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看往右走
差远了。我前一阵子猛长肉,要减肥。阿俊告诉我九点钟以后不要吃东西,水果也
不能吃,因为糖份太高。我试着做,结果立竿见影,腰两侧的肥肉下去了,同时伴
随着脸上的细褶。
钱刚说GAY不能谈恋爱。女人谈情说爱后多了几分美丽,同志们一旦义无反
顾地陷入感情泥潭,不是辛苦得面目憔悴就是自以为幸福得身材走形。待曲终人散,
才想起打扮自己,也知道心疼自己了。
钱刚在风远市场摆摊一个月后死活不做了,受不了那苦,舍不得他水嫩的皮肤。
他爸妈气得半死,因为一年的摊位租金就这么白白送给人家。钱刚现在基本在家里,
他一天到晚在网上恋爱,时常向我要二三十块钱,我都会给他。钱刚笑着说他将小
帅哥的照片传给人家,再诉说自己辛苦打工支撑A大昂贵的学费,时不时就会有陌
生人汇点钱给他。
“你还是继续在风远市场做吧,或者租其他地方。”作为朋友我这样对钱刚说。
“等下个月我结婚了,就继续做。”
“啊?你结婚?”我傻眼。
钱刚看着我打了个哈欠。
“谁要嫁给你?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家是湖南农村的,在A市给人当保姆。我们就见了两面,她对我什么都满
意,昨天介绍人还催问,说先登记算了。结婚后让她去风远看摊,我负责进货就行
了。”
我点头,没发表评论。
“对了,你怎么最近老往我这跑?你和阿俊怎么样?”
“就那样。”我说着也打哈欠了。
这边钱刚要结婚,那边水水要离婚。水水外面乱来还是被冰冰发现了,冰冰哪
能咽下这口恶气,闹着要离婚。冰冰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水水去冰冰家,被她家人
一通臭骂。水水能忍,除了点头一句话不说。骂到最后冰冰不乐意了,让她家人别
说的那么难听,然后跟着水水回了家。
水水对我说冰冰心好,性格好,还给他生了儿子,他连想也没想过要和冰冰离
婚,说这话的时候,他身边坐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
阿俊最近单位里好事不断,先是陪系领导去英国和法国的几所大学考查了两个
星期,然后争取到明年九月份去美国某名校做一年博士后的机会,算是镀金。听那
口气,阿俊雄心勃勃要在近两年内拿下生物系副主任一职。
我问阿俊去美国读书是不是就可以不回来了,阿俊回答当然要回来,在那里有
什么意思,他的大学同学有不少在美国,到目前为止没看他们有任何建树。
“你不是说对于咱们,还是国外的环境好嘛,你还想移民加拿大呢。如果到了
国外,至少你家里这关算是过了。”我说道。
阿俊没有回答,他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着我,好象在思考。
“发什么傻呢?”我笑问阿俊。
阿俊冲我摇头,脸色平静但没有丝毫笑容,好似带着无可奈何也不至于沉重痛
苦。似乎有些迷茫,目光飘忽。
“嗨,嗨!”我在地板上一边做俯卧撑一边抬眼叫阿俊。
“不能宏观地想这些问题,只要把咱们的关系,事业前途,还有对家里的责任
放在一起笼统地思考未来,我就……”阿俊不说话了。
“就什么?”
阿俊勉强笑笑:“我就希望现在发生一个十级地震,或者中美开战,打场核战
争才过瘾呢……”
我停止运动,吃惊地看着阿俊。我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活了,阿俊会这
么想?!
还没等我问什么,阿俊接着说:“所以要每件事逐一具体思考,才能够乐观,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移民后压力小了,可到了国外一切从头来,难说前景怎么样
……”阿俊的目光不再飘忽,有些发呆。
我盘坐在地上,对阿俊说:“你要是这么想,我劝你结婚。一结婚,家里说得
过去了,单位里再不怕别人怀疑什么。”我实在不愿意看阿俊犯愁犯到这个份上。
阿俊凝视我,问:“咱们俩呢?”
我脑子大概想了一下:“我先在饭店重新申请一个床铺,咱们以后在旅馆见面
或者在外面租个房子。”
阿俊依然凝视我,回答:“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一想到自己和一个女人住这
里就恶心,一想到因为我结婚让你离开我就……我都不知道人究竟为什么而活,你
怎么说得那么轻松?你到底懂不懂感情?”阿俊说话的音调虽然不高,但他语气有
些愤恨。
“我全都是为你想!你结婚总比你要死好吧,谁不懂啊,你不懂!”
“谁说我要死?你怎么会想到我要死?你这理解能力还做领班……”阿俊明显
嘲笑我。
“我领班做得好着呢!我在宴会厅的威信比经理高!”
“那你就应该争取做餐厅经理!”
我瞪了阿俊一眼,站起来到浴室洗澡,我将门咚地关上,听见阿俊喊:门坏了
还要花钱修,你轻一点。
第三十六章
星期一中午我回我妈那里,吃过饭我问我妈最近怎么样,她淡淡地说都很好。
“他女儿没再来过来吧?”
“没有……他那女儿不懂事,别看从小到大不让父母操心,其实到了关键时候
根本不给父亲想。老许有一次挤牙膏的时候哭了,他还不想告诉我,我问他,他才
说他原来那位每天晚上连牙膏都替他挤好。”我妈说到最后语气不对味。
“他这么念她的好处,何必再婚呢!”我也不爱听这些。
“谁说不是呢……不过他还行,他们学校里暑期组织旅游都带我去,还说下次
我们自己找旅游团出去玩,比你爸是强多了……”
我懒得听我妈说姓许的如何比我爸强,就告诉我妈我要去风远市场。我妈拦住我
问是不是还住那个人家,我说是。
“老许对这个懂的比我多,他说你们这样很固定的关系是好事情……”
“你对他说这干吗?!关他屁事!”我一听我妈那话立刻火冒三丈。
“……你气什么?你怎么好心当驴肝肺呢!”
“薛萍也是好心,都他妈是好心!”我这么一说,我妈不说话了:“算了,我
走了,您有事CALL我。”
钱刚结婚我包了红包,但没有参加婚礼,因为钱刚说不用去,都是那女的的家
人老乡,他这边除了几个亲属几乎没朋友参加。凑合着办一办,越快结束越好。
钱刚老婆是一个小巧的女人,不算好看,但和钱刚比较般配。那女人虽然冻
得脸红彤彤干巴巴的,但笑容很灿烂,看来对生活心满意足。钱刚将新上的货物放
好后,跟他老婆一笔一笔对账。如果发现什么问题,我看钱刚他老婆立刻瞪起眼睛,
钱刚连忙在一厚摞单据里乱找。钱刚虽然爱做点出格的事,其实胆子很小,碰到厉
害的主老实着呢。
钱刚忙过后,我问他:“日子过得不错?”
“就那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管,做甩手掌柜。”
“雇个执行经理不如找个老婆,不用付工资。”我笑话钱刚。
“她可比经理钱拿得多。结婚前我爸妈给她的两万块钱她都给她家了,她有钱
就往她家里送。说明年让她两个弟弟都来A市借读,就住我们俩这屋。我妈气得要
死,我无所谓,有钱花,有男人就行了。她弟弟来了,我正好不用和她睡一个床。”
“你和她行吗?”我淫邪地笑着问钱刚。
“结婚到现在就一次。”钱刚也笑了。
“靠!她饶过你了?”
“她每天累得碰都不让我碰。”
“够可怜的。”
“可怜什么呀,晚上只要我在家都是我给她按摩我给她暖被窝。”
“瞧你那点出息!”
“怎么了?自己的老婆自己心疼,疼老婆就没出息了?”
听钱刚一番话,我突然醒悟,其实能大彻大悟,有大智大慧的不是阿俊那种人,
是钱刚。因为他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怎样的事,何种环境,他永远不为难别人,
更不会为难自己。
“你最近是不是和阿俊不好了?怎么老没精打采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时候看着他有点烦。”
钱刚不说话,我也不想多说,因为我觉得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小卢同志是个很好的同志!”钱刚笑着用语重心长地口吻说道。
“你还说过你那个他是好同志呢。”
钱刚的笑容不见了,也没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街对面的小树,然后回身关注他
老婆正做什么。
入冬后A市有流感。我下午工休的时候感觉发冷,还以为暖气烧得不足,可在
饭店里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吃饭的时候我没去,因为一点胃口也没有。开
工之后,水红姐抱着我的脑袋往她头上顶,说:你烧得厉害呢,赶紧请假回去吧。
记忆里上一次发烧好象是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吃不干净的东西得了肠炎。看来
是他妈老了,还会象少年儿童一样发高烧。坐在出租车里就想着那张宽大舒适的床,
再让阿俊给我做一锅姜糖水,我归心似箭。
我用钥匙开门,发现门没锁,阿俊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推开门,还没看清楚客
厅里的一切,突然意识到家里不仅仅是阿俊一个人。有好几个人,男男女女的,年
龄都在二十岁左右。
“周航?你怎么过来了?”阿俊笑容可掬,如同我们在火锅城初遇那时。还没
等我回答,听他又说:“这是我表弟,经常到我这里住。”这话是对别人说的。
我面前的这些青年男女够养眼的,有个小伙子特帅,身材矫健,脸色红润,青
春、健康、阳光得令我窒息。
我说不清自己犯傻的时间是几秒钟,但我知道我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对
不起啊,哥,没跟你打招呼就来了……你们坐,我没事就跑我哥这里捣乱。”我也
笑着对众人说。
“今天又怎么了?”看来阿俊演戏要演到底。
“来拿几盘影碟。”我即兴表演也不错。
象牙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