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吻别
但最近,李鸣更动了自己的作息,她可不敢赌,当她将药带出去的那一天,李鸣会不会突然提前下班回家,把她逮个正着。
她倾向于加强自己的电脑能力,说不定只要她学好了电脑,就可以在网上找到那些药真正的功用。
她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学电脑的,不过上了第一堂课后,她深刻怀疑自己得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才能搞懂那堆药到底是什么。
也许李鸣说的对,自从嫁人后,她逐渐与社会脱节,如今,那些高科技跟她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因此在回来的路上,她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奋发向上,总有一天,她要追上这日新月异的科技。
“鸣哥,”她挺起胸膛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好了,我再也不会每天瞎混日子了,我会努力向上,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时代新女性。”
听完她的豪语,好半晌,李鸣眨了眨眼后。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绣蓉,今晚不要做饭了,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他想,她一定是病了,而且是病得很重很重,才会突然脑筋秀逗。
魏绣蓉最近常在想,做人真是难啊!
你不努力嘛,人家说你不上进。
你努力嘛,人家又当你脑袋坏了。
天知道她这样辛苦地死拚活拚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想维系一段婚姻,希望这个家好,这也能出问题?真是见鬼了!
但魏绣蓉还是很有恒心毅力地坚持下去了。
她现在除了每天的日常家务外,还另外报了三堂课,电脑、英文和药膳调理。
她天天忙得像颗陀螺一样,但老天似乎故意与她作对,在她越忙的时候,那平静到近乎无聊的日子就越容易出岔子。
比如今天好了,她弄好早餐,送李鸣去上班,准备再把衣服晾一晾,就可以赶公车去上英文课了。
谁知道她前脚才出家门,还没走出“菜园”,就想起瓦斯忘了关,她赶紧跑回去要关瓦斯。
当她取出钥匙打开大门,一个穿着藏青色西装、戴眼镜、身高约一米七的男人就站在她家客厅的窗户边。
那男人看到她,还露出一脸纳闷的表情问:“小姐,你找谁?”
拜托,这问题才是她想问的好吗?
而且这家伙是不是新闻看太多,脑筋打结了?以为穿得西装笔挺闯入民宅,被人发现后只要力持镇定,就可以将人唬弄过去?
但那也得是对出门许久的人才有可能啊!
她连真正的大门口都还没有走出去,笨家伙就突然出现在她家客厅里,那一定是他有问题,不会是她迷糊到走错屋子嘛!
想都不用想,魏绣蓉立刻按下玄关的警铃,同时跑出大马路,高声叫道:“警卫,有小偷,快来捉贼喔!”
这片别墅区可是高级住宅,警卫的素质很好,一听到有人喊捉小偷,三名警卫立刻跑了过来,同时全区的警民连线也启动了。
那个小偷也吓傻了,他没想到那个看来毫不起眼的小女人这样厉害,而且还很聪明,一看到他就停下脚步,连让他捉她当人质的机会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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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绣蓉一喊完警卫,立刻往旁边闪。她可不认为自己有本事逮住一个大男人,捉小偷这种重要大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负责才好。
所以她躲得远远的,不要碍事。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小偷被她揭穿了身分,竞恼羞成怒,一把火烧了她的家。
当那股浓浓的汽油和着烟硝味窜进她鼻问,她脑袋轰地一声,像有一颗炮弹爆炸了。
“混帐!”她的堡垒、她的梦想、她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上头,怎么可以轻易被毁坏?
“叫消防车!”她一边大叫,一边抱起园里的九层塔盆栽冲进去,看也不看就往里头扔。
那个小偷还以为她气疯了,要杀人,吓得惊声尖叫。
但魏绣蓉扔盆栽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地上那片正在蔓延的火苗。
用汽油点燃的火焰无法以水扑灭,但土却可以。
她丢了一盆九层塔后,跟着又出去抱了一盆薄荷扔进来。
三个警卫看到火苗也呆了,捉贼他们在行,但灭火,尤其是这种泼汽油纵火,他们可没辙。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
当然,他们也在注意那个小偷。只要他一出来。三名警卫保证不会手下留人。
面对这场乍起的烈火,似乎只有魏绣蓉一个人想尽办法在努力控制火势。
这也很正常,水火无情,不是当事者自己,谁肯冒着生命危险去跟一场可能形成涛天烈焰的大火对抗?
魏绣蓉拚命丢着盆栽,让那些土盖熄肆虐的火苗,烟灰弄得她满脸黑,噁心的臭气更熏得她呛咳不已。
可是她不敢停,就怕稍一疏忽,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堡垒就要崩溃了。
突然,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喊了声:“大家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家里有灭火器的还不赶快拿出来,你们以为让这火势扩大下去,你们家还可以幸免于难吗?”
那些话点醒了住在这片高级住宅区里,平时在职场上表现一流,但面对突发状况却呆若木鸡的人们,他们马上反应过来,搬土的搬土、拿灭火器的拿灭火器。
不过三分钟,就有最少十部小型灭火器对着这场可恶的烈火发起凶猛的攻击。
那些家里没有灭火器的,也把园子里植着高级花卉的土壤掘起来,一盆又一盆地往火灾现场搬。
其中有几个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竟提着水桶过来,让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训斥了一顿。“白痴,汽油纵火是无法用水来扑灭的!你水一泼,汽油流动更快,火苗扩散的区域也会加大,得用化学药剂和土壤才行!”
她指挥着众人救火,短短十分钟,在所有人心底却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幸好火势控制住了,没有再蔓延,被彻底扑灭了。
而那个小偷也被三名警卫给捉住,扭送警局。
魏绣蓉感激地望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如果没有她,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也许整个家都烧光了。
“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张熏黑的小脸泛着异彩,凝视着这陌生的女人。
而突然冒出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龙依。
她会来这里纯属意外。
她认识李鸣,并且救他一命本来就是个巧合,而一开始,他是很不屑与她交易的。
后来李鸣会来找她帮忙,全是为了魏绣蓉——那个在他嘴里天真到近乎单“蠢”的老婆。
在李鸣的形容中,龙依本以为魏绣蓉是那种胸大无脑、只有一张脸可以看,其实满脑子浆糊的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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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能吸引如李鸣这般优秀的男人,令他至死都无法放手,不顾男人的颜面,坚持要为她安排一个好的归宿,才能放心死去?
可真正见到魏绣蓉后,龙依发现魏绣蓉并不如李鸣所形容的那样愚蠢。
起码火灾一发生,第一个做出正确反应的就是她。
再对照魏绣蓉之前对付小偷的手段,龙依觉得她根本不笨嘛!相反地,她反应灵敏,是标准大智若愚型的人物。
也许在这对夫妻中,真正软弱的是李鸣也说不定。龙依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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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鸣下班回家,看见魏绣蓉竟然和龙依一起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他的胃癌还没有发作,心脏就差点停止跳动了。
为什么龙依会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他所有的秘密都曝光了?
怎么办?他要如何向魏绣蓉解释他隐瞒自己患病的事?又要怎么告诉她,他放心不下她,想要再给她找个老公,所以连日来那一连串的聚会就是他为她安排的相亲宴?
魏绣蓉八成会疯掉!天底下居然会有当老公的给自己的老婆再寻第二春的?这……这算什么?
李鸣已经觉得自己变成一颗活生生的王八乌龟蛋了。
“呵呵呵……”适时,龙依的轻笑声响起。“既然你丈夫回来了,那我也该回去了。有他帮忙收拾,相信屋子很快就能整理完毕。”
收拾屋子?李鸣听到她的话,这才注意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天哪!他的家好像被一场猛烈的火灾兼土石流给肆虐过。
漂亮的原木地板被烧得坑坑洞洞,天花板也整个熏黑了,还有大量的泥土地上、墙边,整个情况只能以“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龙依款步走过他身旁。“看来这回我错估你夫妻二人的能力了。也许真正软弱无力、无法照顾自己的人是你才对。”她的话声很低,只有李鸣听见,落后她三步远的魏绣蓉并没有听见她的话,只看到她嘴唇在蠕动。
魏绣蓉有些讶异,今早龙依助她灭火,还主动帮她清理屋子。
她原以为龙依是个热心的过路人,为了感谢她,在粗略地打扫完毕后,她才请龙依进屋子喝杯茶、吃些点心。
但龙依为什么要对李鸣耳语,难道他俩早就认识了?
那么李鸣回家的时候。怎么不替她们介绍一下?而且龙依也摆出一副初次见到李鸣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底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可龙依却没有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就这样笔直地走了出去,不多时,整个身影没入昏黄的夕阳中。
李鸣听了龙依的话,没有时间思考什么,因为他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魏绣蓉。“绣蓉,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摇摇头,把出现小偷及对方纵火、后来龙依突然出现帮了她一把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末了,她很生气地紧皱眉头。“现在的小偷真是混帐,意图行窃也就算了,失风了还纵火烧屋,还好及时扑灭,火灾只波及半个客厅,否则今晚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但他想的却不是小偷的恶劣,而是……什么样的小偷会随身携带汽油入屋行窃?那分明是有预谋的。
“绣蓉,你说那个小偷被警卫捉住、扭送警局了?那么警察那边有没有说,小偷为何要放火烧屋?”
她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他被我识破身分,一时恼羞成怒才放火的吗?”
她圆瞪的双眼、微张的小嘴构成一副古怪娃娃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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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说老婆天真嘛!小偷失手愤而纵火是有可能,但匆忙间他哪里来的汽油点火?除非他事先就准备了。
“绣蓉,你觉得世界上有多少人会随身带着汽油去偷东西?”
“呃……”她的大眼骨碌碌地转了几圈,那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不知道耶!”
“那个小偷的来历大有问题。”李鸣解释道:“如果只是单纯地想偷东西,他不会随身带着汽油。所以他是有目的的,而且如果得不到便干脆毁掉它……就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魏绣蓉瞠目结舌,那么复杂的内情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她简直要对老公缜密精明的脑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立刻打电话去警局,告诉他们你的推理。”话都还没说完,她已经拨起电话了,连让李鸣开口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李鸣本来是想告诉她,一切只是他的推断,又没有证据,就算她直接去警局告诉侦办此案的警察,对方也不一定会采信,更何况是一通电话。
但让李鸣吃惊的是,魏绣蓉拨通电话,讲没两句,脸色就白得像张纸,手指颤得像要散掉一样地将电话挂了。
“怎么了?”他走过去抱住老婆的肩膀,却发现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绣蓉,你还好吧?”
她呆呆地转过头,吶呐地开口。“那个……警察说,小偷他……他在看守所自杀了。”她出生在云林乡下,当地民风纯朴,别说死人了,就连窃盗案也很少发生。嫁人后来到台北,她也一直是专职的家庭主妇,生活单纯到像张白纸,可以说她活了二十多年,没真正见识过什么叫犯罪。
但今天,她不只看到小偷,屋子还被放了把火,然后……那个小偷又自杀了。
一下子接触到太多的社会写实面,她脑子乱得像是一团被十来只猫咪疯狂撕咬过的毛线,完全理不清了。
但李鸣不同,他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突然的变故不旦让他惊讶,更令他的心底升起浓浓的不安。
仿佛忽然间,有一大片乌云笼罩住他们单纯的生活,令他们快乐无忧的日子变得处处阴谋、遍地杀机。
可他们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牛鬼蛇神,他完全没有头绪。
难道他们只能被动地坐在家里,等候麻烦找上门来?
毫无预警的,一抹身影溜过他脑海,带起一个疑问。为什么小偷出现的同时,龙依正好在附近?只是单纯的巧合,抑或是另有蹊跷?
或许他该找龙依问个明白。
魏绣蓉也不知怎地,自从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