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冤有头债有主,拜托不要来找我。”快走啦!平常虽然没做好事还不至于去做坏事,她苦苦哀求着。

  “我是菌啊!不、不,我是Louis。”他急切的解释着。

  “我知道,Louis平常到处把妹妹,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孩的心,想附身在他身上,我是不反对,这完全不关我的事。”茱蒂急欲撇清关系以免惹祸上身。

  “你清醒一下,这只是个玩笑。”

  一抬头瞧见Louis双手扳住铁门,像被关在门外的老公可怜兮兮期待老婆的原谅,龇牙咧嘴对着她傻笑。

  “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玩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这比当初听到菌是个鬼还荒谬。

  “你先把门打开。”

  可恶!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命令我,唰!奋力拉开门,手擦在腰上等待Louis的解释。“你的答案最好能令我满意。”

  Louis坐在露台旁的椅子上,娓娓道来:“公司的女同事没有一个不多看我一眼,唯独你是个例外,一开始我跟大街他们打赌,是想证明你不是例外。”

  听到这里,茱蒂想杀了Louis以泄心头之愤,几个大男人竟然玩起这么低级的游戏来,男人聚在一块准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认识你后了解越多就越喜欢你,你具有时下女孩所没有的纯真与善良。”

  干嘛想灌迷汤吗?来不及了啦!茱蒂悻悻然的瞪着他。“现在是怎样?你快要回国了,想赶紧拆穿谎言,好看看我的反应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对于这个玩笑我很抱歉,从没想过欺骗你,仔细想想,如果真要捉弄你,今天我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从对岸跳过来了吧!”Louis拍拍身上的灰尘,表明自己很无辜。

  莫非,他从对面宿舍卯足劲跳过来,摔在地板上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难怪会说如果成功将出现在我的面前,失败从此消失,这个笨蛋,万一失足掉下去,非死即残。

  “原谅我吧!”

  说得容易,骗得她团团转,随口一句原谅,就该轻易忘了这个无聊至极的恶作剧吗?“那段二次世界大战的故事呢?”

  他大声疾呼着:“当然是真的。”随后咽了口气后说道:“不过……是我爷爷的故事啦!”

  莱蒂忍不住失声尖叫:“连这个你都要骗喔!搞了半天,你在网路上说的全是骗人的?”

  “也不是全部啦!至少跟你提过的爱情故事,全都是我的亲身经历。”Louis咋舌,等待接下来的咆哮声。

  “去!竟敢把我当猴子耍,看我怎么修理你这个死老外。”露台传出了Louis杀猪的叫声。

  “菌快救我,Judy要打我。”Louis发出了凄厉的求饶声。

  这晚证明一件事,人鬼之恋是不可能发生在茱蒂身上,异国恋曲就不知道了。

  “你这个死老外,还敢提他!”

  森田呆子完稿故事到这里结束了,我喜欢以喜剧收场,一贯的呆子风格。东花了一星期才将这个故事看完,他身上的伤也逐渐康复,打算等会到加护病房探望我。手指在散乱的头发上耙着,整理颓废的门面。

  踩着陈翔带来的夹脚拖鞋,一步一步走向加护病房。东脸上的表情很凝重,虽然每个来探病的人都要东放宽心,越是这样东心里就越有底,他决定亲自来了解我的状况,是否像大家说的一样“没事”。

  这是车祸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只东渴望,我也很渴望。  东来到加护病房前,等待会客时间到来,再过几天东便可以出院了,连医生都怀疑自己的医术是否太高明了,否则东的伤势怎能如此神速痊愈。

  之前浩硕跟浩铭双双车祸躺进医院,不是断左脚就是断右脚,真要问双胞胎是否有心电感应,他们会不约而同回答:“感应是没有,报应倒是有。”

  正在看墙上捐赠器官广告的东,听见浩硕从走廊那头传来的声音而回过头来,看着一同前来的兄弟俩。

  “干嘛?想捐哪里?”浩铭搭着东的肩问。

  “如果可以哪里都想捐。”东正义凛然的说。

  “算了吧!首先眼睛雷射过应该不能捐,烟抽得那么凶,等到想捐时肺也差不多该报废了,另外平常那么闷,半天放不出个屁来,郁闷成瘾不晓得内脏是不是都闷坏了。”浩顶不留情的数落着。

  “被你说成这样,总该有点好的吧!”东不甘示弱的问。

  “从脚底板看到天花板,我想除了这里没地方能捐了。”浩铭一说完马上使出他的鹰爪功,往东的小弟一把捞去。

  “你疯了。”东没闪开是担心剧烈的动作会使身上的伤口裂开,只好站在原地任凭小弟被人凌虐。

  “我是疯了,才会误以为有人会想要你捐的旧内裤。”

  浩铭马上接口说:“你不会以为我们要你捐精子吧?”

  “我怎么可能捐精子。”东拨开跨下的手。

  “说的也是,难怪你在外面看到小孩子都不敢乱打。”浩铭冷笑两声。

  “我一向最喜欢小孩了,怎么可能乱打小孩。”东说。

  “是怕打到自己的吧!”浩硕受不了正经八百的东,连开个玩笑都能被他搞得很冷。

  在他们三人一来一往互相吐槽之际,加护病房的门开了。

  收拾起玩笑的嘴脸,换上无尘衣准备进人加护病房,此刻背后多了两个身着无尘衣的背后灵。

  浩硕仔细端详了半晌,然后发出了一声咆哮:“干,陈翔,你什么时候摸进来?”

  正要进人病房的浩铭与东闻讯相继错愕的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个子比较矮的是陈翔心目中的“已婚男人杀手”小兔。

  陈翔解释道:“刚才在走廊要叫你们,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门一开就溜进来了。”

  “这么多人怎么进去?”浩铭问。

  “陈翔跟小兔在外面等一下,我们先进去看莉莉,等会再换你们。”浩硕提出建议。

  东来到病床旁,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我,如果可以化妆,我希望在见东之前,护士能帮我上点妆,至少不要让我看起来这么糟,不过在加护病房里化妆有点触霉头,似乎病房里只适合画“死人妆”。

  东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紧握的拳头指甲深陷肉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值得让人信任及依靠。

  “莉莉,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东,《神通情人梦》我已经看完了,期待能早点出版成实体书,认识你这么久,你送每个人书,唯独没送过我,这一本我先预订了。”

  “我怎么没听莉莉说过这部小说?”浩铭回想《神通情人梦》是否曾在我们的谈话中被提起过,他一向最关心我的写作进度了,常追问我目前写作的小说内容及出版时程,还常常以森田呆子的经纪人自居。

  “莉莉这次写一部有关神鬼恋的故事。”

  “神鬼恋?”

  “呵呵……我说太快了,是人鬼恋。”东自己都觉得好笑。

  “内容写些什么?”一听见小说,浩铭早忘了是来探病的,仿佛是来打探皇室秘辛的。

  东大约将内容简略带过,浩铭像台开关坏掉的发问机器,不断的发出了疑问:“你刚说男主角是哪里人?”

  “Ankara人上耳其人。”

  浩硕突然插入一句话,“土耳其那里的人是不是都骑骆驼啊?”

  浩铭马上吐槽,“又不是撒哈拉沙漠干嘛骑骆驼?这样男主角出场不就要边骑骆驼边唱着:哪里来的骆驼客呀,沙里洪巴嘿唷嘿。拉萨来的骆驼客呀,沙里洪巴嘿唷嘿。骆驼驮的啥东西呀,沙里洪巴嘿唷嘿,骆驼驮的是姜皮子呀,沙里洪巴嘿唷嘿。”

  呵呵……嘿嘿……哇哈哈……三个男人竟然毫不遮掩的狂笑了起来。

  虽然觉得他们很可恶,却渴望能跟他们一起笑,这些人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讲笑话?与其让东哭,我宁愿看他笑。

  东没能跟我独处,第一次这么讨厌跟苏贞昌的脑袋一样,有着电火球般光亮的电灯泡,双胞胎兄弟,什么时候下来探病,竟然挑车祸后东首次跟我见面的时间:陈翔也好不到哪去,哪天下来,偏偏挑这天,根本是假探病之名,行偷情之实,谁不知道他对小兔的美色垂涎三尺,小免眼睛又没瞎,怎么会看上个已婚的厕所座男子。

  东在探完病后独自回到病房,发现里头坐了一脸焦急的小柔,见东进门赶紧上前问道:

  “你上哪?”

  “我”

  东的迟疑马上被小柔识破,她有一般女人的高敏锐观察度,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换而不舍的精神,以及翻箱倒柜只为揪出一根头发的抓奸本事。

  东遇到她像少了胡须的猫咪,毫无保护自己的能力,因为少了能平衡的胡须它连想走直线都很难。

  “你去找她?”小柔加重的“她”这字的语气,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感觉上小柔对我早就恨之入骨了。

  得罪了小柔就像得罪了我们班会寄血内裤给老公的变态女教授,事后才得知女教授如此恐怖时,一度担心她会猜到为了不想载她下课,我改骑机车上学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出车祸。”东说。

  “如果你没和她有任何瓜葛,你也不会躺在医院里,一切都是她害的。”

  “这跟莉莉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谁?需要你来替她说话,你是我男朋友,为何要载别的女人,更何况是个老女人。”

  我承认年纪是比小柔大一些,但不至于到要叫老女人的地步吧!

  “你真的不介意跟一个年纪大你好几岁的女人出门吗?别人会怎么看你?你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与舆论,只可惜你不叫小郑,否则刚好可以成为另外一对可笑的莉莉与小郑,是不是叫做莉莉的都喜欢搞姐弟恋?”

  “如果彼此相爱,年龄应该不是问题。”东低喃,小柔或许没听到,但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爱情运一向很差,恋情往往在遇人不淑的情况下收场,之后连好朋友介绍的男人我都不敢领教,绝不相信“从那里跌倒就该从哪里爬起来”的歪理。

  小柔扳正东的肩膀,希望他能清醒点,别再沉沦下去了。“你懂个屁,你知道什么叫Zuo爱人?你知道什么叫做被爱?你什么都不懂,你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的世界,挤压变形的真空世界,没有爱情,没有温暖,也没有眷恋,你永远都不了解我的心意,你总是不知道我为何生气,为何抓狂,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去试着了解我?为什么……”

  说着说着小柔已经涕泅纵横,哭倒在东的怀里,看着他们哭泣相拥的画面,觉得自己好多余,至少在此刻。

  我也需要被呵护,尤其像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我决定要快点清醒过来,否则事情可能会超出可控制的范围,因为我怕小柔会再次做出伤害东的事情来,与其在这里干瞪眼,不如赶紧醒过来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我行走在宇宙的边缘,期待陨石坠落时将我一并击落,当一切都离你而去时,只剩不多余的叹息,这是目前我最不需要的东西。

  回到加护病房,一个护士跟实习医生正在打情骂俏护士把温度计往我的腋下随便一插后,便继续与实习医生的唇枪舌战。

  “夜后一块去看夜景。”实习医生对着护士抛媚眼。

  “没有新鲜一点的活动吗?”护士不以为然的觑了他一眼。

  “难道女孩子不喜欢跟心爱的男人去看夜景吗?”

  “落伍啦!现代女孩谁会浪费时间上山被蚊子叮?”

  “那现代女孩都喜欢从事什么休闲娱乐?”实习医生绕过病床与护七隔空喊话,口水还不断的落在我的脸上,滴滴答答感觉超思的,我猜他晚上一定没刷牙就睡觉,否则怎么会有种腐臭味。

  呃?我竟然对这些液体有感觉,这个不就表示我不再是毫无知觉的活死人了,这个消息果然有提振人心的作用,突然希望他们能再多给一些肢体接触,以确定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可惜护士把温度计往铁罐里一扔,看都没看一眼就在表上写上“三十七度”。

  东推开医院的窗户,他像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狮子,冀希疾速狂奔在一望无际的非洲草原上肥仅剩的部分知觉完全榨干。

  他心里藏着许多不欲人知的秘密,小柔晓得东在抗拒某些事,由于无法掌控东的思绪,她司会感到如此焦躁。

  小柔对着望着窗外超过半个小时的东吼:“你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吗?”

  东姗姗回过头来脱了小柔一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眼中根本就没有我,怎么看得到我。”

  “我背后又没长眼睛,怎么会知道你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