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中原
是敢孤身到此的人想必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吧,万一是刺客怎么办?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想来应该有武功不错的人士呢,在帐篷内如此近距离,不用武器也可以杀人,尤其是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一击的情况下。不过现在看来,这种顾虑似乎多余,那两个武士进帐后见了这般阵势,腿上的抖动清晰可见。倒是那书生仍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我心中有些奇怪:难道这家伙是个武林高手?真的要注意些呢,不过谅他也不知道那侦察员手里的的盒子炮的威力,无论如何情势都在我们的掌握中,他们如果真是刺客,那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我看着他们缓步走上前,盯着他们一言不发,嗯,这种下马威的方法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想不起来了,管他呢。不过如果他们靠的太近,或者有什么异动的话,哼哼。
我刚要忍不住大喝一声“站住!”,拿走在前面的来使停了下来,让我暗叹一声“惭愧!”。
那人立定,缓缓地冲我一抱拳:“皖西书生何舟见过各位将军。”
我刚要答话,没料到那人竟然又用英语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忍住惊讶,以平缓的口气说道:“好,远来是客,请坐。”心中对这个何舟不由得刮目相看。
一个战士在我的示意下搬了个凳子放在帐篷的一侧,正是面对辛兴的地方。一方面是表示了对这个何舟的礼遇,另一方面也限定了他的位置和活动范围以防不测,天知道这个出人意料的家伙还会有什么别的花样。
“谢座!”何舟拱手坐下。两个随从站到了他身后左右,神情也镇定了许多。
“何先生,你是苗沛霖的使者?”
“不敢,晚生日下在苗寿州幕下为宾。”
我心中暗骂,苗沛霖什么玩意儿,手下的幕僚居然这样叫他。
何舟不等我答话,接着反问:“请问将军,贵军是哪一国的军队,您的华语讲的实在好得很。”
操,老子的华语能讲不好吗?哪一国?这小子真的把我们当作洋人了。让老子来逗逗他。
“何先生看来是见多识广的人,那依你看来,我们是哪国的呢?”我笑道。
“这个……晚生不知道。”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疑惑的神色。
“嗯,不妨猜猜看嘛。”这些天也没有什么娱乐,拿这家伙开开心也不错,更重要的是看看这个时代的有知识、有智慧的人见到我们会怎样想。
见到他犹豫,我又说道:“但说无妨,言者无罪。”
“这个,那晚生就斗胆猜上一猜。”
见他同意猜,我心中暗笑:“猜吧,想破头也猜不出来。真好可以借机挫一挫他的锐气。如此人等大约是很自负的。”
他想了好一会,迟疑道:“英、法、德、美诸国与我等肤色不同。这个俄国虽然有一些臣民与我等面似,但是却难来到这里。英国管辖的属国……,这个,在下实在猜不出,还请将军明示。”
“呵呵,看不出你倒真有些见识,怎么会在苗沛霖的手下?真是可惜了。”我叹道。我们来到这个时空,要想发展,还真的需要这个时代的人才鼎力相助,不然光靠我们几百人,能有多大作为。我心中忽然动了延揽这个何舟的意思。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赎金(1)
看着何舟询问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看着我,我正色说道:“我们是中国军队,真正的中国军队!”
看得出何舟的惊讶,这个答案绝对出乎他的意料,因为在此之前他应该一致认为轻易击溃了谢武大部队的是洋人的军队而不是什么“妖人”,只是这股洋人军队的洋枪、洋炮威力更大一些,大概是些新式武器。这个何舟在汉口、上海游历多年,与洋人颇多交道,因此才被苗沛霖派来做使者。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料想到的是,这支军队是中国军队。他脑袋里立刻又把我们和他以前不曾想到的太平天国部队联系起来了。不是洋人,又不留辫子的,不是太平军就是捻军,但是这些人和太平军……似乎也太不相同了吧,捻军就更不必说了。但是那太平天国出人意料的事情也是不少的。
何舟失去了刚才的镇定,结结巴巴道:“这个……贵军为什么……到了这里?”
“为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何舟的眼睛忽然一亮,迅即恢复了原状:“看来是误会了,我们不知道是贵军来到了这里。这个,我们苗大人与你们英王很有些交情,请看在英王的面子上,将我们苗九爷送还,将来一定报答!”
原来如此!他们是为了那个窝囊废而来。不过说实在的,我对苗沛霖的了解也主要就是他诱俘陈玉成这件事,现在听那何舟竟然说他们与陈玉成有交情,不由得心中恼怒,冷冷说道:“是吗?与英王有交情,就是为了把他抓来交给清廷?”
何舟一脸错愕:“将军,何出此言,这,从何说起?我们苗大人岂是那种人?”
见我盯着他,他又说:“其实您不了解,苗大人绝非等闲之人。”
我一摆手:“算了,他是什么人早晚有分晓。”想起来我说的那件事情两年后才会发生,“将来你会看到我说的事情的。”
“这,不可能,我们苗大人胸怀……非一般人可比。”
嗯,这家伙,是呀,趁着清军、湘军与太平军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趁机来三不管地带扩大地盘实力,哼哼,干什么?打着清廷团练的旗号又与太平军眉来眼去,想两面讨好,左右逢源,到时候怕是如意算盘打不响,两面都不讨好呢。
王平忽然插话:“何先生,你们要求我们送回苗九,但是这个苗九带人闯入我们的防区,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还有,这些天我们为了养活这个苗大人可是破费极大呀,你应该知道,你们的这位苗九大人可是不太容易养活的呢。”好小子,土财主本性,那苗九造成什么损失了,摆明了敲竹杠,而且看上去把苗九描绘得相当了得,也给了对方面子,嗯,够狡猾。
“这个,将军说笑了,贵军之富怕是天下少有的。”
“何以见得?”我问。
“这个,连您门口卫士的所穿的服装质料连洋人军队的上将也无法相比。由此可见一斑。”这何舟如此说着,心中却奇怪,为何这屋里的大人们却穿得连卫士都不如,反而和抓他们的士兵差不多?难道是吴起的与兵同甘苦的带兵之道?
见王平盯着他,他接着说:“还有,日前与贵军误会交战,贵军的连珠洋枪射出子弹如暴雨般密集。我们知道没有足够的银两,实在不可能经得起如此耗费的。敝军地处偏狭之地,穷乡僻壤,实在没有太多财力与贵军接好,前日贵军所获我军的辎重,就算我们奉送的劳军之物,不敢索还。”
好个何舟,战场缴获,本来就是我们的了,倒来送空头人情。
王平说道:“贵使有所不知,那些枪弹、炮弹确实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比之一般的弹药不知贵了多少,由于你们的进攻,造成那些银子全都白白浪费了,这些比我们得到的那点东西可是昂贵太多了。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而且我们的人员也有损伤这抚恤费嘛,也要花上一大笔银子的
“可是,将军,我们的将士损伤的可比你们多多了。”
“那可不同,我们此次带来的都是官佐精锐,再说这是你们到我们的防区先向我们进攻的。”何舟苦笑:“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们拿钱赎人了。”他倒是个明白人。
“你当我们是土匪绑票吗?”张林语气中带着愤怒。
“那……还请明示。”
我微笑着向王平点点头。且看这哼哈二将如何表现。此时本哥们心中大赞自己英明:把这个王平顺道带来真是太对了。一支军队穷得丁当响可是不行的。身无分文怎么过日子?这王平管后勤当然明白钱的重要性,看来又要着落在苗军身上筹措中华军的第一批军费了。一客不烦二主,谁让他们第一个来招惹我们呢。
果然,王平眼睛也不眨,仍然面带微笑地说道:“贵使刚才确实会错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是:由于贵部向我们攻击,使我们白白耗费了许多昂贵的弹药。本来这批弹药是另有大用的。我要补充是要花钱的,没办法只好把弟兄们的军饷暂时挪作此用,勉强补足了上次的消耗。所以想向贵方借些军饷周转救急,一旦我们筹到银子,一定如数奉还,还可加些利息,利率也好商量。万望贵方给予方便。”
这家伙,说得冠冕堂皇,他到哪里去购置补充了消耗的弹药?不过以此吓唬对方同时敲诈银子真是一举两得。这王平,鬼聪明。
“这个,这个,我们军饷也不宽裕,还望将军……”
王平打断他,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贵使刚才说与英王有交情,难道就不愿卖我们一个交情?此次贵军南下,沿途府县难道不会助饷?我听说你们可不是一般的清军或者团练呀。”
苗沛霖南下、西进当然有所图。扩大地盘、募集兵员、粮饷的意图用脚趾头也想的出来。沿途府县不管情愿不情愿,大兵一到,敢不乖乖地“自愿”助些饷银,难道让苗军白白为他们剿灭“匪患”保境安民?这个姓苗的似乎对清廷也不是那么效忠,清廷的律令也不太当回事儿,要不然陈玉成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以致赔上了性命?我心中暗自揣度这个王平搞不好对苗沛霖这段历史比我知道得要多。
何舟略一思索:“我军虽穷,为贵军助些饷银也是可以的,不敢要求归还,更不敢奢求利息。只是将军的意思,是否我们给贵军助的饷银一到,就可将九将军送回?”
我心中暗想这和刚才说的还不是一回事?只不过说得好听点罢了。见王平向我望过来,我微笑点头,让他只管讲,反正如有不妥,最后还有我的表态的回旋余地。嗯,这样更好。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赎金(2)
王平还是那副表情:“贵使说到哪里去了,苗九将军是我们的贵客,我方唯恐招待不周。只是他初到本军时不肯说出身份,又穿的是兵丁的号衣,怠慢之处,还望担待。即使贵使不来,我们早晚也会将他送回寿州。只是贵客登门怎能不多留几日,以赎前些日子的怠慢之过?我们也知道,苗大人对九弟极为看重,当然要尽力招待,以此结交苗大人了。两码事,两码事,哈哈。”
我心中暗道:“这王平,放到后世定然是个大大的大款,一副奸商嘴里‘别提钱,提钱就伤感情’的虚伪奸诈之词。
何舟也是个聪明角色,当然明白王平的意思:“那贵军想让我们助多少饷银呢?”
这倒是个问题,首先要让那苗沛霖出得起;其次,这个时候物价水平如何,我们都心中无数。王平看看我,也不知如何开口。
我努力思索,似乎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军向清廷索要赔款一项为五十万两白银,那是17年前了,后来的甲午之役、庚子之役,赔款动辄以亿计算。我们向他们要多少呢?其实这钱就是为了赎那个苗九。管他,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就是。我看看王平,转头以平静的口气对何舟说::“不多,二十万两白银。”开口之后,心中略一换算,按照我以前生活的时代这些银子怎么也得折算到一亿元以上了。呵呵,这还真是绑票勒,后世不是曾有绑到亿万富豪儿子索要上亿元赎金的吗?TMD!不过,这苗沛霖出得起吗?管他,还可以就地还钱嘛。再说,这对我们来说本来就是意外之财,有多少算多少吧。唔,别惹急了苗沛霖,翻了脸不顾一切地找我们拼命吧?那可就不太划算了。
“二十万两?!”两个随从惊得几乎要跳起来,眼睛里说不出示恼怒还是惊恐。那何舟反应没有这么激烈,坐直了身子,慢慢道:“敢问将军高姓?官称?”
“难道贵使是怕我们借债不还,先要问清姓名、家世?这不妨告诉你,鄙人姓徐名亮,倒没有什么官称,在本军中任政委而已。”
何舟愣了半天,一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二来也搞不清“政委”是个什么官职,品级大小如何,他迟疑道:“啊,原来是徐政委,久仰了。”如此言不由衷,接着说道:“我们虽然愿意为贵军助饷,可是二十万两,我们无论如何也拿不出的。”
王平冷笑道:“你们寿州团练成立以来,皖西北、豫东南多少府县都曾光顾过,官库私宅,大户小户,无论情愿与否,都是你们筹饷的对象,怎说没钱?看这次与我们交手的谢武军,洋炮、洋枪、战马,哪一样不是大户的行头?区区二十万两,也不用自寿州的存底支用,仅仅你们这次向南出兵,从寿州到六安一路筹的款项也应该绰绰有余了。”
何舟脸上微微变色,心想我们强夺硬抢式筹款的情形,这人怎么知道的?其实这次南下也确实索到了些银子,路上还洗劫了一些乡下的大户人家。但是,山麓下一战,物资损失甚巨,那大炮、洋枪、弹药和粮草等等可都是花大钱买来的,要知道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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