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
听见太祖皇帝评价子孙皇帝,明宗皇帝却是父亲,当然不敢辩论,这时却反过来,笑地说:“太祖,您的制度甚是完善,想必必可国寿绵长。”
“不然,圣人之法,随世而移,一方面,随着社会的变化,开国法令未必就适宜了,其次,后世皇帝不知祖宗深意,破坏成法,也是屡见不鲜。”方信甚有些遗憾地说着:“当年我治大政,也有不少罅漏之处,现在想来,却也无法弥补。”
说到这里,方信摆了摆手,对着惶恐的明宗皇帝说着:“不必总拿出君臣对奏的格局来,你是如今儿孙皇帝中明君,我就为你说来,你有什么疑问,也可提出,我在此世的时间,不会太多,以后你要多主持几分龙脉气数!”
“是,聆听太祖皇帝的教诲。”明宗皇帝听了,顿时暗中喜悦,说着。
“恩,我也是随想随说罢了,这第一条,就是虽然继承先代宗教法令,却没有更加重视,强制推行素食,实是可惜。”
“哦,素食却是功德之事,何与治国?”明宗皇帝凝神问着。
“天下争夺,在于兵甲,兵甲之强,一是训练,二是武器,三是勇士,这素食之法,却是釜底抽薪之举。”
“凡军中真武士,必食肉也,不食肉,如何能穿重甲,持大兵,玩强弓?甚至夜中不可视也,大凡起兵强军,虽然不可人人食肉,但是战前,有条件必食肉,以蓄其力,这天下宗教之士,若能真的个个吃素,虽有万中之一例外,然大数必手无搏杀之力,所谓太平杀人不血之道。”方信沉吟着,缓缓说来。
“孙臣却是记下了。”明宗皇帝说着。
“上次,朕和你等说过上下空间之事,实际上,欲说国寿,实看空间,如果下民无寸土立身安命,必有大乱,虽明君也无济于事,你可知晓?”
“臣却是记得,臣读史书,也借鉴历代兴衰,现在才知道,根由却在这里。”明宗皇帝说着,又不甘心地问着:“太祖现在神通天人,可有良策?”
“其实说来也简单,空间之事,自有空间解决。”方信淡然说着:“却有上中下三策可用之。”
明宗皇帝本来也只是抱着飘渺的希望问问,这时顿时大喜,问着:“何三策?”
“下策者,与民而言,养厢兵也,也就是遇到天灾人祸,有难民难以谋生,为免男丁生乱,就全数充入厢兵,受得军法约束,自然可无事,只是朝廷要负担粮饷了,久久必导致开支增加。”方信说到这里,感慨万千,对地球宋明二朝理解更加深了:“这厢兵,本不是打仗之用,自然口粮甚少,勉强糊口,不食肉者非勇士,连粮也没有更不堪为战,这也是明军暗弱之法,与宗教素食弱化异曲同工。”
原来,这厢兵,本是充入无地少地精壮之人,并且一开始就存着控制和削弱的心思,才会如此对待,久久,这些难民就自然不堪一战,对朝廷再无危险可言了。
明朝崇祯年间,若是行此策,一举把乱区壮丁抽掉,自然就大乱不起了。
“而与士而言,民以食为天,士以仕为天,却不可等同而言,你可知道,这民间读书之风日盛,对长远来说,自是好事,对短期来说,却是祸端。”
前面还可理解,这条却是难理解,明宗皇帝迷惑地问着:“还请太祖皇帝明示。”
“上古之时,读书者甚少,无知者无欲,只要安抚世家子弟就可安天下,世风日开,读书人渐渐增多,这读书不但明理,也会增欲——读了兵书,就想着天下有乱可领兵为将,读了治国之术,也想着位列庙堂一展心中抱负,你可见得,读了书,真正甘心与农夫贩卒为伍,死于乡野之中的?”
“啊!”明宗皇帝本是明君,这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却是领悟其中奥妙了。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方信颂读老子道德经文,却深深明白其中要意:“古能千寿之国,实是读书人少,而治国久安也,老子的确看得彻底,明得彻底,如果推行治国正道,传播文教,虽可教化人心,也使人开智了,此是王朝覆灭之根。”
教化人心是洗脑,有利统治,可是如果立在统治者的立场上,这渐渐开智,就大不妙了,所以长远来说,对统治者得不偿失。
“那何以策之?”明宗皇帝脸色大变,连声音都哑了,问着。
“也有下策,就是科举,所谓的科举,实是让民间读书人,能有个进仕的途径,以安其心,我已经说了,士以仕为天,如不得仕,必生怨恨之心,太平时还好,一旦有事,必乱国亡天下!”
说到这里,方信想起了宋朝政策,说着:“再进一步,就是善待士人,开榜取士多取人员,而扩大官员编制,宁可多养官员,不可使之外流,而成为敌方之才。”
宋代的科举放宽了录取和作用的范围,官制也膨胀了数倍,实是为了这个目的,有宋一朝,士大夫很少投靠金辽(这也是为什么有南宋的原因),而且很少投靠起义军。
后世小子无知,总觉得宋朝的弊端是官僚机构膨胀,又有大批无用的屯兵,拼命想削政减官精军,哼,果是竖子不足为谋。
明宗皇帝听了,想了想,说着:“这是好策,可是必使朝廷支出甚大,与民间来说,赋税也必重,只怕久久,朝廷难以承担。”
“恩,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方信点头说着:“而且,朝廷再放宽官位,也难以满足日益增大的读书人阶级,所以这也是治标的下策!”
“朝廷享国日久,皇室、贵族、大臣子孙繁衍,他们必优先占有仕途空间,久久,上层滴水不漏,外人难以进入,上位空间越来越狭小。”方信摇头叹息地说着:“虽然有科举制,名义上,以才录人,可是你看列朝本朝,原本官员子弟,总比寒庶子弟要有许多优处,久久,有志有才之士,不得伸展,士不得仕,必有怨恨,而生离心,一旦皇朝有变,这等人就是造反骨干。”
“这是一处,还有一处,既然粥少僧多,那为了争夺上位空间,就算朝廷三令五申,严厉禁止,也禁止不了结党而争的事。”
“所谓党争,就是官员结成党派,为争取政治利益互相攻击,这争权夺利,不是一人一门之事,更是牵连数以千计的人员,以及后世子孙的仕途空间,所以必惨烈无比。”方信说到这里,想起宋明的党争:“一派如是跌下,不但当事人罢官贬职,连带一大群人,更是祸及子孙,以后子孙都难以在仕途上有大的发展,这争,就不以一人一心而改变,而缓和了。”
宋的党争,断送了变法,并且延续到南宋,祸端百年。
明后期,东林党与浙齐楚党,以至发展到后来与阉党的纷争,为最终导致了明朝的灭亡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这场几十年间的战斗,无论举什么为国为民大义凛然的牌子,其实上就是为同党,为后世子孙,争夺仕途空间,这从日后东林党控制南方科举,非东林党人难以中举,就可以清晰地表现出来了。
方信非常看不起的,就是当时在地球上,有种叫“贤人”的作者,就写着党争,全部是为国为民大义凛然,只是路线不同罢了,本心还是一样,这实是可笑之极,小资之人的才学,几如萤火,不足以论政。
一旦党争,就是争夺生存空间,在最宽容的宋朝,这失败,也要祸及数代子孙,这是何等惨烈?那容得几分仁慈和大义在里面?
明宗皇帝到底受到时代局限,听着方信解剖如流,决千古事于掌握之间,不但变色,而且也大起敬心,问着:“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办法解决?”
“其实中策也很简单,国寿之事,无非空间,若能夺得一片新的国土,迁移过去,下可解决大批黎民生存,上可安置大批官员,这是开源之法。”方信平静地说着:“如能控制,实可延寿,只是国土如是太大,就无法控制,要不分封,要不就鞭长莫及,也大有弊端之处。”
“天地之大,只此一片陆地,何处寻新土?而且就算有着新土,分封疆土的话,虽当时人口稀少,但是数代之后,只怕成为朝廷祸端。”明宗皇帝出于集权皇帝的本能,却是否定了此法。
方信暗中一叹,就从这点,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自唐以后,历代皇帝就不再开疆辟土了,中国大帝国,本已经达到技术有效控制的极限,再远就鞭长莫及,出于皇帝的本能,宁可荒芜不取,也不肯让人封疆裂土威胁朝廷。
但是,你不取,你不封,也自有人崛起,这也是唐后金、辽、元、清胡族崛起入主中原的原因之一。
而西方却无处弊端,大航海大殖民,一时间,无论上至贵族国王,下到百姓,都获得了空前的空间,而莫定了数百年西元大盛的气数。
方信知道如此,就对中策开疆辟土不说,而且,此世界也没有地方再开辟了,因此就说到上策:“上策,朕已经实行了。”
“太祖神武英明,儿孙却是不知,还请明示。”明宗皇帝恭谨地说着。
“《春秋王制》有言,自古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农民,有工民,农为国之根本,大是不错,可是若是农土有尽,无地可耕,却可使之多工民、商民,也可糊口,这使下民有空间安身立命养家,有此,可多增国寿也!”方信说着:“仁者,利之大也,朕之六书,也曾有记录。”
“原来如此,太祖高瞻远瞩,立意却在此处,不知这工商二民,可容多少百姓?”明宗皇帝问着。
“一倍。”方信含有深意地说着。
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明宗皇帝还是恭维说着:“此策就可再延国三百年矣!”
方信摇头,说着:“虽说如此,能延寿百年就了不得了,先前,朕说过,皇室、贵族、大臣子孙繁衍,他们必优先占有仕途空间,而朕立家法,使贵族和王族多蓄商产,虽然这少不了豪取强夺之事,但是却有着士大夫阶级的制约,虽官僚资本血泪斑斓,但是也可使进程,大体进行下去,前后或许能延寿百年。”
“再说读书人日多之事,士以仕为天,这官府朝廷,却无论怎么样也容不得日益增多的士子,这不是什么贬低士族就可以解决,朕希望,在皇族和贵族多掌商业之时,能改变一些商人低贱之气,而能使一批士子,转为商途,这贵字没有,富还是有的,也可缓其怨望,以解燃眉之渴。”
方信最后总结说着:“以上绸缪,或许可延寿到五百年天下,再多也难。”
其实读书人日多,争取当官权利或者争夺不到,但是争取“见官不拜”权利,实际上与后世公民权是一样的,这也是人到趋势所在,当人人都读书时,能开智时,就是龙气回归万民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人道进程就清清楚楚,再无丝毫迷惑。
万民无知,才可长统。
如民有知,必争其权。
仅仅如此罢了,这不是个人的意志,是整个社会阶级的意志,可推迟,不可改变,浩瀚大流,人道之争,唯利是图。
不过,明宗皇帝虽是他的子孙,但是也只可说到这里了,这五百年国运,也许能争取到,也算是龙脉中,前五甚至前三之列了,也无憾之有。
至于君主立宪,说实际的,方信却也不敢担保这世界的子孙,有此福缘了。
眸光清亮,方信淡然说着:“明宗皇帝,朕已把天机赐你,日后,若朕不在,就由你来主持本脉龙运,三分天意,七分人为,这三分天意,就是你主持的龙运气数了,朕却是要离开了。”
说着,方信就不再说话,清光一闪,明宗皇帝就在阳世立不住,龙御回天,而再向下望去,却不见方信半点影子了。
位面洪流,世界隔膜,方信在穿越其中,他已经感觉到了召唤。
这虚空之中,空间上似是无边无际,时间上似是无始无终,而存在着无数的世界,在空间的各个层次中存在。
仙道世界,顶尖存在,别说大罗金仙了,所谓的大罗,就是一切时空世界都自在永在,所谓的金仙,就是一得永得,永不退转,这种境界,方信估计,按照主世界的划分,就是九阶存在了。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
主世界的人类文明,不但已经从地球扩展到太阳系,并且开始从太阳系扩大到银河系,终有一天,人类会走出银河系,探索河外的星系、星团以至乎总星系。
这是平面来说,对层次来说,上下探索无数层次的世界,曾经的文明终会一一重得。
如果说,现在主世界的文明,是黄金时代的早期,那总有一日,会有着举族进入圣道的时代,那才是真正的人道天堂。
在时空跳跃的瞬间,方信感觉到自己的思感往无限扩展。
时至于六阶境界,他已经感觉和看见,无数的世界,它们都在不断运动、发展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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