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
所以,历代重视孝悌者,无不是深明其理者。
而到了后世,这种维持秩序,渐渐僵化,才产生了森严礼教杀人,而到了生产力突破时,必强调部分人员从家庭、宗族、土地上解放出来,以投入到新生的工商业中,而这种僵化,就成为了障碍。
仁重或会伤礼,而礼重必伤仁——圣人之法,随世而移,这实是不二法门。
可惜的是,地球上,当年三千年之大变时,无数人就不明白这点,彻底抛弃自己秩序,引进外来秩序,以至于三十年中,再无根基可从,华夏之子,竟有千千万万,拜于夷神而从十戒,或称大爱,从这点上说,已是罪过。
圣人之法,随世而移,无执心无不执心,是以圣人无己。
方信自然不会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来说孝悌甚至忠恕的不是,如在此时而说,这不是功德,这是大罪。
洞察这点原理,随口之话,自然深得张卓赞许,不时赞之,心中越发看重。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方信见得他虽然兴致勃勃,到底已经年老,当下就停口不说,并且告退出去。
既找到了夏语冰,又进一步理解人道,方信心情很好,面带笑容,自觉身上一尺白光,又清清了半分,而顶上那颗世界珠,又凝实了半分。
世人说道心,不过庸碌。
何为道心,是万世之道为心,如此才能永恒,并且随世而移,从这点上说,所谓道心为七情六欲所迷,不为究竟,不为其真——能乱者,非道心也!
“已经把信息传递了过去,唤醒三世之法,我也略有心得,不过以前没有作过,那就让帝国方面自己来带她回去,想必他们也有自己一套的方法。”骑着驴,走在街道上,方信思考着:“至于考不考秀才,这已经无所谓了,考取了,在这个世界上,更容易活动走走,接触更高的人而已,考不取,这片苍茫天地,还真能拘束于我不成?”
大夏之时,午后的阳光炽热,街道人人避之,在屋檐下走,个个汗流浃背,而方信独在太阳下行之,点点日光,在他眼中,却似光子之海,落在身上,徐徐为之吸取,身上半点汗珠也没有。
骑驴而行,对着那些新来的监督人员,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却是望也不望。
汝等,吾知之,又何足论之!
就是这骑驴而行,方信思潮如涌,对人道进一步深入思考。
前世地球上的转变姑且不论。
这个世界的主世界,实是走了藩国和殖民地的路子。
文明自唐而兴,对外大举扩张和殖民,道教和儒教的完善改革,使之华夏凝聚力提高,大举入侵亚洲甚至欧洲部分的结果,使华夏传统范围之外,出现了大批汉族占统治地位的汉化地区。
由于技术和交通的极限,帝国中央无法直接掌控那些遥远万里之外的汉化地区,不得不立贵族和藩国。
以此,奠定了万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更是创造了强大的贵族和商人阶级(遥远地区不得不以商为路),等时机成熟时,气运而出如星如斗的人才,君主立宪,民主思想,贵族议会,因此诞生。
这已经证明是有效的道路,但是在方信眼中,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这实是半中半西的道路。
而现在这种世界,并无东南亚和欧洲可殖民,那华夏自己,能不能凤凰再生呢?
要怎样才能让汉家文明光耀千秋,要自己能再生并且进化。
地球上超前的一千年历史知识,没有任何答案。
这个主世界的文明,也只能说部分借鉴,相信就算有着无数穿越者,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还是处于茫茫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路到底在何方。
“摸着石头过河”也算是良策,却是不得已而为之,非是上策。
地球上,有宋说经济,有明说内阁,都是万千有志之士,以及历史背后伟大力量的推动,可是无一都失败了。
宋朝经济世界第一,世界贸易也是第一,不比英国工业革命时逊色。
封建文明和儒家已经发展到了顶点,明朝时,更有着内阁政治。
当朱元璋朱棣等开国之君后(朱棣某种程度上也算),实际上当时士子阶级已经有着共识了,早已成熟,他们不再需要英明的君主,只需要个性平淡的君主作为天命的代表,坦率地说,就是皇帝最好毫无主见,因此更足以代表天命,明朝历史上,第九任弘治皇帝谦抑温和,听凭文臣们的摆布,文臣就称颂他为有道明君,名臣辈出,朝廷得以中兴。
而第十二任皇帝隆庆帝也具备这种特点,因此明臣而出,人才济济,文有徐阶、张居正、高拱、杨博,武有谭纶、戚继光、李成梁。
这样的一个皇帝,已经不是国事的处置者,而是处置国事的一个权威性的象征,发展到成熟阶段的文官,已经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强迫皇帝受制于廷臣。
以后万历皇帝,也是英明之君,也不得不心灰意懒,不上朝以表示长期怠工,进行着消极对抗。
这对君王个人来说,并不算是好事,但是对历史来说,这离君主立宪,只有一步之遥了。
相反,崇祯皇帝事事亲为,勤政不休,反而得罪了整个士林阶级,再加上帝国经济和财政的崩溃,使明朝得以灭亡——朕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这句话并没有错,只是世事而移,发展到成熟阶段的士子阶级,已经不需要皇帝亲政了。
宋有成熟的经济和政治,却失之于武。
明有成熟的军事和政治,却失之于财。
而满清却既搞文字狱,破坏了发展到成熟阶段,濒临君主立宪的知识分子阶级,也破坏了取之万国之财的宋朝经济制度。
此等何其悲乎?
圣天子垂拱而治——这就是君主立宪,也是士大夫的最高理想。
可惜的是,儒家本身也有问题,儒家的问题,根本不在于变化,事实上,儒家本意就已经非常接近于人道了。
而儒家并非一点不改,春秋时孔子开创儒学,战国时孟子、荀子继承并发展儒学,西汉时,自董仲舒天人感应说,以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上,就进行了改革。
魏晋南北朝时,儒学吸取道佛之学,进行重振运动,而到了唐宋,周敦颐、张载、邵雍、程颢、程颐、朱熹等人,创立和完善理学。
再到明时,王阳明创立了阳明学派,心学之集大成者。
可以说,儒家事实上,代代在创新,可惜的就是,没有针对“利”这个字深入。
这才是儒家的根本性缺陷,正因为这个缺陷,无论怎么样研究,都局限于每个时代的“人心和统治学术”上,无助于根本性推动社会进步——王阳明已经提出破山中贼,部分涉及到物质层次,却还差了临门一脚,没有对推动物质社会的方面,作出突破。
因此,现有的成果,大部分局限于适宜它生存的农业社会,一旦超越了农业社会,它就失去了生存的黄金土壤。
一阴一阳,一性一命,一内一外,一物一心,天之道也!
儒只用心不用物,只用性不用命,只用阴不用阳,只用内不用外,因此不为人道正宗。
孔孟开创,是以仁礼为基。
董仲舒说出天人感应之理。
心性义理还不足贵,而一气却隐含至道。
阳明学是心学之集大成者,而只是阴道,不是万物物质之道,而实际上,发展到这时,体系内可以自洽,这自洽,就是一气之中的阳道——万物物质社会之学,而入手可以以“利”之!
当然,一阴一阳,已非完全是儒家,而是尽善于人道而上望天道,已和传统道家相连接了。
天地一气而化,在世为阴阳,阴阳者,心与物也!
与心尽善,所谓性理,与道而为汇合。
与物尽善,所谓利理,与道而为分别。
方信从不人为地图谋所谓的三教五教合一,只是用其道而知人,知人为人道,得此上见天道,所谓异途同归,异曲同工,却从不存有合教之念。
领悟于此,其气清清如许,世界珠中光如源泉,内外清爽,方信旁若无人,取出箫来,当街而吹,清音顿如龙吟,十里之内可闻。
人生恍若初见,是故道也清清,一望无所遗,是时候,大展宏图了,可所谓修道,六阶之望,已经可见,唯有举步而上。
所谓动刀兵,所谓生死不悔,是时候,取得人皇之位了。
第五卷 万世人皇必有根 第161章 … 朝议
李爵府第,庭深院广,门楼高耸,大门立有一对石狮。
两个甲士肃立,身披甲衣,腰佩长刀,此时,正是黎明前的时刻,而这两个甲士却巡查不动。
五更中,就是清晨四点,城中宵禁就开了,外城入门,还需要到三刻,但是城内居住的人,已经早早起来打算,到处有骡车和手推车。
而此时,鸡声也此起彼落,此时,方信自李睿身上醒来,他现在投影,只能有一处,因此领悟玄机后,立刻从夏语冰的那个位面撤离,反而投影至这里。
这里本来就有功德体,连接上非常容易,因此片刻之后,记忆就消化了,方信眯着眼睛一笑,才起身,有些动静,就听见外面低声说着:“老爷,您醒了?”
说着,门就开了,一支蜡烛点了上来。
方信扫过一眼,只见得一个俏丽的丫鬟,才穿着单薄的内裙,似是才从床上起来,不过双丫髻已经缤上了两朵珠花环,年大概十五六岁,身材已经发育完成,瓜子脸,明眸皓齿,甚至是可爱。
她点的蜡烛,都是大烛,那丫鬟一口气点上五根,才肯罢休,顿时烛光照耀,方信随口说着:“紫沙?现在几时了?”
“老爷,现在才四更呢!”紫沙回答着,她上前大方地为他穿衣,毫无矫揉做作:“不过大少爷,已经起来读书了。”
长子李凝文,现都已经十四岁了,而这个身体,也有三十三岁了,是啊,一恍惚之间,就已经十数年了。
不过,这身体也算的是一方大员了。
明文十九年三月,改年号为永安,是永安元年,六月晋为晏阳省南云郡知府,一直到永安七年,当了二任六年知府。
这六年知府,设工程,拦溪筑陂,开出十三万亩良田,吸流民,使郡中汉族,从三万四千户,变成五万二千户。
又严惩那些不听号令的土人,训练三千乡兵,使郡内五十六土司臣服。
再禁械斗、清监狱,境内肃然,赈济灾民,教民养蚕、纺织、种植、养殖……六年工夫,硬是把一个落后郡,变成了一个相当繁荣的郡。
这的确是造福于万民的大事,当地南云郡人,因此非常敬爱。
这事甚至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秘密记载有之。
“……臣遵旨前往查看,见郡内立以大坝,又以数十条干支渠引之,是以灌溉十万亩,多种水稻,而使其地肥衍……此地士绅百姓,敬之,以公称之,又颇有议,为其上生祠,此事体大,还需请旨办理,望吾皇圣裁……”
祠者,供奉鬼神、祖先、圣贤的庙堂,也就是说,如是有生祠,就等于现世封神,享受百姓香火和供奉,自然有着不可说明的好处。
一般来说,生祠都是立有大德政于民,才得以百姓立之。
朝廷批示,许之南云郡自建一座生祠,并且晋李睿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这职司撰集文章校理经籍、讲论文史,但是实际上就是明升暗降,一下子就在翰林院中清闲,这一清闲,就整整六年二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并且按照正常资历,又晋升一级,为正四品文渊阁学士,但是还属于清贵之职。
功德体到底忍耐得住,六年来兢兢业业,与寂寞为伴,完全不参与朝政,甚有雷霆雨露都是天恩的意思。
而且,并非没有好处,这六年来,一直与清贵文人来往,自是渐渐声名而起,朝野之中,不少学子都读其李氏六书,影响力量在无声地蔓延着。
但是直到如今,却得了机缘,衣服穿好,他就说着:“把圣旨请来,放在案上,还有,请府内诸先生进来。”
丫鬟紫沙顿时肃容,回着话:“是!”
没有过多少时间,先是圣旨放在盘中请了过来,再后,就是一行人进来,到了里面,他们就行礼,称:“主上!”或者称“通达公!”
这也是本世界的一种很典型的情况,对官员来说,三品是关键的一步,达到了,就可称某某公,李睿的字是通达,因此可称通达公。
听了这称呼,方信略略有些苦笑,拱手说着:“蒙皇上恩典,为安昌省巡抚,不过,这可不好当啊!”
说完,又请诸人坐下。
诸人了然于心,接到圣旨已经有三天了,直到现在才召见府内诸人,这个新任的正三品安昌省巡抚,也算是有耐心了。
“是的,主上,这安昌省的确已经糜烂不堪了,安昌王为王,多仿本朝,军政合一,编十二府,十户设一佐,有佐长,百户设一营,有营长一人,千户设一总,有总长一人,万家有一府,设一都督,而沦陷百姓,又设郡县,管理汉民,以作耕作,如今,安昌八郡,只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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