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主2-崔灿之影





    “他的师傅?”    
    “他随口说的,我记得是叫做“岱卡沙特”吧?”    
    “喔!是啊!原来如此……那位岱卡沙特是现今法力最强的雅莱尔啊!没错没错!他正是西方学院雷那佛松的法师!——格兰希尔出身于西方学院啊?难怪他的剑术、魔法都非常纯正!”    
    “真的?”    
    “嗯!但是——岱卡沙特法师他……去世了吧?师傅去世,生前将大法师之剑传给他?之后他出来流浪?……这也很难置信!他究竟跟着那一位伟大的法师学艺多久?这个格兰希尔——“咏叹”,这年轻人看起来差不多十七、八岁吧?”    
    “我不知道,我没有问……队长为什么这么说呢?”    
    公主问得稀奇,因为这的确是一件稀奇的事。    
    又沉吟了一下,海洛凯辛才接着说:    
    “因为……关于岱卡沙特的出生、生平记载,加一加到现在已经将近有四百年了呀!我估计他就算跟在岱卡沙特身边,应该也不会很久……”    
    达克利斯站起身,因为她太惊讶了!    
    “——四百年?”    
    海洛凯辛微笑着说:    
    “雅莱尔与魔法力之子最大的不同是——他们几乎都很长寿喔!”    
    他笑着将剩下约三分之一杯的“班西耐拉”一口气喝下去,然后说:    
    “我刚才跟酒馆里的人大概聊了一下,这个洛瑟村里似乎也有一位雅莱尔喔!她被称为巫婆、智妇,以我听来的内容判断,她应该是一名雅莱尔没错!我们力之子在凯德泰比之剑这件事上是帮不上任何忙的!雅莱尔之子的天资来自于神,说不定那位智妇能帮忙。”    
    海洛凯辛又笑了一下。    
    看着他的笑容,达克利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的皇宫内、于每日清晨缠着海洛凯辛练剑的日子。    
    看到这个笑容,公主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获得解决。    
    达克利斯不知道骑兵队与格兰希尔闹到多晚,不过她堆积了好久的身心俱疲,又一下子得到放松,已经很累了,所以她先上酒馆三楼的房间休息了。    
    临上楼前,她一直担心格兰希尔,她知道他比她还要累……    
    “别担心!公主!我们会照顾他的!”    
    海洛凯辛催促公主快去休息,他说:    
    “他若是醉了最好!这班西耐拉对睡眠很有帮助,又不会有醒后头痛的问题。他最多醉一天,但这一天比睡上十天都有用。”    
    “你们都已经租到旅馆了吗?”    
    “这间酒馆总共也就四间房间,我抢了两间。”    
    见公主一脸担心,海洛凯辛笑着说:    
    “没问题的,我们九人挤一间就行了!乡下地方的房间都很大啊!我想……真的挤不下的话,沙华沙哈和帕登睡外面草地上也不会有问题!”    
    


第三部分六、火神封咒(2)

    之其二    
    一早,格兰希尔醒来时发现他不是睡在床上的,因为床被立在一旁,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    
    当然,他也不是睡在地上。    
    他显然是趴着睡的,趴在又软又硬又温暖的物体上……    
    黑色的长发披在他的脸上,一时间脑袋昏沉沉,好像满脑子被松汁黏在一起似地,一夜无梦……    
    他从来没喝过这种得要大口、大口灌的“班西耐拉”,他只喝过师傅珍藏的“英斐亚”,那是一种麦酒,加上松子酒调和。    
    “英斐亚”酒精浓度非常高,只有在他们觉得冷的时候,会喝几口暖身。    
    格兰希尔揉着眼睛,撑起身想坐起来,却觉得全身软绵绵的,连抬起手都觉得吃力。    
    手压在有着高温的物体上——至少比他的体温高出很多,他往自己躺的地方看一下,这才知道他睡在一堆人所组成的“床”上……    
    他好不容易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呈现大字型睡姿的沙华沙哈肚子上,这个大汉子还张口喃喃说着梦话。    
    格兰希尔突然清醒过来,他非常吃力地爬过好几个人的身体,脚还踩到一个人的脸——    
    “对不起……”    
    他糊里糊涂地对那个人道歉。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门口,低头一会儿,费尽力气才站起来。    
    看着自己挂在墙上的背包与斗篷、黑灰色外衫,皮靴则放在房间门口,与一大堆大皮靴放一起。    
    他这才知道自己只穿着那件蓝灰色的内衫与长裤……    
    回想昨天晚上的情况,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宽衣、睡着的。    
    光着脚,他摸着木质扶梯,不知道拐几个弯、下几个阶梯才走到一楼。    
    中间好几次他都差一点倒在地板上,但他知道这一倒要再爬起来可难了!因此他十分费力地撑到下楼。    
    楼梯尽头,一个方向通往昨晚一群人喝酒的地方,另一个方向通向一个小门。    
    酒馆都是下午接近傍晚才营业,所以酒馆里一片冷清。    
    他昏头转向地走向小门,看了好一会儿门把在哪里才推开门,一出去还没走几步,便整个人向前倒去。    
    抓不到东西支撑,因此趴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趴在草地上,草香味令他更为清醒一些。    
    他闭着眼睛笑起来,为这种情况觉得好玩大过于觉得狼狈,但是他却不想起来——也爬不起来。    
    全然放松的肌肉与知觉,感觉到阳光照在他的背上的温暖,四周都是悦耳的鸟叫声、清澈的流水声。    
    微风像触摸起非常舒适的布疋轻拂着他的脸与发丝。    
    ——他闭上眼睛,心想……就算睡在这里也没关系。    
    “睡得好吗?”    
    一个声音钻入格兰希尔的耳朵里,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双穿着厚靴的脚。抬头一看,正是骑兵队长海洛凯辛。    
    海洛凯辛笑着坐在他的旁边,说:    
    “一开门就趴下去——我看每个从这个门走出来的人,若不机灵一点,非在你背上踩一脚不可!”    
    趴在地上的人笑了一下,但是又闭上眼睛,似乎正享受着班西耐拉酒的奇怪后作用力。    
    “……那个酒好厉害啊……”    
    格兰希尔继续趴着,闭上眼睛,微笑着说:    
    “……“班西耐拉”……我从未喝过这种酒……为什么睡一觉起来会这样软趴趴的呢?”    
    “哈哈哈哈哈……”    
    海洛凯辛仰头哈哈大笑,说:    
    “那是因为你第一次喝!第一次喝班西耐拉、而且要一口气喝到醉——才会有这种效果,第二次以后就没感觉了,灌几桶都没用!”    
    “……啊?”    
    依然趴着的格兰希尔半张开那对双色的眼睛,惊讶之声充满失望,问:    
    “……只有一次?”    
    “嗯!多少人想回味那一次,但是都没用!过去了就过去了,所以……”    
    海洛凯辛低下头,非常正经地对着格兰希尔说:    
    “有人又叫班西耐拉为“处子酒”——它最被津津乐道的功用,是在第一次接触它时就将它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尽情地享受一次床上的快活……呃……你知道我的意思!——那真是欲仙欲死、至高无上的享受!以后喝就再也没有那个感觉了!哈哈哈哈哈……”    
    格兰希尔费力地撑起肩膀,瞠目结舌地看着海洛凯辛,没有说话。    
    海洛凯辛笑着说:    
    “怎么?昨夜没有试试看吗?沙华沙哈光猛灌你酒、都没告诉你这些?”    
    见这个年轻人慢慢摇头,一脸傻样,海洛凯辛又正经地对他说:    
    “啧啧……那你昨晚还好吗?有没有被我那些部下怎?么?样?”    
    ——?被他们怎么样?要怎么样?能怎么样?    
    他记得……他的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啊?    
    “……应该……没有……”    
    “嗯?没、有?怪了!你这型的……应该会让他们十分垂涎才对……”    
    海洛凯辛坏坏地说。    
    格兰希尔傻傻地摇头,冷汗开始冒出来。    
    “……啧啧……真是平白浪费了第一次可以藉著『班西耐拉”尽情地……唔哇啊——!”    
    说到这,突然一个东西自后面猛烈地敲了海洛凯辛的后脑勺一记,将他接下来的话自嘴里打出来、翻滚再翻滚,掉在他面前的草地上。    
    酒馆老板娘拿着一支又硬又长又大的大面包,杵在海洛凯辛后面,怒目瞪着他,说:    
    “先生!不准捏造我酒坊里“班西耐拉”酒的谣言!我家的“班西耐拉”酒可是远近驰名的!比首都巴尔松那边的酒坊所酿造的都要好——”    
    狠狠用硬面包敲了伟大的奥尔西禁卫军领队的脑袋,酒馆老板娘扛着那个又大又硬的面包,走进他们后头的小门。    
    “竟然敲我的头!……我刚说到哪里了?”    
    海洛凯辛搔着后脑,英俊的脸努力地摆出不悦的脸色却功败垂成。    
    “——害我都接不下去了!”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格兰希尔,然后搔搔自己脸庞上刚冒出头的胡渣渣,转移话题说:    
    “算了,你自己爬得起来吗?我问到这村里的智妇住在哪里了,我想,我们要讨论一下……”    
    格兰希尔觉得好糗。    
    他想——以后最好别再碰这种奇怪的酒,因为此刻他费力地想撑起身、爬起来,四肢却没什么力气。    
    他不断地变换使力点,就是爬不起来。    
    不可思议的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得到了休息,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但却还是全身无力,像个老头子一样……    
    看着这个美貌的年轻人,满脸狼狈、拼命要爬起来的样子,海洛凯辛掩着嘴,将脸别到一旁去,努力控制表情——    
    他已经快忍不住要爆笑出来了……    
    骑兵队的队员一个接着一个起来了,他们都走到酒馆一楼后头的水车旁,那特别建来让人洗脸冲澡的地方去盥洗一番。    
    大伙吃着酒馆给房客准备的简单早餐。    
    格兰希尔观察了所有的人一圈,发现好像真的只有他还处在晕头转向、全身无力的情况,其他的骑士酒都喝得比他多,看起来却很正常。    
    不过他没有往下想得更深了——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思考,突然间垂下头又开始打瞌睡……    
    “哈哈哈!小娃娃、小人儿!睡得如何?”    
    沙华沙哈坐到他身边,猛力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将他吓醒。    
    见他还呆呆的,大笑说:    
    “如何?我说得没错——“班西耐拉”是好酒吧?哈哈哈哈!”    
    “唉!果然是个小娃娃!酒量不怎么样嘛!”    
    “……嗯嗯……果然是……啊……”    
    “哈哈哈哈!”    
    用一种语焉不详的语气眉来眼去,格兰希尔知道所有骑士们都在取笑他。    
    到底在笑什么?他猜想,问了大概也得不到明确的回答,所以就干脆让他们笑个够吧!    
    ——只是——他还是觉得很糗!    
    “别笑了,给公主的朋友留点面子!”    
    海洛凯辛正经地告诫着队员——他已经先在后头大肆狂笑过了。    
    跟这么多人一起吃早餐,这对格兰希尔来说是头一次。    
    在喧闹的地方用餐虽然也曾经有过,但那些情况都是——他在热闹中享用自己的孤独,看着如浮光掠影般的周遭,完全与他脱节的别人的人生。    
    像这样如熟人般一边聊天一边吃吃喝喝的经验,令他耳目一新……    
    吃过一些东西之后,格兰希尔问:    
    “公主呢?”    
    海洛凯辛咬下一口沾着肉汤的面包,对着楼梯上抬一下他的下巴。    
    格兰希尔顺着望过去,达克利斯公主正在下楼。她跟大家打招呼后,走到格兰希尔身边坐下来,对他笑了一下。    
    公主气色看起来很好,格兰希尔问:    
    “公主,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忘了昨天没有换药……”    
    “嗯!不要紧,因为我洗澡时发现——不可思议地伤口已经结痂了。”    
    达克利斯说完,海洛凯辛猛抬头,问道:    
    “怎么?公主受伤了?”    
    “嗯!因为遇到了魔物——”    
    达克利斯将遇到空心者的事情、凯德泰比之剑遗失的过程都简单地说了一遍。    
    本来闹哄哄的骑士们突然都静下来,达克利斯与格兰希尔都愣住了,达克利斯看了所有人一圈,诧异地说:    
    “……已经没事了,或许是我已经非常接近凯德泰比之剑,因此我身上被魔物所伤的地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