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狐步





须到手。
  到达武汉后,郑凯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谷旺龙向他提供的为他在武汉设立的秘密账号。账号用的是郑凯的名字,那里面确实已经按照郑凯的要求存入了十万块钱。这笔钱以郑凯目前在爱神的收入,他要不吃不喝干上两年,可是凭着自己天才的计划,他在一年之内就弄到了。而这样的账号在全国各地应该有8个,并且帐号上的数目现在还只有三分之一,待到整个计划结束,这个数字将再增加两倍。
  知识就是金钱,郑凯想,虽然在这一年中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渡过了无数的不眠之夜,可是现在看来非常值得,不要一分本钱,我郑凯已经成为了名符其实的百万富翁!而最重要的还并不是钱本身,而是通过金钱体现出来的一个人的价值!
  昨晚上接到洪正金通报神通集团正在与雪莲公司接触的情报,郑凯马上将消息通知了谷旺龙,从今天爱神股票无量涨停突破的形势,再蠢的盲牛也能看得出来,爱神大部分的流通筹码都已经集中到了庄家手中,假如雪莲这条大鳄真的看中了爱神,那么谁手里抓着爱神的股票,谁的屁股底下就坐着一个金矿!天晓得爱神股价会涨到哪里去?现在恐怕连庄家自己都心中没数!郑凯想,不知道艾柳现在手中还有没有爱神,如果还有,那么她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实现自己将位置从中户室搬进大户室的愿望了。
  假如没有那天的事,很可能他和艾柳现在正在爱神士多部宽大的席梦思上疯狂地庆祝胜利呢。想到艾柳,郑凯不禁有些黯然伤神,他想,她是我一生中唯一真正的最爱。当然,这是今天的事,明天,谁知道明天会是怎样呢?明天,我会有许多的钱,而男人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会找不到呢?哪怕是成天骄那样高傲的公主!郑凯心中升腾起一种强烈的征服欲,他恨恨地想,我一定要征服她,哪怕仅仅只是为了要征服她!
  当然,眼前的事情也挺棘手。银湖公司这帮老狐狸,原先说得好好的,只要爱神将沅江的那块地收购过来,他们一定会征用,现在他真的将地弄到手了,他们却表示银湖公司目前已经在洞庭湖区域看了好几处地方,有两处还蛮中意,到底买哪一块,先看看再说。这帮婊子养的杂种!还不就是想要压价?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郑凯想,反正那块地爱神可以狠狠地赚上一笔,如果经营得当,没准我自己又能从中转出些好处呢。钱到处都有得赚,就看你肯不肯动脑子!
  郑凯想起洪正金吩咐自己明天到北京的雪莲公司总部去探听虚实,这也是件麻烦事。他打开电话,打算查询一下机票预订的事,当他听见电话接通的声音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件事为什么偏要自己到雪莲公司去刺探?洪正金为什么不亲自找神通集团证实?
  可惜,没容他将思路展开深入下去,他便听见对方有人接起了电话。
  9
  在水库里钓了几天鱼,孔亚感到自己极度紧张的身心逐渐放松下来。
  已经是五月下旬的天气,乡村的空气中充满了暖洋洋的土地的清香,这种气息是孔亚最喜欢的,在每年的这个季节,他隔不了三五天便要背上鱼杆到乡间转转,找一泓澄碧的水面,静静地坐上一阵子,只要有一个星期不到水边去坐坐,他便会浑身躁郁不已。钓翁之意不在鱼,而在乎青山碧水之间。
  在长沙紧张忙碌了一个多月,孔亚觉得自己身心疲惫不堪。假如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他或许能把自己的心态慢慢调整过来,毕竟,通过一个多月的奋斗,他已经在自己和长新之间建立起了某种不可言传的微妙感情,他感到长新的事业正在同化自己,他渐渐开始进入角色。
  而黎娴深夜无意的造访恰恰为他拼命压抑的某种情绪提供了一个发泄的突破口。那天晚上,将娜塔莎赶走之后,孔亚失眠了。他试图弄清自己头脑里在想些什么,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凌晨四点,他再也忍受不了躺在床上无聊地翻来覆去,他起了床,跑步到江边,想通过体力的消耗来平定自己的情绪,可是办不到!直到七点钟,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精疲力竭,大脑却明显仍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那里面许多的念头像暴发的山洪一样在大脑沟回筑成的河道里左右奔突,仿佛要寻找一处发泄的分洪道。他知道这帮暴徒一样的家伙就是弗洛伊德博士称之为伊德的那些本我,或者叫潜意识,它们本应该在人们熟睡的时候通过做梦的途径来发泄,可是他昨晚上却失眠了,这些伊德积聚的脑能量未能惬意地释放,于是它们就变成了洪水猛兽!变成了因不堪重负揭竿而起的暴民!变成了地震中被关在监狱里无路可逃的绝望的囚徒!假如不给它们一把钥匙,它们就会砸烂铁门,杀死看守,冲破高墙,然后浩浩汤汤,涤荡阻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一切事物!而我这个倒霉的看守却不知道钥匙在哪里!想到此,他感到不寒而栗。
  孔亚垂头丧气地回到芙蓉大厦,在办公室门口,他碰到了沈玉,沈玉郁郁不乐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看见这个美丽的小天使眼圈乌黑,好像也是一夜没睡。他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算回房去换衣服。走过娜塔莎的房间时,他发现娜塔莎的门是开着的,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进去向她道个歉,为自己昨天晚上的粗暴态度。
  可是娜塔莎不在,她的房间里乱糟糟的,仿佛被日本鬼子扫荡过,他吃惊地看见娜塔莎敞开的衣柜里空空荡荡,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难道有贼昨晚上光顾了这里?他正想出门问问是怎么回事,他发现沈玉靠着门正幽幽地盯着自己:娜塔莎走了。沈玉轻轻告诉他。
  他对此感到有此突兀。他忽然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想,我也应该走。
  孔亚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然后跟石中青挂了个电话,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休两天假。然后他敲了李大千的门,想跟他道个别,可是李大千仍然没回来。他找到办公室,沈玉还像他刚回来时那样用手支着头坐在她的办公桌旁,他要沈玉转告大千自己要休几天假。
  当他一走出办公室的门,他突然记起自己囊中羞涩,身无分文,连车费也没有。他只得又回头向兼任鳖神长沙办事处出纳工作的沈玉借两百块钱。
  沈玉却借了五百块钱给他。在递钱给他的时候沈玉轻声问:你准备到哪儿度假?孔亚一下被她问住了!自己打算到哪儿去呢?他想,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他失魂落魄就回到了涟滨。一回到涟滨,他就知道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儿!在这儿,有他一个窝,虽然只有一间陋室,可是这个简易的窝让他感到自在、轻松,“斯是陋室,唯吾得馨。”他也不管离开一个多月的床上有一股春天的潮润和淡淡的霉味,倒在上面就睡着了。
  在涟滨独来独往地过了几天神仙日子,孔亚感到自己有些平静下来,他又开始挂记长新的事。昨天晚上,他跟石中青和李大千通了电话,了解了长新这几天的情况,知道王天山回到了长沙,他又同王天山通了话。电话里大家都没提那天晚上的事,只要他好好休息,什么时候休息够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一切都很正常,这让他感到心安,可又让他在感到心安的同时感到恐惧:你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想,不管有没有你,世界都将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下去。事实上,古往今来,这地球上曾经孕育过多少顺应历史潮流而生的大人物?可现在他们在哪呢?“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这样想着,他又有些消沉,打消了自己再回长新的想法。
  可是呆在涟滨又能干什么?接连钓了几天鱼,孔亚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有些惶惶然。工厂依然没有开工,停产一年,他原先那点可怜的积蓄已经塘干水净,一扫而光。家里条件倒还过得去,可是向年迈的父母伸手却不是他的习惯。要挣几块钱在当今社会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不愿意给人家去做打工仔受人家的约束,也不想靠着同学朋友吃闲饭。当初王天山请他帮忙,他提了两个条件,第一是不牵头,任何事情他只做个帮衬;第二是身份是打工,王天山随时可以叫他开路,他自己也可以随时离开。他最怕的就是兄弟之间,事情没办好,反倒大家伤了和气,弄个杀牛相会,打狗散场。
  因为是帮王天山打工,自己在长新公司也没有个明确的身份,他和李大千干了一个多月,连个开工资的地方也没有。王天山忙于收购的事,大约也将这事抛到了脑后。李大千好歹有些底子,不碍大事,孔亚这里却是已经闹了饥荒,连回涟滨的路费都是找沈玉借的。他原本打算只借个路费,沈玉那姑娘倒是个菩萨心肠,她说反正王总要给你们开工资,就算先预支吧,硬要他借了五百。
  王天山怎么个想法还不知道呢,沈玉这个钱可得还她,孔亚自己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角色,可别让沈玉到时候难堪。虽说孔亚相信自己不管扔到哪饭总能混到一口,可这一时之间却也不知从何下手。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想当年秦琼那样的好汉为一个钱字也要当锏卖马呢。孔亚想到了自己在淡水的那套只完成主体工程便没了下文的房子,当初可是花了二十多万买的楼花,现在再不值钱,换个三五万的总能出手。管他娘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想,天生李白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难道天生我孔亚就连这五百文也不值?想想总还有个来处,他稍感心安,把鱼杆找出来,又奔水库而去。
  孔亚心灰意懒地奔涟滨水库钓鱼。这边王天山可是急忙忙的找了李大千和沈玉叫了一辆出租的桑塔纳匆匆往涟滨赶了过来。
  王天山清早便接了成天骄的电话,问孔亚怎么回事,也不接电话。王天山问她什么事,她说美之源总部昨天已经重新研究了公司在中国大陆的投资计划,认为美中关系已经基本恢复到了大使馆事件之前的稳定状态,公司决定可以恢复与长新公司的合作接洽。她从昨天晚上开始便打孔亚的手机,可老是没人接。王天山知道孔亚离开长沙之前把长新公司最近给他配的那台手机也留在了房间里,他打了个马虎眼,说孔亚家里有点事回湘乡处理一下,没想到成天骄竟然关切地要问个究竟,差点就问得他漏了馅。
  坐在车里,三个人都没什么话,各想各的心事。
  王天山想的是孔亚的工作怎么做,这事让他头疼。尽管昨天下午他同孔亚已经通了电话,可他不知道孔亚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对于自己这个兄弟的脾气,他心中有数,孔亚虽然表面上平和恭谨,骨子里可是桀骜不驯,只能顺毛捋。在电话里,王天山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伤了他的自尊,不敢跟他提那些敏感的话题,只说知道他这段时间辛苦,让他多休息几天。今天去接他,不知他又是个什么态度。
  想要在孔亚面前耍什么小聪明是瞒他不住的,你一撅屁股他就能猜到你是放屁还是拉屎,但愿他今天别像上回那样要费自己许多的口舌。就算今天把他接回去了,要想留住他为自己长期干下去,那可更是件让他头痛的事,不知道自己的计策能不能奏效。
  王天山抬头从司机座前的反光镜里打量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沈玉,觉得她今天衣服穿得不太合适,又把那绝妙的身材统进了套子里。他想,怎么样才能操发一下这个不开窍的小姑娘?
  那天在办公室偶然发现沈玉的妙处之后,王天山心念一动,和李大千商量起孔亚的个人问题来,没想到李大千与他英雄所见略同,一说这事便提到了沈玉,两个人仔细探讨了撮合的可能性,决定不妨一试。根据昨天李大千反馈的消息,李大千这两天已经旁敲侧击地问了沈玉几次,这小姑娘每次都默不做声,估计她那里没什么大问题,他担心的是孔亚,孔亚才同黎娴和娜塔莎闹了矛盾,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何,暂时也不好同沈玉明说。
  孔亚是个曾经沧海的老水手,王天山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也是个好色的登徒子,可他对女人当然有自己的鉴赏力,不是你想怎么拉个皮条就能搓合得了的!王天山觉得沈玉倒确实像个能栓住人的小妖精,尤其是她对自己挺尊重,又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小女人,对付这种小女人,王天山可谓拿手,他估计只要能给她一点甜头,她就会听话地让你牵着鼻子走。
  可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孔亚这家伙对她动心呢?王天山反复征询了可心和八叔的意见,他们也觉得这样的事情总得两厢情愿,只能伺机而动。“除非沈玉是你的婊子,三,否则你总不能拿绳子把他们捆到一起!”八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