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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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鹏又向前一步,悠然看了他片刻,这才略为点头,“岳父说的是,白鹏听命就是。”
  
  紫麟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白鹏竟然轻易俯首,当即大声道,“白鹏,你别忘了,师傅还没死呢?”
  
  这一回,苍翼倒是眼皮轻抬斜斜看了他们一眼,喉咙里哼一声,像是叫好,又像是说,放屁。
  
  墨鹭没吭声,一直按在鹭鸶刀上的手却暗自加力,他知道冰行健最大的筹码不过是手下的鹰翦杀手,但是,没了梁霄,鹰翦的力量早已折损一半。
  
  白鹏悠然一笑,话家常般道,“岳父大人,既然该来的人都来了,也可以请鹰翦的兄弟们出来了吧。”
  
  冰行健将手举向空中击掌三声,掌声毕,自草木中,角檐上,甚至昭彰台巨大的匾额后,十余黑衣人轻飘飘现身台上。
  
  仓啷一声,鹭鸶刀出鞘,白鹏却抢先闪身到墨鹭面前,按住他的手,叹一声,“没用的。”
  
  墨鹭看着白鹏,正犹疑间,只听叮一声,侧首看见紫麟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他身形晃了晃,委顿在栏杆上。
  
  “冰行健下毒……”杜扬忽然道,声音中有几分飘忽。
  
  墨鹭急忙看向杜扬,发现他也已屈膝半坐在地上,乌金软鞭虽然还紧紧抓在手中,但显然已无法施力。
  
  墨鹭终于明白为什么冰行健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发难,他放眼四望,看见已经来到角檐下的赤鹤也正自无力地以背抵着栏柱,只有梁霄仍然站在苍翼身边,冷冷地像一尊石像。
  
  白鹏虚弱地笑一笑,“别看了,除了梁霄,咱们都中了毒。”说罢,以掌扶着一旁的红漆柱子缓缓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吐纳。
  
  此时,整个昭彰台上,还能站着的人除了冰行健和鹰翦众杀手,就只有墨鹭和梁霄。
  
  墨鹭手指冰行健怒道,“你这只无耻的老狗!”
  
  冰行健缓步来到墨鹭面前,“墨执,老夫早就听说万象心法非同一般,今日看来果然如此,连我家贤婿都撑不住了,你竟然还能站在这里骂我。”说罢,伸手轻轻在墨鹭手腕上一拍,鹭鸶刀铛一声掉在地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墨鹭问。
  
  “很简单,”冰行健道,“白府密道口的巨石,想必墨执还记得吧。”
  
  “那石头上有毒?”
  
  “正是,”冰行健又道,“那日你们协力用内力击碎巨石,我所下之毒就是在那时进入你们的心脉的,今日只不过用些不痛不痒的药引诱你们毒发而已。”
  
  墨鹭摇头苦笑,白府密道之事是因他而起,他本以为那次胜了白鹏一招,谁知道无形中又让老奸巨猾的冰行健利用了。冰行健微笑着再近一步,伸手按在墨鹭肩上,墨鹭终于也软软地坐倒在地。
  
  冰行健环视一圈,看见只有梁霄还静静立于原地,只有他,当日没有碰过巨石。冰行健笑一笑,他并不忌惮梁霄,他一向懂得如何拿捏这个人,茵茵死了,这个事实对梁霄而言就是致命的毒药,更何况,他握剑的右手几乎已经废了。
  
  冰行健大步走到昭彰台正中,回身看乌金大字写就的巨大匾额。“昭彰台,”他喃喃道,“今日终于只有我能站在这里,只有我配站在这里……”
  
  “可笑……”沧桑的声音低低响起,还是一样地不屑。
  
  冰行健转身,几步来到苍翼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苍翼,你马上就再也笑不出了。”
  
  苍翼看着他,满眼的不屑。
  
  冰行健道,“几十年了,你、程风,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边成,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我召集你们过来,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只有我才配当圣域之主!”
  
  苍翼仍是戏谑地笑。
  
  “我知道你从来都看不起我,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却能把你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你可知道原因?”冰行健微微眯缝着双眼,像躲避刺眼的阳光,又像是在回看一幕幕往事,“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多了一点点耐心。”
  
  苍翼道,“你说这些废话,倒不如快点杀了我们,不然也许死的就是你。”
  
  冰行健满脸阴鹜,“不劳你提醒,我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着,轻轻挥手,一旁的影子随即执剑上前。
  
  “等一下。”梁霄忽然开口。
  
  影子竟真的止住脚步,即使梁霄并没有看他,他周身的神经还是会莫名绷紧。
  
  “哦?”冰行健饶有兴味地对梁霄道,“我本以为你也乐得看苍翼死。”
  
  “也许他该死,”梁霄道,“可是你更该死。”
  
  冰行健干笑几声,“何以见得我就比他更该死?”
  
  梁霄声音低缓,“茵茵跟整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才十岁。”
  
  “茵茵,你是说梁茵茵?”冰行健唇角轻挑,不无讥讽道,“既然她说她不认得我,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干。”
  
  梁霄下意识握紧双手,他受伤的右手又渗出血来,“那冰晶呢?”
  
  “晶儿是自寻死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挫骨扬灰是她活该!”说罢,冰行健看向白鹏,又道,“白执,我可有说错?”
  
  白鹏仍然闭目调息,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岳父说的没错。”
  
  梁霄习惯性地用右手去握缚在背后的墨玉,直到触到剑柄才反应过来,他被层层包扎的右手根本无法握剑。此时,影子忽然刺出的一剑已至身前,他只有放弃拔剑,下意识闪身让过。
  
  冰行健再次击掌,十余黑影顷刻围拢到梁霄周围,一时间杀气自四面八方袭来。梁霄深吸一口气,轻灵地左突右闪,躲过一次次致命攻击,生死之间,方才蚀骨的伤痛竟悉数化去,只觉心下一片茫茫,天地之大,这一回,他是真的了无牵挂了。
  
  墨玉始终没有出鞘,梁霄只是本能地在刀光剑影中左右躲闪。一片纷乱中,有一柄剑格外快,格外狠,它的剑气每一次都狠狠抽打在他身上,可每一次,闪着灼人锋芒的剑都被他成功躲过。
  
  影子抿了抿唇,他不知道梁霄是真的已经无法握剑,还是只为了更专心的防守,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梁霄的轻功竟然这么好,甚至不逊于那柄近乎传说的墨玉。
  
  乌金色的光自空中掠过,杜扬的软鞭被掷到梁霄手中,梁霄左手持鞭,用起来略显生涩,但若只是防身,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这条软鞭还是颇为实用。
  
  梁霄反手将软鞭甩起,鞭稍带风劲道四射,围攻他的一群人只得纷纷后退,借着这个空当,梁霄向杜扬看去,他不认为这个时候杜扬还有力气掷出这条软鞭,而且还掷得这样精准。果然,杜扬只是无奈地看着梁霄以一敌众,显然功力乏陈,根本无法施以援手,在他身边,素白衣衫迎风飘扬,阳光下一张无比精致的面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梁霄把目光移开,即使他已无意偷生,即使他的命在下一刻就会终结,他仍然不愿和她目光相接。
  
  盏七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她知道,梁霄终其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而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得到他的原谅,只是,看到梁霄回避的目光,她的心还是忽的一沉。
  
  眼见鹰翦十大高手竟然几十招都没拿下梁霄一条命,冰行健抬手示意,围攻梁霄的黑衣人中马上有三人抽身出来,持剑径直逼向苍翼。
  
  长剑刺出,又是乌金色的光闪现,梁霄手中的软鞭无声无息地紧随其后,瞬间搅乱他们的招式,三柄剑刺出,苍翼竟然安然无恙。冰行健皱眉,他万没想到梁霄在自顾不暇时竟然还出手帮苍翼。冰行健很清楚自己首要的敌人是谁,杀他的机会,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他击掌三声,所有围攻梁霄的人瞬时转而攻向苍翼。
  
  苍翼安然仰靠在栏杆上,不说话,不躲闪,甚至不曾睁眼看一眼。
  
  梁霄的软鞭自众人身后左突右挡,但他一人不可能同时封住十人的进攻,刀剑仍然雨一样攻到苍翼身边。影子几次以为自己的剑已刺中苍翼,却发现对方竟然毫发无伤。影子凝神端详,发现苍翼不过稳稳坐在眼前,可越是凝神细看,却越是看不分明,清清白白天光下近在咫尺的一个人,竟似生出许多幻影来,层层叠叠,盯视了一会儿,便头晕脑胀起来。
  
  昭彰台下草木窸窣作响,很快,窸窣之声演变为嘈杂的脚步声,冰行健向下看去,发现数十名墨氏和紫氏的门人正集结着一起过来,转眼间便已纷纷跃上昭彰台。
  
  冰行健却不慌张,他知道即使四执门下武功最好的弟子联手也决不是鹰翦的对手,因而只是击掌示意,一众黑衣人马上分散开来,汇入纷繁的人群,一时间数十人混战在一起。
  
  冰行健再次抬头看高高悬挂的牌匾,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几十年,不过再多等一时半刻,他绝对有这个耐心。
  
  梁霄从混战的人群中退出,他把软鞭递回到杜扬手中,点头示谢,然后来到赤鹤面前。梁霄执起赤鹤手腕,见他气血不畅心脉疲弱,知道此毒不过让人暂时失去功力,原本应不足以致命,只是赤鹤此前丧失二十年功力,元气大伤,以他目前的状况,却不知是否能够扛得住。
  
  赤鹤看着梁霄黯然双眸,无暇自顾,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梁霄没有回答,只是依然抓着赤鹤的手腕不放。
  
  赤鹤以为梁霄是一时失神,但是很快发觉一股灼热内力正自虎口徐徐进入自己的心脉,他猛地一挣,想把手臂自梁霄手中抽出,却被梁霄死死抓住,丝毫由不得自己。
  
  “你这是干嘛?”赤鹤问。
  
  梁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讲话。
  
  赤鹤又道,“我要你马上放手。”他的声音虽轻,语气却是不容辩驳的强硬,他本为人温厚,极少这样疾声厉色地与人说话。
  
  梁霄终于开口,“我只是把你的内力还给你,你没有道理不要。”
  
  赤鹤几乎颤声道,“你疯了么,你会死的……”
  
  梁霄道,“你知道,我一向不惧死。”
  
  赤鹤道,“可是……”
  
  梁霄打断他,“可以安然赴死,也是一种福气。”
  
  赤鹤红了眼圈,微微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血雨腥风

  弦被满满拉开,铮一声轻响,一支冷箭自混战的人群中陡然射出。
  
  梁霄左手握在赤鹤腕上,下意识探出右手,反手攥住破空而来的短箭。短箭夹带劲风,精短的箭身连着细长的尾翼,力度大得惊人,竟擦破厚厚的止血布,从梁霄手中穿过,一时鲜血四溅。
  
  短箭虽经拦截,余威仍劲,径直逼向赤鹤胸口。这一箭来的太突然,若是赤鹤没有中毒,定能轻易躲过,可是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坐以待毙。
  
  千钧一发之刻,一个小小的物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中箭尖,短箭第二次受到外力,终于只是擦过赤鹤的衣襟,砰一声钉在红漆圆柱上。
  
  梁霄回身,一眼看见盏七。隔着满目血色,盏七向他轻巧一笑。
  
  赤鹤下意识看向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小物什,那个东西很小,有些乌突暗淡的光,击中短箭后,又被弹飞出去,没入混乱的人群,终于撞上某个人,滴溜溜落到地上,滚了几下,掉入旧损木板的缝隙里。
  
  轻舒一口气,梁霄终于放开握着赤鹤右腕的手,靠在身后的圆柱上。
  
  赤鹤回过神来,侧首看他,握了握拳,虽然还是酸软乏力,但一股绵长的力道已经在丹田回旋,他知道,这二十年功力又回来了。
  
  头顶仍是白花花的阳光和万千飞絮,心中一时变得很空很空。赤鹤无声地问自己,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些人苦苦地又在拼抢些什么。
  
  梁霄亦看向他,两个人都是淡淡的神情,相视的一刻,均不由疲惫一笑。
  
  盏七走到墨鹭身边,伸手去扶他,墨鹭却微微侧身避过,一双纤细的手僵在空中。盏七俯身看着墨鹭,无奈地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你儿子一样了,怎么,我的手碰不得么?”
  
  墨鹭静默看她,目中充满无法言说的意味。
  
  盏七抓住墨鹭手臂,“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快跟我离开。”
  
  墨鹭唇角一勾,冷道,“离开昭彰台还是离开圣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