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2-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大案纪实





    “这应该感谢中国政府的抢救啊!”    
    “是的。应该感谢中国政府,感谢他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在其他国家,我可能见上帝去了!这回,我尝到了‘牺牲品’、‘受害者’的滋味了。”    
    “我把我们来中国与共产党为敌的‘行为’都交代了!”    
    “我也交代了,是你给我写了信,给了我力量!”    
    “不,不,李克,实际上你是愿意交代的。不过,思想上有顾虑,我的信不过是打消了你的顾虑而已。”    
    “是的,是的。”    
    “我们要好好学习,好好反省。最近我读了《资本论》、《美国侵华史》等书,知道了不少事情,学到了不少道理,视野也开阔了……”    
    “好,好。”    
    “我们要好好改造,将来回国之后,办一所中文学校。”    
    “你还记得这件事?”    
    “是的。”    
    ……    
    李克、李又安的谈话将近结束,突然,李又安拉起丈夫李克的一只手,对着齐超、老程等人,大声疾呼:“境外的美蒋特务,太卑鄙了,太无耻了,我要控告他们,让世界人民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意外事件(1)

    1952年冬天,北城监所发生了一件让齐超等管教人员始料不及的事情。    
    那是11月初的一天,时令已经进入了隆冬季节。那天晚上,北风呼啸,天空彤云密布,整个监所被黑暗笼罩着。    
    李又安和其他囚犯一样,穿上了臃肿的蓝色棉囚服。她利用晚上到熄灯这段时间读了一会《资本论》,写了一段读书心得,又雷打不动地写完了日记,此时,熄灯的哨子响了,她准备去厕所小解后,就上床就寝了。    
    李又安每天晚上去厕所,都在其他女囚犯之后,不知是出于谦让,还是出于西方人的礼貌。但是,这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规律,却被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    
    李又安慢悠悠地走进厕所,解下裤子要小解时,一个黑影猛扑过来,动作熟练且凶狠地从李又安的棉衣上撕下一块布,塞在李又安嘴里,一只手抓住李又安裤带,用尽全身力气,把李又安拽出厕所,并把李又安按倒,紧紧压在自己的身下……    
    李又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蒙了,她绝对没有想到“大墙”之内,竟会有人对她施暴!她拼命抵抗着,扑打着,极力保护着自己的身体不受侵犯。她努力挣脱出被塞在嘴里的布条,发出尖锐的喊声:有流氓!    
    说来也巧,和李又安住在一个房间的马珍,平时都早于李又安来到厕所,今天晚上,因整理自己的衣服而来晚了,当她来到厕所旁,就听到一个外国人所特有的尖锐怪异的喊声,知道是李又安!她快步走了过去,黑暗中,见一个男子和李又安滚在一起。马珍心中怒火蓦然升起,她身大力不亏,上去对准那男子的腰,猛踹一脚!    
    只听那男子“哎呀”一声,放开了李又安,爬起来,想看清踹他的是谁?哪知马珍又是一拳朝他的面门打来。他顿时一个大趔趄,只觉头晕目眩,鼻子里鲜血直流。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怒目而视、身似铁塔一样的女子,心中暗自叫苦,思忖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便一纵身,爬上了围墙。    
    马珍怎会轻易地放走他,只见她一个箭步蹿上去,抓住男子的一只脚,用力一拉,那男子就跌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墙边的空地上。马珍上去,手脚并用,打得那男子“唉哟,唉哟”地乱叫起来。    
    其他的女犯听到女厕所处有声音,纷纷来看究竟,当她们知道李又安受辱的情况后,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朝着躺在地上的男子拳打脚踢,嘴里还一边吐口水,一边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个挨刀的,还想占老娘的便宜,看今天怎么收拾你……”    
    一会儿的工夫,那男子满脸都是鲜血,求饶声也越来越小了,女犯们怕把他打死,才纷纷罢手。    
    女监号的值班管理员来了。    
    齐超也闻讯赶到了现场!    
    就在这个男子被打的时候,远处一个为他观风瞭哨的人,发现情况不妙,便匆匆跑回自己的监号,盖上被子,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    
    在一个雪霁后的上午,两个年纪约三十岁上下的中国囚犯利用放风时间在秘密地策划一件事。    
    “张喜,听说你这个丑八怪,在老家还搞过不少女人,其中不少还是妙龄少女?”一个圆脸、面皮白净的犯人警惕地对另一个面色黧黑、左眼角处有刀疤的犯人说道。    
    “是啊,卫宝,嘿嘿。”张喜一提到女人,眼睛就泛出亮光,情绪也亢奋起来。“不是我吹牛,嘿嘿,我要想搞哪个女人,没有到不了手的。”    
    “那你很有手段啊?”    
    “哪里啊,嘿嘿,老子有钱,有钱就能办事。我家是地主,我上边有五个姐姐,我排行老六,六六顺嘛,嘿嘿。老爷子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来我继承我们家的香火,老爷子和姐姐们都宠我。我要多少钱,他们就给多少钱。碰到想搞的女人,多给点钱不就行了,嘿嘿。”    
    “我就不信,要是人家不同意,怎么办?”卫宝仍有兴趣地追问下去。    
    “那老子就玩硬的!”张喜很得意地摆摆手。“事后多给点钱,说些好话就没事了,一般女人碍于面子,不会声张的,嘿嘿。”    
    “也是,一般女人都要面子。”卫宝这才切入正题,“不管是中国女人,还是外国女人,都一样。张喜,你敢不敢开开洋荤?”    
    “开洋荤?”张喜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卫宝,如坠五里雾中。    
    “是的,这儿就有个现成的。”卫宝把嘴贴近张喜的耳边嘟哝了几句。    
    “不行,不行。”张喜摆摆手。“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监所!况且还是个外国人,你不想活啦?”    
    “不会有事的。”卫宝很耐心,继续做张喜的“工作”:“美国女人都很开放的,不会声张的。目前,我们在朝鲜正和美国人打仗,全国人民都处在仇美、蔑美、反美的热潮之中,欺辱一下美国囚犯没有事,政府也不会追究的。况且,厕所外墙就是我们的院子,不得手,翻过墙就跑了,谁也不知道……”    
    张喜搞女人成癖,在卫宝的撺掇下,终于点了点头。    
    “啪!”的一声,邢相生一拍桌子,向着刚刚跨进办公室门槛的齐超大声说道:“齐超,你看看,这是张喜的材料,看看张喜这个人是什么货色!”说吧,把桌上的材料递给了齐超。    
    这是前几天,邢相生处长派人调查张喜后写的材料,只见材料中写道:“张喜,现年29岁,小学文化,河北通州人。其父张钦福,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张喜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好逸恶劳、为非作歹。根据这次调查的初步统计,他在当地奸污、猥亵妇女达18人之多,其中强奸妇女6名。他倚仗其父势力,横行乡里,本镇的妇女晚上都不敢出门,白天出行须有男子陪伴。当地有个顺口溜:缺吃少穿不要紧,千万莫遇‘疤瘌喜’(指张喜)。当地的群众提到张喜,都咬牙切齿。张喜于1949年9月在北平大街上公开寻衅滋事,被市公安局治安队员逮捕入狱,因客观的原因,张喜案件至今还没有审理。”


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意外事件(2)

    邢相生见齐超看完了材料,指着齐超手中的材料说道:“你把这个材料整理一下,搞一个起诉意见书,尽快报给市军管会军法处。”他又补充道:“张喜太坏了,这种人留在社会上一天,人民群众就一天不得安宁!”    
    “是!”齐超答应道。从邢相生一席话中,齐超已经明白,这个“起诉意见书”应该写些什么“意见”了。    
    “卫宝情况怎么样?”邢相生突然问齐超。    
    “卫宝情况也搞清楚了。”齐超回答道:“卫宝是北京市朝阳区人,这次参与张喜对李又安施暴,有一个原因,他在上中学时,认识一个女孩,是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的同学,两人感情很好,并私自定下终身。1946年夏的一天,他的女友被美国兵掳去充当‘吉普女郎’,后被美国兵奸污,他女友觉得没脸见他,便上吊自杀了。这件事在卫宝心里留下了永生难以抹平的伤痕,他恨透了美国人……”    
    “卫宝不是参与,而是教唆,主意是他出的!”邢相生纠正齐超说:“美国兵在中国做坏事是可憎可恨的,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在监所里教唆别人违犯监规,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我们就没有章法可循了,就没有政策可言了!”    
    “是的,对卫宝也要给予处罚。”齐超完全同意邢相生的意见。    
    一个月后,经北京市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法处审理,以强奸妇女罪、扰乱社会治安罪、扰乱监狱秩序罪数罪并罚,判处张喜死刑,缓期一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押送黑龙江某劳改农场服刑。    
    经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研究决定,并报市局批准,给予在押犯卫宝加刑一年,重新带上脚镣,强迫劳动,以观后效。    
    事后,齐超代表中国政府向李又安表示歉意时,李又安平静地说了几句话却使齐超感到惊讶:“在美国和来中国的一段时间里,美国媒体一再鼓噪,在中国监狱里关押着许多‘反共斗士’,看来不是这样的!”


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良心的忏悔(1)

    北京春天风沙多。    
    两天两夜的黄沙风刮过后,北城监所院子里两棵穿天杨吐出了许多褐色的小穗穗,这意味着,1953年的春天像个步履轻盈的少女,悄悄地来到了。    
    齐超一直忙于对案犯的预审和对外籍犯的改造和管理,使他无暇记数着如白驹过隙般的日月。但他一直牵挂着李克,自从李克中毒之后,屈指一算,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他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他对他的罪行认识如何?上次谈话挖了挖他的犯罪根源,现在从思想认识上是否又有提高?    
    一天,负责李克的管理员老沈找到了齐超,说李克愿意找他谈谈。    
    齐超放下手头的工作,很快地提审了他。    
    齐超在“01”预审室坐定,李克就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几个月没有见面了,齐超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克,只见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蓝色囚服,白皙的面庞透着光亮,神采奕奕的。过去总挂在脸上的愁眉不展的神情,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李克确实比过去胖了,也健壮了。    
    “身体恢复得不错吧?”齐超开口问李克。    
    “是的,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比我中毒以前还要好。”李克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来中国之前,我们美国人有个偏见,认为吃中国饭活不长的,大概是说饭菜没有营养吧。没有想到,我来到中国的监狱,吃的是窝窝头和新鲜蔬菜,倒使我的体重增加了。最近,监所里又安排了一些体育活动,我觉得我的身体比来监所之前还健壮,简直像中国耕地用的一头‘牛’了。”    
    说完,李克爽朗地大笑起来。    
    没等齐超问话,李克又口若悬河般地说了下去:“前几天,管教人员和我谈了,说人民政府又有新的规定,再一次给外籍犯增加伙食标准,我说我不要,中国人民目前还有困难,我和大家一起吃窝窝头和新鲜蔬菜就很好。”    
    齐超从李克简短的几句话里,就窥视到李克的思想深处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一个原来看不起中国人民、仇视中国人民、坚持反动立场、死心塌地地为美国政府的反动政策效忠的外国间谍,现在居然表示要同中国人民同甘共苦,过一样的日子,这是非常可喜的啊,说明李克的思想在升华,立场在转变!    
    齐超想到,已经几个月没有接触李克,他对自己的罪行是怎么认识的呢?于是,便谨慎地问道:“你现在对你的问题怎么认识呢?”    
    李克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沉痛地对齐超说:“我从思想上真正地认识到,我是犯了罪,我对不起中国人民,我认识到了,美国政府派我来中国从事间谍活动是对中国的侵略。”    
    李克满脸写着坦率与真诚,齐超觉得,李克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不像是言不由衷的,不是逢场作戏。几个月前,李克还认为自己是美国的守法公民,来中国从事间谍活动不认为是侵略,而是为了维护美国利益,而自己则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接着,李克以非常真诚的口气对齐超说:“说实话,在我被捕的时候,我头脑中一片空白,心里没有底,我估计中国政府肯定会严惩我,甚至想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