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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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抽回棒子。棒端完好如初，什么变化也没有。

　　阿土诺又看着米斯拉。〃我们找到了那个通道哪！〃米斯拉冷静的说。

　　〃谁先进去？〃阿士诺问道。换米斯拉看着她了。〃好啦，〃她只好点点头，〃再危险再难，那都是学徒的工作。〃

　　阿士诺举步跨过那面光盘。整面光都像在拉扯她，而她好像听见了一个老女人痛苦的喊叫声。可是一等那喊叫声过去，她也像恢复意识似的，发现自己身在另一个世界里。

　　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热；不是沙漠的那种干热，却是潮湿黏黏的温热感，就像她以前在奥玛兹沼泽感受过的那种热。沙漠的热浪舒服多了，这里的热空气像毯子一样包着她。

　　还有气味，一种辛辣刺鼻的陈腐臭味。不只那种味道。她闻着像是油和化学药品，还有鬼怪粉、火、铁。她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寇林达，在扑翼机的炸弹雨中东逃西闪。

　　再来才是颜色。她身边有一整片的丛林植物，全都绽放着色彩鲜艳的花朵，衬在如海般墨绿色的叶子和枝芽上。可是那颜色太奇怪了。配起来实在不相称，太亮眼也太诡异了：再加上那种金属的光泽；枝干看起来全都是一个样子，有点像电缆线，而不像是自然界的植物。她伸手去碰碰一朵花，马上就把手抽回来。花上的汁液让人刺痛。

　　有只蜻蜓停在花上。阿士诺凑近点看清之后，才发现那其实不是昆虫，却是个很迷你的机器，用银色的缆线和金色的铁板做成的。她想要去抓它，一眨眼它却飞走了，往花丛里去。

　　她回过头，只见米斯拉正走过那个光面，动作就像在海中游泳似的。

　　〃对了，〃他说，〃跟我记得的一样。〃

　　〃你以前来过这里？〃

　　〃我只是梦到。〃米斯拉说这话时，神情也像在做梦一样。阿士诺抓紧了她的黑棒子，抬头望着那片广大无垠、红中带黑的天空。

　　〃非瑞克西亚。〃米斯拉终于说出这个字。

　　〃又是那个梦？〃

　　米斯拉失神的点点头。〃那阵黑风里的话说的，〃他说，〃这个地方就叫做非瑞克西亚。〃他瞪着前方看，努力的回想着。〃往那里走，〃他指着某个方向，〃那里应该有个斜坡，往下走通到一个池塘还是什么的。〃

　　那里真有个斜坡，也真的通到一个湖；一个又大又黑的湖，湖面覆盖着一层彩虹般的油光。有几部很巨型的机器，看起来类似马法瓦的样子，正摇摇摆摆的从湖里爬起来，还拖着好几堆零件，淌着黑色的水。阿士诺看到这种机器共有四部。

　　〃你待在这里，〃米斯拉说，〃准备好你的棒子。〃

　　〃你要做什么？〃阿士诺急急问道。

　　米斯拉对着她眨眨眼，〃我去看看能不能控制它们，就像我控制马法瓦一样。〃他说得理所当然。

　　〃万一不行呢？〃

　　〃所以才要你准备好棒子啊。〃米斯拉又加了一句，〃还要随时准备逃命。〃

　　说完，米斯拉便往前走了，留下阿士诺在他身后紧张的等。其中一只最小的先看到米斯拉，便立刻张嘴大叫。其它三只马上也跟着抬起头来。

　　现在四只一起冲向米斯拉，最小的那只也跑得最快。阿士诺看到那只机器兽像只猎犬扑向米斯拉时，怕得简直不敢呼吸。

　　但见米斯拉还是站得定定的，一脸司空见惯的神情。说也奇怪，扑上来的那只小龙在一瞬间扑倒在地面，把头俯下来，另外三只也一样。阿士诺看见这四只机器兽和马法瓦不太一样；它们的头比较钝，样子也更不像龙，外皮则不如早先那只闪亮，看起来灰扑扑的

　　米斯拉向阿士诺招招手，要她走过去。阿士诺乖乖的走进湖水里，手里还紧握着棒子。

　　米斯拉笑着点头，〃不是石头的力量耶，〃他说，〃我以为是我的动力石控制这些机器的，结果不是。是我自己。只要我想着要它们做什么，他们就会照着做。〃他的语气中虽然带着兴奋，不过困惑好像更多些。

　　〃不错。〃阿士诺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在拿捏这到底好在哪里。〃可是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太大了吗？我们要怎么带走哇？你能不能操纵个小一点的？〃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记洪钟声；深沉静稳，有如寒山寺里的夜半钟。在钟声尚未响尽之前，那四头机器龙就猛然抬起头来，几乎要退缩回黑湖里去了。接着钟又响了一次，声音似乎更近；机器兽们竟然开始颤抖，不知道该服从米斯拉的命令，还是向自己对未知的恐惧屈服。那声音越来越接近时，钟声响了第三次，这次三只体型较大的机器兽立刻转身逃进湖里，留下较小的那一只吓得留在原地不敢动。

　　他们的左边原有一丛树林，这时却突然消失，庞然巨物瞬时从中出现；这才真的叫做庞然巨物，它简直跟一艘船一样大！这头怪兽形貌非常狰狞，每在地上顿一步，地底就发出仿佛裂开似的轰隆声；他们所听到的钟声就是这么来的。在它的头部有一个看似胃袋的东西，袋口还有牙齿向外暴出。那丛树林之所以消失，其实是被它一脚踏平的。

　　这头巨兽看起来也是由金属构成的，只不过在皮革般光滑的外层还覆盖了一层盔甲，而那盔甲好像是它身体的一部分；焦黑色的骨头破皮而出，脸部的皮质下几乎没有肉。头上有一对扭曲变形的角，往后弯成羊角的形状，旁边的颅骨里还钻出许多如虫般蠕动的线状物，向后倒成人发般的辫子。

　　〃快跑！〃米斯拉大吼，阿士诺早就拔腿狂奔了。他们一路跑上斜坡，向那道救命的光门而去。

　　阿士诺没命的跑着，二旁的铁植物不停的扯破她的袍子，阻挠她奔逃的速度，不让她逃离那个黑色怪物的追击。她的手臂被铁叶子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一朵花拂过她的脸，上面的强酸汁液几乎让她一时失明。

　　她只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那只最小的机器龙还没来得及逃回湖里，而巨兽的大脚就要踏到它的头上了。在阿士诺回头的那一瞬间之前，她的余光扫到巨兽的脚步，小龙不见了，只留下一团扭结纠缠的银色缆线和铁饼。

　　阿士诺回头来跑得更快，看见米斯拉已经等在光门旁边了，要她先走。她一头钻进通道里，这才想到通道的另一边是不是还是那个石窟；不过她又一转念，哪里都好，只要没有身后那个紧迫盯人的非瑞克西亚怪兽就行。

　　过门的那一刹那，她腿软得几乎是用爬的。发现自己进了石窟的大厅之后，她先掷出手中的棒子，才努力把自己从光门中拉出来。等她回身一看，发现米斯拉也正在挣脱那通道。一离开光面，米斯拉便冲向那本铁书，迟疑了一秒钟，然后触碰其中一个象形符号。但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阿士诺开始尖叫。米斯拉忙抓起那个台座上的小动力石，手掌都被烫伤了，要驱动这里的机器可能需要更大的能源，光用苏其头上的小石头是不足以应付的，因此石头可能已经过热。米斯拉痛得咒骂一声，便把冒烟的石头往地上一摔，动力石裂得粉碎。

　　那道发光的圆盘面马上消失在他们眼前。

　　阿士诺抚着自己的胸口，觉得心脏就要破胸而出了。这是她头一次想到，原来马法瓦不见得只服从于米斯拉；所有像它那样的机器兽可能都另外有个天敌。她问米斯拉，〃刚才那机器上的怪物，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米斯拉点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是你梦到的？〃她又问。只见米斯拉又点点头。

　　〃谢谢你告诉我，我下次再也不会小看人做的梦了。〃阿士诸嗫嚅着，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米斯拉摇摇头，对着烫伤的手掌吹气。〃我们要的已经找到了，来吧，跟我走。〃

　　动力石碎掉之后，整间石室又失去了照明，天花板的光变得闪烁。米斯拉大步的走向石窟洞口，阿士诺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跟在他后面。

　　他们走到洞口停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阿士诺问道。〃我们找到什么东西？我们什么也没拿呀，而且我们还把那道门关了起来，不让……那头怪兽追我们。〃

　　米斯拉举起一只手，〃嘘，你看。〃

　　渐渐的，整条峡谷开始震动，阿士诺看着山壁旁的一栋建筑物就这么陷下去，然后地面出现了裂缝。在靠近石窟洞口的这一端，有个扁平的龙头猛然窜出沙地，后面跟着一条长长的颈子。然后旁边又一头，紧接着再一头。黑湖里的那三头龙保住了性命，现在全都转移到这里来了。它们用爪子爬出地缝，来到洞口，跪在米斯拉面前，承认它们的新主人。

　　〃真是了不起，〃阿士诺说，〃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十三章　和平会谈
　
　　就在梭地岭的北境沙漠才发生过战事不久，和平会谈的通知就寄到了萼城；其实佑天和法拉吉在边境发生冲突已经算是半常态的状况，而这次的战事已经整整打了一年多；现在又来谈和，包括达硌士在内的人员都很惊讶。

　　临时会议立刻召开，成员包括女王、侍从官、禁卫队长，还有达硌士。这一类会议本来都会邀请克撒出席，而克撒也会乖乖的露面，不过越到后来他越懒，他指派的代理人达磅士也出现得更频繁了。当然，这次的事态非同小可，因此克撒来了，就坐在女王的右手边，达硌士则站在他的身后。

　　〃要开和平会议了。〃凯拉说。

　　〃对方的传令兵是举着停战白旗来的，〃侍从官战战兢兢的补充说，〃他们要求双方消弭敌意，撤回武力，然后再来谈和平。〃

　　〃敌人的动态怎么样？〃凯拉转向禁卫队长。这个禁卫队长有个坏习惯，就是在说话前总要想很久，所以人人都认为他是个深思熟虑的人。

　　〃满零散，不过也够严重了。〃他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停了。达硌士不喜欢他这样让人心急，可是座上的其他人好像都已经习惯了。

　　〃敌人好像分裂成二股势力，〃他终于开口，〃有一方的人马就像传统的沙漠强盗，经常奇袭入侵我们的领地，随便找个村子或半路拦一队篷车，乱抢一通，然后在我们的军队抵达前就撤退了。另外一方就比较有规模；人数更多，也更有组织，每次都像是特意选择了目标，专门找桥梁、工厂，或是要塞之类的地方。这种有组织的侵掠部队一定会有那头巨龙跟着；他们不抢东西，可是当地所有的设备都会被破坏得很惨。〃

　　〃这二种都是有计划的攻击，〃克撒轻声的说。〃主力部队专门破坏，另外一只强盗队只是用来扰乱我方军队的动向而已。〃他本来还望着圆顶屋那边，现在则专注的看着那份停战协议书。〃兵分二路，我看是我弟弟出的主意。他一定另有计谋。〃

　　〃总之，〃侍从官说话了，〃现在是梭地岭和玛顿河沿岸的居民受难哪。民心已经动摇了，因为法拉吉人总是固定从河对岸去抢劫他们；还有谣言说敌人就要进行一次大规模攻击了。〃

　　〃他们真的有这样的计划吗？〃凯拉定定的开口问；她在会议上从未表现过一丝不安或颓然。达硌士注意到，在这样的会议中，她总是先让与会的人发表意见，然后才做出自己的决定。

　　侍从官看看禁卫队长。队长又顿了一下，才开口说，〃现阶段还不清楚。我们已经在河对岸设置了强化堡垒，只要敌人一有大规模的动静，我军就会以烟火预警。河面很宽，就算他们要造船渡河，之前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他又停了一会儿。〃不过，为了在玛顿河沿岸设驻防部队，我军的防线就被拖得很长。〃凯拉听了队长的报告，也想了一想。〃我们可以用扑翼机做加班巡逻。〃

　　〃那样的防线可能会太薄哦，〃克撒说，〃我们现在只有三十架机器，分给六个巡逻队，每队配五架。要是阿基夫能继续提供动力石，要增加到六十架也不是问题，可是——〃他啧了一声，〃阿基夫的国王越来越不吭气了。〃

　　凯拉点点头。克撒跟她说过，国王手中的动力石大多都是托卡西雅营区里的东西，可是现在他却巴得紧紧的。自己去沙漠里挖说不定还比跟他要来得容易多呢。〃飞航队的状况怎么样？〃

　　克撒替还在思索的队长回答了，〃有五队在前线上，停在北梭地岭的基地里面。第六队就在首都这里。梭地岭大多是永久基地，我在想，我们可以沿着边界建设一连串的基地，好让扑翼机能在基地之间往来，补给的途中也能同时警戒。〃

　　禁卫队长皱皱眉头。〃那驾驶员会很累的。〃

　　〃我们有很多驾驶员哪，让他们轮班去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