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





  妮妮与波波相互缠绕着,一圈又一圈,仿佛世间不再有甚么将它们分开似地,这二蛇相依相偎的情景,叫偷偷摸摸折回头的周伯通很是惊奇,发出“咦”的一声,见波波与妮妮不曾理会他,便壮着胆子又挨近了不少。
  “女娃娃…”
  听到他的唤声,我侧过头,正瞧见他两手罩于口间,正对着我,摆出叫唤的姿势,待瞧见我望向他,那长长的眉须抖动着,只闻得他的声音,却是不见那被遮得严实的很的嘴巴,“女娃娃,快些过来,这两个大家伙是黄老邪的宝贝,可是会吃人的蟒蛇呢…”
  我与他对视着,仿佛不曾听见他的声音,口中嘶嘶作响,唤着地上纠缠着的二蛇,它们很是乖巧地游至我身旁,此刻我手掌向下,妮妮与波波昂着头,顺从地任我抚着它们的脑袋,配合地一同“嘶嘶”作响,此时此景,任何一个人看到,怕是都会忍不住害怕,更何况是周伯通,他此刻瞪圆了眼紧盯着我,目光来回在我与波波、妮妮间转悠,脚步却是往后一步,脱口而出地语调竟有着一丝颤抖道:“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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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第七十一章 ……
  我和他对视着,一眼望进他的眼中,不得不承认,那双晶亮的眼着实是令人羡慕,因为你从中看不到一丝的阴霾,正在此时他冲我眨了眨眼,圆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不安地看了看我,又往身旁闪了闪,此举很是明显昭示着他在想着甚么,叫人很是好笑。
  我本对周伯通很是气愤,却还是被他的举动逗乐了,视线不经意落在他头顶那闪动着的信息时,我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看着那一排排的字样,满面的喜乐玩耍,十足的一个乐天派,不时的作弄着别人,叫人啼笑皆非,无拘无束的他叫我我忽然觉得,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倘若能够如他那般,如此逍遥自在的生活在这天地之间,是多少人想也想不到的,更何况是去做呢!每个人活在这世上,由小到大,都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爹娘,考取功名也好,从商也罢,赡养父母,照顾妻儿这些是这世上之人避无可避的义务,更是有他所事之职去完成,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人,能够如周伯通这样,逍遥于世一辈子的,当真是少之又少啊!
  不过么…我眯了眯眼,果真是人无完人啊,在一个名字频繁的出现的时候,周伯通也只是一个凡人!
  “刘瑛姑么…”我玩味地看着这个名字,周伯通啊周伯通,你可知道,你年少之时,一时贪玩,做下了如此对不起南帝之事,可是事后呢,你是如何做的?你就只想着这般谢罪更甚是最后一走了之,可有想过那被你此举伤害的刘瑛姑会是如何呢?段智兴又是怎样?
  不,你没有,你只想到了自己,你没有替他二人考虑过一丝一毫,你甚至只是自以为地将她还给了他便罢了,你以为这样就甚么事都没有了么?她与他早已不是之前那般了,而你自己呢,却只有逃了,远远的逃离了大理,逃离了你当时无法面对的人与事,你可有想过,留下刘瑛姑一个女子,独自面对那个被你与她联手伤了的男人,是何局面,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大理皇帝呀!一个帝王被自己的妃嫔如此对待,叫他如何自处?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曾经的爱与友人,面对自己的臣民!对于此事,段智兴完全可以用一种法子解决,是的,只不过是极端了些,因为这件令他抹黑的事完全可以通过“灭口”,叫那些个知晓此等事之人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来,这样一来,他依然是那个臣民眼中高高在上的帝王,依然享受着他的荣华富贵,这个“污点”完全可以被掩盖的严严实实,可是…段智兴没有这么做,无论是对刘瑛姑亦或是周伯通,他都没有报复,放任周伯通离去,依旧对刘瑛姑那般宠爱,或许是因为太爱,对于刘瑛姑她二人,他选择了原谅,本来这件事可以就此作罢了,只可惜上天似乎太‘偏爱’他了,接二连三地同他开玩笑,连这样被小心翼翼掩饰着的经营着的假象都要被戳破,因为刘瑛姑怀孕了,她有了周伯通的孩子!此事对于段智兴来说,就像是在那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又重重洒了把盐,他可以原谅瑛姑,但是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这个孩子,这个本就是自己的女人与他人生的孩子,原本他才是刘瑛姑孩子的亲爹,可惜这个孩子他身体里流着的血与段智兴无一丝关系,他不是圣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呢,他又是在作些甚么?一想至此我突然想笑,因为周伯通他已经‘逃跑’了,哦不,不是,应该说他是‘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受到良心的谴责,既然无法一死赎罪,唯有离开才能让这脱轨的一切恢复原状,所以他在自己师兄的维护与段皇爷的默许下,不再去看女人的泪眼,转身离开了…’
  那之后,周伯通不但是没有面目见那对曾经‘恩爱’的人,更是连自己的师兄也不敢相见,更别说是回全真教了,或许在离开之后的一段日子,周伯通是真的忏悔与自责,可是倚着他的性格,这样子显然不是他了,所以不多久他便又恢复到了从前那般自由自在的生活,依旧那般自在逍遥,只不过他的认知中自以为的了解了一件他从未知晓之事,那就是:女人都是麻烦的生物,千万不能惹上!正如他自己,正是因为惹上了女人,他才会落得如此之境地…
  这样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这又算不算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我看着周伯通,被黄药师困在桃花岛一十五年之久的你是何其幸运啊,逃避了这么久了呢,是时候去为你当年所做之事‘赎罪’了啊!不过在那之前,你我之间的帐可是要得先算算了,若是波波没有练成内丹,怕是此刻已经丧生于你手了,周伯通,莫不是你又想以‘逃跑’来解决所谓的问题么!
  我正这般想着,视线却不曾移开,就这般注视着他,周伯通本有些闪躲的眼神突然地定在一处,瞪大的眼睛闪出一丝惊恐,身形猛地一顿,双手猛一抬起,又摩挲着身侧,抬脚想要动一□子,妮妮口吐“嘶嘶”声,那副恨不得吞了周伯通的模样叫他生生顿住了。
  “灵儿,怎的如此模样,可是那厮惹你生气了?”
  耳边传来亲昵的唤声及那熟悉的药香,腰间突兀地多了丝重量,我回了回神,眨巴着眼回头看了看黄药师,没想到这么夜了他竟是还没熟睡,就这般循着我来了此处,一想到他在替我担心,我本因着周伯通而生的愤怒像是生生找着了倾诉般,我委屈地瞧着他,点头控诉着他语中但很是明显所指之人。
  原本是对峙着的局面,因着周伯通“哇哇”一阵乱叫打破,竟是妮妮首发制人,朝着周伯通狠狠挥去尾巴,那重重地落地声叫堪堪躲闪开的周伯通心有余悸,“啪”地一声,闷闷地从周伯通身上传来,只见他踉跄地往身侧崴去,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明明是想伸手,却定格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脸上更是惊惧不已,我转脸看了看身边之人,瞧着他的手势不由一乐,妮妮趁周伯通中黄药师一招之时,再次甩动着她的巨尾,这一次周伯通没能“灵活”地展示他的逃逸本事,被妮妮拍开,呈抛物线往后落去,不多时那处传来“嘭”地一声,伴随着高亢地惨叫,妮妮飞速游去,不消片刻,传来连续地落地声,我不由咋舌,亏得周伯通皮厚,不然依着这个摔法,还不叫他分筋错骨了不是。
  我看着妮妮,没想到此刻她即便如此,也未曾叫蛇性蒙了理智,未曾对周伯通出那杀招,一招致命,我看她倒像是在逗弄着到手的猎物,慢慢折磨着,让猎物耗尽身体最后一丝精力,却不在一开始就杀掉,被恐惧与无力反抗充斥着,却又无法,这样慢慢接近死亡倒真是“满足”了他。
  “灵儿…”
  或许是我的恍惚叫黄药师担忧了,他出声唤着我,我拍了拍他手背,打趣道:“我没事,倒是那老小子,你倒是狠呢,点了他穴,叫他无法逃跑,听听,那叫声可真是惨烈呐!”
  “哼,我没立即取他性命已是对他开恩了,既是伤了你的蛇宠,又岂能如此便宜了他。”黄药师冷道。
  我笑了笑,道:“是是是…对付那老小子岂需你亲自动手…”说到此,我看了看那被妮妮卷在半空中甩弄,一下一下,在要落地之时被妮妮接住,不留一丝喘息机会,再次被妮妮甩上夜空,吓得惊叫失色之人对着波波“嘶语”道:“妮妮陪那老小子玩得项目倒是丰富,嘶嘶…波波,你是在此与妮妮一道玩那…”我指了指那地上灰头土脸之人,“还是同我先行离去?”
  波波晃了晃身子,歪了歪大脑袋对我道:“嘶…波波身体已经能动了,那血窟窿也不见了,主人,波波同妮妮一道陪那人玩,以往都是如此。”
  我满意地点点头,见黄药师眼露疑问,便指了指那处一人一蛇道:“你说那老小子可是受得住再来个抛球手?”
  黄药师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道:“那厮皮厚肉粗,怎会受不住呢!”说完,看着我,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叫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波波与妮妮的复仇,源于周伯通那爱作弄人的性子,按理说他与波波、妮妮二蛇该算是“老朋友”了,只不过平日里都是一道出动,叫周伯通吃了好些闷亏,这次见着波波一蛇在那游走,可是高兴坏了,若非他使出自创的空明拳偷袭波波,在得手后只顾着高兴,眼睁睁瞧着波波翻滚下崖,又怎能让正见着这一幕的妮妮如此愤怒,本想着妮妮她二蛇出出气也就罢了,毕竟这周伯通可是《射雕》里的“新五绝”呢,又怎会被波波与妮妮整死,可是没想到我还未开口,那老小子竟然趁着那日逃了!
  那日即是康弟来桃花岛求亲之日,但是在瞧见那白衣翩翩的欧阳克时,我却是一点也不惊讶,见那欧阳锋招手抬上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与黄药师寒暄着是为自家侄子来求亲之事,我倒是暗地点着头,不错不错,这才是《射雕》的剧情呐,不能因着郭靖郭大侠被炮灰了,就不让欧阳克那“桃花岛求亲”的戏泡汤才是。
  只不过我并未想到,这一日对我来说更是刻骨铭心!
  “姐…”
  我笑眯眯地看着杨康,他更加健硕了,眼中的凌厉闪逝,再看时已是温雅一片,看他面容,想来所做之事倒是顺利得很,黄蓉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不顾欧阳叔侄冠冕堂皇的理由,欢快地跑进杨康的怀中,对着他撒着娇。
  黄药师见状,虽是哼声,却不见他手中有何动作,倒是默认了黄蓉与杨康当着那对叔侄的面亲昵,生生打了欧阳锋的脸,偏又是发作不得,倒是欧阳克,轻摇着扇子,目光在黄蓉与杨康间转了转,却不见有任何不悦,发觉了我的视线后,竟还冲我眨了眨眼,那神情说不出的调皮,我微微一怔,似乎欧阳克对这“求亲”并非那么地执着,我奇怪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眼中竟一闪而逝一抹黠促,快得让我以为是自己看错,眨眼又成了那风度十足的欧阳克。
  这幅景象本该是如此和乐,但有一人举止却叫我生疑,这人便是那陆冠璇,她竟如此安静地呆在一旁,与傻姑的活络完全是两个极端,安静地有些诡异,不着痕迹地退场,我跟着她钻进林间,看了看四周,我心中疑惑渐深,陆冠璇究竟要作甚么?这一路的终点竟是那冯蘅的墓室。
  看着那刻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我犹豫了片刻,终是未能忍住心中的好奇,踏进了这从未踏足的境地。
  一双眼静静地看着我,冯蘅!我不禁倒吸一口气,美,很美,画中的女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一笔一画,那眼中的涟漪,那笔下的柔情无一不昭示着画中女子的绝美以及作画之人身份,黄药师…你对冯蘅是爱过的吧,不然怎会画的如此用情用心,或许你不屑承认,但是你的画笔出卖了你的心,耳边听得一丝轻响,我压下心中酸涩,移开视线,往墓室深处走去,沿途珍奇异宝装满了一个个精致的箱子,耀眼的白色金色蓝色交织在一起,越往里走我的心中越是沉闷,仿佛有甚么压着透不过气似地。
  “你是谁?”
  “冯蘅,我是来找你的。”
  “你为何知道我?”
  “冯蘅,我是上天派来帮你的人,你可信我?”
  “帮我?没想到十五载孤魂竟可遇见可见我之人,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没错,老天爷怜你,所以叫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冯蘅,我且问你,你可想活?”
  “活?如何能活?我早已是孤魂野鬼,若不是舍不得药师,我又岂会流连在这世间……”
  “……”
  她们的对话声并不大,但在这空旷的墓室中透着不寻常的诡异,我定睛看去,竟是那陆冠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