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
鲜凳档拇蠹夜胄忝矗?br /> 但是金国秀却站在这里发出了这么一番议论。绮年不知道她是单纯地在论凌霄花,还是另有所指,只是此时此地听了这么几句话,心里那种感觉真是无法形容,莫名其妙地对金国秀竟然生了几分亲近。
“不知道金姑娘喜欢什么花?”
金国秀似乎被绮年话问得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按了按鬓边的玉菊花:“还是菊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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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绮年悄悄打量着金国秀。在本朝,一般女孩儿家十三四岁就开始筹措婚配,十五岁以后就可以出嫁,若拖到十八岁就算是老姑娘,有嫁不出去的危险了。看这金国秀眉目秀美,虽不明艳却端庄沉静,只是年龄至少也十七八了,难道是不肯搞政治联姻,拒婚以至拖到如今还未出嫁?
金国秀却笑着摇了摇头:“郑思肖画兰不画土,乃是前朝的气节之士。国秀何德何能,一介小女子耳,无此国仇家恨,自然也无此烈节。国秀之所以爱菊,乃是因其无论何处皆能成活。既可移入玉砌雕栏,为帝王妃子娱乐;又可栽在东篱西畦,为野老村童浸酒;亦可植于泉石云林,为诗人才子簪冠。其所遇虽高下不同如云泥,菊乃不改其芳。国秀所爱者,唯其虽一草本,却能于任意之处皆生长开放,且年年不息者耳。”
知霏听得快要变成了蚊香眼,绮年却不由得心有戚戚。金国秀的意思是说,她羡慕的便是菊花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活着,且活得好端端的,打都打不倒。要知道活着也许容易,但活得好就难了。要在任何环境下都活得好,更是难上加难。纵然豁达淡泊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都能悠然见南山的,大约也时常要为没酒喝发愁。穷有穷烦恼,富有富麻烦,真要想时时都活得好,只怕要十八代祖宗坟上都冒青烟。
金国秀淡然一笑:“国秀一时感触,谬论扰了周姑娘清听,惭愧。”随即向知霏道,“不知贵府老夫人是否也在寺中?若在,也该去见礼的。”
知霏正听得迷迷糊糊,这句话却是明白的,马上欢欢喜喜:“在的,祖母和母亲都在,姐姐要去吗?那真是太好了。”
金国秀失笑:“那就烦请妹妹引见了。”
两边禅院就只隔了一堵墙而已,这边过去,那边吴家众人已然得了消息,将金国秀迎进去见礼。颜氏忙叫扶起来,拉着金国秀的手叹道:“自从那年赏菊宴上一见,你也两年多没出来了,显国公可好?家里可好?”
金国秀微笑道:“都好。祖父年纪虽长,身体尚健,弟弟们也还知道用功。今日本是来上香的,不知老夫人也在,未曾过来问候,失礼了。”
颜氏点头叹息,又把乔连波等人一一叫过来见礼。绮年因为刚才行过礼了,便退后一步,悄声问翡翠:“这位金姑娘是——”
翡翠也低声道:“金姑娘是显国公的孙女儿,前两年不是宫里一直不曾选秀么?那时候长皇子也十七八岁了,皇后娘娘特地请了京城命妇们带了女儿去宫里赴赏菊宴。老太太就带着两个姑娘去了。宴席上皇后娘娘让小…姐们咏菊花,是金姑娘拔了头筹。她戴的那朵玉菊花,就是当时皇后娘娘从髻上拔下来赏的。老太太回来也说过,奴婢是个不通的,诗呀词的都记不得,但记得好像说什么‘酒中醉鬓边簪’,又是什么‘不改其华’之类的。只是后头也再没什么动静了,金姑娘的母亲又接着去了,她守了27个月的孝,除了去寺庙上个香,门都没出过,这才女的名头也渐渐就淡了。现下算来,该是满了孝所以出来走动了。”
说着叹了口气:“可惜了,一拖就拖到十八岁,如今再要说亲怕是都难了。显国公府里那两房又不争气,她自己的弟弟年纪还小呢,大的也不过十五,小的才十三四,还撑不起门户来,若不是显国公身子还健壮,怕这一门就要败落了。”
绮年听着翡翠的八卦,看着金国秀面上沉静的笑容,想起她方才的菊花论,不由得悠悠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纵然是公侯贵女,又怎能逃过这俗世烦忧呢?
踏青游群芳争艳
叙过了礼,颜氏又和气地向金国秀道:“金姑娘可上过香了?今日上巳,总也要应个景出去走走。听说城郊的杏花开得好,若是得闲,不妨一起去看看花?我这个大孙女儿自那年听了金姑娘做的菊花诗,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呢。”
金国秀低头笑了笑:“这几年抄录佛经得多,倒是把那做诗的心都荒废了。杏花虽好,只怕写不出好句。老太太别笑话就好。”
这是同意了。颜氏顿时高兴起来:“我老婆子懂得什么。只是有了那年的菊花诗在前头,再荒废也必然是好的。”一手挽了金国秀,一手挽了乔连波,“老婆子那车还宽敞些,若不嫌弃,就跟老婆子同车也好。”
金国秀微微一笑:“长者赐,那国秀就从命了。”跟着颜氏一起走了出去。
吴知雯走在最后,直到众人都出了禅院,才嗤笑了一声:“拉着她有什么用。连个《千字文》都没读完,能跟人家谈什么?难不成背《千字文》给人听?”
听琴不敢说话,只管上来扶着自己姑娘。看吴知雯脸色难看,不由得在心里叹气,想了想道:“姑娘急什么,乔表小姐既然没读过书,只怕说几句话金姑娘就厌了。到了赏花的地方,姑娘做几句诗,跟金姑娘论几句文,孰高孰低自然就出来了。这时候生气,却不是空自伤了自己身子?”
吴知雯脸色略微好看了些,没再说什么,跟着众人下了山。
金国秀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一个随月,一个随云。颜氏忍不住问道:“出门怎么只带两个人,若是服侍不过来可怎么好?”
金国秀依旧温和地笑着:“来时本与家里说好了,长弟会来接我。眼下也就用不到了,让随云留下说一声便是。”
说着话走到山下,随月忽然咦了一声,低声道:“姑娘,廷少爷已经来了。”
众人一起抬头,见山下一乘青缎小轿,旁边却站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件湖蓝色绣墨竹的箭袖,眉眼之间与金国秀倒有四五分相似,特别是两道眉毛漆黑如画,简直与金国秀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颜氏当即便道:“这便是显国公家的大少爷?快请过来。”
金国廷虽说才十五岁,个头却着实不矮,且肤色微黑,年纪虽小,却有了点猿臂蜂腰的意思。颜氏拉着好一番夸奖:“果然将门出虎子,看着实在精神。”
金国秀笑道:“老夫人太夸奖他了。”随即对弟弟道,“我要陪老夫人去踏青,你先回去吧。”
颜氏笑道:“回去做什么,难道哥儿们就不去踏青了?日日都拘着念书习武,没得连这一日都不能松松心?我家里也有几个哥儿,正好做着伴一起去走走也好。霄哥儿,雱哥儿,还有连章,都一起去。”
“老夫人这一发话,这皮猴儿少不得又要欢喜上一天了。”金国秀笑着摇摇头,不过仍旧对弟弟说,“既是老夫人发话,许你放纵这一天,只是不许纵马,吴家这几位少爷都是念书的人,可不似你一般猴天猴地。”
颜氏说了话,吴知霄等人自然上前跟金国廷见礼。既然颜氏让金国秀跟自己同车,那乔连章年纪虽小也不能再坐车了。吴知霄便把他抱到自己马上,几个少年说说笑笑,倒是不生分。
绮年跟着李氏上了车,忍不住笑着说:“怎么国公家那位少爷年纪不小了,金姑娘还像训小孩子一样。”
李氏也笑:“你不知道。国公府大爷去得早,大太太身子又多病,两位少爷全是金姑娘一手教导的。这位廷少爷五六岁的时候因母亲溺爱,十分顽皮,请了先生来都压不住。是金姑娘拿出长姐的身份,亲自给他开蒙,听说廷少爷若不好好读书,还要拿戒尺打的。都说长姐如母,金家可真是如此了。”
说着话,马车已经辘辘前行,直往城西郊区而去。这里有极大一片杏园,不远处一条小河淙淙流过,春日之时杏花盛开,如同一片淡粉色的云,远远就能看见。此时河边草地上已然张开了一处处帷幕,都是各家的女眷们出来游春,在此稍坐,恐被闲人看见,便用锦缎张开帷幕遮蔽。说起来,大家的女眷们平日里即使出来做客,也是在各家的花园里走走;顶多是到寺庙里烧个香拜个佛,若想这般自在游玩,每年也只有今日了。
马车远远停下,李氏从窗户里看了一眼,便低笑道:“看那些帷幕,今年出来的人家倒是不少。”
绮年整理好帷帽戴上,又把周身上下检视了一番。虽然是应节出游,但大家闺秀们不比那小家碧玉,不能随便抛头露面。上巳节少不了轻浮浪子,若是被人窥看了容貌去,此事倒还算小,若是有什么贴身物件被人拾了去闹出点事来,却是大麻烦。
李氏看她这般谨慎,心里喜欢,携了绮年的手下来,指点着远处道:“你看那些帷幕,越是用料华贵的,里头的女眷身份自然越高。你看那几处用锦缎围起来的,必是公侯人家。”
那几处锦缎帷幕在阳光下真是熤熤生辉,绮年看着只觉得心疼。这么好的缎子,这得好几丈乃至好几十丈,卖出去得多少钱哪,到了这里却只用一次就废掉了。幸好每年就只有一天上巳节……
“老夫人。”两个穿着青绸薄比甲的俏丽丫鬟带着两个未留头的小丫鬟笑盈盈迎上来,“我们夫人早就叫奴婢们在这儿等着呢。”
这两个丫鬟上次阮夫人回娘家时众人都见过,一个叫碧玺,一个叫碧玉,跟颜氏身边的丫鬟们起名倒是一种风格的。颜氏跟这两个丫鬟也熟,伸手让她们扶着:“今儿显国公府的小姐也一路来了,倒辛苦你们等着。琥珀,快赏他们一人一个金锞子。”
两个丫鬟都笑起来:“老夫人您这赏的不是金子,是赏奴婢们手板子呢。奴婢们要敢接了,回去夫人饶不了奴婢们。”碧玺这边说,碧玉那边已经以目示意后面的小丫鬟快去回禀,准备招待显国公府的小姐。
“你们看这两个丫头,什么理都让她们说了,真是两张巧嘴。”颜氏心里高兴,亲手拿了琥珀递上的小金锞子塞到两个丫鬟手里,“就是手板子,今天你们这两个丫头也得领了。”
李氏等人都凑着趣笑了起来,两个丫鬟也赶紧接了,碧玺笑着说:“那若是夫人一会儿要打奴婢们手板子,老夫人可要给奴婢们求个情儿。”
颜氏笑着轻轻打了碧玺一下:“你们夫人怕也请了几家的姑娘吧?当着客人哪里会打你们手板子?小丫头,当着我的面弄这些捉狭!”
这明面上是说笑,实则是在打听今天的客人。碧玺跟着阮夫人在国公府里过日子,自然也是玲珑剔透的,连忙答道:“恒山伯府和承恩伯府的两位郑姑娘都在呢,恒山伯府的郑大姑娘还带了一位姓冷的姑娘来,说是一个远房表妹。”又压低了声音,“不过奴婢瞧着,郑大姑娘似乎不怎么待见她呢。”
颜氏一听就知道,这个所谓的远房表妹,多半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所以郑大姑娘虽然带着她,可是也就是当个比自己丫鬟稍微高点的角色罢了。
“还有吏部丁尚书的孙女和侄女,国子监许祭酒的女儿,翰林院詹学士的侄女,南城兵马司安指挥使的孙女。辅国将军府和永安侯府也送了帖子,只是尚未有人过来。”
颜氏点了点头。这一群姑娘们,有勋贵公侯家的,有清流家的,还有武将家的,倒是周到。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国公府的帷幕前。阮夫人独出心裁,不但用锦缎围出一圈来,还在入口处两边张起帷帐隔出一条通道,正便于迎客。
阮夫人早站在通道里等着,依旧还是正红色的衫子,今日倒没绣金线牡丹,却是在领口袖口处滚了金线蔓草花纹。她身边跟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一件银红色短衫,下头玉白色裙子,一头乌亮的柔发挽着堕马髻,未插什么金簪玉钗,却是在发间缠了一条金链,链子上镶着十几块宝石,有祖母绿、硬红、紫晶、琥珀,最小的也是指肚大小。看着简单,日光下却是五彩耀目。
颜氏见了,不由得笑起来:“数月不见,盼儿出落得越发好了。”
阮盼生得极像阮夫人,却是丝毫没有阮夫人身上的张扬,微微含笑福身下去:“给外祖母请安。”
颜氏素来喜欢这个外孙女,忙拉起来仔细端详:“比前次见着瘦了些。”
阮盼低眉笑道:“都是外祖母疼爱才觉得瘦了,其实盼儿倒觉得比过年时胖了些呢。”又道,“听母亲说来了两位表妹,只是我随祖母去了庙里,倒不曾去见。”
颜氏便点手叫了连波和绮年过来:“你还有个表弟,只是今日不宜过来,跟着他表哥们跑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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