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缘今生定+番外 作者:llj275(起点vip2012.12.17完结,平凡生活)
气,比六年前多了几分成熟和机灵少了几分青涩和童稚,更重要的是,受了六年儒家学的浸润,在这少年身上竟有了一种成年书生才有的儒生风度。
正是傍晚放学时候,竹林书屋里的学生相继向任先生告辞,任先生也微笑着一一回礼致意。六后过去了,任先生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尽管他只有四十岁,但眼角皱纹密布,鬓角已花白,看起来象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他的大女儿任婉如已在四年前嫁给了徐家,如今已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小女儿任婉洁三年前从普陀学武回来后,由她师傅江大昂作媒许给了他在雁城舅佬家的一个家境富裕的富姓亲戚,富家已和任志远言定,今年腊月里将要把婉洁娶过门去。
鲁荣明直起身来,瞥了眼旁边正在向任先生鞠躬告辞的张丹桂姐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张丹桂竟也转过头来望向他,两人四目相望,又如触电般赶紧移开目光,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让鲁荣明羞红了脸。他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再抬头,右臂下夹了一大叠书低着头匆匆出了书屋院子,进了曲曲弯弯的崔衙弄。
鲁荣明现在不再寄宿在任先生家里。他父亲鲁昌轩五年前从鲁启公米行里请辞后在赵家小镇上开了一家鲁记米行,其规模虽然比雁城鲁启公的米行小多了,但是因为他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其中的许多门道都摸熟了,且现在是自己开店,自然不敢松懈,开店后低买高卖,公平籴祟,童叟无欺,在镇上口碑一直很好,况且小镇上只有他一家米行,尽管朝代更迭政局动荡,紫禁城里原先是皇帝坐龙椅,现在换了大总统,但对老百姓来并没有多大区别,他们活照干饭照吃,鲁记米行的生意也照做,所以五年下来,鲁昌轩赚了不少。
去年鲁昌轩就在雁城西门处,就在六年前鲁荣明和三伯伯去吃羊肉面的“小洞天”的东侧买了一楼一底的街面房,楼上给儿子住宿,楼下租给人家开店。自此鲁荣明每天早上起来洗漱过后去竹林书屋,路过街上的早餐摊或小吃店就买一份早饭边走边吃,有时是一个粢米饭团,有时是一个大饼裹一根油条,遇上时间还早的话,就在小吃店里坐下来喝一碗糖粥。中午仍在任先生家里搭伙,吃任师母做的饭菜,和小师姐切磋下船拳。下午放学后回到西门楼房里,晚饭就在不远处的“小洞天”里吃面条,是记帐的不用付钱,这是鲁昌轩和面店老板好的,到月底鲁昌轩自会来雁城结帐。
鲁荣明一路心猿意马地正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鲁荣明,鲁荣明,等等!”
他回过身子,看到有人向他跑来,五月的夕阳照在那人身上,绚丽亮眼得竟晃花了他的眼,他的双眼一下子睁得滚圆,天哪,那人竟然是张丹桂!
“呃,干吗那样看人家?”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张丹桂看到鲁荣明傻呼呼的瞪着她,不由羞红了脸,娇嗔地舀一双丹凤眼瞄了他一眼,随后象个小媳妇样低下了她白皙的脖颈。
今年十三岁的张丹桂已长成了一个娆娆亭亭的小美人,她淡眉凤眼,齿如含贝,肌肤嫩如凝脂,腰仅盈盈一握,胸脯已微微隆起,上身是一袭粉红色的镶有紫红色滚边的大袖无领棉绸夹衫,下身穿一条黑色绸裙,一双天然足上穿着白袜子,套在黑色的搭袢鞋里。鲁荣明看着眼前如清水芙蓉般的张丹桂,心里忽然冒出杜牧的那首名诗: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鲁荣明心里不由惊叹,和张丹桂天天在一个教室里,从来没有看得这样仔细过。也从来没有发觉她长得竟然是这么美丽,所以一时之下竟看得有些痴了。听到张丹桂嗔他,这才清醒过来,一时尴尬无比,不知怎样应对:“呃,这个……嗯,天有点热……”鲁荣明语无论次地道,脸也不禁成了块大红布。
看到鲁荣明的窘态,张丹桂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这让鲁荣明的脸更是红到了脖颈,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可以钻进去。
张丹桂扭捏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往鲁荣明手里一塞,了句:“给你的!”然后又象一只花蝴蝶一样飞走了,不远处,她的堂妹张丹婷正等着她。
鲁荣明抬头目送着张丹桂,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把目光收回看着手里刚才张丹桂塞给他的东西,那是一只端午节香包,是用鸀色的绸子做成的,上面绣着一枝并蒂莲,右上角上绣着很小的“丙辰”字样。鲁荣明舀起香包嗅了嗅,一股清香沁入心脾,顿时让他心旷神怡。鲁荣明从来没闻到过这种香味,他觉得这好象是几种花混合在一起的那种清香,但又记不起来究竟是什么花。他将香包小心地揣入怀里,心里也象有一朵花在那里怒放着。
转身走了几步,忽地想起刚才竟然忘了向张丹桂道谢了,他再回头,在弄堂那端,哪里还有丽人的影子?
章节目录 第六章父子
第六章
这一路上,鲁荣明整个人就象在云端里一样,晕晕乎乎地,连平时最爱看的街景也视而不见,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眼里好似在放映无声电影般,他可以看到面前的人们在跑在走在叫在笑,但他却听不见一点声音,此时在他心里一直轰响着张丹桂那句“给你的”三个字,反反复复地轰响,而怀里的那个香包发出的阵阵清香也一直充盈于他鼻端,这让他不由面带着痴痴的笑容,跳太空舞般机械地跨着步子向着他位于西门的住地而去。
如果不是突然其来的一声大喝,估计鲁荣明会一直保持这种傻笑状态回到家中,然后沉浸在暇想中一夜无眠,可惜有人却无情地破坏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的朦胧爱情……嗯,这个破坏的人是谁?……还会有谁?当然是他父亲鲁昌轩喽!
“小瘪三,怎么这样一副腔调?鬼上身啦?”鲁昌轩冲着傻笑着的儿子大喝了一声,同时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去。
鲁荣明这天正好来雁城有事,办完事后他想去私塾看看大儿子,顺便把这个月的例钱给了。自儿子不在任先生家住宿后,他每个月给儿子一百文钱,让他用于早餐和零化,按现在的物价,这应该是足够了。
没成想到了书屋一看早已放学,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看到他来找儿子,正在给学生补课的任先生忙站起来,互相见过礼后,任先生告知他鲁荣明走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了。他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看看天色还早,就心急火燎地折返身奔向西门,想在路上截住大儿子。因为接下来的几天米店里会很忙,他抽不出时间特意来一趟雁城给大儿子送钱了。
紧赶慢赶,总算在玄帝庙附近才追上,看到大儿子背影的那一瞬间鲁昌轩心里一阵轻松,脱口就喊了一声:“阿明!”
谁知前面那人对他的喊声没有任何反应,他以为周围声音太嘈杂之故,又大声喊了一声,那人还是没反应。
看着周围投过来的诧异目光,鲁昌轩不禁有些汗颜,难道是他认错人了?他疑惑地又看了看那个背影,觉得没有错,那人应该就是大儿子啊!鲁昌轩紧走几步,越过那人,仔细一看,差点把他气死:他鲁昌轩的儿子——鲁荣明——腋下夹着几本书,面带傻兮兮地微笑,游魂般地行走着,对周围一切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顿时火冒三丈,就在鲁荣明快要和他头碰头时,他不由怒喝一声,随之巴掌也跟了过去。
那鲁荣明虽然晕晕乎乎的,一时没听到他父亲的喊声,但脑子却还清醒着,也亏得他练过几下,所以在那大巴掌落到他脸上前本能地侧了一下头,堪堪避过了呼啸而来的一掌,他立时清醒,当看到眼前横眉怒目之人时,背上瞬间就汗湿了一片,不由结结巴巴地叫道:“阿……阿爸……”
鲁昌轩正在诧异自己的那一掌怎么会落空,听得叫声,抬起头来,拧眉竖目沉声喝道:“小赤佬,象个游魂一样在街上荡来荡去干吗?天还没热你就昏头啦?”
鲁荣明额头上全是涔涔汗水,低着头不吭声。此时他的头自然一点也不晕了,心里一直轰响的那句话也被他抛到了脑后,唯有鼻端的清香依旧,提醒着他曾经有过的旋旎,只是那个香包现在可能已被汗水濡湿了。
鲁昌轩狠狠瞪住儿子,拳头痒痒的,恨不得再在儿子身上捶几下才解气,但他毕竟读过几年圣人书,知道当街教训儿子有失斯文,这才将一腔怒火强自压下,一双紧攥着的拳头也松驰下来,低喝一声:“快走!”然后转身就走。
鲁荣明心里暗暗叫苦,知道今天这事父亲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想着父亲可能会加诸在他身上的处罚,他不禁背上一阵阵发冷。
记得年初三那天,他和弟弟妹妹们在家中的院子里一起玩打雪仗,打着打着就到了院子外面,几个小孩就围着房子疯跑,也不知怎么搞的,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五岁的弟弟鲁荣胜不见了,这下三个小孩都急了,再也顾不得打雪仗,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唤着四处寻找,最后才在屋后一个雪坑里找到弟弟,这个坑原是一个月以前周氏请姚妈掘了用来堆肥用的,所幸的是里面是空的,不然的话,五岁的鲁荣胜真的要变成肥料了。
鲁荣胜是五年前出生的,周氏生他的时候是难产,产后周氏发生了大出血,那血就象流水样哗哗地往外流,怎么止都止不住,差点当场就要了周氏的命,后来幸亏鲁昌轩的三哥鲁昌林送来了一支百年老参,鲁昌轩将老参切片熬汤给周氏喝下后,血才止住,终算保住了周氏的一条命。此后周氏调养了三个多月才能下床。因为生养时的艰难,周氏对这个小儿子异常宠爱,平时对他百依百顺,就是他要天上的月亮,周氏也会设法找梯子上天去摘,所以这天当鲁荣胜哭天抹泪地回到家里,周氏看到全身又是雪又是泥水且眼泪鼻涕糊满脸的小儿子时,一把抱在怀里心都快要碎了,她抬头就瞪住了跟在后面的三个大小孩,十一岁的鲁月娟看到母亲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立刻缩成一团躲到了哥哥的身后,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肯做出头椽子的。三妹鲁华娟也跟着缩在了姐姐的身后,鲁荣明是老大,躲无可躲,他自知理亏无法分辨,只好低着头不吭声,自然受到了母亲狠狠的责骂。
晚上鲁昌轩回到家,知道事情经过后,阴沉着脸瞪住他看了半晌不发一语,看得他头皮发麻提心吊胆,结果当晚父亲罚他写小楷,把《礼记》中的《曲礼上第一》和《曲礼下第二》这两篇抄完。周氏看到丈夫重罚大儿子,于心不忍,临睡前偷偷过来想帮他磨墨,但被鲁昌轩拉回去了,走时只撂下一句话:“明天卯时三刻,我来点数!”
那晚,鲁荣明基本上一夜没睡,流着泪边磨墨边抄书,到后半夜困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头住前一冲,立刻惊醒过来继续再写。天亮时,鲁荣明终于抄完,人也累得东倒西歪的,鲁昌轩来查验时数了数一共是四十三张,最后几张,模糊成一片,无法分辨字迹,他皱着眉头把那几张糊了的挑出来扔到桌上:“给我重写!”谁知半天没听到回答,他恼怒地再一细看,儿子坐在那里竟然已经睡着了。
那一次受罚后鲁荣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把觉补回来,在他记忆中,这是父亲对他最严厉的一次处罚,让他印象深刻,也让他对父亲的处罚心有余悸。
鲁荣明蔫头蔫脑地跟在父亲后面走着,心里忐忑不安,不断地揣测这次父亲究竟会如何处罚他。
“鲁先生,等等!”父子二人正闷头走着,后面突然有人在叫。
鲁荣明在后面,听到喊声,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转身望去,见到是一个中年男人,边小跑着边向他们这个方向挥手叫喊。这人他认得,是住在爷爷隔壁的陈四,平时与他们并无来往,见了面最多点点头打个招呼,不知道他这么追得这么急会有什么事。他回头看了看父亲,鲁昌轩也听到有人喊他回过身来。
“鲁先生,不……不好了,你父亲……他……昏过去了!”陈四追到近前,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道。
“什么?”父子俩同时大惊失色。
章节目录 第七章香包
第七章
鲁昌轩父子跟着陈四急匆匆赶回赵家镇,鲁荣明本想在经过竹林书屋时向任先生告个假的,但是,陈四领着他们沿护城河抄近路直奔北城门,没有经过书屋,所以告假一事只好作罢,他也没有和父亲提起此事。
等他们赶到赵家镇鲁启运的家里时已是酉时三刻,鲁启运的大儿子鲁昌时夫妇闻讯已经赶到,鲁昌林因为在上海,一时无法给他捎信,所以只来了夫人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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