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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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清亭不跟她啰嗦了,“相公说了,这个家现在是由他来当的,他现不在,这家由我说了算!玉兰,你还记得嫂子之前跟你说的话么?别为张三李四考虑那么多,就按你自个儿的意思来!你哥绝不会怪你!你自己好生想想,是愿意一辈子呆在家里,做姓孙的见不得人的老婆呢,还是拼着忍上一场屈辱,换下半辈子的自由身?想好了,大胆的告诉嫂子!”
  赵玉兰脸上阴晴不定,一时看看大嫂,一时又看看娘,心中委实无法抉择。
  张小蝶忍不住了,“玉兰姐,你去吧!听大姐的,她不会害你的!我去过你家,你那公婆相公全都不是人,没必要跟他们扯上一辈子的关系!就是被休了又怎地?不怕的,我不笑你!姐夫说,做人但求对得起天地良心,旁人说什么,全没意义!”
  “就是!”张金宝也赞成,“玉兰姐,你瞧,现在方老爷子都肯收你做徒弟了,你自己不还说,以后要当大厨么?你要是回去了,那可真的就全完了,什么希望都没了!”
  赵王氏有些着急了,怎么这些年轻人全都跟章清亭一个德性?
  张发财闷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开口了,“玉兰啊,你虽不是我亲闺女,可好歹咱们也在一处屋檐下住了这么久,这事儿要我怎么说哩?是,象你母亲说的,去公堂上闹一出,确实也够丢面子,搞不好,你们家那天来的那个什么族长还得来找你麻烦。”
  赵王氏本来还觉得终于有个人站在她这边了,却听张发财话锋一转,“不过呢!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讲那些三贞九烈的东西,自己过得踏实顺心最要紧。我那女婿这人是极明白事理的,你别怕给他脸上抹黑。其实这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孙家的错,只是那个衙门里是这么规定的,这个大伙儿都没办法。为什么有这样的规矩我不懂,但你要是想跟那姓孙的分开,就必须受这番折磨。”
  “亲家母,我这话可不是随口说说的,若是今儿调过来,是我家小蝶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就支持她去闹这么一出!有什么呀?咱们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让人笑话就笑话去!笑话过了不就过了?要说起来,咱们一家过去被人笑话得还少呀?可现在咱们家出息了,再走出去,看有几个人笑话咱们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玉兰下定决心了,“嫂子,我不怕丢人!我去!”
  “好!”张家人鼓起掌来,“有志气!”
  赵王氏双拳难敌众口,只得默许了,“那找谁去跟孙家人说呢?万一他们不告上衙门,直接来要人怎么办?”
  “这个,我有办法。”一直冷眼旁观的晏博文出声了,“咱们根本就不需要去让人跟孙家说,他们自己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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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一四五)终于休了
  (一四五)终于休了
  扎兰堡今儿可出了一件轰动十里八乡的大事件!
  那个赵家的大闺女自个儿跑衙门里去投案自首了!说是自己想打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没打成,听说这是犯了律法的,便自己去找县太爷求责罚了!
  那这闺女也太老实了吧?她哪个赵家的?
  就是那个修学堂的赵秀才家的妹子!那个惯会降妖捉怪的赵王氏的女儿!
  哦!原来是那个赵家啊!听说她婆家可不是本地的。
  就是,好象是姓孙!这会子县太爷已经派人去叫孙家的人来了!
  那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孩子呢?
  听说是婆家对她不好,成天又打又骂的,她想被休都休不了,便想打了孩子讨份休书!
  那说起来也真怪可怜的!不过她这私自打孩子可也太不对了吧?一会子孙家的人来了,非闹腾不可!这样的媳妇谁还要?
  就是就是!咱们在这儿等着瞧吧!
  ……
  距离赵玉兰投案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衙门外头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乎半个乡的人都倾巢出动了,人群之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大伙儿都存了个好奇心思,要看看这开天辟地头一遭,自个儿想打夫君孩子,还敢上衙门里来自首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三头六臂?
  而事件的女主角呢?此刻正跪在公堂之上,静待孙家人的到来。陪在一旁的,是章清亭和赵王氏。
  来自首的主意是晏博文出的,“与其费尽心机的去调唆孙家人来过堂,还不如咱们自己自首,直接把此事端到台面上。一来不给孙家人退让的机会,二来也是在县太爷和乡民之间表个决心,纵然是断亲。也是我们主动的。”
  章清亭觉得甚好,“如此速战速决,了结此事,免得拖拖拉拉,夜长梦多!”
  赵王氏对晏博文很有些不满,你这一个外人凭什么出言管自家的事?还出这样一招,那可真真的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偏偏章清亭还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赵玉兰也是的,就被这么一鼓动,就下了决心来投案自首了。
  赵王氏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是也一早陪着来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她再多说也无用,不如帮着女儿快点把事情了结,也算是了个心事。
  至于赵老实和赵成栋本来也说过来,赵王氏却不同意,怕一家子集齐了惹人笑话。她想着,反正成材不在,现在丢的,只是丢家里几个女人的脸,到时就算被骂一句头发长见识短也就算了,可万万不能给自家男人的脸上抹黑,让人笑话。
  章清亭却安排了自家人全都到了,在外面散播真相,若是有人说起来,就要他们实话实话,最大限度的博取同情。以免游街时的尴尬。
  等真正上了公堂,那份肃穆与威严着实让赵王氏都有些腿软,倒是章清亭。虽然也是初此经历此事,依然是镇定自若,无形中给了婆婆和小姑不少的勇气。
  娄知县先见这状告的,很是吃惊,在后堂等人时才听陈师爷说了个明白。他心下颇为同情赵玉兰,就这么一个弱女子,硬生生的给婆家逼得宁愿游街示众,也要断亲,可见遭遇的悲惨。他之前是见识过孙俊良的嘴脸的,知道那家子人肯定难缠,不过赵玉兰今儿这么一闹,这亲事无论如何是必须了断了,只看孙家有何要求,要如何了断了。
  因孙家距此还有一段路途,等衙役们紧赶慢赶的把孙家父子三人全部提到时,已经时至日中了。衙门外已是人山人海,等见到正主儿出来,大家都兴奋了,瞧着这一家三口,尤其是老两口面相凶恶,都对赵玉兰多了几分同情。
  因是休妻。就算孙俊良仍躺在床上,也一并将他抬了来。这小子养了几日,别的没养好,嘴巴倒是利索了,一见赵玉兰,就恶狠狠的低声咒骂,“你这小贱人,瞧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他那门牙还没镶齐,说话仍是漏风,哧哧咝咝的,听也听不真切,但总能估摸着大概的意思。见赵玉兰仍有些畏惧的躲闪,章清亭将手轻轻的搭在小姑的肩上。
  赵玉兰抬头瞧了她一眼,很是感激。强自镇定了心神,沉着应对。
  人犯到齐,娄知县重新升堂审案。
  一见孙家因为事出仓促,都来不及请状师,他心下又安定了三分,这样事情就能更快了结了。
  通报姓名之后,娄知县都懒的多说,直接惊堂木一拍,开始宣判,“犯妇孙赵氏,你意图谋害夫家亲子,不守妇德,罪大恶极!现本官判你与孙家断绝关系,待腹中骨肉产下后归还孙家!另要游街示众,接受世人唾骂!三年之内,不得另行婚配!你可心服?”
  赵玉兰当即叩头。“我服!”
  “我不服!”孙老太厉声尖叫了起来,“大老爷,我们不愿意断这亲事!”
  开玩笑,要是赵玉兰跟他们断了亲事,那她还折腾个什么劲儿?特别是送给赵族长的那五亩良田,不是白送了?要不是看在章清亭的胡同正在盖的份上,她干嘛出手那么大方,一定要把赵玉兰给弄回来?
  那房子她已经找人打听过了,到时一套足够抵那五亩良田之资,她寻思着只要赵玉兰在自己手上,到时弄一套就有得赚的,两套房子肯定就发了。孙家可不是出手大方的人,他们要不是精打细算过,怎肯舍得下血本去干这买卖?
  孙老爷也叫了起来,“这个媳妇我们家娶进门才几个月,怎肯轻易舍了?况且她肚子里还有我们孙家的孩子,怎么能断这亲事?”
  娄知县可懒得跟他们争辩,眼神往旁边一瞟,陈师爷立即上前,疾言厉色道,“公堂之上,岂容尔等乡民放肆!若是你们自家的事情,当然这个媳妇留不留都由你们自家说了算!可现下犯妇孙赵氏已经投案自首。是去是留便由县太爷来定夺了!哪里轮得到你们置喙?”
  这里有一层也是欺孙家人不懂律法,若是有状师在此,坚持律法上没有明文规定,不肯按乡俗来办,那官府也不好强行干涉,但老百姓有几个能精研律法的?
  孙家人被这么一吓,也有些不明就里,气焰顿时矮了三分,有些心虚。
  孙老太仗着年纪大,强自分辨着,“这个媳妇是我家的。休不休全凭我儿一句话。县太爷您也不能强迫我们休妻吧?”
  “大胆!咄那妇人!好生无礼!”娄知县生气了,这不是公然挑战他的威信么?“难道本官还多管闲事不成?这公堂之上,除了依律判刑,还有教化世人之责。你这媳妇,不未经你们家的许可,就私自堕胎,伤害你们家的子嗣血脉,难道不该重罚吗?”
  这个……孙家人说不出话来了,孙老爷斟酌着道,“是该重罚!可是……”
  “难道本官罚得不妥吗?”
  “您判给我们自个儿带回家去罚不行么?”
  “胡闹!”娄知县喝道,“国法昭昭,岂容尔等小民私设刑堂,任意胡为?此案就此了结!姑念你们年大体弱,本官就不施以惩处,若是还敢多言,定惩不饶!”
  孙家二老想起上回儿子来挨的那两个嘴巴子,都不敢多说了,可就这么放过赵玉兰,着实有些不甘心。
  孙老太想想,若是媳妇留不住,起码得把银子要回来,“大人,您若是一定要判这亲事断了,须得他们赵家把我家三十两银子的聘礼还来!”
  这也太无耻了!赵王氏正想反驳,却被章清亭拉住,示意她公堂之上不得随意开口。
  娄知县知章清亭素有智谋,便顺水推舟的问道,“赵家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章清亭盈盈下拜,“回大人,婆婆说她同意。不过也请孙家把我们家的嫁妆还来!多的也不要了,就请把我家小姑那两套金银首饰还来便罢!”
  进了嘴的肉让她吐出来?孙老太可不干了,叫嚣着,“那我们还白养活了那么久的赵玉兰呢!”
  这话也太不象话了!赵王氏忍无可忍,“那我女儿还给你们白干了那么多的活又怎么算?”
  娄知县又一拍惊堂木,“住嘴!这既嫁了女儿,婆家本就该养活的。既做人媳妇,也该操持家务。这样吧。本官现就判定,赵家归还孙家三十两银子的聘礼,孙家归还赵家两套金银首饰。至于其他,便就此了断!”
  见自家吃了亏了,孙老爷又提到一条,“那我家孙子还在我媳妇肚子里,我媳妇要是帮他们干活了,不也带累了我家孙子?那他们还得给我们付钱的!要不就让我媳妇回我家生产!”
  他是笃定赵家舍不得要女儿回来,所以想讹一笔钱财。
  娄知县不怒反笑,这真是天下奇谈!人家替你生养孙子,你还有脸要钱?对这种爱财如命之人真不能客气,“既然如此,那么就由你们孙家每月支付一两银子给赵家,以作孙赵氏和腹中胎儿的膳食费用。不过赵家可不能安排孙赵氏干一点儿活,赵家可有意见?”
  “没有!”章清亭心中闷笑,这个姓孙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孙老太闻言狠狠的瞪了老头子一眼,没用的东西,钱没要着,反倒还每月赔出一两银子,这可绝对不行!
  “大人,我媳妇一个月可吃不了一两银子,最多二十文钱!不!给她点残羹剩饭就行,不要钱的!”
  娄知县听得好玄鼻子没气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么?他嘿嘿冷笑,“你媳妇是吃不了一两银子,可她肚子里,你们孙家的孩子吃得了啊!你儿子得个风寒都得吃一百两银子的补品,何况你们家孙子还得在她肚子里待那么长那时间。这样吧,也不要多,就按你儿子的标准,一月十两银子!这十月怀胎,就先付一百两吧!刚才那大夫说,这孙赵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