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铺天盖地





    不是么?最初的夏娃亚当;上帝眼皮下的花儿与少年;他们懂得害羞的时候;便是春风遇到了红牡丹;性爱的快乐远胜于对上帝的恐惧;被逐出伊甸园又有何惜?        
    青春作伴;便是男欢女爱的世界。顾不了篷山的远近;青鸟的殷勤;要只要夜雨巴山的时节;小轩窗下;那个人;同你一同去剪纠结的烛花和繁琐的人生……    
    (2005年4月)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假如接吻变成了恐怖(1)

    假如接吻大赛会造成如此的不堪,假如人类像厌恶沙尘暴一样地厌恶了接吻,假如人类失去了情感能力,连相亲相爱也得靠另一种“伟哥”才能支撑……这样的假设的确恐怖,但更恐怖的是,我们现在作这样的假设时已依稀有着一定的根据。    
    一     
    无论从荧屏还是某个灯火安排得暧昧的广场,看到场面壮观的接吻大赛,都会让我像是听到一阵阵刺耳的厉声——钢勺刮搪瓷盆的那种。     
    据说这已成了近几年国际很风行的一种群众集体娱乐活动,从莫斯科到佛罗伦萨,再到我们这个因坡坡坎坎的蜀道而让好些新事物要慢几多拍才爬得上来的山城,接吻大赛都风起云涌,酷力十足。在重庆搞的那次,最后是一对从偏远农村来城打工的青年男女获得了冠军。    
    他们没有说明他们是不是恋人,也没言及他们当众接吻的心得体会,而他们热吻的镜头在报纸上占据的位置比中央首长来视察的图片还要大,大得甚至让人感觉到他们因脸彼此的强烈挤压,而造成的呼吸急促以及嘴部肌肉的僵硬。    
    所以,虽然他们力求学着好莱坞大片中的男女那样吻得深情而优美,但由于他们太想模仿,却真实地呈现出彼此是在凶巴巴地狂啃对方的景象。     
    今年初在台北搞的那次,画面更是惊心动魄,嘴对嘴长达6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中间规定只能休息四次),让好些体质单薄或有心血管方面疾病的青年和中老年人土崩瓦解,赛场上不时响起救护车尖厉的叫声,然后从如蚁纠结的几千人的人缝里抬出一些昏厥甚至休克了的人们。而幸存下来的接吻者的“战斗”姿态更可歌可泣,柔弱的女方总是紧紧攥住男方的身体,把自己附着上去,像西双版纳的龙血树在对油棕进行毫无情感的“绞杀”。而男人则是不胜重荷,面呈牺牲的悲壮。     
    谁能知道这只是人类在抒情、欢爱,或是游戏?如果真有上帝,他老人家从上天俯瞰下来还以为人类又发明了一种新的互相格斗方式。想想多毛骨竦然,像一个盛大的杀戮场,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和受害者。人类到底出了什么事?疯狂了还是弱智了,这样地来玩耍、颠覆自己?    
    二    
    接吻,就是一个嘴唇与另一个嘴唇的碰撞,在中国叫亲嘴或打啵。这两个动词,在揭示唇唇相吸这一举动的深刻内涵方面,比西方的接吻之称更有色有声。     
    接吻是人类献给自己所爱的第一朵芳香的百合。它不同于人与人最初的眉眼传情行为——那是雏菊;也不同于后来发展至深的性行为——那是玫瑰。它就是百合,介于情与欲之间,美丽、纯洁、激情、令人心旌摇荡。是舰船之类的东西,可把人类的情感送达更深入之境。有一著名的诗句,这样来描写我们人类的接吻:一个嘴唇摘取另一个嘴唇。它想象嘴唇间的亲爱,像一朵花在吸取另一朵花的精髓,一只蜂在分享另一只蜂的蜜粉。     
    记得第一次见到人之间接吻,是大学时看罗马尼亚电影《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片中的镜头至今也堪称经典:新月悠远,树丛山峦被剪成硬朗的线条。大自然在缄默,男女主人公在热吻。他们被爱的美酒一醉再醉的面容成为大特写塞满整个银幕,天和地与他们同旋转,释放出无以言传的天籁之声,浇灌在我的眼睛、耳朵和心灵间,变成了非常饱满的种子。看完电影后,我把种子洒在开始失眠的深夜,它却在我们女生宿舍的窗外长成了月见草。这种会在夏夜八点半开出自己淡黄色花朵的植物,总是躲在暗影里等待月光的来临。 感谢月光也给了我和许多人可以绵绵追忆的初吻。爱是不能忘记的,吻是爱最具象最常在的点击。吻也是神圣而具有品质的,发乎情、止乎情,不像性交那样更功利更动物。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假如接吻变成了恐怖(2)

    但,现在我们拿接吻来搞娱乐活动,开展类似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我们好像真有点无聊得不知所以了。自从我们成为万物之灵以来,我们玩过老天,玩过森林、老虎、大象等等东西。当像地震、山洪、厄尔尼诺、沙尘暴之类的灾难接踵而至时,才知那些自然是轻意玩不起的。于是我们就只得玩自己,怎样折腾就怎么来。先是折腾自己的躯体、神经,比如角斗、踢球、拳击,比如跳伞、攀崖、蹦极。本来,我们就该以此满足了,却未想人这东西又太容易喜新厌旧和疲软,需要不断追加刺激。我们又开始折腾起自己的情感系统,把爱与不爱,隐私不隐私的全端出来做游戏、搞娱乐。电视征婚,换夫换妻俱乐部,泰国芭堤雅的“成人秀”表演,甚至像中国台湾那个叫璩美凤女子的闺中女友郭某某,兴致勃勃地出卖自己铁姐们的性爱现场录相光碟。     
    真的,我们人类中一小类(或许还多一些),正在史无前例、变本加厉地恬不知耻。 我们都知道物种可以进化也可以退化。人愈来愈没有羞耻和自爱,会不会引起哪部分的退化,我还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如果人把自己玩得很无羞辱感、神秘感、神圣感和情感的时候,便会出现一些恐怖:在台北那场接吻大赛中以8个小时的接吻成绩获得冠军的男子说:“我再也不会接吻了,一想起就会出现恶心的状态”。    
    假如接吻大赛会造成如此的不堪,假如人类像厌恶沙尘暴一样地厌恶了接吻,假如人类失去了情感能力,连相亲相爱也得靠另一种“伟哥”才能支撑……这样的假设的确恐怖,但更恐怖的是,我们现在作这样的假设时已依稀有着一定的根据。    
    (2003年4月)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今夜只能抵达被窝

    与男人读书容易读出—身酸气相反;女人读书往往读得豪气万千丈。    
     一    
    男人兴致勃勃发明纸和书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他们发明了一个天敌。男人用拽弓携剑的手去捧毫无攻击性的书;世界倒是文静了许多;但男人却朝着弱柳的方向退化。男人一弱柳扶风般地娇羞;我就听到了北极的冰峰被撞断腰的声音。这是—种关于生态的恐惧——     
    想想中国汉唐以后阴柔男人的铺天盖地;全是低眉读书读出了踟蹰品性。一个许仙;一个张生都是爱得鬼祟而小气;手无缚鸡之力;别说保护心爱;连苟活自己也勉强。这点上;金庸大侠与我肯定有同感;他恐怕也被书生型男人的酸气熏得七仰八翻;而宁愿让自己笔下的英雄侠客们大多文化程度不高;郭靖、令狐冲之辈也就相当于有个小学文凭;而韦小宝干脆就是大字不识的市井混混。    
    现世的男人倒是在怠慢书籍;不是怕惹酸气或是在学习阳刚;他们的手因懒而荒芜:剑也携不动书也捧不起;就是玩电脑;也有些心神不定、欲说还休。    
    男人的体力在上古耗费;智慧在中古洗涤;星移斗转;把她世纪拱手给女人。    
    二    
    寂寞的女人与寂寞的书籍相遇是上天的美意;月白风清;别有洞天。书是配合女人最好的道具:想象戴望舒“雨巷”里的丁香姑娘定会是一手举伞;一手攥书;否则她的背影怎么让人嗅出一股丁香般的芬芳和惆怅。    
    与男人读书容易读出一身酸气相反;女人读书往往读得豪气万千丈。闻香识女人;其中一香肯定是书香;淡雅静致;像初冬雨后草坡上发生的情节:孤独的蜜蜂终于逮住最后的野百合而一晌贪欢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女人一沾诗书就气质芬芳。冰雪聪明的薛宝钗就被书误了女儿家的清新,变得人情练达、世事洞明;像个潜伏在大观园里的女版贾雨村;因为造作;所以遭拒:任她退不下手镯的手腕性感而娇媚;贾宝玉也守住了多情;踏雪而去;只留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三    
    在我心意芜杂的大学时光里;一位学友读书的身影一直像悬悬危城耸立于我蛹蝶之交的青春。她高而瘦;又蹬十寸细高跟;踱步;终日在两三平米的寝室剩余空间里欧式贵妇般地踱着步;书页在她骨感嶙峋的指间哗哗作响。我是她刻苦“书女”榜样下睡眼惺忪的猫;还不懂惭愧。那些似水流年的冬至和春分;天空多云;疯狂地转阴转晴;而我的娱乐人生让书本灰色——谈情说爱长青。    
    我从骨子里厌恶“头悬梁、椎刺骨”的读书古训。这种寒凉的非人文的读书之道;也许结局姹紫嫣红:“黄金屋”、“颜如玉”如期而至;但过程却语焉不详。没在雨夹雪或初霁的天气下抖晒过的青春——何有青何有春?    
    我也懒得博览群书。生命如蚁;在浩如烟海的书本间左奔右突;撑怎样的竹竿也难以面面俱到。我只能随缘;读我所爱;不标榜、不展示;也不狂追品牌衣衫一样去追捧名人言论。    
    读书该是一种窗明几净的私人生活方式;丰腴而温婉;能加厚加长有限的人生。    
    如今满天下的小资妹妹都鼓动着幻想的翼翅;袅袅地要去瓦尔登湖;同梭罗一道守着清风和涟漪,秉烛夜读。我的幻想抵达不了梭罗那里;但能抵达我的被窝:在我的读书生涯里;那里是缠绵的天堂。譬如今晚我任亨利·米勒抱怨:“这只是一只微弱的高音锣;响了一声便像一朵火苗样熄火了;它几乎无法划破这静谧的夜”。    
    我伸手;夜果然密实;正在做怀孕的工作。    
    (2002年11月)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霸桥的柳

    我真纳闷古人,古人为何选这么一个流溢着山野之气的地方来凝泪无语,执手相别,生发“多情自古伤离别”的苍凉悲叹?我甚至怀疑,远古弥漫于霸桥的那种伤感缠绵的氤氲,皆因这里遍生一种枝干清秀,叶如米粒的杨柳……    
    桥的古意已荡然无存。几块憨憨的条石托起鸽灰色的水泥预制板,踩在上面依旧有“空空”的闷响,但木桥所具有的拙朴呢?青石板桥特有的缭缭清韵呢?     
    这是烟花摇动的三月,江南该是湿漉漉的江南。在莺飞草长、梨花春事的时候,江南最易相思,最易滋生离愁别恨了。而明丽的长安却让每个角落都藏不住悲伤,既便是像霸桥这样的地方,也是火红红的太阳照得周遭的沟、渠、塬、梁一派亮堂,一派的粗犷豪放。如果说桥下那条干涸的河床蜿蜒得还有几分温柔,但杂草乱石的充塞也让它失去了细腻。     
    我真纳闷古人,古人为何选这么一个流溢着山野之气的地方来凝泪无语,执手相别,生发“多情自古伤离别”的苍凉悲叹?我甚至怀疑,远古弥漫于霸桥的那种伤感缠绵的氤氲,皆因这里遍生一种枝干清秀,叶如米粒的杨柳……     
    在我狭隘的浮想中,柳是南国少女,该在那些芳草萋萋、波光潋滟的池里映出一涟涟倒影。或许是南国温润的气候兼之秀丽的湖光山色的熏染,南国的柳,叶儿瘦削细长,如窈窕淑女的纤纤指头,又若翩翩雨燕的剪剪之尾,要不贺之章怎么有“不知细叶谁裁出”之说?     
    霸桥的土显然为贫瘠干燥所困,干裂裂的沟垄养杨槐、苦楝尚可,最浪漫也只养得起野葵,柳在这里便成了奢侈品。     
    令人费解的是,霸桥偏偏有柳,且婀娜多情的姿容一点也不逊于南国的同类。特别是刚刚从三月的熏风中抽出的嫩芽子,粒粒浑圆、鲜活,处子般的绿,掬之便若一捧浸得让你心寒的春水,从指缝间一掠而过……当你站在霸桥上,望见一株株一排排的杨柳向东随干涸的河床曲折,在褐赭色的沟壑间一路跋涉一路轻盈,向西又织入烟云伸向灰蒙蒙的天涯时,你便会恍然明白霸桥为何能走进历史,并在其中担当了重要的背景……     
    好久以来读李益的诗句“杨柳含烟霸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总让我心中置疑:霸桥何以柳多得供人取之不尽?临了霸桥才知,这一切远非天意,而是人为。     
    想象远古的霸桥定为飞沙走石的蛮荒之地。某一天一位诗意盎然的骚客,从远处带来第一枝柳条赠与将要远行的至友,以表苦苦相“留”之心。可惜柳枝依依仍让朋友挥泪而别,唏嘘之余,这位多情的诗人便植柳于桥畔,以待朋友来年的回返。谁知有了植柳者,便有了攀折人,年年攀折年年植,杨柳不是无情物,无心插栽尚可成荫,何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