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出没在古城





  “我对阿莱克·霍布斯此人一无所知,据大家介绍,此人是个心肠歹毒的人。说不定他把大毒蛇或毒蜘蛛装进箱子里,然后避开安格斯老人的耳目,偷偷把箱子放到床底下。到了深夜,毒蛇或毒蜘蛛爬出衣箱,使他惊恐万状……”
  “哼……这虽然是个离奇的想法,可也说不定确实如此!那么,毒蛇和毒蜘蛛总还在这个屋里吧,这可真叫人心里难受。”柯林大夫一边说,一边惊慌地向床下看。
  查普曼调查员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真是荒唐之极。也许有毒蛇或毒蜘蛛,可难道这小动物能从箱子里爬出来之后,再把锁箱子的金属纽扣扣上吗?因为案发的第二天发现这只箱子时,上面的两个金属纽扣全是扣着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若这么说,只能说是幽灵在作案了。” 



第七章 被盗的日记
 
  “喂,查普曼!再去看一次吧!人说我哥哥是死于幽灵或妖魔?”柯林突然怒气冲冲地吼道。
  查普曼毫无惧色地微笑着回答说:“不,那不是我说的,而是村里的人都相信有幽灵出没于夏伊拉城。而且,请息怒——我还想告诉你,村里的人对康白尔家并不尊敬,他们谣传说这是个‘不幸的家族’。”
  “我不爱听村里的谣言,村里的那些家伙全是些饭袋酒囊。不是连你也不相信阿莱克·霍布斯会把装着怪物的狗箱拿到塔里去吗?”
  “我当然不相信,不过,我倒想见一见霍布斯。邓肯律师,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邓肯律师为难地摇摇头:“真是不可思议,自从事情发生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
  “嘿,是不是连夜逃跑了?”
  “那也说不定。也说不准躲在什么地方终日痛饮或四处流浪呢!总之,这人有点莫名其妙。”
  查普曼失望地倒吸了一口气:“那么,诸位,时间不早了,我告辞了。明天我到警察局去了解一下情况,因为警察现在就可以把事件确定为自杀了。我将根据警察的结论向公司写报告。这恐怕是最为公正的作法吧!”
  “哼,能指望警察吗?我已经请基甸·菲尔博士了。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你对此举是不是感到吃惊呢?”柯林大夫挺着胸脯,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得意地说。
  邓肯律师听后板着面孔说:“请那位有名的私人侦探,所需费用可是相当可观的,这笔经费从哪开支呢?”
  “哎呀,邓肯律师,你张口闭口就是经费呀,钱呀,钱!这不必担心。菲尔博士是我的挚友,难道他还会向我索取侦探费不成!!”
  “不过,如果保险公司断定为自杀,不给保险金的话,我们就得告状打官司,那时候就需要钱了。刚才阿伦·康白尔先生还不解地问,为什么叫他来、要召开什么样的家属会呢,其原由也是……”
  说到这里,邓肯律师突然打住话头支吾起来。此时,柯林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凶煞相,恶狠狠地说:“什么!邓肯,你把这些年轻人叫来,难道是为了叫他们出钱吗?你简直是给我丢脸!我还没有破落到向年轻人要钱的地步!好吧,我要告诉埃鲁斯帕特老太太,到今天为止,你被解雇了,和康白尔家一刀两断!”
  自负心很强的柯林·康白尔受到了挫伤,颤抖着双肩,脸红脖子粗地发泄了一通。而邓肯律师的背驼得更厉害了,他目光低垂,一声不吭地忍受着。
  “如果打官司需要钱,我乐意鼎力相助。因为我父亲给我留下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遗产……”
  “啊,阿伦,你那么有钱!身价也不低嘛!不过,我还没有老糊涂到要你帮助的地步!”柯林医师的倔脾气上来了。他用脚踢开破门,气呼呼地沿着螺旋形的楼梯向下走去。
  剩下的三个人尴尬地、一言不发地也跟着下了楼。塔外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塔内更是漆黑一片。大家扶着墙,用脚尖探着路,磕磕碰碰地往下走着。
  终于下完了一百零四个阶梯,来到了地面。邓肯律师没有向主人告辞,搭上查普曼调查员的汽车匆匆离去了。
  阿伦随着心情极坏的柯林来到了餐室。埃鲁斯帕特老夫人和康白尔·凯瑟琳正坐在桌边和睦地共进晚餐。壁炉里的木柴烧得正旺、噼啪作响,墙上装饰着几只鹿头,持着交叉成X型的两把军刀。
  柯林和阿伦进屋后也坐在桌边吃起来。柯林一边嚼着一大块香肠,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基甸·菲尔博士明天来。今天看到你们坐的小船,我还以为是菲尔博士来了呢?博士若是来了,这小小的事件立刻就迎刃而解了。
  “基甸·菲尔博士是谁?”凯瑟琳问。
  “嘿,你是个学者,怎么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菲尔博士呢?对你们来说,他可是位可望而不可及的大学者呀,尤其在搜查罪犯方面,在英国,不,在全世界也是首届一指的著名侦探。”柯林医师对菲尔博士大肆宣传起来。
  埃鲁斯帕特老夫人对他的话似乎不感兴趣,只管盯着菜盘,津津有味地吃着。她虽已是个年迈的老人,但食欲相当旺盛。室外起风了。壁炉里炉火正旺,烤得屋里暖烘供的,使人感到浑身舒畅。
  阿伦只吃了一点,便问起他一直感兴趣的问题:“有件事我怎么也不明白,就是那本日记,这是我听邓肯律师和保险公司的人在隔壁房间里讲的。他们谈到有本‘遗失了的日记’,那是谁的日记?”
  “那是我哥哥安格斯的日记,他每天睡觉前有记日记的习惯。照理说,他死去的第二天早晨,日记本应在桌子上放着,但不知什么时候日记被盗了。当发现日记本不在时,已是几小时之后的事了,因此无从了解究竟是谁盗走的。对吧,埃鲁斯帕特嫂子?”
  柯林一边使劲往面包上抹黄油,一边问埃鲁斯帕特。但她好象根本就没听,故意分开话题说:“你大概是盼着喝威士忌了吧!不对吗?”
  柯林长满了胡子的脸上突然绽开了花:“啊,是要我们痛饮决定‘康白尔家命运之酒’吗?好!那太难得了,太叫人开心了,真不枉我从伦敦跋山涉水来一趟。怎么样,阿伦,你也尝尝吧,这是康白尔家世代相传的秘造酒。这酒只要一下肚,管叫你立即天灵盖开花。”
  “那可太有趣了,我一定要尝尝。”阿伦虽不太会喝酒,听了柯林的话,他瞟了一眼凯瑟琳,用大男子汉的口气回答说。
  埃鲁斯帕特老夫人命令女佣人从地下酒库里取出了自家秘造的威士忌。这是一个显得挺陈旧的大瓶、柯林接过酒瓶开始给大家斟酒。
  “小姐,你也尝尝吧?”
  “好吧,给我一点,真的一点点……”
  “好。来!康白尔全家干杯!”
  “好,干杯!”
  阿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当威士忌流过他的喉咙时,简直象起了火,眼前一片模糊,天灵盖真的象是正上天似的。太阳穴的血管在膨胀,呼吸困难。当他想到就要死的时候,朦胧中猛睁开眼睛,柯林大夫正仰天大笑:“怎么样,不错吧?”
  “哎呀,这酒真厉害呀1”
  “劲是不是太大了?”
  “不,正好。”阿伦意识到凯瑟琳正在不安地注视着他,便强打精神,装出一副男子汉无所谓的样子。
  “对,这才是我们康白尔家男子汉的精神,来,再干一杯!多喝点!” 



第八章 著名侦探菲尔博士
 
  说是第二天早晨,实际已近中午。阿伦一觉醒来,想要起床,只感到头晕目眩,便又躺下了。他想起头疼是喝醉酒引起的。他拼命回亿昨晚发生的事,但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柯林劝酒时说,这是“康白尔家族的命运之酒”,要大口大口地喝。
  随着房门的打开,凯瑟琳走进来。她把托盘上的咖啡放到床头柜上。
  “阿伦,你感到怎么样?喝杯热咖啡会舒服些,喝吧!你喝醉了,可真够厉害的。”
  “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了吗?”阿伦托着疼痛的脑袋,用沙哑的声音问。他感到每说一个字,脑袋就象针扎一样地痛。
  “呀,你不记得了?你和柯林取下墙上的军刀,大闹餐室,格斗了一场。那可是真正的军刀啊!”
  “啊,真的吗?”
  “你们都没有受伤,真是不可思议。你这个人,也真够糟糕的。”
  “埃鲁斯帕特夫人说什么了吗?她有没有说我的坏话,或是大发雷霆了?”
  “不过,那位夫人倒是挺喜欢你,认为你是康白尔家的骄傲。”
  “嘿——那是为什么?”
  “格斗开始之前,你起着酒劲,洋洋自得地讲演了半个钟头的苏格兰教会史,老夫人相当的满意。”
  “请停一下。你虽这么说,可我一点也没感到。”阿伦喝了杯热咖啡后,感到头脑有些清醒起来了。
  “可是,后来就不得了了。你们是怎么处置《蒂利报》记者斯旺的,难道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喂,他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你和柯林从餐室格斗到后院,那个记者正在院子里偷看。柯林发现了他,大喝一声:你这个杂谈报社的狗东西,接着便挥舞军刀朝他追去。斯旺记者吓得撤腿就跑,你和柯林死追不舍,用军刀刺中了他的臀部。”凯瑟琳回顾着当时的情景,格格地笑了起来。
  阿伦为自己的醉态感到羞傀。他突然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崭新的睡衣:“啊——我什么时候换上的新睡衣呀?凯瑟琳,是你给我穿的吧?”
  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未作回答:“阿伦,你说我们是不是早点离开这里好?如果老呆在这阴森可怕的古城堡里,恐怕我们也会不正常了。”
  “我再也不喝‘康白尔家命运之酒’了。柯林也喝醉了,大概现在还在睡觉吧!”
  “不,他身体好着呢!他说,好的威士忌不会上头,再说那位超人的菲尔博士已经到了,他才不会睡觉呢!”
  三十分钟后,阿伦去浴室冲了个澡,和凯瑟琳一起来到一楼。虽然酒劲已经差不多过去,但下台阶时头仍然痛得很厉害。柯林医师和基甸·菲尔博士正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菲尔博士是个粗壮的男子,蓄着一个山羊式的胡子。他双手扶在手杖头上,笑起来双下巴重叠得象弥勒佛似的,花白的头发垂在系有黑缎带的眼镜上。
  “早上好!你是海格托大学的康白尔教授吧?”菲尔声音宏亮,如雷鸣,似洪钟。
  “啊,阿伦,早晨好!”柯林医师也大声说。
  “早上好!对不起,能象平时那样小声讲话吗?”阿伦蚊子似的细声细气地说。
  “你说什么呀,我们又没有大声喊叫,碍你什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是的,昨晚酒喝得太多了,现在头还疼着呐!”
  “别胡扯了!‘康白尔家命运之酒’是上等的秘造酒,喝那么好的酒还头疼,说明你的头不好。”柯林劈头盖脸地埋怨了一顿。
  菲尔听罢柯林的这番诙谐训话,抖动着肥胖的身躯哈哈大笑起来,说:“柯林,应你之邀我愉快地赶来了,昨天到达达农港时天色已晚,只好在那里投宿旅店。今天一早,我在旅店介绍所等出租汽车时,碰到一个从英伯拉勒村乘出租车返回去的男人,有趣的是他不坐着,而是歪歪斜斜地横躺在后座上。人们问他为什么不坐着,他说他臀部被军刀刺伤了,不能坐。柯林,那位新闻记者对你们击剑玩大光其火,哈哈……”
  柯林绷着脸一言不发,阿伦象受处罚似的,耸了耸双肩。菲尔博士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咕碌咕碌地转了半天,将阿伦和凯瑟琳作了一番比较,然后说:“我想问一下,你们两个订婚了吗?”
  “岂有此理!”凯瑟琳面带怒色严肃地说。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要赶快结婚。请读一读今天早晨的《蒂利报》吧?杂谈栏里载文称,海格托大学的年轻教授和哈本顿女子大学的漂亮助教在卧铺的包厢里过一夜。”
  “啊,准是那个下流斯旺记者写的。本来说妥不写了,真是个卑鄙的家伙。”凯瑟琳扬起漂亮的眉毛怒气冲冲地说。阿伦则因酒后剧烈的头痛,没有力气发火。
  菲尔博士又突然问道:“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人到塔顶上去?”——大家都表示没有去。
  “嘿,那就怪了。今天早晨我坐着记者坐过的那辆出租车往这里来的路上,司机跟我讲了件奇怪的事。昨天晚上,斯旺在英伯拉勒村找到下榻之处以后,为了找点特殊新闻素材,他又乘出租车到古城里来了一次。他担心被拒之门外,让司机先去叫女佣人开门。司机绕到面向湖岸的院子,正要放门的时候,无意中向塔上望了一眼,见到塔顶房间的窗户上闪过一个可疑的人影。”
  “是什么人影?”
  “是个被削去了半边脸的幽灵。这个幽灵还从塔的窗户上看了看司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