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看流水远(穿)
“哎呀,说了老半天,原来公子是李家二公子,看来思年和当老二的总是不大合得来。”思年淡淡的回答,心里却想,还好没有叫他作狐狸精,比较起来还是当妖孽比较有气势。“怪不得有些面熟,原来就是李家这身白衣,就怪思年笨拙,这都认不出公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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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没劲的对垒
李子鸿对思年带点轻佻的讽刺也不生气,只对小白说,“看来季生的客人真的能言善辩,就不知他的真脸目被你看到了几分。”
思年也好奇小白的反应,却见小白已经平服了初见李子鸿时的愕然和怒火,只还有些许不满之情,但目光一转,连那点不满都无影无踪,脸色平常和气,甚至有些笑嘻嘻,“虽然思年长得俊秀清雅,不过二哥远道而来,该不是为了跟季生谈论客人的脸容吧。”一手把思年拉到自己身边,“看我们多失礼?思年,让我介绍,这是我二哥,外面有些不怎么雅的外号,但思年管他叫李子鸿就好了。二哥,这位是凌山王府的四公子,王思年。”
李子鸿别转头不去向另外的两人,“是吗?是王四公子﹖”声音中有思年不喜欢的东西,却不影响他悠然地回礼,“王思年见过李二公子。”
“想来客人是要把玄玉完璧归赵来了﹖”李子鸿看似漫不经心的坐下,挥手叫人收拾送茶,却不招呼思年。
小白拉下思年一起坐到另一边,“今早我不是向二哥说了,玄玉不在思年那里。想来二哥是不信季生之言,所以要亲自来问思年了。”
李子鸿看着小白,“别要用话来压我。既然三弟决定不返逸竹林,以后李家之事就与三弟无干。我现在与三弟已无话可说。“
小白听到李子鸿决绝的言词,脸色微变,但瞬间又立刻笑着道,“即使二哥对季生再无兄弟之情,季生还是不敢忘却兄弟之义。看到李二公子竟然不顾李家名声,对未士冠礼的王四公子咄咄迫人。这事传了出去,莫不让外面以为李家堕落至以大欺小。季生看不过眼,只得一尽李家后人的忠义出言阻止。”
“三弟真是好一个顾全忠义的李家子孙,那子鸿敢问三弟如何看待李家传家之物被王家所盗一事﹖”
按下胸有成竹的小白,思年慢慢回答,“李公子说府上传家之物被盗,那为何不报官查办﹖”如果之前有把社会民情查得更清楚就好了,怕这里也会有包大人可以申怨呢,“本来思年前来是解释两家误会,但李公子却只顾诬告我王家作出狗偷鼠窃之为,那要王家该如何自处﹖倒不如诉诸官府,王家还盼可以讨个公道。”
李子鸿不语,只是检视跟前两人。自己与家人并不亲近,连对小弟也有些陌生的感觉。其实季生自幼活泼开朗,可惜长兄管教极严,故小弟随年岁越长而渐变沉实。
然而此时明明气氛尚剑拔弓张,他眉梢眼角却掩不住浓浓笑意,一手还拉着身边那慵倦模样的迷离少年,没有把自己这个二哥放在眼内。
而少年初看貌若骄矜漠然,再看却发现似有还无的风流清澈,恍如遗世而独立。两人气质没半分相似,但眉眼之中又有几分类同。面对始终相牵的两人,子鸿似想起久远的回忆,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思年见李子鸿走神,只有出言打破沉默,“既然这次上门解释徒劳无功,思年不才,打扰李府已有一段日子,也该告辞了。”明知李子鸿不是容易打发的主儿,只想看看他要如何处置自己。
李二公子把注意力再次放回这少年身上,好像有些兴味索然,只是言简意赅的,“你可以选血溅当场,还是现在跟我到逸竹林。”
感到小白把他的手握得更紧,思年笑了,“果然是不愿浪费时间的李二公子。”
小白沉声向二哥道,“思年是季生的客人,李二公子不是该先询问季生的意思吗?”
李子鸿只是看了看小白,没有答话,小白似是习惯了他的无言,自然的继续说下去,“从思年身上无法找到玄玉的下落,但只要二公子宽限三个月,季生自会跟思年从关外奎族中再请来神器,将功赎罪。”
“不说三弟你如何找回往奎族的归路,且道我只是要那个小子当祭品去祭我李家祖宗,那三弟就不用苦恼出关之行。”
“若是二哥作此打算,那李家则从此不用再在中原立足。”李季生自信满满。
李子鸿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李季生得意的说下去,“只要大哥二哥再打思年的主意,北方四港中的云、邵、沁三地就会立时投进季生门下,如二哥不信,请看三地堂主的令印在此。既然兄长们打算把季生逐出李家祠堂,那季生门下自然不再属李家所管。这几年二哥在外招下的恩怨不在少数,如果单是逸竹林,怕只是面对二哥的仇家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吧?”
听见小弟的侃侃而谈,李子鸿脸色不见得好,但却忍住没有发作。
为自己的布置感到得意的李季生没有留意思年什么时候把手收回。
那李季生还想乘胜追击,进一步打垮二哥,却听得思年忽然插话,声音愉快轻松,“李二公子,现在已夜深,立刻起行的话,思年这虚弱的身子怕受不了那寒气。我们还是明早出发就好,请二公子见谅。”回首向李季生展了一张笑脸,“李三公子为思年劳心了,以后思年再谢,但二公子盛情难却,我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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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太长的长夜
回到房中,思年开始想念以前那又大又软的床,当生气时可以大力的把自己抛进床中,然后美美的睡一顿,管他外面天崩地塌。
现在的这张床…如果真的抛自己上去,怕会当场散成肉块…
是的,思年是生气了,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竟然还没有练成不嗔不痴呢,努力自嘲,但仍避不过心下那丝苦涩。
也许该庆幸的,自己不是原来想像中那末空荡荡,原来,还是会痛。
“思年,可睡下了?我可以进来吗?”
“李三公子请进。”半垂首的把季生迎到桌旁坐下,“上次季生送我的桂花酿还剩大半坛,明儿替我分了给府中各人吧,他们之前闻到酒香,早就问了好几次,我都没允下。”一边添了些火炭,天气像是更冷了点,“我这一去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不如都分了。”
季生没有回答,只是到偏厅取了一小瓶思年说要送出去的酒,为思年和自己倒了个满杯。“你要分的,是酒,还是我俩?”
思年举杯,一饮而尽,“这酒虽甜,底里还是烈酒,甜意一过,仍是依旧的辣。”
“我记得思年喜欢这带甜的口味,怎么到这刻才嫌?”
“季生言重了,我这不是嫌,不过是说出事实。”思年自酌,“酒原该有酒的味道,就是思年鲁钝,强求那分甜美,才选花酿,只可惜再甜仍是酒,思年还是无法领受。”
“你打定主意,以后不要小白了?”季生突然问道,声音中竟有三分哭意。“你可是不肯认我?”
思年别转头,“是思年的错。季生就是季生,不是什么小白。就如桂花酿终究是酒,再甜还是能寸断柔肠的酒。”
季生双手轻轻把思年的脸转向自己,“你以为小白在利用你对不对?你以为小白是趁此机会迫兄长分家,再夺祖产,是也不是?”
思年推开季生的手,起身去暖茶,才两杯就有些头昏,看来自己的特训计划不怎么成功。
“的确,早再小白派人找到你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要借此机会牵制兄长,所以才来京城,赶在你到逸竹林之前留你在身边。”
思年脸色平静如水,轻呻一口茶,有些烫。
“但自小白见了你,心思已不在争权之中。只一心一意的想护着你,当日求你与小白厮守一生,也是出于至诚,我心天地可鉴!”
把思年拉进怀中,“请试着去相信我,思年。”
发觉怀里的人身子不再僵硬抗拒,小白抱得更紧,他怕,怕一放开,就从此失去。
“…那你可相信我?”思年的声音困顿,像费了全身气力才挤出的。
“当然,”小白毫不犹疑,“我从来都相信你。”
思年抬头,看着小白双眼轻声道,“我知道你相信我的说话,但你可相信我的能力?”
好像知道思年所指为何,小白苦笑,“你不能到逸竹林。此非能力相关,你就是不能去。”
“我宁可前去,是生是死都好,也跟李家明白的来个解决。”思年的脸上有几分凄然,“你也好处置与兄长之间的纠纷。我这样一去,才可以重新相信我不是你手中的棋子。”
“思年…”
“我可以让任何人利用思年,”声音失去生气,“但唯独你不能。”
“你该明白我所作的是对我俩来说最好的安排,只有牵制我两位兄长的势力,我们以后才可无后顾之忧!”
“我知道,”思年点头,“也许将我放在你的位置,我会做得比你更狠。”
“那你为何还要逃离我身边?!”
“我受不了。”思年的回答还是不缓不急,“就是受不了。”
小白带丝没让人察觉的绝望吻上思年的眼睛,“是我错了,算我错了,但你不能去逸竹林!我怎能放你离开我?!”
思年由他吻着,终于叹气,细细回吻,他已无话可说,却放任身体记下李季生的触碰。
北方四港距京城有相当远的路程,思年在李府住下还不到一个月,小白的堂主领牌一定是早就安排好。不论小白对他的感觉,对李子鸿的威胁是从开始就定下的,不过借思年的事为藉口。
思年不是孩子,知道人与人之间很难拥有纯粹的感情,而是或多或是有着计算和利用。只是他可以原谅所有人,而不是季生。
而且刚才与李子鸿的对峙之中,还是幼嫩的季生不觉露出一脸的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看在思年眼里,却如虫噬心,一点一点的失血,为那太过年轻的无知。
季生抱着思年,吸吮那青涩的味道,渗着汗,心在跳。但他却想哭,为思年离他越来越远而哭,为自己无法抓紧思年而哭。
当另一天的清晨再次降临,思年从床上起来,不再理在一边的季生到底醒来没有,忍着一身酸痛的穿好厚厚的冬衣。为季生添好一炉炭火,就推门离开,反正他也没有行装需要收拾,不过是走到哪里是哪里罢了。
李子鸿早就在大厅等待,两人见面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招呼,只是一前一后的走出李府,就见一辆马车在晨曦中等候,一旁还有应是李子鸿骑乘的灰马。
思年让子鸿扶他上车,就在两人的手快分开的剎那,思年晨早略见沉哑的嗓音说道,“我知你不愿。但为了方便大家,你何不还是以王思年叫我?”然后马车就掩上了门。
李子鸿脸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自称是王思年,不,应是盗了思年身子的人的方向。
22…渐冷的季节
日已中天,季生仍在床上辗转反侧,是思年留下来的气息让他不愿就此起来,缱绻缠绵,不愿放手,不能放手。
只要闭上眼,就看不到思年转身离去的背影。只要不去回忆,就可以忘记他眼中的哀伤。
是自己做错了吗?明明是为两人的以后作出最好的决定,为什么还是让思年伤心?难道是如思年所言,自己对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吗?自己总想保护他,想把他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想宠他,想爱他。为什么他还是要走?
门外的声音让季生重返现实,“少主,王府林天佑求见。”
哼的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可真来得急,大约是披星戴月的赶回来。
天佑黑着脸的坐在大厅一角,季生才现身,天佑就像看仇人似的目光瞪着他,“李公子起得真正早,怪不得李二公子可以轻松带走我家的思年。”
季生的脸色也不见得好,那句“我家的思年”更是十二分碍耳,“没有留下他,是因为这是思年自己下的决定…”
天佑听得又急又怒的打断他,“是谁曾承诺了思年的安全?你明明知道思年绝不能进逸竹林,为何仍由他去?如其任他犯险,那我当初还不如就锁他在王府!”
季生的怒气不比天佑轻,“思年的安危我自会处理,不用林总管费神。”
“如果李公子能自行处理,那就不用借王家之力取下三港堂主的支持了。事已至此,还大言不惭?”
“我已决定到关外奎族求助,一命换一命,林总管可满意了?!”
林天佑终于安静下来,昨天收到李子鸿进京的消息已让他心焦如焚,抛下手上一切就赶回京城,只可惜还是来迟一步,思年还是已经跟李子鸿走了。本来预计凭李季生可以压下逸竹林的要求,但事不从人愿,他还是守不住思年。
这边厢思年在马车上发呆。从开始见面起,李子鸿就不肯以名字相称。李王两家虽然交恶,但以两家的家势来说,场面话总不能少。以他态度的轻蔑厌恶兼具来看,从最初就不把自己当成王家的人,不把他当成王思年。只是两家并无交集,这位名义上的舅舅又如何看出来的?那,只能说李子鸿不是看出来,而是早知道吧。
嗯,这样算来,自己流落至此不是什么意外了。也是的,冥冥之中,那有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