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试卷





  夕里子顿时脸色一变。
  “国友先生,怎会——”
  “我掴了她一巴掌呀!”
  夕里子瞪大眼睛。
  国友把在杀人现场如何掴了那个叫丽美的女孩一个耳光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夕里子叹一口气。
  “怎么,我还以为国友先生真的做了什么下流的事哪!”
  “别笑我了。”国友苦笑。“她父亲好像是颇有地位的人物,我想他一定是向我的上司提出抗议,结果被三崎先生阻止了。”
  “很伤脑筋吧!像珠美这古灵精,连我有时也觉得无法应付。”夕里子说。
  “对了,说起珠美——”国友说到一半,迟疑不已。
  “珠美怎么啦?”夕里子讶异地问。
  “不,没什么大不了。”国友假咳一声,“刚才我转去大厦那边,见过珠美了。”
  “为了什么事?”
  “其实是……”
  国友说出了被杀的有田信子手袋中找到考题复印本的事,夕里子皱起眉头。
  “即是说,这可能成为杀人动机?”
  “还不知道,只是她儿子遭到退学处分,纵使知道考试题目也没有意义。”
  “假设把复印本放进她手袋的是凶手的话……目的何在?”
  “以目前的阶段还猜测不到。”
  “珠美的书包也有复印本,看来有人事先把考题复印下来,准备卖给什么人哪!说不定是有组织性的买卖,因为考题复印本通常不容易拿到的。”
  “关于这点,我准备向负责的教师查问看看。”
  “万一老师知道考题被人复印了,没什么法子可想时,只要改变题目就行了,不如调查学校可以使用复印机的人如何?”
  夕里子说到这里时,在旁的敦子吃吃地笑起来。
  “怎么了嘛,敦子?”
  “夕里子一旦谈到这种话题时,瞳孔发光,好像很开心似的,跟上课时不一样。”
  “你在取笑人!”夕里子生气了。
  国友也笑了。
  “夕里子的推理很值得参考,我由衷感谢,不过,我不希望你再插手这些危险的事件。”
  “咦,我几时插手了?”夕里子一本正经地反问。
  敦子要去书店买书,在快餐店门前分手后,夕里子和国友随处溜达。
  虽然风很冷,天气去很晴朗。
  “国友先生,刚才你对珠美的事只说到一半吧?”夕里子边走边说。
  “任何事都瞒不过你——”
  “什么事呢?难道珠美又对你提出无理请求了?”
  “不,不是这些。”国友摇摇头。
  “那是……”
  “刚才我去到你家时就留意到了。”
  “留意什么?”
  “玄关里,有一双男孩的鞋子。”
  “男孩的鞋子?”夕里子大吃一惊。“不是我爸爸的?”
  “不,应该是年轻男孩的。”
  “呵?”夕里子不能置信。“我第一次听见珠美有男朋友,她经常表示金钱就是情人的。”
  “珠美已经十五岁了,她有一、两个男朋友也不足为奇。”
  “你见到那男孩了?”
  “没有,大概躲起来了,没有出来。”
  “呵,不像珠美的作风咧!她一句也没对我提过……”
  “对,如果逼问得太厉害反而不好,万一她有什么事的话……”
  夕里子盯着国友。
  “听你的话,好像有什么弦外之音似的,到底她怎么啦?”
  “呃……当然,我也不能断定——”
  “断定什么?”
  “老实说,珠美来开门时的样子很古怪。”国友叹一口气。
  “怎样古怪法?”
  “晤——好像楞楞的,心不在焉、慌慌张张的样子。”
  “慌慌张张?”
  “好像是跑出来似的喘着气。而且,沙发有点歪了,有个地方破损了些——”
  “等等。”夕里子停下来。“即是说……珠美和那男孩……”
  “我本来觉得不可能。不过,现在中学生怀孕,已经不出奇了——不,我不是说珠美哦!”
  国友紧紧张张的,夕里子听了之后大感震惊。
  “珠美和男孩子——吓死人了。”
  “也可能是我想错了……”
  “谢谢你的关心。”夕里子的表情唰地绷紧。“我买点东西就回去。”
  “哦?那就小心了。’”
  “案件方面,一有进展就告诉我吧!”
  夕里子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急步走开了。
  国友叹息。
  “应该不说的好……”
  当然他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他不敢当面问珠美那种事。
  待会还是去M中学看看好了,当他迈步时,有声音喊:
  “刑警先生!”
  回头一看,国友一时间想不起是谁,接着脸色稍微一变。
  “你好。”
  走过来的是被国友掴过一巴掌的任性少女——杉下丽美。
  葬礼
  “哎,像傻瓜一样。”
  走出校长室后,珠美这样喃喃自语。
  为何我要为没有做过的事反省或道歉认错?
  结束三天的停学处分,今天开始上学,可是,却在校长室被质问,停学期间中否充分反省了。
  当校长问“好好反省了吗”时,没有任何笨蛋会答说“没有”,于是珠类带着反抗的语调回答说“是”。
  “好。”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所费时间,十秒正。珠美之所以喃喃自语,“好像傻瓜一样”,是可以理解的。
  经过教员室前面时,初中一时的班主任田所走出来。
  “佐佐本同学呀!”
  田所穿着土气的旧西装,胸前结着领带。
  “老师,午安。”
  “听说你被罚停学了。”
  “已经结束啦!”
  “那倒很快嘛!既然做了,索性做得轰动些才对。”田所在挑唆似的说。
  这位作风特殊的老师,颇受学生爱戴。
  “老师上哪儿去?”珠美在走廊上边走边问。
  “参加丧礼。”
  “什么人过世了?”
  “不久前,不是有个女人在学校里被杀么?”
  “你说有田信子?”
  “你知道得很详细嘛!”
  “我看到报纸了。”珠美慌忙说。“老师要出席她的丧礼?”
  “是的。她儿子原本是我的学生,礼貌上应该露脸的。”
  “辛苦了。”珠美说。“老师,你知道他儿子的事吗?”
  “我教过他,虽然时间很短。”
  “对他有印象吗?”
  “嗯。”田所点点头。“奇怪得很,那孩子时常逃课,很少来学校,不常上课,而我却很记得他,比那些从不请假,拿全勤奖的学生更令我有深刻印象。”
  “听说他曾是——不良少年?”
  “每个人总有犯错的地方,小孩子都是那样的。什么才叫不良?”田所陈述自己的一套“不良论”。“何况,不良也有很多种,有些是受宠过度而变不良,有些是精神上不良。至于有田,他是有“芯”的人,是可以变好的。”
  有“芯”的人?好像铅笔一样,珠美想。
  “对了。”田所看看珠美。“你也一起去吧!”
  “嘎?”珠美瞪眼。“一起……去哪儿?”
  “丧礼呀!”
  “与我无关呀!”
  “有一名学生代表出席比较好。”
  “可是,我要上课——”
  “就当作多停学一天好了。”
  “怎么可以乱来?”
  “我会好好替你解释的。”田所啪地拍拍珠美的肩膀。“忘掉那件事吧!”
  有田信子住在相当旧式的社区里。
  五幢四层楼的建筑并排而建,楼宇的外墙看来十分残旧。
  “看来不久就要拆毁重建。”
  田所悠闲地打量四周。
  “不过,租金会很便宜吧?”
  “你还是很爱精打细算啊!”
  “因为生活艰难嘛!”
  两人的对话不像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好像就在那边。”
  社区之中,有一间小木屋模样的建筑物,门口布置成接待处……
  “是不是搞错时间了?”珠美说。
  “唔。”田所看到空无一人的接待处,侧侧头。“我只是听来的,会不会是事务员搞错了?”
  “可是有人念经……”
  不错,站在门口前,传来里面诵经的声音,也飘来烧香的味道。
  “看来没弄错了。”
  “可是没有任何人来呀!”
  “进去再说。”
  进去一看,是个十叠(三十多平方米)左右的房间,正面放置着棺枢。真的有个法师在念经,可是不见任何参加丧礼的人,连遗属之类的人也没有。
  珠美和田所面面相觑,冷不防背后有声音说:“哪一位?”珠美差点喊出来。
  站在那里的是个体型矮胖的中年男人。田所报上姓名后,对方还礼。
  “多谢关心。由于没人来烧香,我们也觉得心情沉重,请务必烧个香才好。”
  “好的。”
  田所和珠美轮流烧香后,出到外面时,见到刚才的男人正在东张西望。
  “谢谢。”男人向田所鞠个躬。“我姓大仓。”
  “我听说了。”田所说。“你是有田勇一被关的那间感化院的——”
  “所长。”
  那叫大仓的男人,外形和给人的感觉都跟田所有点相似。
  “勇一给我相当深刻的印象,虽然他读书不认真,却有与众不同之处。”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大仓笑逐颜开。“我也认为他有长进的一面。”
  “我也有同感。”田所说着,环视四周。“对了,他在哪儿?”
  “正在头痛着。”大仓叹道。“他躲起来了。”
  “这么说,他跑了?”
  “若是跑了还不太担心。”大仓摇摇头。“他很爱他母亲,说不定是为了想找凶手而躲起来……到时可能做出危险的事。”
  已经做了,珠美在心中喃喃自语,她不想把勇一来找过她的事告诉田所他们。
  至于他现在在哪儿,连珠美也不知道。
  “起码他应该出席母亲的丧礼才是。”大仓耸耸肩。“真没办法。不过,两位前来令我不胜感激。”
  “被杀的人不是住在这里的居民吗?”珠美说。“为何没有人来烧香?”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大企眺望社区的楼宇。“又不能逐家逐户去叩门招呼……”
  看来有什么内情了,珠美想。若是夕里子的话,恐怕会为这个“谜团”双眼发光吧!
  珠美对于不赚钱的“谜团”向来不感兴趣,只是对于没有人来烧香的寂寞丧礼觉得有点心痛。
  那个勇一不在这里,反而是好事也说不定……
  “丧礼到此告一段落好了。”大仓看看腕表。“虽然还有一点时间,看来不会有人来了。”
  “可是——”珠美插嘴,有点焦急地说:“还是依照时间再等一等的好——”
  “不错。”田所点点头。“我们多留一会也无妨。”
  “是吗?”大仓似乎也松一口气。
  珠美不经意地四周打量……
  “啊!”她禁不住喊出来。
  “怎么啦?”田所问。
  “不……有灰尘跑进眼睛罢了。”珠美慌忙掩饰。“我去洗一洗睑。”
  然后走向小小的运动场去。
  那里有个饮水处。珠美飞快回头望望田所他们,然后跑向草丛。“你在干什么呀?”
  “不要太大声。”勇一喝止她。
  “为什么不出现?这是你母亲的丧礼哦!”
  “我知道,但我出去的话,又要回去感化院了。”
  “有什么办法?”
  “我要亲自捉拿凶手!”蹲在草从背后的勇一说。
  “警察会替你捉到的,我们是为此而交税的嘛!”
  勇一眼神突然柔和下来,看着珠美。
  “上次谢了。”
  珠美一阵心跳,移开视线。
  “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不知怎地,她的脸一下子热起来。
  “你不会告诉老师他们吧?”勇一安静地说。
  “不说是可以……可是,太危险了,这是杀人事件哦!”
  怎么说,珠美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得多。
  “我知道。”勇一点点头。“但是,对我而言,我欠母亲太多了。”
  “你欠了很多债不成?”
  “我指她太劳苦了。”
  “哦,可是,小孩子不都是这样长大的么?”
  “你这人挺有趣的。”勇一笑了一下。
  “你赞我?”
  “总之,我想暂时躲起来寻找凶手。”
  “我觉得危险重重哪!”
  “没关系。”勇一轻松地说。“即使因此而死去,我完全不在乎。”
  珠美心头一震,一个跟自己同年纪的人,竟然说出“死了也不在乎”的话,而且语调认真,还是第一次听到。
  女孩们常说“我为xx人而死也无所谓”,可是绝不会真的为自己欣赏的偶像而死。现在勇一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话,对珠美是一种震撼。
  珠美正想说什么时,勇一说:
  “好像有人来了。”
  果然,接待处附近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