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
赵燕平喜出望外,忙忙地和柳逢碧去了丹园,秦王妃也是吃了一惊,匆忙梳头更衣出来端坐着,受了儿子儿媳的茶,不由得流下泪来。赵燕平也跟着流了一番泪,终究是不敢多留,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丹园。走在路上,忍不住看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柳逢碧,低声道:“今日多亏了你。”
柳逢碧笑了笑:“孝顺母亲,原是应该的。”
赵燕平心里一喜,柳逢碧平凡的面容在他眼里看着也好看起来,伸手握了柳逢碧的手:“只是委屈了你,过几日就要分家出去……”想到郡王府从此就是赵燕恒的天下,握着妻子的手不由得收紧。
柳逢碧仍旧笑着道:“兄弟们分家也是有的,我父亲和两位叔叔其实也是分了家的,不过是祖父在世就析产不分居罢了。”
赵燕平隐约觉得这话似乎不是很投合自己的意思,但随即被柳逢碧的话分了心,笑着说起柳家的事来。跟在后面的仆妇们看着小夫妻两个挽着手边走边说话,不由得都相视而笑。
柳逢碧三朝回门之后,郡王府正式分家了。魏侧妃跟着赵燕和夫妇要迁出去,光把兰园那些名种兰花往外搬就足足费了一天工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分家之前,合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连三个女儿也都回来了,带着三个姑爷,满满坐了一堂,十分热闹。
因为都是自己人,也就不分什么男席女席了,只有秦王妃仍旧独自在丹园里。喝过了几杯酒,赵燕妤就忍不住了:“父亲,今日团圆宴,何不让母亲也出来吃一杯酒。”
昀郡王淡淡看她一眼,没接这话:“你们还在孝中,虽然亲家太太让你们出来,也不可回去太晚。”
赵燕妤的嘴立刻撅了起来,还想说什么,阮麒却已经抢先欠身应了一声,把她的话都堵了回去。不过被她这一句话说的,大家也就都没了开怀畅饮的心情。阮麒首先告辞,赵燕好和张执去了荷园与肖侧妃说几句话,昀郡王便将赵燕如叫到了自己书房之内,递了她几张纸。
“父亲——”赵燕如仔细一瞧,那竟是三张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处铺子的房契,不由得怔住了,“这,这是——”
“既是分了家,我手里的东西,你们姐妹也各有一份,这是你的。”
赵燕如欢喜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女儿出嫁时已有了嫁妆的——”
昀郡王淡淡一笑:“给你你就拿着罢。你婆家虽有些乱,姑爷人还不错,耐心等几日,你大哥或可给他谋一份差事,只是莫要指望太高,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儿,以后如何就全看你们自己过日子了。”
赵燕如激动得几乎眼圈都红了:“多谢父王!大哥,大哥肯帮他真是太好了。”那可是当今太子的膀臂,将来太子登基,前程更是无量。原想着自己那亲娘对大哥并不好,只怕大哥会袖手旁观,谁知竟然没有!
昀郡王淡淡道:“他是你大哥,能帮的自然会帮。你去罢,好生过日子,这些东西也莫再随便填了窟窿去。虽是一家人,能补贴救急,却不能纵着荒唐。”
赵燕如连连点头,欢欢喜喜辞了出去。韩晋今日在席上与赵燕恒相谈甚欢,此时已经略有几分醉意,上了马车晃荡了没几步路就睡着了。赵燕如把手伸在袖中的荷包里,捏着那几张银票眉开眼笑。旁边的翠兰小声笑道:“奶奶跟老王爷说了什么,这样欢喜?”
赵燕如抿嘴一笑道:“自然是好事。”
翠兰看韩晋已然睡着了,便低声道:“奶奶怎的没提那事?”
“那事?”赵燕如想了一想,“你是说,大哥房里没人的事?”
“大长公主不是说了,只要奶奶说几句话,能让老王爷想起来给郡王立侧妃,就替咱们爷谋个差使。奶奶怎么不提?”
赵燕如摸着那银票和房契笑得好不开心:“等着她?我还不如来求爹爹和大哥呢。早就知道,秦家素来不待见我,怎的这次如此好心。立侧妃?我不过是个出嫁女,哪里管得到大哥头上去。”
翠兰喃喃道:“横竖郡王也是要立侧妃的,奶奶只要说一句就成了不是?奴婢那几日可听见了,五奶奶想把她的娘家侄女送来王府呢。”
赵燕如立刻嗤了一声:“她娘家是个什么破落户,也想进郡王府做侧妃?我告诉你,我可不相信秦家有什么好人。以前秦家那些人对我什么样子就不必说了,单说当初给我说亲事,她前头提的那几家,哪个是好的?就是现在——”目光在呼呼大睡的韩晋脸上扫了一眼,神色复杂,“幸好夫君待我还好,可是她给我置办的那些嫁妆,我可算是知道了!如今二哥那边怕是靠不住的,别说母亲那样的拦着,就说二哥娶的是秦家人,就不会有好儿!反正啊,秦家说什么,我就不做什么,这就对了!”想到那家铺子的地脚不错,门面也不小,心里就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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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秦王妃却在丹园一脸的怒气:“那丫头竟没提这事儿?”
豆绿喃喃道:“该是没提。听丁香说,大姑奶奶被老王爷叫到书房里去了,出来的时候还欢天喜地的。”
秦王妃抬手就想摔个杯子,又忍住了:“真是魏氏养出来的种,惯会见风使舵!一定是王爷又给她什么好处了。一个庶出的,出嫁的时候要花一万两银子办嫁妆,现在回来又给她东西!”
魏紫忙道:“王妃千万别动气,仔细自己身子。大长公主不是都说了,这都是末节小事,您现在隐忍为上,韬光养晦,韬光养晦啊!”
秦王妃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想到赵燕如居然阳奉阴违,就觉得一肚子的气压都压不下。当初那个只会唯唯喏喏的贱丫头,居然敢对她阳奉阴违,真是长本事了!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被拘在这丹园里头,外头的事一概够不着的缘故啊!哪怕有个丫鬟能出去也好啊。秦王妃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豆绿身上。
“豆绿,那立秋可还来与你调笑过?”
豆绿身子一颤,扑通就跪下了:“王妃明鉴,奴婢从来没有与那立秋搭过话,不过是奴婢去园子门口拿东西的时候他偶然经过,嘴上不干净……”
“你起来。”秦王妃和颜悦色,“我并不是怪你,知道你是个忠心的。”
豆绿跪着不敢起身:“奴婢真的对那立秋并无——”
“不。”秦王妃打断她,笑吟吟地伸手亲自去搀扶她,“其实我瞧着,立秋跟在世子——哦不,是王爷身边——前程那自然是好的,你跟着他,也能享福。”
豆绿吓得直哆嗦:“王妃明鉴啊,奴婢真的不敢!”
秦王妃含笑把她扶了起来:“若是我说让你跟着他呢?”
豆绿怔怔的,半天才说出一个字:“啊?”
秦王妃缓缓道:“你跟着他,就能替我做许多事,到时候,我自然给你安排个好前程。你孤身一人,连个亲人都没了,我给你买宅子和田地,到时候你手里有了这些,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成?”
豆绿怔怔地睁着眼睛看着她,秦王妃笑了一笑,对魏紫使了个眼色:“你陪着豆绿下去歇着吧,跟豆绿说说话儿。”
魏紫会意,拉着豆绿的手笑道:“走,今儿都累了,王妃发了话,咱们就下去吧。”把豆绿一直拉进了房里,才笑道,“这可得恭喜你了。”
豆绿脸都白了:“魏紫姐姐,我万万不敢的。你帮我跟王妃说说啊。”
魏紫将她按着坐下,笑道:“看你往日挺伶俐的,怎么今儿这样糊涂起来了,王妃并不是疑心你,是想替你谋个好前程呢。你到了那立秋身边,一样是替王妃做事不是?”
“可是——”豆绿喃喃道,“那立秋不过是嘴上不正经些,根本也不是——”
“哎哟!”魏紫笑着摸摸她的脸,“不是我说,咱们丹园啊,除了姚黄那就是你了,这样的人品,怎么就没人看得上呢?我可记得,从前不是没人来跟王妃求过你呢!”
一番话说得豆绿脸又红了,魏紫笑着又跟她说了一会儿闲话,让她安心歇着,便悄悄回了正屋。秦王妃正半闭着眼睛靠在罗汉床上,听见脚步声连眼皮也不抬:“她答应了不曾?”
魏紫连忙答道:“还没有。只是哭,说那立秋怕也不是真心的看上她。又口口声声地求我跟王妃说,她万没半点别的心思的。”
秦王妃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就叫她去。她若真是欢天喜地答应了,我倒怕她是假的。你也盯着些,看看她跟那立秋是不是当真——”抬眼看看魏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魏紫心中一凛:“王妃是怕她生了背叛之心?可她身契还捏在王妃手里呢,谅她也不敢动什么心思。”
“嗯——”秦王妃又复闭上了眼睛,“有身契在我这里,倒真不怕她翻出什么风浪来。倘若她替我办了事,将来我自然会替她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181吴宅乱颜氏病重
七月初;吴府忽然送了消息过来——颜氏病重。
绮年的肚子已经显怀;赵燕恒不放心,亲自送她回吴家。夫妻两个在马车里说着闲话;前些日子各地又有洪涝,朝中事务繁多,太子已然参与政事;他这个太子亲信自然也闲不了,倒是今日难得能跟妻子一起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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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炎热;陛□子也是不好。”赵燕恒微微皱着眉,“太子又要理政,又要侍疾;近来也是十分辛苦。”
能到让太子侍疾的程度,看来不是伤风感冒的小事:“陛下的身子不是一向不错的么?”
赵燕恒摇了摇头:“毕竟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平日里又不太重养生之事。前年太后过世,皇上哀伤劳累过甚,年初拜谒太庙时其实已经有些不适,但因太子妃有喜后又生了皇孙,陛下心里欢喜,将这病气皆压下去了。只近来被水灾之事一搅,这才发了起来,且来势不轻。”
五十岁,在这年时代也算老人了。而且这种病一直被压着,突然反弹起来,那比当初就发起病来更麻烦。
“倒是没听到消息……”一般皇帝要是病了,那可是大动静。
赵燕恒淡淡一笑:“皇上把消息压了下来。两位王爷才就藩,这时候有什么动静不好。”一旦说皇帝龙体欠安,两位王爷就有借口——哦不,是有责任回京侍疾,然后,就跟从前又没有什么两样了不是?
绮年叹口气。真要是想让事情尘埃落定,只怕还要等到太子登基呢。
松鹤堂内,吴家众人皆在。绮年刚进去就听见哀哀的哭声,正是乔连波。张沁正在温声软语地劝慰她,阮夫人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旁,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人没死也要被你哭死了!晦气!”
她这一发怒,乔连波哭得更恸,被张沁和孟涓一边一个好歹扶了出去。
李氏从里屋出来,拉了绮年的手叹道:“原只是报个信,你这样挺着肚子跑来可要当心。”其实不过是外孙女,还不是亲的,又有从前那些芥蒂,如今怀了身孕便是不亲自来也使得,派个得力的丫鬟媳妇来问问也过得去了。
“舅母累了吧?”绮年看李氏眼下一片乌青,“虽说要侍疾,也得保重自己身子。”李氏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呢。
李氏苦笑摇头:“既来了就去见一面吧,你舅舅和表哥们那里,都要上折子丁忧了。”说句不孝的话,她累不是因为侍疾,是因为颜氏这一去,吴家的男子们统统都要丁忧。孙子辈还好些,不过守一年的孝,又不是什么要职,将来再谋一个差不多的职位倒也不甚难。可吴若钊兄弟均是身居高位,却又没有重要到夺情的地步,这一丁忧就是三年,三年之后那个职位哪里还在?似吴家这种书香门第,家中若有高官便是煊赫一时,若是再无要职,那立刻便泯然众人矣。
绮年听得心惊。颜氏身子不好已经一年多了,但不过是衰弱些罢了,远不到油尽灯枯,如何突然就到了这等地步?
悄悄进了里屋,扑面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郑氏脸色蜡黄地守在一边,看见绮年进来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颜氏躺在床上,双眼半睁半闭,整张脸的皮肤像张纸似地干燥,紧紧绷在颧骨上,几乎已经叫人认不出来了。露出来的眼珠毫无神采,对绮年似乎是看见了,又似乎是毫无所觉。
绮年默然站了片刻就退了出来:“老太太这是——中风?”颜氏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的。
李氏长叹一声,疲惫不堪地摆了摆手:“你到外屋去坐着,叫碧云跟你说罢。唉!”真是不想再重复这些糟心的事了。
碧云口齿伶俐,说得甚是清楚。这事起首是阮麟终于收了黄莺,还被乔连波发现了。因这还在阮老太君的孝期内,阮麟自觉也是理亏,只说等出了孝再做通房,将来有孕生子再抬成姨娘。
乔连波一肚子的气,可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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