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
此政报不是报纸,是指郡县送上来的文件,或者说邸报也可以。
邸报早在西汉初年就创办了,后世实行郡县制,各郡各省在帝都,都设有办事处,这个住处叫作“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长官之间做联络工作,邸报之称即由此而来。
现在,各郡各县在幕府也设有同样机构,以把一些日常的公文上达下传。
见方信问,沈轩回答的说着:“今邸报还没取来,不过最近在议着葛藤的事。”
“哦,葛藤,当年我为县令时,就曾普植,主要是不花费多少人力。”方信不由笑地说着:“葛藤可作饲料,对多数牲畜地适口,以马较为喜吃,采挖块根,洗去泥土,舂碎,还可煮吃或制作凉粉。”
葛藤是一种半木本的豆科藤蔓类植物,具有惊人的蔓延力和繁殖力,喜欢生于丘陵地区的坡地上或疏林中。
“葛藤的种植怎么样?”方信又问着。
“已经种下了。”
“恩,本省三分之二是丘陵,山地多,向丘陵山地一洒,就长得满地满山,而且还用不着播种,有根的话,年年会发,不敢说解决一些食物问题,至少也是一门路子。”方信有些得意地说着。
“主上,屯田的已经安排下去,牧羊地也控制着,只是还有一些部族不肯离开家园。”张琢任户司辅政司,掌户籍,就说着。
方信点头说着:“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已经到了屯田地的蛮人,还有多少?”
蛮人屯田,可就没有棱堡住了,虽然也是按照二百五十户一村来计算,但是却不可能让他们住在棱堡内,而是居住在民房中,四面有棱堡安置。
“主上,蛮地的汉族,已经到了十四万七千人,分成一百十二营村,都已经派了下去,余下数万人,也会陆续到达。”
“至于蛮人,各部族相互交杂,到了十六万七千人,也分成一百三十营村,也按照计划分配了下去,但是还有三分之二的蛮人,还没有赶到指定地点,甚有一些蛮人,听见要迁移,举族迁移到深林之中,难以追捕。”
方信听了,只是格格一笑,说着:“这也无妨,不听号令者都是弃民,不出者罢,出者人人可捕之为奴,先照此执行下去罢!”
“是,主上!”
安昌之地,经过二十年战争,人口现在已经锐减到一百五十万左右,其中蛮族六十万,而汉族九十万,相比别的省,规模以五百万以上计,的确寒酸了许多。
但是二十年战争,反而也使环境受到了保护,现在草场连绵,森林连绵,环境上根本就算未开发地。
“主上,关于军粮的事。”沈轩这时说着。
十万大军,就单靠这一百五十万人养,实在相当的吃力。
方信这数年来,通过各种方法来开源减支,化作军资,而且这数年来,许多粮食靠着南方和中原输送,这种依靠,在秩序相对存在时,还可,真的到了乱世,那就难说了。
现在屯田,基本上只能自给,但是日后在粮道被切断的情况下,要远征,时日一长,就会产生很大问题。
方信自然知道此意,他沉吟了片刻。
现在这个局面,幕府已经产生共识,现在由于战争领地内豪强也没有了,劝农桑,是时刻都在作,兴水利、修道路,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可是问题是,现在人口太少了。
兴水利需要人,屯田需要人,修道路需要人,这收流民之策,现在都眼红红地望着,至于鼓励工商,现在大家都靠着商路呢,没有这商路,哪能短时间为安昌聚拢大量粮食和物资来?
商人的地位本来就在潜移默化地提高着。
因此粮食的问题,实际上还是人口不多的问题,也就是流民的问题。
方信说着:“那鲁南省有何异动?”
“布政使郑光涵的态度很微妙,似乎有阻挡流民之意,而总兵方真雷已经开始设卡拦截,情况似是不妙。”“主上,这似乎是朝廷暗示。”张琢也说着。
现在集团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集团性质已经体现,各人都以幕府为重,隐隐虎视。
今年,这已经多次说到这个问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当然事情也很好理解,以前方信大战蛮司时,没有人会设卡拦截,因为觉得方信脱不出身,现在解决了蛮司,一统全省,掌十万兵,许多人的心情就微妙起来。
而实际上,方信的幕府,因公然膨胀,党羽远远超过了正常省级单位范畴了,形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内部循环体制,这点,已经使许多人警惕了。
方信想着,又坐下,然后抿了口茶,冷笑地说着:“这又何难,索性公文天下,说本省就需要流民以镇边关,并且派兵出省接引,我就要看看,沿途数省,谁真正敢于与我兵戎相见的!”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是默然,这就等于幕府开始对外伸出獠牙来。
这些日子,方信也想明白了,李氏六书推行仁礼,是没有错,但是说的是大仁大利,这点根子不可忘记,关键时何必自己束缚了手脚呢?
接引无家可归的流民,本是大仁,谁来阻挡就直接轰杀就是,后世论之,也不是没有话来辩解。
派遣人员起流贼当然扯不到仁字,但是这事却大可为之。
不趁着现在,朝廷和诸王打得不可分交,而附近省份不是边疆,没有太强的军事力量的时候,把自己充实了,以后真的乱了,就难了,毕竟附近省,人口众多,真的要扩军,也是很方便的事情——不像现在,一省才有一万五千兵。
时机不可再来,方信顿时下了决心。
两人听了,却也不劝,沈轩甚至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说着:“这事甚大,主上可召见诸臣共议之。”
这就是形成幕府共识了,方信点头,展颜一笑,淡淡说着:“甚好,本应如此,王道霸道,相辅而生,许多东西,本应该决断了就是。”
说到这里,方信气定淡静的表情上,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果决。
“主上英明!”二人都说着。
这位主子,果是一个胆大无忌,用心深渊的人,才解决了蛮人,獠牙就开始注意到了中原,不过,这本是如此。
世上枭雄,从没有等待出来的人,应该断时,还是应该断,应该进取,还是应该进取。
逆水行舟,不进者退。
第五卷 万世人皇必有根 第176章 … 第二次遗诏
元成三年夏。
一队五十骑的骑兵远望着田野。
只见一群群蝗虫漂浮在田野上,黑黑的一片遮满了天空,这片乌云所过之处,传来了那咂叶啮桑的雨声,而田间农民在拼命哭喊着,又有人对着神祭拜,但是就在这短时间,田野里的一切庄稼,都被吃得一棵不剩。
“刘大人?”后面有个副职上前提醒着。
为首的军官,穿着皮甲,腰上有着军刀,三十年纪左右,闻了声,回过头来说着:“哎,这片地完了。”
“是啊,前年水灾,去年旱灾,今年又是蝗灾,这的确已经度不下去了。”副官说着。
这人不再说话,直带着骑兵上前,奔到了一处驿站,才翻身下马,就见得了里面的一个穿着九品帽子文官。
“叶大人!”他上前行礼,虽然同是九品官,但是向来文官比武将高上半级,不过,倒不至于和地球明朝时那种——连七品知县,也可以看不起五品武将。
而且,叶统正是安昌,派出去接应着流民的小股军队之一的领袖,所以用文官,自然想好说话些。
叶统叹了口气,沉重地走了两步,神色有点悲哀,问着:“刘队正,关卡开了吗?”
“叶大人!关卡就是不开,知县岳中成,坚决不许带着流民而走,说是怕有人聚众闹事,出示了公文也没有用,被抛了下来,说什么安昌的公文,管不了鲁南的事!”队正刘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中公文。
“哼,现在蝗灾,颗粒无收,留在本地才会有着聚众闹事的危险。我带走怕什么?无非是怕鲁西民风强悍难制,到了我们安昌,壮了我军的实力!”队正刘晋滔滔不绝地说着,和叶统一同进了房间。
叶统心中一怔,用目光凝视着这个年轻的队正,三十岁,丹凤目,据说是出身于流民,父亲已经过世,其兄还在,但是此人作战勇猛,又有武艺,数年时间就爬到了九品队正的位置上——骑兵队正可是正九品。
本以为他是一个武夫,但是在讲武堂学过,还真是学了些东西,叶统起身踱了几步,在窗前站住。隔着窗正巧可以看见远处被肆虐的田野,问着:“这事的确是如此。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倒不必有什么顾忌,他不是怕聚众闹事嘛,那就让聚众闹事,据说朝廷还有旨意让着开仓放粮,嘿嘿,别说遭这样大灾,仓库中已经没粮,就是丰年有粮,又能发下去多少呢?”刘晋锐利目光扫过:“只要稍有煽动,那些快饿死的人,就可以杀官,把那个县令岳中成剥了皮,看那时谁还敢阻挡呢?不怕流民造反?”顿了一顿,又说着:“标下已经获得消息,长风山上聚的土匪,也没有粮了,要下山劫粮,现在哪有粮,只有劫大户劫县府了……”
这果是毒计,叶统听了一惊,思量着,站起身来,直盯着刘晋问:“长风山?有多少土匪?你联系它了?”
“长风山地处偏远,历来活不下的人,以及杀人犯罪的强人,都在那里集中,小股也有,大股也有,不过听说最近山寨中已经有个叫丁门雄的人,统一全山,集了三百个亡命之徒,都是悍勇之士,不过,标下却没有联系,只是这等强人行事,必获乡族支持,因此被标下打听一些风声。”
这长风山,离县城五十里,山地峻峭,林木茂密,自是强人之地,官兵也几度率兵扫荡围剿,少是县尉,多到府中的校尉,但是一直没有剿灭清。
现在,经过三年灾难,那些黑道土匪也是要吃饭的,眼见寨里存粮就要精光了,自然要下去扫荡了。
叶统再转了几圈,心中冷哼了一声,说着:“直接联系,就是联贼杀官了,有伤主上之仁德,不可,不过,不必煽动,就对外放出风来,说我们五日后回安昌,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管,有人愿意跟随我等,自然是他们的选择,县令如果遮挡,激了民变,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在这几天,你且安抚着军士,不可随意外出,以免有人说得闲话。”
这看似温和,却更是看准了长风山的命脉,这一句“我们五日后回安昌,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管”,更是毒计了。
刘晋不由一怔,就听见叶统笑了笑说着:“不过我们走的,可以慢些!”
顿时,刘晋大悟,心想到底是读书人,果然又毒又狠,而且还总是挂着堂皇的面子——这实际上暗示土匪,就说你们直管抢,我这五十骑是要走了。
毕竟县里才几百兵,都是一些老兵油子,论作战力量,这五十骑不骑马都可在一顿饭的时间把他们杀光,所以土匪顾忌的当然是这支骑兵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口风落到这里以表示试探。
等土匪下山,县里真的乱了,再被当成大爷请回去,那时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
想到此处,刘晋恭谨地应了一声:“是!”
且不论这些人如何谋划,刘晋的确没有和土匪联系,但是并不意味着土匪不知道他们存在,过了几日,在山上,丁门雄正站在一块岩石上,望着下面,问着边上的一个人,声音沙哑:“许老六,你说的是真的吗?”
“大当家,你不相信我?”以探亲寻亲为理由出来的许老六拍了拍身上:“如果我大小也算个管五十户,几百号人的小官了。”“不是不相信你,我总要为兄弟们考虑才是,你也知道,官府招安一向不算数的。”丁门雄苦涩地说着:“说吧,再说一次,说得仔细点!”
丁门雄认识许老六很长时间了,以前也是长风山出身,带着五六号人。
“大当年,这话说了几次了,我当年就带着六个兄弟一起出去,碰到一股流民,就靠着一些手下功夫,倒也折服了一些人,听见安昌招流民,就带人跟了上去,本想看看有没有买卖可作,结果却因为带上了一百多人,就授了什长的职,后面屯田时,也办了些事,就提拔作了五十户的队长,虽然是民不是军,但是也活得不错,还识了一百个大字,家里五十亩地,娶了新的婆娘,已经给我生了个儿子!”许老六口水直飞地说着。
“大当家,你手上就有二百号兄弟,都是可以上阵打仗的,前阵,这里闹灾,下面没饭吃的人多得是,你带着兄弟作笔买卖,带着没饭吃的人朝安昌走,有二千号人,就可以弄个二百五十户的副堡长当当,或者到军中就当副队正,多爽的买卖,那可是从九品的官,是大官了!”
“而且,大当家,你怕什么?县里这点兵你还不知道,都是些土蛋,李总督爷的兵的确能打,但是他们都在昨天离开了!”
说到这里,沙沙作响,后面陆续冒出几个身形,都饱含着希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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