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0-罪的还魂术





    人们对这些事发表了一通见解或是将这些想法告知他人。四分之一个世纪以来,阿格拉因为在其境内建造的那些庄严的建筑物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比如火神赫菲斯托斯的神庙,阿波罗神庙,还有一些被称为梅特鲁的公共档案馆,500人议会的新议会大厅、法院,这些建筑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组成了政府。还有公共法庭,它的长度就像没有面包挨饿的一天般看不到尽头,日夜燃烧着城邦圣火的多洛斯、英雄纪念碑,更不用说矗立着官员们的行政办公建筑的场所了。    
    这一建筑狂潮一时激起了众多苛刻评论,并且也将带来许多更令人痛心的后果。    
    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极其长的建筑物,差不多和公共法庭一样长,但却没有它看上去那样令人忧虑不安,它只是简单地由一长串立柱和一个斜屋顶组成。它的厅廊面对着那些绝大多数用来做买卖的房间,这就是南斯托阿(另外在西边和北边还有三个)。在那儿除阿里斯提德外我们还可以见到阿里斯提斯、裁缝夏拉朗比斯、羊皮纸商塔拉苏梅诺斯,同时他也担任着书商的角色(他不仅卖一些格言警句或几何之类的书,主要还经销诗集:奥德赛的二手抄本就值一个特特拉德拉克马,如果是本新抄本,能卖到三个特特拉德拉克马呢)。还有金银器匠阿莱克西奥斯,他根据顾客要求制造些金银餐具并在中间做上顾客的头像;陶器制造商伊夫哥尼有时会高价出售一些绘有装饰的陶品,要价甚至比银器还高;大众作家梅莱希亚斯,他的一首仅20行的短诗对于那些没头脑的求慕者来说就值10德拉克马,如果是一首讽刺短诗,他们还愿意出20德拉克马呢:梅莱希亚斯很懂得怎样用诗向男女青年们献媚并由此吸引住他们的心为自己赢得学者的名望,但往往这些名望均有待下文验证。另外还有特希米斯,自从他为几位头面人物制作了几双缀有银片和蓝宝石的便鞋后,便一跃成了全希腊最著名、最富有的鞋匠;油商梭伦,他也出售醋、盐和香叶;律师米洛尼德斯,在这座满是商贩和政客同时也充斥着争吵的城市中他总是事务缠身,正因为如此,他拥有着斯托阿四所通风最好的房屋,间间对街而建。    
    我们在那儿同样也能觅着理发师埃克索尼的身影,他的理发店永远只接待家境平凡的顾客,因此其他人,比如高级妓女一类的只能将他召至家中,以便在每顿晚餐前能换个发型;不仅如此,埃克索尼也为那些老来俏制作些精巧的假发。我们还能遇见那个出名的货商德米斯,他卖腌货、奶酪、橄榄、风干的沙丁鱼,还有干果。药剂师奥尔多索斯,他店里用油和丁子香干花蕾制作的一种能治风湿病的面制品使成群的巴勒斯坦人不惜代价远道而来求购,不瞒您说,他其实还卖避孕棉。科拉齐奥斯,葬礼哭丧妇的出租商,他的店面正紧挨着药剂师的商店,尽管他相貌平平,可却是个人物,在战争年代他还着实积攒了一笔钱呢。阿纳西斯是伊梅特或是里卡贝特的蜂蜜商;阿里斯提德则是个酒商(他会根据您的体质和情况向您推荐合适的酒:比如说大瓶装的萨摩斯酒适于宴饮,而轻度希俄斯酒则适于一次愉快的餐会),他卖酒用大口杯装,也不贵,同时还卖啤酒和蜂蜜酒。那一带还有两位面包商、三位杂货商和两位水果商。    
    最后登场的尼科拉奥斯和皂比利斯,他们的店铺正好位于店廊的两端,因为做的都是同一种买卖,两家也是死对头。他们都制造长笛和竖琴,而这些东西的主要买主都是年轻人。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小学生没有这些会怎么样,因为音乐是三门基础教育课程之一。尼科拉奥斯肯定他对手出售的乐器给绵羊来用是再好不过了,而皂比利斯则认为尼科拉奥斯的乐器才是为山羊量身定做的。


前传 辉煌的落日  上洋葱头(2)

    同样是在斯托阿我们还可以发现那儿还有些专门从事小行业的人,比如用蜂蜡给人除毛的人、编花篮的人、杂技演员或舞蹈演员出租商,甚至连巫师都有。黄昏时,妓女和妓男们就拖着凉鞋四处晃悠,期盼着能混得一顿晚饭或一个房间。    
    一年四季,城中那些有点头面的人总是来斯托阿会面。不过显然比老百姓少(他们总是在处理政事或在自家宅院中密谋事务),主要是一些即使在苛政下也能在一星期内将你捧上天堂或打下地狱的思想家们。这些人的祖先如果今天还常去斯托阿的话一定会对您说:伊帕尔克(他是雅典的一位暴君,在公元前514年被革命家阿尔莫迪奥斯和阿里多奇顿谋杀)害怕斯托阿的民声简直比出汗的人害怕蜜蜂的困扰更甚。在距今两千多年的伯利克里统治时期,阿纳克萨格尔诡辩派经公共法庭下令被雅典人驱逐,原因是他们在阿格拉关于共和国的言论和法律已经开始刺激领导者的耳膜了。    
    我们的这两个伙伴忽然出现在斯托阿,就在距阿里斯提德酒店几步远处。在一张长凳上坐着一群人,他们嘴里一边大嚼着煎饼与无花果,一边还小口喝着啤酒。两个伙伴立即加入了他们之中。    
    “这么说,你们是‘伙伴’喽?”一个30岁左右瘦瘦的青年带着嘲笑人的口吻问道。他是行政议会里的记录员,叫克雷昂提斯。”你们晚年会结婚吧?我们可从没见你们两人什么时候分开过。”    
    大伙都微笑着或干脆大笑起来,但即使这样,这两个男人还是没有被丝毫激怒。    
    “哎,克雷昂提斯,”塔基说,“如果你到了我们这个年龄还能腰板笔直地站着,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依我看,就凭你成天向你上司阿谀奉承的样儿,你的屁股马上就会长得比脑袋还高的!”    
    两个伙伴坐了下来,一个男孩按照吩咐给他们拿来了两大杯啤酒和一叠蜂蜜煎饼,这个男孩是阿里斯提德的仆人。    
    “话说回来,关于薛尼亚德儿子那桩谋杀案,你的法庭是怎么处理的?”塔基问道。    
    “我工作的法庭只处理民事案件,至于凶杀案,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那是阿雷奥帕奇的事儿。再说,法庭只处理国家对手间的冲突,可不是用来做调查的。”    
    “薛尼亚德说他认识凶手。”    
    “薛尼亚德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他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他再敢说那些疯言疯语,他就会因为诽谤罪吃官司的,而且必输无疑。”    
    “似乎那天菲利皮季被杀前几小时还跟亚西比德一起吃晚饭。”一个被称为索斯德纳的人也参与进这场谈话中来。    
    “听着,当时我不在场,就算情况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这几年中薛尼亚德一直在恨着亚西比德。他觉得他是流氓,是妓院的老主顾。这是政治事件,我不想把自己搅和进去。”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塔基边说边把他的啤酒放在膝盖上,“自从几年来我们的领导者身上开始充斥着那种强大的疯狂情绪后,这座城市就开始变成了戏院,最疯狂的虚荣在这儿遍地横流,可以说这座城市甚至就是被建成了一座戏院!我们建设,到处建设!在雅典卫城,根本就没有自由的立足之地:看看这些蒂昂索斯剧院、帕台农神庙、莱斯普罗比雷斯大广场、雅典娜神像吧!”    
    “你不该批评帕台农神庙!”索斯德纳反驳道,“再怎么说它也比座秃山好看些。”    
    “所有这些只不过是洋葱头的光荣碑罢了,其他什么也不是!”塔基喊道,“五千个能工巧匠只为了一座庙!用的还是从盟国财富中抽取的钱!想想他还将自己的像雕刻在雅典娜的盾牌上!我倒很想知道是谁请了这五千个人,还有洋葱头这所有的财产都是从哪里来的……”    
    “你说的到底是些什么废话啊!”克雷昂提斯显得很不耐烦,“伯利克里只不过是重新修建了帕台农神庙和那些被波斯人烧毁的庙宇罢了!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啊。如果你是在影射他本人是通过这些发财的,那你就错了。伯利克里本来就很富有。他是阿尔奇梅奥尼德斯家族的,他们积聚财富差不多已有两世纪之久了,而且他们亲族联姻,这样可是钱滚钱。再有,他现在有那么多钱也多亏了他的老婆都利亚,她是伊卜尼克斯家女性中的第一次婚嫁,并且嫁给了个像所有阿尔奇梅奥尼德斯家人一样的富有男子。这可与帕台农神庙没什么关联,这些还是25年前的事呢。”    
    “你总是站在权贵那一边。”塔基低声抱怨道。    
    “你呢,总是反对那些拥有权势和金钱的人。”克雷昂提斯反驳道。    
    这下塔基可受不了了。    
    “你是想告诉我洋葱头是出于什么原因又有什么权力动用我们备战的资金和盟国缴纳的捐税,然后用这些来保证我们的军事防御的吧?”他情绪激昂地说道,“那他为什么要用我们的财产来修建那些目前根本就没有迫切需要的神庙和雕像?如果就算只有帕台农神庙,那所有这些我们周围的建筑,它们都是用原本留下来作保证防御的款项建造的呀!这些可是用来发放给军队的军饷,是组建部队的资金,要用来建造堡垒和战船的啊。所有这些大理石神庙,当我们真正被拉栖第梦人或别的什么人包围时,可是毫无用处的。除非之前就来一场地震把它们全毁了!就在我与你说话这会儿,拉栖第梦人就正在进攻阿提卡,你认为帕台农神庙或是雅典娜神像会成为我们的围墙吗?”    
    克雷昂提斯已经差不多听了一百遍这样的指责了,他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了。    
    “是伯利克里给我们带来了民主,而你们却把他当成了一个暴君。”他只好这样说道。    
    “塔基也没有完全说错。”索斯德纳过来假惺惺地当调停人,“现在我们正处于战争之中,这些钱极有可能会落入他人之手。”    
    “我们并没有打仗!”克雷昂提斯抗议道,“只不过是个世界尽头的小国宣称要反抗我们你们就以为在打仗吗?”    
    “伯蒂德可不是世界尽头的小国,克雷昂提斯。而且我们很清楚斯巴达人总有一天要攻打我们。伯蒂德的反抗只不过是战争到来的征兆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种民主还真是漂亮!”塔基咕哝道,“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要是有像我这样的人张张嘴表表惊讶,就会被当成是反叛!我还没说这个大人物的私生活怎么样呢!他同一个妓院老鸨住一块,是市场上的一个外国佬,而且他们还不小心生了个孩子!”    
    “再说这些也没有用,”另一个抗议道,“阿斯帕吉已经在一桩诉讼案中受到了保护,我们反而会因为暴乱罪被起诉的。看看阿纳克萨格尔因为话太多得到的下场吧!”    
    “我们之所以指责阿纳克萨格尔的原因不是他说得太多了,而是他竟然说上帝是由人创造的。”    
    “不管怎样也得承认,”索斯德纳说,“洋葱头确实是大大挪用了备战资金,而且他将自己的像雕刻在雅典娜的盾牌上也真是太虚荣了!”    
    “但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啊,”克雷昂提斯反对道,“那盾牌的位置这么高,我们怎么去确认呢?”    
    “用一双好眼睛看看就知道了。”塔基反驳道,“脚手架被撤下来之前,大家还能爬上去看,结果千真万确。”    
    “不管怎么说,这也没给那个雕塑家菲迪亚斯带来什么好运。”另一个说道,“他也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盾牌上,结果只好被迫逃亡。快看!刚才走过的正是洋葱头!”


前传 辉煌的落日  上洋葱头(3)

    所有的人都把头转向了一队快速朝议政厅走去的人马上,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每年选举出雅典十将军的行政场所。洋葱头走在这一小队的最前面。他也就是我们所称的伯利克里,因为他的头前面扁后面却呈球形所以外号叫洋葱头。为了掩盖这一缺陷他也曾长期尝试过将自己的头发梳得鼓鼓的,但现在他秃了顶,于是就更像个洋葱了。此外,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烦恼的增加,他也早已不再卖俏了。    
    但他的脸在63岁这个年龄看来,显得还是很英俊。椭圆形看上去有些笨重的感觉,但很有棱角。鼻子显得既刚毅又精巧。嘴唇浑厚又像是被精心地雕琢过,嘴边总是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大大的棕色的眼睛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似的。其余的地方,他都生得很好,宽肩、壮腿还有精细的脚踝。尽管如此,那些阿格拉广场的诽谤者和讽刺诗人还是继续将眼光停留在他的那个洋葱头上。    
    有30多个人护其左右,其中有朝臣、乞求者、拉皮条的人和奉承者,总而言之,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