不喜欢被多问。再见。”电话挂了,苏格觉得她仿佛能从这声音里听出如释重负的吁气声。她的笔在笔记本上涂画,敲出一个个蓝点。她用的是钢笔,于是细小的墨水点就在笔记本上留下脚印了。
  没有人到收容所?这意味这什么?陈娣说自己并不知道第一个晚上去了哪里,这又意味着什么?难道……她的眼睛偷偷地斜瞄在旁边坐立不安的陈娣。这可能吗?
  笔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笔记本。不。她想起那人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觉得心空空的,好像错过了什么。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看不到目的的事情最让人可怕,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苏格深深地呼吸,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
  7
  图书馆是生长孤独也是消解孤独的地方。在这样老旧的图书馆里,一切都雾蒙蒙的,像角落里萎缩的老人,把自己和灰尘、和寂寞融和在一起。所以老的图书馆总带一点悲情,而这样的悲情在现在已经司空见惯,激不起涟漪。
  我穿梭在蜘蛛网的领地里,就像在等待一只巨大的朋友。我的手指扫过灰色的书脊,以便拂开蜘蛛网和尘灰。太寂静。就好像有一只眼睛在黑暗处荧荧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