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番外 作者:西风白马(晋江2014-06-29完结)
“瞎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聂盼兮见到江陵亦收回了手中的长鞭,眸中飞现惊喜之色一步跃上前来。
“我在这里办些事情。”江陵浅淡笑道,“倒是你们,怎么一大清早就打起来了?”
“瞎子哥哥,刚刚好,你来给我评评理,看这混蛋该打不该打!”聂盼兮斜眸白了排骨一眼,拉起江陵的衣袖便将他引到了一张方桌之前坐下。
谁怕谁啊!”排骨一声不屑冷哼,也在桌边翘起了二郎腿。
“一年不见,你们俩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江陵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着,将头转向了聂盼兮,“盼兮,这小子究竟做了什么让你怒不可遏的事情?”
聂盼兮怒气冲冲地瞪着排骨,排骨却已抢先一步道:“瞎子还记得在京城时的事吧,那时她死缠烂打要与小爷我一同行走江湖,小爷一时执拗不过也便允了,谁知这一走就是一年之久。前些日子她跟着小爷到了这洛阳城,便吵着闹着要去那鬼市,小爷想要她见见世面也好,就带她去了。谁知道这不去还好,一去就出了大事!”
“什么叫出了大事?!瞎子哥哥千万别听这满口大话的混蛋胡扯!”聂盼兮怒意渐盛,一掌拍在桌面上,竟将江陵面前的碗碟击得一阵颤响。
江陵微微蹙起了眉宇:“鬼市是个奇怪的地方,奇怪到你们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聂盼兮这次不待排骨打岔便紧接着道:“瞎子哥哥,其实哪有什么大事。我们不过是在那里请人算了一卦,那卦象上说我们拖不得一星半点的时间,定要在今年……在今年……”
到此处,聂盼兮却又突然变得有些羞赧,一张俏面飞上了两团红晕。
“你要小爷解释多少遍你才明白?”排骨也在此时跳起了脚来,啧啧反问,“这种事情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的么?!”
聂盼兮听闻排骨之言立时抬起杏目高扬语调:“陈罘,我告诉你,你今日不做决定,那你这辈子就都别想!”
“现在?!不可能!”排骨撇了撇嘴,仍旧坚持着自己的说辞不肯退让。
“陈罘,有你的!”聂盼兮咬着牙最后狠狠觑了排骨一眼,竟猝然起身离席径自飞奔出了小旅店。
排骨眉毛一沉两手一摊:“瞎子,你听听她这脾气,她本是叫你来评理的,现在倒是自己先走了。”
江陵浅笑着叹了口气:“她走了,你却不去追回来?”
排骨翻了翻眼皮,却并没有要去将聂盼兮寻回的意思:“不去!她就这么走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总是这样,动不动就胡乱发火,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忍耐了她多久!我看她这次仍旧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回来。”
“那算命的说了什么?你们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争执?”江陵绕回了最初的话题。
排骨眼珠一转,才愤愤不平地低语:“那算命的说,要我们定要在年内成亲!”
成亲,的确是值得深思的人生大事。
“我大概明白了盼兮气愤你的原因,你也真是自己找打。”江陵不禁摇首一笑,而后却又沉下眉宇对排骨道,“不过既然刚巧见到了你,我倒是不用自己费力了。”
“你又想怎么样?”排骨咋舌。
“帮我雇一辆马车,我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江陵沉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清清什么时候向盼兮学习一下也向小陵子逼个婚?
☆、63 出双入对
疾风骤雨过后的清晨,阴暗的天空中却看不到朝阳的踪影,洛阳城被笼罩在一片湿冷的薄雾之中。街边一座宅邸的朱漆大门被人悄悄打开了一道细缝,一道身着靛青色衣衫的清影一瘸一拐地自门中行出,又轻轻掩好了大门,十分费力地踏足泥泞的地面走向了长街。
这一日不过是靳清冽与任天长雷鸣三人逃出爆发山洪的深谷之中的第二日,她受了重伤的小腿肿胀得不成样子,乃至浑身上下都犹在剧烈地疼痛,但她仍旧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长空帮众于洛阳城中匿身的宅邸,独自一人踏上了追寻江陵踪迹的漫漫长路。
昨夜洛阳地界刚刚经历了百年难遇的暴雨侵袭,街市两旁的许多建筑皆有不同程度的破损,道路之上坑洼泥泞尽是积水,可靳清冽却有着一丝丝旁人难以理解的欣喜浮于面上,因为她知道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江陵一个人行路大概总有些困难。
她不能听话地如江陵所说去琉璃谷求医,她现如今一门心思只想尽快见到江陵一面,所以她才会在黎明之时向任天长与雷鸣留书一封便悄无声息地不辞而别。可她却没想过,见到他之后,她又该怎么办?
靳清冽的足尖只要接触地面,便又是一阵锥心剜骨的疼痛漫及全身,但她已强忍着这足部的剧痛转过了街角,不出几步就要行出洛阳城外。
然而就当她一步一步慢慢挪向城门之时,却听闻身后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尚未及闪避,那垂首闷行的少女便已接踵而至直直将她撞到在地。
“啊,姑娘对不起。”少女似是此时方才从自己阴沉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转回身子欲上前扶起靳清冽。可当靳清冽与少女眸光相对之时,两人却又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聂盼兮的娇影与明眸似是这阴冷天气里的一缕暖光。
“清清,大清早你为何会一个人出城?还有,你怎么受伤了?”聂盼兮本是沉着的一张脸回复了往日的开朗神采,关切地将靳清冽扶起站稳。
“盼兮,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见你。”靳清冽的眼中闪着欣然的光华,“我正要去找小陵。”
“小陵?”聂盼兮稍有愣神,却又恍然大悟般笑道,“清清,你说的‘小陵’是指瞎子哥哥吧,我就在奇怪,你们两人为什么没在一起。”
“怎么,你见过小陵?”靳清冽听聂盼兮如此说,不禁喜笑颜开。
“是啊,就在刚刚见过一面,与那混蛋陈罘一起。”聂盼兮搀扶着靳清冽行至了无人的角落中。
“你在哪里见过小陵?快带我去!”靳清冽已难以抑制自己无比激动的心绪。
“好,若不是为了你和瞎子哥哥,我打死不要再见那混蛋!”聂盼兮翘了翘嘴角,而后尽量小心地搀着靳清冽又回到了那间小旅店中。
晨间早起的客旅于小旅店中整装待发,可聂盼兮与靳清冽举目四望,却再也不见了江陵与排骨的踪影。
聂盼兮急忙揪住了来往于身边的一个小伙计,那小伙计见方才于店内动武的少女去而复返,一下子吓得两腿发颤:“姑……姑娘,您……您又想要……要……”
“我问你,你可有看见先前与我一起的那个瘦干巴与另一个俊秀的公子去了哪里?”聂盼兮劈头盖脸问向小伙计。
“这……这……”小伙计打着颤结结巴巴,“我瞧见那两位爷朝……朝城北的方向去了。”
“城北……”靳清冽闪烁着晶莹的眸光,撑着摇摆不定的身躯就欲踏出旅店,聂盼兮抢前一步扶住了她,与她一同向城北而行。
然而在偌大的洛阳城北一路寻人打探,靳清冽与聂盼兮却仍旧不见江陵与排骨二人的踪影。
“清清,你说瞎子哥哥是不是已经出城去了?”聂盼兮一直寻人无果之下开始有些气馁。
“这我也不知道。”靳清冽仍在费尽心力向在街上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行人们一一探寻,“那日雷大哥说小陵要去京城,我想八成是在骗我,可他若是出城,又会到哪里去呢?”
聂盼兮见靳清冽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禁自责:“清清,都是我不好,我明明都已见到了瞎子哥哥,可我还是赌气离开,若非是这样,也不至于让你在这里遍寻不着。”
“盼兮,你这说得是哪里话。我若是没能遇见你,又怎么会得知小陵一切安好。”靳清冽发自内心挽起笑意,可足部的痛楚仍叫她的俏面惨然失色。
“清清,你受了伤还是别走了,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聂盼兮望着洛阳城巍峨高耸的城门,却突地调转了身形,在靳清冽晃神间已牵着一匹俊美的白马回到了她的身前。
“盼兮,这是?”靳清冽抬眸之际便见到聂盼兮正笑意盈盈望着自己。
聂盼兮衣袂翩翩已跃上了白马,又将自己的臂弯递给了靳清冽:“清清,城里找不到,我们就出城去寻找。瞎子哥哥毕竟也行动不便,我想他总不会走得太远。”
“那你的陈少侠呢?他怎么办?”靳清冽忧心问道。
“不要提起这个人,我现在完全不想见到他!”聂盼兮突又拧起了眉宇,“清清,走吧!”
靳清冽望着聂盼兮眼眸中透出诚恳的光彩,也点了点头,在聂盼兮手臂的助力下于马上坐稳。聂盼兮扬起缰绳,骏马便载着两个少女疾驰出城,只在风中留下了两记随风飘逸的灵动袂影。
……
在靳清冽与聂盼兮到达洛阳城北之时的片刻以前,排骨正坐在车头驱车而行,辘辘的车轮碾过了路旁的积水溅起水花无数。
“瞎子,你要走的那条很长的路,是去向何方?”排骨吹着口哨向车厢内呼喊了一声,骏马在他的役使之下不多一阵便行出了洛阳城外。
“向北方去。”车内传来江陵轻描淡写的回应。
“听说燕王起兵反抗朝廷,北平现在正军情紧急,你怎么总是要到危险的地方去?”排骨长吁一声,于秋风中将马车停在了一片萧索的林间。
江陵摸索跃下了马车,与排骨对立:“就是因为军情紧急,才一定要去。”
“你究竟在做什么?”排骨意味深长地斜眼睨着好友。
江陵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记得你说过,你再也不会回到北方去,因为那里的冬日太过难熬。”
“小爷说过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排骨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不过小爷现在改变主意了,小爷决定勉为其难带着你这个瞎子到北方去逛逛!想来咱们也是很久没有故地重游了。”
“那盼兮呢,你不管你的红颜知己了?”江陵的话语有着调侃与玩味的感觉。
“瞎人说瞎话,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排骨一下又跃上了马车,甩着手臂懒洋洋斜靠在车辕上,“若不是为了躲开她,小爷又怎么会屈尊!”
“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掉的。”江陵摇首浅笑,却又急急背过了身一阵低咳。
“瞎子,天气冷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吧!”排骨瞥了瞥眼睛,极目远望着那条悠远的长路,却又一下子从马车上弹起了身子,一脸哭笑不得躲入了车内。
“怎么了?”江陵立于车前,只听见远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他便又听到排骨蜷在车厢内发出一声闷吼:“倒霉倒霉真是倒霉!你这瞎子就是一身霉运乌鸦嘴!你见到了她千万莫要说我在这里!”
“她?”江陵耳闻那嘚嘚的蹄声渐行渐近,心间却突然似是一沉,想要转身离开身处的一方土地,可足下却已无法移动半分,在猛烈的咳喘下,他不得不用手撑住了车辕才能勉强站立,而此时他偏偏又听到了聂盼兮自马背跃下的轻响。
“瞎子哥哥,原来你真地没走远!”聂盼兮已飞身下马来到了江陵的身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江陵不得已摇了摇头,努力抑制着面上的苦涩之意,侧首骏马的方向哑然失笑。
“小陵——”
此时灌入他耳中的是靳清冽不住悸颤的声音,她不顾一切地下了马,在落地的瞬间却因伤足支持不住身体而重重跪倒,可她仍旧咬牙起身,噙着热泪深一步浅一步向江陵走来。
“清清……”江陵却于原地踯躅。
而靳清冽已在江陵的齿间低吟中将他拥入了怀中,她的泪水无法自控地涌出了眼眶,趴在他的肩上无声地落泪:“小陵,对不起……对不起……”
江陵的肩膀似是微微地耸动了一下,可他最终仍是让靳清冽伏在了自己的肩上悲泣:“清清,不要哭……我不想要听到你哭泣的声音……”
靳清冽早已泣不成声,秋风撩拂着她的秀发,也牵动着江陵的衣袂,二人于寒瑟的空气中彼此依偎。靳清冽已不知自己此时此刻是置身于虚无缥缈的幻境内,亦或者此情此景不过只在自己的春温一梦中。
“小陵……对不起……”少女紧紧地搂住了少年的肩胛,不住地在少年的耳边嗫嚅,她此生此世再不愿放手让他离去。
听到了外间声响的排骨忍不住从马车内探出了头来,却被立身一旁的聂盼兮逮了个正着。聂盼兮挂起笑涡最后望了望靳清冽与江陵,却又骤然紧眯起双眼一个飞身将排骨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排骨惨兮兮地耷拉着眉眼欲要挣脱,可聂盼兮在他眼前比了个“嘘”的手势便将他一把拉走。排骨在聂盼兮的威胁眼神中与她扭打着飞速步入了林间,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