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
”
阮盼的身份是国公府嫡长女。英国公府近年来自从阮海峰死后再未出过特别出类拔萃的人物儿,家道是不如从前煊赫了,但也并没有特别的败落。恒山伯府虽然出了郑贵妃,可伯府比之公府终究是低着两级,郑瑾再自傲,身份上也压不过阮盼。更何况还有一个显国公府的金国秀在。显国公府确实人丁凋零,但名声犹在,两个公府嫡长女,她一个伯府嫡女也是不敢直撄其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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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婷与许茂云交好,当即笑嘻嘻道:“那我也来凑个趣儿,写得不好,姐姐们可别笑话。”
丁仲宁也道:“我跟姑姑也凑一份儿。”
郑瑾心里不舒服,瞥一眼并坐的绮年三人,不冷不热道:“冷表妹不妨也写一首,还有阮妹妹的这两位表妹,何不也一展诗才?”
乔连波有几分惊慌地看了看绮年,绮年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不会做诗没关系,别这么慌慌张张的露怯啊。果然郑瑾立刻追了一句:“乔妹妹想是诗兴大发,已然迫不及待了?”
乔连波脸都胀红了,绮年笑了一笑,转向她慢声道:“表妹知道我是不会做诗的,倒是表妹答应要给我绣的那帕子,不是说找不到好看的荷花图么?呆会儿许姑娘画了画儿,我们求过来做花样子可好?”
乔连波再怎么迟钝也知道绮年这是找着台阶给她下,当即微红着脸点了点头。知霏年纪虽小,也觉得郑瑾说话十分刺人,当即道:“表姐绣的花那么精致,我也要一条帕子!”
许茂云忙道:“乔家妹妹竟有好针线么?那我可要好生画。拿了我的花样子,也要送一条帕子给我的。”
乔连波面带微晕,低声道:“只要许姑娘不嫌弃。”
郑瑾看这些人自顾自说话,倒将她冷在了一边,不由得心中更是不悦。她素来自视甚高,出外交际却总不如阮盼得人亲近。若依她的性子,今日是不愿前来的,恒山伯夫人却说她年纪已然不小,总要出门交际,何况英国公府下的帖子,身份已经够高,因此一接了帖子便叫人去回,说今日必到,硬逼着她来了。结果来了,又不怎么受欢迎,那面子上自然是有些下不去的,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瑾娘姐姐的才名也是极大的,自然也要写一首才是。”这说话的却是安指挥使的孙女儿安浣青。安指挥使官居五城兵马司,却曾是老恒山伯的手下,自然跟恒山伯府走得近。安家姑娘偷眼看见郑瑾面色不悦,立刻出来说话。
阮盼焉能不知这里头的门道,当即点头微笑道:“极是,瑾娘也要写一首才是,可不能让你逃了。”她自然也看不惯郑瑾的作派,然而恒山伯府如今炙手可热,不好得罪。何况今日显然是她占了上风,那又何必非要迫得郑瑾下不来台呢?
吴知霏年纪最小,既对作诗作画不感兴趣,又觉得这场面十分令人不舒服,当即扯了绮年道:“表姐,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话正中下怀,绮年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听这些小姐们明枪暗箭,一手携了知霏,一手携了连波,笑向阮盼道:“表姐们在这里做诗,我们这些俗人就不留下扰了诗兴了,那边杏花开得好,我们过去看看。”
许茂云此时已然铺开宣纸研墨调朱了,阮盼也不由得动了诗兴,点头笑道:“让丫鬟们好生伺候着,莫走远了。”
冷玉如见郑瑾也只顾着寻思诗句,乐得清闲,也随了绮年三人出来,一群丫鬟嬷嬷们跟在后头,直往那杏花园去了。
离了郑瑾,冷玉如面上笑容也多了,叫过听香:“天天念叨着周姑娘,看见了倒不上来请安。”
听香也是满脸笑容,紧着给绮年等人请安:“奴婢哪里有姑娘念叨得多呢,好容易今儿见了,姑娘不跟周姑娘多说几句话,倒紧赶着寻趁奴婢。”
绮年听得直笑:“你这个丫头,进了京也没改了一张利嘴。”便叫如燕,“快拿个荷包来堵上她的嘴。”冷玉如好使个小性子,对丫鬟却是宽厚的,听香也贴心,知道冷玉如心思重,时不时的说个笑话排解。
如燕如鹂在这里见了听香也喜欢,闻言急忙拿出荷包来硬塞在听香手里:“我们家姑娘给的,你拿着就是,难道冷姑娘还为这打你手板子不成?”
一群人笑作一团,嘻嘻哈哈进了杏林。这杏林果然是极大的,比大明寺的梅林似乎还要大一点,只是地势平坦,不如那边有山有水的景致。此时杏花成片开放,真如十里粉云,花树间游人来往,热闹非凡。
绮年等人因是女孩儿,遂不往那太热闹的地方去,捡人略少些处自去看花。连波是最爱花的,凑得近了只是看。知霏便笑道:“表姐好好看了,回去也绣一幅杏花图出来。”
连波正是有这个想法,拉了绮年小声道:“我想给外祖母绣一幅四季插屏,春日杏花,夏日牡丹,秋日菊花,冬日水仙,可好?”
绮年欣然点头:“好啊,比一般所用的梅兰菊竹要更新鲜点呢。”
“表姐也觉可行?”得到肯定,连波露了笑意,“我想外祖母年纪大了,总要些新鲜颜色才看着欢喜。梅兰菊竹虽雅致,总是冷清了些。”
冷玉如也点头道:“不错。老夫人年高,自然是要鲜艳颜色才显得喜庆,尤其冬天里寒冷,用些鲜艳颜色,看着也温暖。”
连波顿时欢喜起来,转身又去仔细观察那杏花姿态。冷玉如却走得有些倦了,便跟绮年在一边石头上铺了锦垫坐下。刚说了两句话,猛听连波那边惊呼一声,抬头看去,只见她手按着胸口满脸惊惧,片片杏花落了她满头满身。
绮年跳起来一步冲过去:“怎么了?”话犹未了,只觉得胳膊上一疼,忍不住哎呀一声,急转身往后一看,十几步外却有两个锦衣少年,带着一群小厮站在那里。其中年纪较小的一个穿着杏黄箭袖,手里拿着一把弹弓,正冲着她们嬉笑。
这是哪家的纨绔跑出来随便拿弹弓打人!绮年顾不上多想,先问连波:“可伤着哪里了?”
连波并未被打中,只是刚才一枚弹丸擦身而过,击中了她头上树枝,将她吓了一跳。见绮年问,正待说自己无事,嗖地又一枚弹丸打过来,却险些打中她的发髻。
绮年大怒,回头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随便拿弹弓打人,难道没有家教么?”说着便挽起连波,又招呼知霏和冷玉如,“我们走。”
这两个少年身上的衣服、头上的镶玉累丝金冠都十分名贵,显见身份不低。虽则吴家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但京中勋贵太多,万一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就不好了。何况她们只是几个姑娘,若跟这些纨绔子弟起了冲突,少不得还要带累自己的名声。
只是她要退让,那杏黄衣裳的少年却不肯罢休,反而一扬弹弓叫起来:“站住!你是什么人,竟敢教训小爷!”
绮年当然不会站住,丫鬟嬷嬷们也一拥而上,簇拥着她们就要走。那少年顿时暴躁起来,叫小厮们:“给我拦下!”
几个小厮自也看出这几个女子衣饰华贵,必然不是普通人家,若是万一惹到了贵人,两位小公子不会有啥事,还不是下人倒霉?当下支支吾吾,虽然不敢劝,却是谁也不当真上去拦。
那少年更加恼怒,索性一拉弹弓,嗖地又打出一枚弹丸,却是对着绮年去的。绮年随手把身边的如燕一推,自己侧迈一步,就躲了过去。少年见自己的弹子竟然轻轻松松就被闪开,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索性拉开弹弓对着绮年乱打起来。
他其实只十岁,弹弓既软,准头也不足,二十步之外就射不中目标。何况这是在杏花林里,绮年推开了别人,按住自己头上的帷帽,只在杏树之间略加躲闪,那些弹子就没一枚能射中她的。气得少年不住地喝骂,只把一囊弹子都快打光了,也没打中绮年。
旁边一直抱着手臂看着的少年比他大个两三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宝蓝色箭袖,神色有几分阴沉。这时候伸手拿过弟弟手里的弹弓:“笨蛋!”自己曳开皮条,填进了一颗弹丸。看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就比他弟弟稳当了很多。
绮年一看不妙,立刻闪到一棵树后面。蓝衣少年嗤地一笑,扬了扬弹弓:“你不出来,我就射其他人。我看她们有没有你这么会躲。”
你妹!绮年肚里暗骂,但看如鹂已经悄悄脱离了大部队跑了,料想是去找人来救,心里稍微放松一点,慢慢从树后面走出来:“这位公子,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却随便就拿弹弓打人,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敢这么猖狂,肯定还是有点身份的。当今皇上的三个儿子最小的也十四了,所以他们肯定不是皇子。昀郡王府的儿子最小的十五,也对不上号。恒山伯和承恩伯府的儿子们年纪更长……还有哪家勋贵之家有这个年龄的儿孙呢?绮年开始后悔没有好好打听京中勋贵们的资料。
蓝衣少年哼了一声:“你方才口出不逊,我就要教训你!”
“似乎是令弟先用弹弓打我们的吧?公子是不是颠倒了因果?”
蓝衣少年倒有点语塞,黄衣少年马上叫起来:“小爷要打,谁准你躲的?又打不死人。”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逻辑,谁家教出来的熊孩子!绮年肚里暗骂,嘴上却淡淡地说:“小公子说得真是轻巧,打不死人也会打疼人呢,若是小公子身上挨我一枚弹子,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黄衣少年立刻竖起了眉毛:“你敢打小爷?”
蓝衣少年却嗤笑了起来:“就是让你打,你打得中吗?难道你还会玩弹弓?”
绮年一心只想拖延时间,闻言轻笑道:“若是我会,小公子难道就让我打吗?”
蓝衣少年一怔,上下审视她几眼:“你当真会用弹弓?”
绮年耸耸肩:“小公子又不会让我打,会不会用又怎样?”
黄衣少年经不住激,一拍胸脯:“你要是能打中我,就让你们走!”
谁敢打你?打中了还不更麻烦?绮年吐着槽,向蓝衣少年道:“我自然是不敢打小公子的,不过打这枝头的杏花却不难。若是我能打中这枝头杏花,小公子可让我们走么?”
24、大水冲了龙王庙
绮年这个条件提出来,蓝衣少年倒微微皱起了眉。他长得不错,眉清目秀的,可是眉宇间总带着些阴沉,小小年纪的就让人看着发}。目光在绮年身上不停地打量,看得人很不舒服。半天才冷冷地说:“你若是打不中呢?”
绮年故做犹豫,半天伸出一只手:“五枚弹子,二十步的距离,我若是落空了一枚,任由小公子处置如何。”
乔连波着急起来:“表妹,你不能――”连乔连章都不会打弹弓,绮年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会呢?
绮年一只手背在身后,对她摇了摇。因为有帷帽垂下的面纱挡住了脸,所以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五枚弹子在二十步距离内打杏花,那真是太小意思了。
蓝衣少年还没说话,黄衣少年已经嚷了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有一枚弹子打不中,就让小爷拿弹子打你十下!”说着,抢过哥哥手里的弹弓就扔给了绮年,旁边的小厮赶紧把弹丸送了过来。到了这时,蓝衣少年也不能再反悔了。
绮年把弹丸拿到手里,才发现那弹丸金灿灿的,竟然是黄金打造。不过份量很轻,因为里面是空心的。弹弓倒是极好,牛筋拧着皮条做成的弦,如果真是用实心的铜弹,近距离几乎可以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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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少年大声吆喝着叫小厮去量出二十步的距离。绮年拉着牛筋弦试了试力,填上一颗弹丸,嗖地一声射了出去。二十步之外,枝头上一朵盛开的杏花应声而落。
绮年这一手玩弹弓的功夫,还是上辈子做苏浅的时候在孤儿院里练出来的。孤儿院里没什么玩具,男孩子们就自己拿皮筋做了弹弓来玩,苏浅也跟着。开始只能打树干,后来就打树叶,最后就开始打麻雀了,打下来拿到厨房里去给全院加菜。直到后来有人失手打破了宿舍的两块玻璃,弹弓才全部被没收了。
苏浅后来离开孤儿院去读大学、上班,还不时地怀念那时候简单的快乐。她还自己做了一把弹弓,休息日的时候去海边打沙滩上的贝壳,甚至是浅水里的小鱼。穿越过来之后她还做过一把,但是才玩了几次就被吴氏发现,大惊失色地没收了。
当然,好几年没再碰过弹弓,真让她现在打麻雀那是打不中了。但是枝头上那些杏花动都不会动,要打中还真没什么难的。
黄衣少年看见杏花花瓣纷飞,不由得变了脸色。绮年却看都不看他,曳起弹弓越打越快,五颗弹丸打过,那根枝条上盛开的花朵已经被全部打掉,枝条上变得光秃秃的,十分显眼。绮年转回身,把弹弓扔给站在一边捧着丸囊的小厮,对蓝衣少年福了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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