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狙击
“我知道,可是对我完全不同。”
大食耸耸肩。
“这是你的工作,就照你想做的方式去做好了。”
“抱歉。年纪大了,人就变得顽固啦。”
“不,我也得帮忙呀,我认为我必须代替你做。”大食笑了。
“有件事令我耿耿于怀。”
“什么事?”
“手枪不见了。”
“不见了?”
“嗯。从百货公司的楼梯滚落时,可能飞去什么地方了,我记不起。”
“可是,如果有人发现那种东西.应该向警方呈报才是。”
“怎样说呢?总之,要干也没武器了。”
“原来如此。”大食苦笑。“可是,那小妞也怪可悲的,竟不晓得她救的是一个要杀自己的男人。”
“特别的女孩。”寺尺说。“如今我还不能相信还有这种女孩存在,杀了可惜。”
“喂喂——”
“不要紧,我会收拾她的——好像回来啦。”听见玄关传来响声,寺尺说。
“我回来啦。要不要马上贴药布?”
“不,刚刚才坐下,稍后好了。”寺尺说。“我正在跟他聊天。”
“我这个人真失败,总是给人添麻烦。”绫子说。“掉东西啦,遗失东西啦。二十岁了,连我也不喜欢自己。”
“没有的事。”
“那我告辞了——”大食准备起身。
“噢,对了。”绫子拍一下手。“总是忘掉。——哎,伯伯,你有东西在大衣口袋里。”
绫子奔去。立刻又跑回来。
“这个,是不是伯伯的?”
绫子手里拿住一支短枪,说。
“通心粉做好啦!”厨房传来声音。
好啦?——小野井从口袋拿出装毒药的纸包,飒地撕去边端。
可以藏在掌心的大小,一克左右的分量。
女侍应把通心粉摆在盘上走过来。
小野井站起来,问女侍应:“有报纸吗?”
女侍应停下来,脸扭向入口方向。
“有,在入口的椅子那边。”
不过两秒钟,对小野井已足够,无色透明的结晶撒在通心粉上面,一转眼就溶解了。
“谢谢。”
道谢一声,小野井往入口方向走去。
“久候啦。”
女侍应把通心粉放下。
“来啦。”珠美摩拳擦掌。
“什么嘛,饿鬼似的。”夕里子苦笑。
“这个普通哦!要不要吃一点?”
“不要。”夕里子摇摇头。“我打个电话回去看看怎样了。”
“确定一下。大姐是否好好做饭了。”
夕里子手里拿着电话卡,走向店门入口的公共电话。
“失礼。”
途中,跟一名去拿报纸的男子擦肩而过。
相当和蔼又机灵的男人。
夕里子拿起话筒,准备打电话回寓所。
位子上,珠美一边低呼“哦,好烫”,一边挠着通心粉,开始吃将起来……
09、紧急时
斑马线的讯号灯已完全转红了,而那老人才过了一半。
刚开始过时,讯号已闪动着,老人本来应该等下一次绿灯的,可是脑子里知道是这样,身体却因心焦而动了——大概是这么回事。
讯号转绿,其他车子不理老人死活径自行走,老人站在斑马线中段进退不得。
笠原停下车来,对老人做个手势。老人松一口气,向笠原欠欠身,用最快的步伐——其实是普通的速度——穿越马路去了。
跟在笠原后面的车子拼命按响号,可是笠原无动于衷,直等老人完全过到另一边才开动引擎……
坐在旁边的孝子飞快地望了丈夫的侧脸一眼,笠原的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
孝子悄然叹息。
竟然到了如此田地——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来到。
当然谁都想不到。结婚时,不可能了解离婚夫妇的心情。
孝子也曾对丈夫说过:“早知要分手的话,当初就不要结婚好了嘛。”
如今,我们自己也准备分手了。
然而为何变成这种局面,孝子本身也不太明白。
肯定是二人之中有一方变了。不,公平地说,变的毕竟是孝子这方。笠原和结婚时期完全没有两样——那也是孝子变心的理由之一。
“肚子饿了吧!”笠原说。“那边有间餐厅,过去吃点东西好了。”
确实,孝子是饿了。这点丈夫十分谅解她。可是,经过长长的谈判后,二人达成只有离婚的结论时,那种沉痛的心情,以及对十几年婚姻生活的虚空感,反而使她觉得丈夫的“体贴”变成“粗心大意”了。
也许那是孝子本身的任性,但她无法欺骗自己的感觉。
让那名老人先过斑马线的事,若是以前的孝子,她会为丈夫的同情心喝彩并自夸,现在只是觉得不耐烦……
“也好,我想吃点东西。”
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同桌吃饭时,她很干脆地对丈夫提议点头。
这个人绝对不明白,他永远不会明白为何妻子要离开自己。
在停车场泊好车后,二人走进那间家庭式餐厅。
并非高级法国料理店。这种舒适的普通餐厅,几年前的孝子也曾梦见自己带着孩子进去吃东西。
可是,他们没有孩子。他们分手的最大原因是为这件事,孝子不愿意想,因为没有孩子也相处得很好的夫妇大有人在。
“欢迎光临。”女侍应拿着菜牌走上前来。“是两位吗?”
一看就懂啦,孝子在心里喃语。
“两个人。”丈夫点点头。
“请到这边来。”
女侍应把他们带到四人桌位,孝子坐下后,望望外面。
“你不冷吗?”笠原说。
“嘎?”
“靠近门口,风会进来。换去里边的位子好不好?”
“不要紧,又不是小孩子。”
忍不住又用顶撞的方式说话。
“是吗?那就好。”
笠原移开视线,摊开莱牌。
孝子叹息——无论她说什么,笠原从不生气。
朋友们取笑她说,那是奢侈的籍词。可是,她不能欺骗自己的感觉。
孝子无法好好解释自己的烦躁,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点菜之后,二人中止谈话,仿佛连四目交投也嫌麻烦似的,彼此各望旁边。
孝子瞄向旁边的桌子,一名中学生模样的女孩,一个人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通心粉。她吃东西的速度,突然令孝子涌起乡愁。
我也有过那种青春时代……
另一个是高中生吧!活泼朝气的女孩,打完电话回来,坐下说:
“家里好像有客人。”
“哦?是谁?”吃通心粉的女孩抬起脸来。
“不晓得,问姐姐也没用。与其听她说明,不如回去看着更快。"
“说的也是。”
“可能是重要客人哦。快吃嘛。”
“等一下嘛。很烫哟!这通心粉。”
“何不留下?”
“不要。”女孩断然拒绝。“夕里子姐姐了解我,是不是?”
“了解。”做姐姐的叹息。“好吧,等你。总不成让你告诉餐厅,把吃剩的通心粉带回去。”
两姊妹,上面好像还有一个姐姐。
孝子是独生女。这样听着那对年轻姊妹对话时,不觉微笑。真是开心的姊妹。
对话因年轻而蹦蹦跳似的。由于孝子多数时间一个人独处,从不记得有过这样的对话。她的谈话对象只有父母和朋友。
认真的孝子,跟朋友的谈话也是保持君子之交的规规矩矩。
“奇怪,嘴巴有点怪怪的。”
吃着通心粉的妹妹,皱起眉头咕噜咕噜地喝水。
“你吃得那么急,是不是烫伤了?”
“急的是姐姐吧!”妹妹反驳一句。
蓦地看看丈夫,他和孝子一样在望着那两姊妹微笑。
“年轻真好。”孝子说。
“是的。”笠原点点头。“你也很年轻,可以再结婚。”
孝子苦笑。这个人连这些都替她留意到了。
“你也是。”孝子说。
“不,我会单身下去。”
“为什么?已经怕女人了?”
“不是的。遇到我这种男人,对方会吃苦头的,很不幸。”
这种话,他说得很诚实。应该怎样反驳他呢?
“那也好。”孝子慢慢拿起水杯。“那样一来,谁也不会受伤——”
砰一声巨响,杯子掉在地上破了。旁边的桌子。
“珠美!怎么啦?”做姐姐的跳起来。
“姐姐——我很辛苦。”
刚刚还在快速吃着通心粉的妹妹,满脸通红,用劲地吸气,按住胸口呻吟。
“珠美!振作些!”
“姐姐——救我。”
挤出来似的声音。妹妹滚跌在地上。
“珠美——珠美!”
姐姐抱起妹妹,妹妹只是痛苦地喘着气。
“什么人——叫救护车!”姐姐喊。
餐厅的人跑过来。
“怎么啦?”负责人脸色变白。
“快!打一一九!叫救护车!”
“啊——会不会——有什么塞住喉咙?只要喝喝水——”
“叫救护车——”
“我们的菜从没出过错!绝对不用旧材料的!”
“那些都不重要!”姐姐喊。“快叫救护车!”
“镇定些。只要休息一下,一定——”
对方怕负起责任,孝子看到也气了。突然笠原怒喊:“适可而止好不好?”
孝子吓一跳。
丈夫发怒的声音,她第一次听见。
“什么嘛。不关你的事!”餐厅负责人凶巴巴地说。
笠原蓦地站起来,这次连孝子也瞠目。
笠原握紧拳头猛揍对方一记。被揍的人呆呆地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怎样?”笠原蹲在躺在地上的女孩身边。“没有呼吸了,不是吗?”
“怎会这样……珠美!”姐姐拼命摇晃妹妹的身体。
“没时间叫救护车了。”笠原说。“我有车,我送她去医院。”
“拜托!”
“这附近的医院——”
“有!我朋友住着的医院,就在附近。大约——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好,送去那里。认得路吗?——孝子,帮帮这女孩!”
“是!”孝子急忙站起来。
“我先把车开过来,你帮忙运她上车。”
笠原冲出去。孝子连同做姐姐的,从左右把软瘫瘫的女孩抱起来。
出到店外时,恰好车子来到前面。
“扶她坐上来!”笠原打开车门。“赶快!分秒必争呀!”
孝子和那两姊妹半跌着坐上后座。
“方向?”笠原问。
“出去转左。前面讯号灯右转——”
“知道!请你大声指示。”
车子飞驰着冲出去。
笠原让喇叭一直响,讯号灯也漠视。车子以令人眼花的速度飞驰往前。
“那边向右——上那个斜坡!”
车轮发出吱吱声响,一转眼就到了医院前面。
“抱她下来!”
笠原这样喊着,下车直往医院内冲去!
“珠美!到医院了!坚强些!”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珠美从车内抬出来,笠原拉着一名护士飞奔出来。
“快——往这边来!”
孝子一片混乱,不知怎么回事。
总之,当她察觉时。只有她一个人呆立在医院走廊。
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
是不是做梦?这种事真的……
有手搭她的肩。回头一看,是丈夫的脸。
“老公……”
“现在急诊中,若是来得及就好了。”
笠原在冒汗,呼吸急促。孝子从未见过丈夫这个样子。
“你也做得很好。”笠原说。
“我没什么……那女孩很坚强啊。”
“嗯。在这种时候还能俐落行动,了不起。不过,我超速又闯红灯,可能被没收执照。”笠原说。
“有什么关系?”孝子握住丈夫的手。
“你这样想吗?”笠原觉得有点意外。
“是的。”孝子点点头。
又有两三名护士从走廊跑过。
10、开盖子
寺尺和大食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绫子拿起寺尺的枪,指着他们说:“你以为我没发现你们的来历?在这里成佛吧!”然后扣扳机,寺尺和大食结束短暂的——不,寺尺的比较长——一生……
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可是,这幅光景从大食的脑海一下子闪过则是事实。
由于寺尺呆得说不出话来,于是绫子问:“这是不是伯伯的东西?”
“啊——是的——是我的。”
“哦。那就趁我没忘记之前还你了。”绫子把枪放在寺尺手上。“不过,现在的玩具做得真好。舍妹的男友是刑警,我也见过真枪实弹,这个真是一模一样。好重哪——真的不必贴药布?”
“药布?”寺尺反问,这才恍然点点头。“啊,没事了。没什么。”
“哦,好极啦。对了,我必须准备晚饭了。我常常光是买东西,忘掉做菜。不然又被妹妹们取笑了——哦,电话。”
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