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
,想着若能替她向世子妃禀报一声便好了。”
绮年心里不由得又往下沉了些,道:“那你为何不曾向我说这事?”
“婢妾,婢妾出了夏轩,才知道世子妃把人都召在屋里说话,婢妾虽不出来走动,也知道府里是有些要紧的事,所以不敢随便去打扰。好容易看着珊瑚姑娘出来,婢妾就与她说了。珊瑚姑娘当时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将熬的汤分了婢妾一半,说会将婢妾的话转禀世子妃,就叫婢妾先回夏轩,说院子里正忙着,不叫婢妾胡乱出来走动。”采芝呜咽出声,“都是婢妾糊涂,后来听说珊瑚姑娘回了吴府,婢妾就该想着再出来向世子妃禀报的……”
“不是你的错。”绮年轻轻摆了摆手,“是我疏忽,倒让你替我顶罪了。”
采芝忙擦了泪道:“这是婢妾糊涂,丫鬟们胆怯图省事,怎能怪世子妃呢。方才奴婢听着话就想,定是珊瑚姑娘事忙,不曾与世子妃说,只怕王妃又想着借此——”忙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婢妾该死,不该妄议王妃。”
绮年叹了口气:“委屈了你。只怕你要在夏轩里禁足些日子了。”
采芝拭泪笑道:“世子妃这话,婢妾哪里敢当呢。平日里婢妾也是在夏轩里,只不过去向世子妃请安才出夏轩,如今说是禁足,不如说是世子妃免了婢妾请安,哪里说得上委屈呢。只是香药年纪还轻,不知有没有救……”
绮年也不好说,叹了口气吩咐丫鬟好生伺候:“若想着跟香药屋里那些人一样捧高踩低,二门那边就是下场!”
丫鬟们一迭声地答应,绮年才起身出来,对如鸳道:“采芝这边的东西不能少。”
如鸳连连点头:“世子妃放心,奴婢一准记得。”
如鹂忍了良久,这时候才忍不住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才不过是一些风波,珊瑚就这样急着撇清自己!她要走也不要紧,怎么就不把话传清楚了!这采芝还算是好的,若是今日说出珊瑚来,王妃少不得又要责怪世子妃了。”
“她是伺候世子的人,跟王妃自然不是一伙。”绮年叹了口气,“等这事平息了,该早点替她相个好人家嫁出去。说起来,若是我早给香药找个人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死了。她再有不是,也没有死罪的理儿。再去看看吧,看她喝了药有没有起色。”
绮年在香药屋里的时候,赵燕恒已经将白露等三个丫鬟,和立春立夏都叫进了屋里。
“我出去这些日子,你们是怎么伺候世子妃的?”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赵燕恒声音平静,可是这些人伺候了他多年,谁都听得出来,赵燕恒话里带着怒意,只是尚未发作出来。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伺候世子妃的?”赵燕恒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立春脸上,“事发至今日,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立春扑通一声跪下:“小的无能!但,但那些都是太子的人,若是动用了——”
“若此事是冲我而来,你动不动用那些人呢?”
立春哑口无言。若是事情针对赵燕恒,那他自然绝不会犹豫,可是这件事却是对着世子妃而来,且从头到尾都并无人将矛头直接指向赵燕恒。最主要的是,皇长子并没有主动把自己的人手派过来,这已经表明了皇长子的态度,若是他贸然动用,只怕会让皇长子不满。须知皇长子若有什么损失,赵燕恒的的前程便将大受影响。即使没有实际损失,若是皇长子与他的关系疏远,也一样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怎么不回答?”赵燕恒低沉地道,“出门之前,我说过什么?”
立春额上冒汗:“世子吩咐说,吩咐说必要小的们护卫世子妃周全。”
“你护卫世子妃周全了么?”
立春脸上冷汗冒得更多。其余人也站不住了,全部跪倒在地,白露低声道:“立春也说了,若有人要对世子妃不利,他便拼了性命也要护着世子逃出去。”
“逃出去?”赵燕恒眼色更冷,“逃到哪里去?出去之后,世子妃又要如何回来?你们觉得这样就算护着世子妃周全了?”
没人敢说话,屋子里一片死寂。良久,赵燕恒缓缓道:“立春把手头的账册、人事全部整理一下,待立秋回来,就全交给立秋罢。”
立春猛地抬起头:“世子爷!世子爷是不要小的了么?”
白露膝行一步:“爷!立春也是在爷在身边六七年的人,一向对爷忠心耿耿,爷若为了世子妃就撵了他,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赵燕恒目光转向她,“爷若撵了立春,你们也就都要冷了心,是么?”
白露不敢说话,低头道:“奴婢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赵燕恒淡淡一笑,“你们自觉并无大错,只不过是怠慢了世子妃;且便是这些许怠慢,也是为了爷好,是么?”
他语气中带着讥讽,没人敢答话。
“立夏。”赵燕恒瞥他一眼,“你倒说说,世子妃去见王爷的时候,你为何带着府里的侍卫紧跟着?”
立夏愣愣地回答:“小的本分就是护卫世子妃的,自不能让世子妃一人前去见王爷。”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侍卫是这些年爷在府里培养起来的人?如今王爷知道了,日后说不定就会慢慢处置了他们?”
“可是爷临行时吩咐过小的,必要全力护世子妃周全。小的手里能调动的就是这些人,自然要尽全力。至于日后……小人想只要等爷回来,自然会另想办法。”
“立春,你听见了?”
立春脸色惨白:“小人知罪,不该擅做主张,违抗爷的命令。”
“若是人人都像你一般,对爷的命令打着折扣的做,事将如何?”
立春重重磕了个头:“小人知罪了!任由爷责罚,绝不敢有半字怨言,这就去整理手头的东西。”
赵燕恒微微叹了口气:“先王妃有个庄子在京外,你交了东西,就去那庄子上罢。”转眼看着立夏,“立夏,爷要赏你。”
立夏睁大了眼睛:“小人只是做了份内的事,不敢领赏的。”
赵燕恒微微一笑:“你护住了世子妃,就是最大的功劳。爷今儿不妨在这里撂一句话:如今这院子里,最要紧的就是世子妃,谁保了世子妃周全,就是大功!京里四处铺子,你随意挑一个去。”
这下连立夏也惊住了。京里这四处铺子,有两处是吕王妃的陪嫁,两处是赵燕恒后头置的,虽然说不上日进斗金,却是随便哪一处本钱至少也有三四千两银子。且铺子里货源人手都是原有的,只要守好了,这就是一处长久的进益,便不算是个摇钱树聚宝盆,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到手的。立夏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奴仆出身,多少奴才做了一辈子也未必能置办得起这样一处铺子。
“爷,这,这小人万不敢当的……”
赵燕恒含笑道:“爷说你当得起,就是当得起。”目光扫过屋中众人,“都听好了,从前你们只有爷一个主子,打从世子妃进门那日起,就是两个主子。你们须得记着,世子妃与爷是一体的!”
白露嘴唇微微颤抖,弱声道:“可是,可是世子妃身边的奴婢,却也未必把爷就放在头里!那珊瑚还不是——”
赵燕恒低头看着她:“珊瑚现在哪里?”
白露无话可说。珊瑚如今已经回了吴府,根本不算郡王府的人,更不算世子妃的人了。
“自打世子妃进门,你们是如何伺候的,爷并不是没看见。”赵燕恒缓缓道,“不过爷想着,毕竟世子妃是刚进门,你们不知道她的好处,也难免生疏。念着你们伺候爷多年的情分,有些失了规矩的地方,世子妃宽厚不发作,爷也就当没看见。可是到了这等紧要关头,你们却自作主张,丝毫不曾把世子妃当主子看待,却是爷不能容的。有谁觉得爷处置得不公,心凉了的,现在说出来,爷还了他身契,赏他五百两银子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白露面如死灰,紧咬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赵燕恒微微提高声音:“有谁这样想的,只管说出来。此时好生送他走了,倒也圆了咱们多年的主仆情分。”
小雪咬了咬嘴唇道:“爷明鉴,奴婢对世子妃从没不恭敬的地方,只是这事儿太大,奴婢一个院子里的人,实在也做不得什么。”
赵燕恒看了她一眼:“你尽了本分,爷都看在眼里,起来罢。立夏也起来。”
白露失声哭了出来,以头叩地道:“奴婢不愿走,奴婢日后好生伺候世子妃。”小满也跟着磕头。
赵燕恒声音缓和了些:“既是愿意留下来,那就当世子妃跟爷一样的伺候。世子妃是个宽厚人,从前的事既往不咎,只看日后。都起来,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今日爷在这里说的话,都记在心里。”
白露擦着眼泪退了出去,赵燕恒长长吐了口气,这才觉得两腿又针扎一样疼起来。刚坐在床上翻了翻那叠纸,绮年已经带着如鹂进来,见赵燕恒坐着,不由得一拍手道:“你怎么就坐起来了?有什么事叫人进来就是,这坐着不疼吗?”
赵燕恒顺势让她扶着又侧躺了下去,问道:“那边怎么样?”
绮年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是珊瑚耽搁了她的病情,刚才药也服了,可是发不出汗来,怕是……”低了头,“是我的错,没能管好自己的丫头……”
“这事来得太急太快,你没经过,慌了也有的。”赵燕恒握握她的手,“王妃又借机发作了罢?”
“采芝给我挡过去了。”绮年轻叹了口气,“说起来,香药虽不是个好的,可也没有死罪。倘若我早些打发出去,也就没今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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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说的。你这进门不到半年,打发妾室算怎么回事?若说打发也是该我打发,怎能怪你呢。”
绮年靠在赵燕恒身上摆弄着他的手指。她从前写宅斗小说的时候都是局限在这后院的一片天里,也就是妾室给正室上上眼药,正室给妾室下下红花,顶天就是个设计流产不让生庶子,或者生了庶子留子去母,可没接触过外头的政治动荡。这次事情一出,她真是觉得手足无措,哪里还顾得上管夏轩那边呢。现在想起来,若是秦王妃不那么着急要彻底打倒她,而是趁机在后院搅起点什么风浪来,怕她真是会被人钻了空子。
“我想,早些给采芝找个合适的人。”绮年抬头看了看赵燕恒的脸色,“叫她们都平平安安外头过日子去,不好过在这院子里彼此猜忌吗?”
赵燕恒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想起香药也不禁叹了口气,“她是郑琨送进来的,虽说郑琨是不怀好意,她却也没能做些什么,若是这次能逃了性命,也叫官媒给她找个人家就是。”
可惜赵燕恒这话虽然说了,香药却没有了这个命,当天晚上,她就咽了气……
119日后留更番外
郡王府对这门亲事行动得十分迅速,不过是两天的工夫就合完了八字;自然是少不了鸾凤和鸣;天作之合一类的批语;接着;王府的文定就下过来了。只是这行动越迅速,外头越有人传说,世子跟周家姑娘早已私定终身;定情之物便是一个银香薰;如今这般快地下定成亲;不过是为了好尽快一床锦被将事情都遮住而已。
虽然传言令人郁闷;但亲事的进程却是十分顺利。郡王府循旧礼;纳采以雁。如鹂跑去看了;然后欢喜地回来:“真是一对活的大雁呢;绑住了腿,还在呱呱乱叫。”
120树欲静而风不止
香药的死,在这种时候没有掀起什么浪花来;不过是一口棺材葬在了无主的山上。就是郡王府内;除了绮年有几分歉疚外;也并没别人把她放在心上。
不过;绮年也伤感不了几分钟,随即就被外头的事把全副心神都吸引了去。胭脂之死有了新发现,伺候她的丫鬟绞尽脑汁;终于想起那绣娘来送衣裳时一并送过一盒薰衣防虫的香药丸子;一共十二颗;到衣箱里去一找;却只剩下了十一颗;将这药拿去一验;其中除了些许香料外;便是砒霜和曼陀罗花。
“估摸着胭脂应是被骗服了这种丸子。”赵燕恒皱着眉,“药丸外层是混合了曼陀罗花汁的香料,服下后便会沉睡,里头还有一层薄薄的米粉壳子,壳子里装了砒霜。胭脂应是睡着后才毒发,因此外头人竟没听见动静。”
“可是胭脂为什么要吃这丸子呢?”绮年当时就怎么也想不清楚胭脂自杀的理由,现在看来她果然不是自杀的。
“我怀疑是送她回京城的人给她服了什么慢性毒药,把这个当作解药来送给她的。”赵燕恒手里捻着一颗药丸叹了口气,“父王派人去她的家乡查了,那当初迫她为妾的人家已经全家迁走了,她不过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了。这事还要慢慢再查,若能借机找到些线索就好。”
绮年点了点头,也就把这件一时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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