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看流水远(穿)





想来天佑一直跟各怀鬼胎的各路人马周旋,一个小女娃当不成问题,而且有精灵好动的悦心在,天佑也不会太忧郁,可算一石二鸟。
“我有什么地方让你担心了吗?”天佑轻轻皱眉。
“当然担心了,咱们的林大总管明明是一眼关七,心思玲珑的人物,却看到我一路被欺凌而不加援手…”
“哦,这话怎说?”
“不是吗,一路上我兼任冯唯的监护人努力善后,又担当三哥的随身小斯,每天唤起送茶,还为悦心惜音当起厨娘,点心小菜不断,可怜我尚年幼就受此迫害,平素心慈的林大总管视而不见,当然令人担心林总管的情况了。”
终于找到了些许笑意的天佑继续扮作不解,“那我们的小思年要本总管如何处置这情状呢?”
“咳咳,那当然是依照工作量,发放三人份的粮银给我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天佑一愣,然后舒心的笑起来。
思年满意的点头,“这就算林大总管许了,我回来之后就请大总管继续关照啦。”
天佑看着思年走远,他也许没有看懂思年,但他希望思年可以永远留在自己的目光之中。
回去看到三哥还埋首书册,像是把自己从世界中分割出来,独处于天地之间,“你弄好天佑那边的问题了?”但道出来的话语却说明他的心思一直留在人间。
“弄好是不可能的,”思年有些惆怅,“但他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点。”
“你总是先着紧别人,倒不肯多留意自己。”
思年希望可以在这一生弥补留下来的遗憾,何况自己能失去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他也不在乎,“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关于自己的东西很多都理不来,不如先打点好其他的事。”
平和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行人终于入京,思年也总算见识了这闻名不如见面的繁华。
当马车队停在一所华美大宅之前,思年还理解了王府的财力夸张到什么地步,更厉害的是周边都是什么将相王侯的府上,可见地段华贵。跟三哥一早说好,与众人话别之后,自己与冯唯到了王府名下的客栈投店,免得李家来要人的时候跟三哥直接反面,那以后交涉才会容易。
冯唯对安排没有异议,倒是天佑不大喜欢却没有反对的理由,而悦心道别时也红了双眼,惜音则开始待在三哥身边,那个本来属于思年的位置。
思年独自回到客栈的房间,他不喜欢目前的处境,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虽说他不在乎这一生的得失,但被人欺瞒的滋味他不愿再尝,留下来真真正正是自己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心了。
独处令思年不安,开始跟冯唯相处时就发现,他渴望着其他人的温暖,所以会主动去牵冯唯的手,去赖在三哥身上,去轻吻天佑的额角。
也许,自己是寂寞了。
所以才把悦心送走,怕寂寞会让自己作出不可挽回的事。
人生,有时会比自己希望的长了那么一点点,思年是不耐烦了。



13…舅舅的疑问
以前思年还原不是思年的时候,对自己的命运总有些奇怪的灵感,现在思年成为了思年,灵感好像没有退减的迹像。
像是此刻,已经入黑的客栈中,思年没有点亮油灯,免得浪费。
果然一把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就是那个王思年?”人已不知何时来到思年的身后,明显是不知礼貌为何物的家伙。
思年暗叹,真是没个性的开场白。
“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吗?王家中就是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声音中满是轻蔑。
忽然一道掌风把思年扫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听到冯唯不失愉快的声音,“为什么不点灯?也好看看招了什么蛇虫鼠蚁进房。”
思年低笑,“就怕怨魂野鬼见不得光,等得我发呆。”
“反正你老是发呆,也没什么差别。”冯唯取笑,却同时把思年带开少许,两人贴在一起,太热了。
“你们!”老羞成怒,数把小刀直飞思年的方向。
却听到几下铿锵之声,冯唯不急不忙的,“你把火摺子丢在什地方了,还是打算趁黑作乱?我可是良家男子来的。”
思年笑开来,当中带着点点冯唯不曾从他身上见识过的媚惑,或许黑暗扰乱了冯唯的判断,但怀中的人的确不似年轻的稚子。“我本来就没打算招待客人,你闯了进来还好怪我?真是没良心的!”
一边说,一边随被冯唯抱住身子闪避接踵而来的剑风,无断的金属碰击声音让思年心底也有点悔了,他还没有见过冯唯的兵器呢,早知道就点着灯,也好看看这小子用什么烂铜烂铁。
好像知道了思年的心思似的,对方终于收起渐落下风的攻势,一把点亮了房中的油灯,“韩忠霖对阁下多有得罪,请恕忠霖无礼。”
冯唯手中握着一把没有出鞘的长剑,不怎么起眼。那韩忠霖则手持双剑作□,看上去也快三十的年纪,浓眉大眼,跟之前不屑的声音不同,此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见冯唯想开口讥笑,思年微微的拉住了他,自己起身坐到忠霖前面的木椅上,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韩大侠光临贱地,不知有什么指教?”
好像这才看清楚略见娇小的思年,忠霖显得稍微惊讶,“王公子的朋友武功卓绝,刚才是在下出言不逊,请王公子和这位少侠原谅。”
嗯,对方不知道冯唯吗?看来他们的情报网不怎么样啊,“韩大侠见笑了,思年不知轻重,请韩大侠见谅才对。”
“王公子请直呼忠霖即可,不然我家主子都叫我韩五。未知这位少侠高姓大名。”
冯唯眯起双眼,“冯唯见过韩前辈,我家师兄曾在韩门中作客,大家算来还是朋友吧?”
韩忠霖一震之后不再望向冯唯,只向思年道,“我家公子,李季生李三公子派我来请王公子到府中夜饮,未知王公子可赏脸?”
冯唯皮笑肉不笑,大声的自言自语,“真是好听,说是请,其实是劫吧?”
思年不去理他,“不巧今晚思年有约,明天思年亲自再向李公子道歉,韩兄意下如何?”
“韩五回去向主子报告,明天恭候王公子大驾。”
那韩忠霖规矩的自大门回去后,思年闲闲的问,“那韩五跟你有仇?”
“哼,西城韩门把我两个师兄伤得要休养整年,你说呢?”
“那你的师兄倒不怎么样…”
“韩门本来就精通奇门遁甲,拳脚功夫只是一般,在自己地盘上要困住一个人倒难不到他们。这次上李家的门,你要千万小心,一旦陷入什么古怪阵式,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思年点头应允,那冯唯却把声音放得更狠,“还有,不要有事没事,一见人就笑得天花乱坠,像个拾到金子似的,让别人见了会以为王家出了个傻子!”
听了之后,思年大大的笑着,像金子灿烂。
李季生听了韩五的报告,想不到一直跟着王思年一行人的那个会武的男子就是南剑冯唯。看来王府为了保住这王思年也费了不少心思,不过冯唯武功再好,也不过是名武夫,李季生倒不担心,只是从韩五的话中听来,那王思年不像容易应付。
回顾手上的资料,王思年虽被禁足三年,但最后一次踏出府外是两年前。之前王思年即使被禁足仍然反抗不休吵闹不断,之后却心如死灰对什么都不闻不问,派去监视的人只留了大半年就决定无需监视下去,谁也不认为像活死人的他有什么作为。
直到三年之期期满,李家以为那事是没希望了,却又传出王家四子判若两人,有如新生。只可惜以前在王府中留下的眼线断了,打探不出什么。
“姐姐的儿子吗?”季生有些不安,虽然在他开始懂事的时候,姐姐已经不在家中,但有关她的一切还是自两位哥哥口中知道不少。加上探子一直回报这王思年路上的举止,季生不禁怀疑这次可会顺利。其实他自己是不在意玄玉一事,要丢失也丢失了这好些年,也不见得珍贵到什么地方去。说是当家的信物,到现在他还没有看过敢挑战大哥的人,有没有信物还不一样。至于那些鬼神之说就更可笑了,想信也信不来。



14…李家的三子
在李季生已然淡薄的记忆中,他姐姐是不可多得的风流人物,在家中总可以听到她如银铃般的笑声,虽然老爹抱怨这大女儿一胸草莽之气,没半分女儿本色,但季生的确没有忘记姐姐留给他们的温柔。他们母亲早逝,每次当兄弟们无法入眠,姐姐总是细心陪伴,季生还隐约记得她那略凉的玉手拂在脸庞的轻柔触觉。
后来姐姐跟老爹发生口角,愤而离家,自己对她的印象越发薄弱,只有从跟在她身边的大哥口中知道她在外面的事迹。那时自己虽然年少,但听到大哥转述出来的故事,也对喜欢仗义的姐姐心生思慕之情。
直到后来姐姐嫁与王修懿为妾,姐姐忽然成了李家的禁忌,大哥当时回来禀报时还气得双眼血红,疯了似的大发脾气。在那之后,大家都变了,大哥开始沉默寡言,行事越加神秘,还招来像韩门一类行事偏颇的江湖之士。二哥则是变得冷酷无比,处事狼辣。自老爹离世,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季生都快不认得两位哥哥了。
对这次的任务,季生顶多是有些好奇再带点些微的不安,但不重视到哪里去,因为当中的主角玄玉对他来说是毫无价值的东西。而王思年虽是姐姐的儿子,既然姐姐与李家再无关系,那王思年也只不过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他,当时是真的如此认为。
李家在京城为了行事方便,相对其他世家而言显得低调,李府坐落于中等地段,规模也只是一般,不比其他大宅深府。所以当有人传报客到,李季生不消一刻就已来到大厅。
厅中只有一人背对着他,沉稳端正的坐着,却不见那誉满江南的南剑冯唯,心下不禁有些可惜。走到一旁打量那在大厅间显得细小的身影,只见他双目半垂,眼观鼻,鼻观心。精致小巧的五官间看不出姐姐留下来的影子,嘴角含着淡然的笑意,像对一切了然于心,也像漠不关心,像是随时可以脱离尘世,飞进飘渺。
季生不自觉的皱眉,他不喜欢眼前人那出尘的感觉,不喜欢一个没有他在的世界。
“李公子请思年到来,为的就是观看思年的样子吗?”稍嫌稚嫩的嗓音,与嘲讽的口角不甚配合。微弯的眼角若嗔若笑的送来一个横睨,那出尘的仙童消失无踪,却见甜美如蜜的一湖春水,水光滟潋,动人心扉。
“王公子大驾光临,是季生失礼了。”缓缓施礼,只是那比自己小上数年的少年仍是不见焦虑,无可挑剔的淡然还礼。
只是那淡然只维持不到一刻钟,就听到少年哧地笑起来,而且越来越放肆,一发不可收拾。
季生不知所以,只约莫知道那笑声是与自己相关,心底不禁有些浮躁。“王公子?”
“对不起,”喘口气,思年想停下来,可是,“哇哈哈哈,对不起,哈,李公子的一身白衣实在太飘逸无瑕,思年自惭形愧…”真是的,差点就想问这李季生可是别名西门吹雪,那个白衣啊,真的飘呀飘,好像还附了慢动作功能呢…
季生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王公子自然知道白衣是李家的正服。”
还以为是李三的个人喜好,原来是家中规矩,可怜啊,难不成他们是李白的后人,所以要穿白衣?不,不行了,哈哈哈哈~
季生无奈的等着王思年静下来,却又觉得那笑得不能自己的少年另有一番光采,只有微微不舍那渐细的笑声。
“思年实在失礼,李公子请见谅。”思年脸上笑意不退,还带了几分诡诈,“想来我们祖上还有点渊源,公子来公子去的实在见外,如果李公子不嫌弃,请呼思年名字就好。”
早被那道笑声打乱阵脚的季生只好点点头,那思年又抢着道,“太好了,那思年可以叫李公子为小白吗?亲切多了,以后也好说话呀。”
有些莫名其妙的再点点头,心中的疑惑被思年灿烂无双的笑容掩去了,于是,小白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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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季生一下子落了下风,听那思年一声声小白小白的叫,不期然自觉有些不妥,却又有些快意,心底那份感觉叫他想不通道不明。
“小白,这茶香得紧,可是添了菊花?”思年对季生的苦恼毫不在意,还是笑嘻嘻的。
季生努力找回苦主的气势,“思年应知道今回季生请你大驾光临,不单是来赏茶的。”
笑了笑,“思年愚笨,小白请我,我就来了,不知道小白有什么计算呢。”
这就是暗讽了,说自己愚笨,鬼才相信,“思年聪颖,我家的韩五早见识了,思年也不用谦逊。想来思年于凌山王府禁足自省三年,也该想出我家的玄玉在什么地方了吧?”
思年定睛细看季生的脸容,像在确认什么,看得季生心跳,半晌才收回检视的目光,“李家的玄玉。好个李家的玄玉。”
季生为思年消失了的笑容有些不快,为什么不笑了,啊, 是为着自己的紧逼,为着那玄玉。季生有些讨厌自己,更多的讨厌那块玄玉。
思年难得的正颜,却更突显尚年幼的容颜与正经的表情有着诡异的不协调。只见他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