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
“好了,鼻涕都蹭在我脖子上了,水华,我这不好好的在这里,别再哭了好不好?我没那麽不中用的。水华……”水华的轻颤令施毅的心口阵阵揪缩,环抱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就是因为这份熟悉的悸动吧,令他日益认真了水华的感情从而决定努力成全她简静安乐的生活理想。
虽然克服掉缘自水荣的所有负面因素并不容易,无论是外在环境上的还是内在情绪上的,不过好在天从人愿,他终於成功地通过水蓁水华制约住了水荣。
至今施毅还清楚地记得临离开纽约前水荣找到他时挫败的神情:“水蓁的200万你就这麽收下了?你真以为他的午餐是免费的?”
“不算免费了吧,我差点没命,更何况他知道我值更多。”
“我也知道。”
“问题是你要的太多了,水荣。”
“我会通过我们在澳洲的商业机构向你的博士课题提供200万美元的经费支持,请给我相关的资料。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要你付出更大代价的究竟是我还是水蓁。”
“这不用比了,我知道你的慷慨远胜於他。”
“是啊,真是便宜你了,水华於我可是无价之宝。”
“所以你也就不用再证明什麽了。”
“对你是不用,但对水蓁却需要。既能够帮我一个忙又可以顺便证实一下我是否言而有信,一举两得你何乐不为呢?”
“水荣,除了占有与利用你就没别的情感方式了吗?”
“我怎麽可能有?我爷爷的爷爷就已经是商人了。”
那一瞬间水荣几近悲伤的不甘心是那麽的明显,明显得施毅当即明了了他们之间的输赢胜负。
施毅清楚水荣早已猜到他手中有诸如当日绑架事件中所有在场人等对话录音之类的材料,也清楚他对他会否真的使用这些材料有所怀疑,其实施毅自己也在怀疑这个问题,因为他一直没有想出一个不伤害到水华的途径,所幸的是水荣到底还没有恶劣到金刚不坏,这些资料可能带给水家的伤害令他丝毫没敢冒险,所以施毅赢了。
显然水华这半年一直在明察暗访乃兄的言行举止,一路提心吊胆到今天终於放松地发泄情绪想必是因为水荣多时的安分守己令她也彻底确定了施毅的胜出。
然而施毅却没有那麽乐观。
“水华,我接下来可能会去中国大陆。”见水华的情绪渐渐平服,施毅索性趁热打铁。
“干什麽?要去多久?”水华依旧伏在施毅的颈侧不肯起身。
“那里有个研究所想同我们合作中试我的博士课题,已经向政府申请科研经费。”
“那不是要去很久?”水华闻言直起身子。
看著妻子红肿的眼睛鼻头施毅将她往怀里拉了拉:“如果我想在博士学位拿到以後去中国某所大学谋一个教职你可同意?”
“可以啊,但是得带上我。”水华又开始玩弄施毅的颈链。
“我的意思是这次你打头阵。”施毅的颈项被碰得酥痒难耐不由缩了缩脖子,“怎麽样?够重视你了吧?”
习惯性地皱了皱鼻头,水华继续动作:“怎麽你这麽久还没找到链扣?”水荣找到的照片证明这条颈饰并非旧物,应该是施毅坠机以後获救之前被戴上的,但两人研究了很久也没能发现玉链的接口。
“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截断它?”施毅的呼吸渐见急促,水华的手势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不要,这麽漂亮的东西可别弄坏了,我只不过是想你把它送给我而已。别动!不许动!哇,为什麽你越来越忍不住?别象个急色鬼,嗯,……嗯,毅……”
那之後水华花费半年时间完成了先遣任务,等到施毅前往会合时她已经在当地买下一套公寓房并在一个颇具规模的英语培训学校里找到一份教职。
施毅同本地研究所的合作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因为该研究所的政策性改制致使该项目在中试之後没能後续工程化,但那并没影响到他博士论文的通过,毕业以後他如最初设想的那样被当地一所大学的冶金专业聘任。自此两人便在中国这座北方的大都市定居下来。
这期间水荣在中国内地的矿业投资也进展得相当不错,尤以东北的滑石项目最为成功,为著公司两便他理所当然地将办事处设在了妹妹妹夫居住的城市,并且每次出差总是不请自来地往他们并不算宽敞的三居公寓下榻,忙碌的工作节奏将他们平静祥和的生活搅得人仰马翻,一来二去水华终於不堪其扰,几经抗议水荣总算识相另购了居所。然而时日一长水华又有些不忍心他形单影只的孤身往返,一面著意替他物色对象,一面同施毅商量还是默许了他经常性的骚扰。
水荣的心思施毅当然明白,然而他无能为力,不过心中一直的芥蒂倒是被这个向来飞扬跋扈的阔少眉宇间日益的沈悒慢慢驱散,两人间曾经微妙的紧张关系也由此逐渐含蓄缓和起来。
“在做什麽?”水华午睡醒来,蹒跚著臃肿的身体来到施毅的书桌前。
“在读你推荐的书。”夏日天长,水华这一觉睡了颇长时间,一本小说已被他读得七七八八。
那是一本名为《朝花夕拾》的言情科幻小说,说的是一个少妇在时空隧道迷途误入了过去的年代,并由此体味到一段真爱的故事。施毅一向不大看小说,偶尔翻阅的也多是侦探武侠类文字,又因为念的是自然科学所以看问题比较唯物,原本只是闲来无事随意翻翻,然而书中内容却不知不觉间吸引住他,心中隐隐的触动正自沈渣泛起,却被水华突如其来的问话统统搅散。
“我去给你拿西瓜。”放下心念,施毅回转心思,时候未到急也没用,这些年他多少已经习惯了记忆中那大片的空白。
当日接下来的时间很是按部就班,晚饭散步做功课帮水华沐浴,等上床睡觉时施毅已经将那本书完全丢在了脑後。
“怎麽啦?”半夜时分施毅被水华推醒,迷迷糊糊里他起身著亮了灯。
“我想是宫缩开始了,毅,我要生了。”水华的话里有压抑的惊慌。
瞬间清醒过来的施毅立时弹下床,五分锺以後他抱扶著水华坐上出租。
路上他给孔怀德打了个电话:“孔大哥,抱歉这时候吵醒你,水华要生了,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
“你不用现在过来,但是麻烦告诉丽娜请她炖些汤,我恐怕抽不出身来。好,回头见。”
孔怀德被水荣任命为中国办事处的负责人以後便开始常驻本市,同水荣一样他也喜欢来施毅处作客蹭饭,至於目的当然是多重的,事实上对於施毅他的感情一直是复杂的,有戒备有欣赏还有些莫名的战胜欲,如今在体会过他与水华生活中暖恰的惬意後又多了一点点嫉妒与羡慕。所以尽管他知道施毅每次应付他都应付得谨慎保留,也能体会到间中隐约的凉意,然而他就是忍不住要往他们家跑。
开始的时候孔怀德只是基於一种对温柔乡的向往,沈溺於那种意志消磨避世逍遥的快感中,但随著不请自来的次数增多,他慢慢透过他们闲适悠游的生活方式看清了他们实质上简单积极的生活态度。也许结婚也并不是个太糟糕的主意,就在他的某些人生观不知不觉发生变化的时候他在施毅水华处认识了李丽娜。
李丽娜是本地人,漂亮温柔性格坚定,在美国拿到学位以後回国发展,同朋友合作开办的一间英文补习学校被她打理得有声有色十分红火,因为在她与合作夥伴拆夥发生资金纠葛时水华出手帮了她一把,於是两人做了合夥人的同时也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在日常生活上外来的施毅水华得到她很多切实的帮助。孔怀德原以为凭藉自己的财势手段李丽娜一定很快投怀送抱,谁知一追经年佳人依然若即若离,而孔怀德性子中浮躁急切的一面却是给打磨得所剩无几,到後来索性同她称兄道弟做起朋友来,四个人不时聚在一处吃顿便餐,倒也应时应景其乐融融。
赶到医院施毅惊讶地看见水荣已站在阶前。
“大哥?你什麽时候过来的?”到底是血脉相连正难受得举步维艰的水华一见到水荣立时开心得叫了起来,施毅也同样暗暗松口气,毕竟在这个城市他们并无至亲。
“昨晚啦。你感觉怎麽样?来,躺轮床上。施毅,我已经办妥手续你可以跟进产房,别担心,我就在外面,丽娜那里已经通知到,妈妈那里也打过电话了。”
做了一番准备以後施毅被引进产房,眼见水华正辛苦挣扎连忙上前握紧她的手,一下下在医生的指引下水华呐喊著用力,扭曲的面容揪紧的手指一点点将施毅空白的回忆牵出。
统统想起来了,毫无征兆地所有的前尘往事往事前尘便在这一刻纷至沓来。
……
“施先生你没事吧?施先生?”瞬间惨白的面色引起大夫注意,见他听若未闻以为他晕台连忙命两个护士上前扶住他,但是已经晚了一步,施毅摇晃了一下整个人一下跪倒在产床边。
“施毅!──”伴随著水华带了哭腔的叫声产房内秩序大乱。
水荣看见面白如纸的施毅被扶了出来吓得大叫:“这是怎麽了?这是?”
“没事,紧张过度,你照顾他一下。”护士看来挺同情这个英俊儒雅的准爸爸。
“我没事,坐一下就好。”施毅仿佛不认识水荣般盯著他看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黑色的眸子波涛汹涌。
“没事的,别紧张,这间医院是本地最好的,很有经验,施毅,施毅?”水荣上前扶持著他坐下,轻拍著他的肩不住安慰,魂不守舍的施毅难得温顺地任他揽著,那份软弱还真是他梦寐以求的,然而却是在这个无法趁火打劫的要命关口,水荣不住感叹时不我予。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施毅沈默著苍白依旧然而神色却渐渐镇定下来,晚些时候孔怀德也携了李丽娜赶到,早上七点锺水华顺利产下一名健康的女婴。
“施毅,你差点吓死我知不知道?”再次看见施毅水华虚弱地发著娇嗔。
“我没事,我没事。”她哪里知道短短几小时里自己已是两世为人,看著妻子初为人母的疲惫施毅百感交集,“我们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名字,名字你总也想不好,现在叫她什麽才好呢?”水华烦恼。
“施南曦可好?南方的南,晨曦的曦?”
“Nancy?好啊,不用另起英文名了,毅…她好象你…我…”早已筋疲力尽的水华喃喃著未完的话安心地沈睡过去。
捧起妻子的手放在唇畔轻吻施毅看向窗外,好一个豔阳高照的大晴天。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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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下部 非耶? 前篇
作者:妙妙0216 发表时间: 2005/08/14 10:37 点击:74次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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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卢若铭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个草木杂生的山坡上,翻身坐起直觉右腿小腿处一阵疼痛,他是在看到伤口时觉出事情不对的。
他记得自己13岁那年有次在学校运动时被器械划伤右侧小腿,血流满地吓得老师同学赶紧送他去了医院,以羊肠线缝合,几年下来已经不大看得出痕迹,但此刻的腿却分明是当时的情景再现,难道说他从飞机上摔下来正好伤在了原来的地方?不对,明明上飞机时穿的是衬衣长裤,怎麽此刻却变成了当年学校的运动短装?狐疑中他下意识看了看腕表结果更是大吃一惊。
表倒还是他的表,只不过不是投标事件以後父亲奖赏给他的那只OMEGA,而是他13岁生日时继母给他的一款卡通表。继母梅吉娅是个极重仪表的美妇人,虽然脂粉凝聚成的表情从未让他真正体会到母性亲情,但是衣食住行倒一直是周到的。他还记得那块表的样式他并不喜欢,所以在生日的第二天他便将所有的表面贴膜揭了下来,希望可以早点用烂扔掉,而此刻腕表上的贴膜却是簇新的。没错,他腿部受伤那日也正是他的生日,那就是说飞机失事没有摔死他而是令他回到了13岁?但是他的生日明明在12月24日,并且出事时他记得飞机已经很接近马来西亚,而此刻周遭的草木枯色却显示著东南亚没有的秋天景致。到底发生了什麽?时空错位?那麽这里又是哪个时间空间?父亲和大哥以及飞机上的其他乘客又去了何处?
一阵山风袭来卢若铭连打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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