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
其原因就在于李睿的曾祖父就迁移到这里,子息甚少,与同族联系甚少,到了李睿这代,勉强有些五服内亲族了,也是李睿发达后,投奔而来。
李适这一支,就是李睿曾祖父的兄弟,算辈分却也是和李睿同辈,却已经四代了,所以其子李参,正好是五服之内——李适勉强可主持家祭。
祭礼上,他身着长衫,竟然也有半份儒雅之气,见人聚得齐全,就一声令下,然后就开始祭祀祖先。
先是众人读祭文,上祭品,又跪下行礼。
这时,夏盘直眼而望,却果见祭祀时,那中心牌位之上,渗出一丝紫气,淡淡的,漂浮在众人面前,说也奇怪,这紫气越过众人,只在两个五服内的少年身上盘旋一下,稍加而入,也算是受了其气。
夏盘了然于心,这二个少年算是李睿五服内的亲族,可惜的是已经隔得太远了,按照历代的规矩,日后李睿登基为帝,一般就是亲兄弟封王,侄子可封公侯,再远些就是伯子,而追封不过三代,这二人如果没有战功,靠此荫弄个官职,袭个男爵也算是到顶了。
到了现在,对这些,已经有许多规矩。
皇族人丁少了,虽有龙气也难以独支,可是人丁多了,一一封荫的话,再大的龙气也承担不了这个消耗,因此成熟的方法就是论爵减封。
太祖可封一个世袭亲王,以显特殊,这是铁帽子王,非谋反不以削爵,而后世皇帝,除了太子外,还会封一个世袭郡王,以传其宗,其他儿子,就算封得了王,下代就会减为郡王,再下代就会变成公爵,而后侯伯子男,富贵不过七代——七代平均一百五十年,也一般是走到了朝廷的一半寿命了。
话说上面的已经算客气了,如果是刻薄点的朝代,那就是袭爵减二等了,也就是说,如是这代是王,下代就是公。孙子时就减为伯,重孙就变成男,再下面就是百姓了
这种爵,除了铁帽子王之外,大多还没有封地,由朝廷年供其俸禄,这种薄于宗室而贵于世爵,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当然,这还是嫡系,如果是旁系,二三代之后,天潢贵胄除了一些社会关系外,身份地位就会变得与寻常百姓无异,倘若自己不能取得权势,则不免要躬耕度日——不过这样也不错,可以出职为官,不受宗人府的监督。
而龙气有灵,除非有特例,厚薄也是如此分配,当年夏盘曾见大楚一个远方宗室,离太祖不过六代,除了山根上稍有一点影子,大半只是作个记号,却早就没有半点真正龙气庇佑了。
这些思考只是一念之间,夏盘就决定回去禀告主上,以让主上早定宗人之法。
祭祀完毕,就是出门由着各人各支,各自祭祖,这却也是浩大的工夫,夏盘也就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下午快到黄昏时,才算祭祀完毕。
“明日一早,就启程去安昌,各位请多准备。”见人都到了,夏盘也就说着。
从江府还是太平,但是沿途却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大战还没有彻底爆发,要走的话,眼下是最后一次机会,再等一些时日,说不定千人护送也闯不过千里之途。
这一说,顿时下面的人都分散了,一些妇人都拉着孩儿的手,下面就要分别千里了,以后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
见此,夏盘对着李适说着:“李管事,主上说了,可以自筹民团护庄,主上已是侯爵,本应该有甲兵护家,以这名义在这里谁也可以说得过去,如是危急,还可和鲁侯府联合,相信必了度难,至于这些田宅,却是不大紧的事,现在田中收入,可尽用在此项上。”
李适沉着地点头,说着:“谢主上,主上在家里也有先前府兵,训练打仗我不会,但是委托其人,供应粮饷,还是可以的。”
夏盘听了,不再多说,目光自上扫过,眼神就沉了下来——主上动兵的日子,也迫在眉睫了吧!
几乎同时,进入安昌的一批人中,就有着严涵,但是他却不是核心,而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如果方信在,却是认识此人——当年方信考中进士这一科,里面除了自己,有三人大有气数。
分别就是蟒蛇之相裴许宣、异气如花者周立华,还有一人,就是彭含志了。
一路下来,似乎安昌省已经恢复了元气,田野开垦数十万亩,满地的金黄夹杂着尚未熟透的青色,荡漾着就将收获的意味。
由于天灾人祸,一路上,本来繁华之地,已变得满目疮痍,直到进了此地,才感觉到了一种太平时代的痕迹。
“彭大人,您看,安昌未受蝗灾,今年又是丰收了。”
“是来,李睿治政一方,向来为人称著,不过安昌征战十数年,而李睿三年平之,二年治之,这就不单是一个文臣能囊括得了,先帝还是有识人之明啊!”彭含志听了,感叹不已地说着,想起当年李睿直接被派出当知县的异事。
这先帝,当然不指最近二位,而是指当年开科取士那位皇帝。
“粮既丰足,而兵也锋利呀!”严涵指着一队骑兵说着,这队骑兵只有数百,但是策骑前行,个个虎背熊腰、神气剽悍,策骑行军,也隐隐有法度,使人一见就知道是精兵。
“这等兵马,安昌有多少?”
“彭大人,学生先前看时,已有五千之数,但是闻着击败蛮王后,缴获大量战骑,又在草场大办养牧之场,此时只怕已过万数,而且,每年都可增得五千骑!”
一万骑,岁增五千,听到这个数字,彭含志的眉都不由跳了跳,这里面的分量,他是非常清楚的。
再过一片地,又闻着蹄音震天,在午后的阳光下,一千骑兵,潮水一样,从大地上奔驰过来,走的还是官道,虽没有践踏田野,却也威猛无比,见此,有人就奇怪地说着:“奇哉,为何多见骑兵?”
“是在练兵吧?”
“非也。只怕李睿此人,已经准备用兵了,诚是狼子野心!”又有人不屑地说着。
彭含志眸光闪过,浮出一些异色,这句话说到了他心头之上了。
实际上,在诸王起兵后,天下有识之士,就知道天下始乱了,但是二百年正统根深蒂固,谁也不敢大举突破朝廷体制而公然募兵。
现在幼帝一死,高明统登基为帝,又群贼蜂拥而起,有心人才得以放开手脚招募兵员——但是形成战斗力,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因此,严格地来说,大部分郡县本身都还属于空白地。
论大地之上,以兵力当然是高明统最多,但是这全靠他个人权谋来维持的军队,失去了天下补给,失去了民心士心,天下人都知其运不长。
再以后,就是数个宗室王称帝了,可惜的是,数个并立,相互之间水火不融,内斗比外斗还激烈,也是气数已去。
再看下来,此时却是以李睿为第一。
但是李睿也有缺点,就是根基不厚,而安昌省也属偏远,实力远不及内地一省。
只要各省根基深厚盘根错节的家族获得一段时间,夺得并且消化所在省郡,那李睿后继乏力的缺点就暴露出来,虽然还算是可以竞争天下的一股力量,但是仅仅算一股而已。
这一段时间并不长,只要一年,可是现在问题,就在这一年之中,这就是未来群雄最虚弱的时光。
彭含志突地,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眼如点漆,谦恭有礼,却处处显得卓立自若,渊停岳峙,教人心折——正是裴许宣。
裴许宣的父亲,是官拜钟鸣省布政使的裴双霖,其家族源流也深厚无比,其时,裴许宣也已经当到了西江省布政使,此时天下崩乱,自是英雄纵横之时。
这次前来,他的唯一任务,就是说动李睿,无论用大义也好,利益也好,甚至假结盟,许之共击也好,总之就是要使李睿在这一年中,不,哪怕是半年也好,不出兵。
真是深谋远虑,布局万里啊!
彭含志心里当然明白,此时,对李睿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出兵鲁南的话,鲁南就这万把兵,以及新拉上的几万新兵,万不是对手——现在占地盘,可比以后从群雄那里虎口夺食来得容易多了。
一旦李睿占了二省,声势浩大,天下有志之士,有勇之将,就蜂拥投靠而来——这就是滚雪球啊!
一步先,步步先,下棋如是,天下也如是!
不过,我尽我职,尽力劝之,但是也不要把天下人当成傻瓜,如是不行,我也见见这个陌生的同年,到底是不是可辅助的君主。
想到这里,彭含志的心沉静了下来,十九年前中进士,以为可以报效国家,但是出身平民,根基不厚,当时又不懂投靠一门一派,因此当了六年县丞,又当了六年知县,然后调到了京中,当了五年五品学士。
这几年也算是向裴许宣靠拢,但是裴家根深蒂固,人才辈出,核心的位置,是他想也不要想了。
就这点小小知遇之恩,作这点事也就罢了。
第五卷 万世人皇必有根 第179章 … 得道多烈士
彭含志前来,很快就获得了方信的召见。
此时,总督府外表还是旧观,但是里面,经过多处改造,不但宽敞雅洁,园林与院落浑成一体,布局清幽,水石为衬,最关键的,却是清理了整个府第的结构,复道回廊与假山之间,都隐藏着宿卫。
就算如此,整个结构丘壑宛然,精妙古朴,极具诗意,让人叹为观之。
无论是园林,还是亲卫系统,都使见识者心惊。
自林而入,到了一处外殿,更是布满了亲卫,个个虎背熊腰,膘悍异常,见微知著,可见李睿现在的实力。
就在这时,门口迎出方信。
彭含志一眼就见得了此人,迅速和当年的印象结合起来,方信现在已经三十八岁,却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虽身穿便服,但是整个人不自觉就有一种威仪。
彭含志此时为五品,官职相差太大,当下依礼下跪叩首:“下官文林馆学士彭含志,见过镇南侯。”
方信神态从容地相扶,说着:“彭年兄不必多礼,前来辛苦了,快快入内奉茶!”
这个时代,科举制度中同榜登科者称为同年,互称年兄,但是官职太过悬殊的话,这就是相当客气的话了。
彭含志心中一惊,见其多年不见,举手投足,顾盼之间,深沉内敛,待人处事,谦恭有礼,又含威而凝,果是盛名无虚。
彭含志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书信,向前几步,说着:“不敢,上官西江省布政使裴公,有信呈给镇南侯!”
方信接过来,先放到文案上,说着:“原来是探花郎,探花郎这些年来,政声远扬,名动天下,我是久仰得紧了……彭年兄不必拘礼,坐吧!”
这时,就有侍女上前,端是丽色,为其上茶,这时可没有地球上清朝端茶送客的道理,敬茶之后,方信端起茶杯,笑地说:“一杯淡茶,少迎年兄,年兄请品之。”
彭含志捧起茶盅,呷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
彭含志喝了一口,放下茶盅,正容说着:“镇南侯,下官有一念,不知可言否?”
“年兄请说。”方信说着。
“那容下官坦言,侯爷自贫寒而出,十五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二十榜眼,金榜题名,二十一就以县令歼三千蛮兵,得以封爵,二十二就著六书,开前人未发,继圣贤之学,轰传天下。”
“二十三任晏阳省南云郡知府,六年治一方,活民数十万,是以有大功,值三十三,就为巡抚,数年间,灭蛮王,平全省,救百万军民。”
“古人云,圣贤之道,在于三立,是以立言、立功、立德,镇南侯为县为府为省,都文治万民,施以教化,武破贼兵,施于太平,至此受恩活民何止百万?奉先帝之命,率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献于太庙,这功之高,华华数千年,为人臣者,也不过百数,此是立功!”
方信听了,不由嘶的一声,的确,这二十年辛苦,才奠定了现在的局面。
“论语云: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镇南侯著六书,这十数年前轰传天下,虽有争议却不掩其明,镇南侯可知,就连吾之上官,西江省布政使裴公,读之也赞不绝口,说言先圣之微妙大义,为历朝治政开道,堂皇数千年,能立言者,又有几人?有者无一不享配宗庙,立于圣人左右,镇南侯此立言也可不朽!”
“镇南侯自此,两者并有而成赫赫,历数海内英雄,史上名臣,能与镇南侯相比者,寥寥也,能得再立德,千古之下,几人能三立兼备?圣贤当年,也只立言立德,未有立功——不知侯爷可愿听吾一言。”
“彭先生尽管说来。”方信向前一倾,说着。
“一切回本归元,自是镇南侯文武具备,英雄之才,然若无先帝提拔,即便像侯爷这样的英雄,怕也是难得用武之地。而今海内汹汹,却非天子失德失政,请问镇南公,是欲起兵掠土以逞私欲,抑或愿立德而使三立圆满,近于名教亚圣,功业千秋呢?”
方信听了,微微变色,默然不语,片刻后,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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