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0-罪的还魂术





    “为了好处而结婚,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这场离奇的婚姻吗?他和他的叔叔与同一个女人订婚了,在夏尔斯蒂克,有10多年了吧。”    
    克雷昂提斯振臂呼号道:“不是在夏尔斯蒂克,是在埃勒斯邦的阿比多斯,青春真是应该逝去啊!”    
    “这真是够宽容啊,”德米斯断言道,“谁都知道,他去阿比多斯学的是组织艺术!他在雅典和无数人睡过,我们都想象不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意识到你的严谨,克雷昂提斯,亚西比德不可能做到只和一个人相爱,看上去他很厌恶朝夕相处,他最喜欢的结合方式是    
    前面一个女孩,后面一个男孩,还有人们在他面前表演亲吻,这就是他老在妓院打发时间的原因。”    
    克雷昂提斯听着这些闲话,神情悲怆。他细细咀嚼着伴有调味蔬菜的碎羊肉,说,“那怎么了,然后呢?”    
    “然后,没了。这就是我们所了解的大将军。”    
    “爱情上的节欲对于政治能力来说并不是必需的,”他反对道,“我们之所以选他做大将军,是因为他具备了作为一个将军的政治能力。”    
    “这些也未能告诉我们他到底结婚了没有啊!”塔基接着说道。    
    “结婚了,一年前他就结婚了。”    
    “和谁?”


后传 背叛的血 上鬈发人家的夜晚(3)

    “一个漂亮的女孩,一个行为庄重品德高尚的女孩,是易普尼克斯的女儿,你知道,他是伯利克里的老婆的前夫。”    
    “哦,对,”塔基放声大笑,“甚至在婚礼的前一天,亚西比德还侮辱过易普尼克斯!他和人打赌,结果他赢了。”    
    塔基笑得翻了个儿,而克雷昂提斯依然保持着他的严肃。    
    塔基抹了抹嘴,接着说:“更绝的是,第二天,亚西比德请求他的岳父惩罚他,但是易普尼克斯却宁可原谅他以终止他这些怪诞的行为,真是个小丑!”    
    克雷昂提斯还是不发一言。    
    “不管怎样,他们是一家人,”德米斯说,“这个女孩是卡利亚斯的妹妹,她好像非常富有。”    
    “那当然。”克雷昂提斯断言道。    
    一个穿着紧身外衣的女孩摇摆着身体走到三位进餐者身旁,她的衣服非常的贴身以至于这三位忍不住幻想起其身体最重要的部位。    
    三个人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鬈发人也注意到她的出现,他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这不是我们的年龄做的事儿了。”德米斯自言自语道,语气里满是惋惜。    
    “她有15岁,而且那个部位已经塞好了避孕棉。”克雷昂提斯观察着,不屑地说。    
    “有道理,无论怎样,现在已经没有人还认为人们应该抑制情感了。”塔基说,“钱,野心,这就是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当伯利克里死去数日之后,周围充满了人们面对无尽的失望的呐喊时,阿斯帕吉找到了一个新的伴侣,我猜想伯利克里的灵魂的傻笑会充满整个地狱的:他的继任者竟然是一个贩羊的商人!而且他的确非常的富有!”    
    “她甚至认为她会让他成为雅典最聪明的人。”克雷昂提斯说。    
    “或许他会借钱给亚西比德。”德米斯推测道。    
    “更何况,小伯利克里现在是亚西比德集团的一员。”塔基补充道。    
    “你们一直这样谈论亚西比德不烦吗?”克雷昂提斯不耐烦道。    
    “那你呢?”塔基反驳道,“我们一讲到他你就沉默不语,你烦不烦啊?”    
    三个伙伴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鬈发人已经当众测定他的漏壶了。于是人们互道晚安,起身离开了露营地。


后传 背叛的血 上公众家庭的一幕(1)

    近来一阵盛行起最为阿谀奉承的言论,就像被遗忘在玻璃杯中的红酒,一旦宴席散场,它便慢慢变质直到发酸为止。特尔斐城的阿波罗神殿的女祭司宣告苏格拉底的智慧后几个星期里,赞颂和恭维四处弥漫,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然后,人们又厌倦于如此赞美一个人,即使他是由神安排的,于是敬意变为滑稽可笑。那些最为蔑视正统的人们甚至认为,女祭司把如此庄重的荣誉给了苏格拉底,那她自己大概也得到了这一荣誉获得者的崇高敬意。    
    不管怎样,女祭司的声明对于苏格拉底来说,仅仅意味着神圣橄榄枝编织的花冠、12场盛宴、一坛美酒以及亚西比德给的一笔钱。亚西比德的慷慨解囊仅仅是一种陪衬而已,苏格拉底得养活他的老婆和两个儿子。于是,在奥林匹亚88年(公元前428年),在粘西比的建议下,苏格拉底决定以学校老师的名义召集起他一直尽心尽力分别向他们授课的年轻人。粘西比暗地里希望着,如果门徒们聚集到一起,就会证明哲学家的名副其实的荣誉,而且会为他招徕更多的学生。她的希望果然得以实现了。因为,刚开始只有三四个学生,一段时间之后,学生的数目达到七八个,后来甚至超过了12个。    
    在那些最勤奋的学生当中,包括,年轻的卡里代斯;寡头政治的成员薛诺夫;被称作戈里提亚斯的贵族青年,他把他的表兄和姐夫也带过来了,那个年轻体壮的叫做柏拉图的小伙子擅长拳击,另一个成年人但也还算年轻的是夏尔米代斯。另外还有打算从事各种职业的年轻人,有想做律师的,有想从政的,还有想做诗人的。卡里克莱斯、凯雷夫、柏罗斯、埃凯克拉特……苏格拉底曾经希望可以让年轻的菲利普,那个他所疼爱的青年也来加入的。但是粘西比控诉道:“菲利普刚一取得了他的监护人为他谨慎积累的财富和利益,他就离开住到拉尔戈斯那里了。”    
    她曾经跟他说过:“你要当心雅典,你英俊又富有,他们会粗暴地将你剥夺殆尽,使你什么好处也得不到。看好你的财产,在你养成熬夜和喝烈酒的习惯之前赶紧结婚。”    
    她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他最终听从了她的建议。    
    还有一个来自弗里吉亚的年轻人,苏格拉底几乎认为他是所有人当中最有天赋的一个,尽管他也是最不好管教的一个。他18岁,金色的头发,宽肩膀,力大无比,线条硬朗,身材短小,狡黠的方脸,有一条胡子遮不住的刀疤。15岁的时候,他因为在塔纳格拉战役中的勇猛非凡而出名。他叫安提斯代纳,自称曾做过诡辩家格尔基亚斯的门徒,现在离开了他来投奔苏格拉底。一天下午,他去了十将军会,大将军尼西亚斯发现安提斯代纳是由苏格拉底以及其他人陪同来的,便向他们走过去。他用一种不寻常的热情向安提斯代纳打招呼,然后转向苏格拉底,问他:“他现在是你的学生了?”    
    苏格拉底微笑着点头。大将军又说道:“听我说,这个小伙子应该开办一个装甲步兵学校,单他一个人,就打败了10个维奥地亚人,他会杀掉一半吓退一半的。他那会儿才15岁而已。”    
    “那就任命他为大将军吧。”苏格拉底开玩笑说。    
    “我想让他跟在我身旁,”尼西亚斯回答说,“但是他不想再听人谈论武器了,他决定学习你的艺术,你得当心,他这人喋喋不休,说话快得如同你的短剑。那天回家路上,一群雅典人指出他不是天生的雅典市民,他便斥责那帮人本身也不比这儿的蜗牛高贵到哪里去。”    
    尼西亚斯又笑了起来,他的笑感染了所有的人。    
    关于安提斯代纳,他还有好多其他的轶事。    
    作为一场盛宴的宾客,散席后,好像经常是这样的,他便因大家对性的乐趣而起身离去,其他宾客对此怀恨在心,第二天便向苏格拉底抱怨道:“他以为自己比我们高尚吗?”    
    安提斯代纳便站出来很镇定地回答:“我并不认为我自己更高尚,而且我更向往你们所追逐的疯狂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第二天,你们精疲力竭地起床,头脑混乱,嘴巴里黏糊糊的,钱袋也空了,为那些根本不需要的欲望而过度挥霍。战争时,我们丝毫不需要酒精和性行为,你们根本就不会想这些。而当这些欲望出现时,人们一时冲动便做了让步。”    
    其他的门徒都听得惊讶,“他在说什么呢!”    
    苏格拉底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说的是自由。”    
    但是当他讲到伦理学和城邦道德时,苏格拉底就觉得更加受震撼了。安提斯代纳看上去几乎要比他的命题更胜一筹,而他最经常询问的人正是安提斯代纳。    
    他对安提斯代纳的智慧的敏捷有着分外的器重,同时也混杂着一种神秘的爱慕: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小伙子卖掉了他的主要家产以支付给苏格拉底学费,同时也是因为他每天早晨都跑遍分布在他所居住的比雷埃夫斯港的雅典的竞技馆,仅仅是为了听到苏格拉底的声音。    
    偶尔亚西比德也加入到这些门徒当中,但是,他声名远扬,而且是大将军,且不提他和他的老师之间微妙的关系,总之没有人认为他和其他人是平等的。至于苏格拉底,仍然是由安提斯代纳总结了他对此的态度:“亚西比德并不向往通过苏格拉底的教育而提高自己的智力,他是想要成为苏格拉底。”听闻这种想法,苏格拉底只是一笑而过。是的,可能这就是他迷恋亚西比德的关键原因吧。在亚西比德的欲望中,除了美貌,他还想要财富和权力,想要他老师的头脑。然而,这些并没有减弱粘西比对这个年轻人的厌恶,“菲利皮季谋杀案的真正凶手!”她坚持这么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时间已经或多或少冷却了他倾注在哲学家身上的激情。”    
    “所有的这些混乱的局面……”他心里想,“人们带走了他对亚西比德的偏爱,这虚荣心啊!”当他想到他毫不吝惜地教授给那个年轻人的建议时,他便像尘埃一样来到了他的身边。    
    苏格拉底集会的地点随着季节和天气变换。春天和夏天的时候,是在学院附近的大体操馆,那里的阴影处非常凉爽,或者在艾利达河岸的小体操馆,但一到秋天,或者天下雨的    
    时候,就转移到阿格拉,距离帕纳德奈路和大斯托阿不远,这样,在必要时便可以避雨或者喝杯热奶。    
    一天,他们正以此方式避雨呢,帕纳德奈附近一个女人的叫喊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不可能听不到,因为人们都围在她的面前。她说:“你根本不是一个丈夫,你是个杂种!结婚一年了,我见你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    
    雅典的人们并不习惯将家庭的风波暴露在公众场合,但是,使这一场景不寻常的是,被如此斥骂的人正是亚西比德。他试图握住年轻女人的胳膊带她离开,但是她严词拒绝了,“你在妓女那里过夜,你把我父亲给我做嫁妆用的钱给她们!更过分的是,你和双性恋的妓女睡觉!不!你放开我,我有权力要求离婚!放开我,我要离婚!”


后传 背叛的血 上公众家庭的一幕(2)

    围观者们放声大笑,“这就是我们的大将军的家务事!”    
    苏格拉底和学生们疑虑地看着这场争吵。    
    “谢天谢地,卡利亚斯没有在场。”苏格拉底嘟囔道。    
    如果他见到亚西比德如此恶劣地对待她的妹妹,他一定会奋起保卫家族荣誉的,而且丑闻也会变得更为可怕。    
    事实上,易普尼克斯的女儿话讲得越来越刻薄了:“……你想要的一切,只不过是像玩弄一个妓女一样玩弄雅典,无耻的大将军!我要离婚,我一定会离婚的!”    
    “够了!”亚西比德打了她两个耳光,强行把她带走了。他们在人们的戏谑中穿过广场。女人竭力反抗着,但是并没有人敢上前干预,哲学家和他的学生们目瞪口呆地立在那儿很长时间。苏格拉底刚想继续他的讲学,便注意到在围观者当中,大概十来步开外的位置,一个女人定定地看着他,是粘西比。她沮丧地摇了摇头,然后沿着斯托阿的方向消失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比她对亚西比德的蔑视更为坚定了。苏格拉底再一次思索起他老婆的预见。    
    “我们讲到哪里了?”他问道。思绪比较混乱。    
    “讲到所有的想法都体现出其持有者的主观态度。”卡利克莱斯说,“而我,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有和克里多一样的想法。”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这一切是怎么形成的?”    
    “这在于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来阐述世界的,而每个人的经验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非常好,你认为所有对世界的阐述都是歪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