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这每旬每月都有考试,所出的试卷又是一样的,如果老师教的不好,班上的学生没有名列前茅的,自己也丢脸,对他们也是个鞭策和促进。
  娄知县看了他们方案,点头称善,却又问道,“那你们这成绩是所有的全部张榜公布么?”
  赵成材笑着摇头,“那倒不好了。若是没考了,成绩拿回家去,家长就已经够生气的了,再张贴出来,就太丢面子了。免得弄得本来想求学的,也不敢来了。”
  李鸿文接着说,“所以我们想着童蒙班每回就取前五十名张榜公布,月底大考后综合这一月来的前十名,发朵红花,送个捷报,就是个意思了。成人班每期结业时,也给前十名贴张喜报,重在激励!”
  娄知县点头,“如此甚好!这样吧,若是每月的前十名,再多送套文具或者奖本书。也算是一点小小的鼓励。那个善款够不够的?不够由官府补贴。一月费不了二两银子,却是个好彩头!”
  这一层其实他俩已经有想到了,李鸿文却仍是笑道,“到底是大人,想得比我们更加周全!那些钱现还有些剩的,再加上学费,这头一年应该是足够了!实在不够,再来找大人吧。对了,成材家本来就打算开个文房四宝店,这个差使不如也一并交给他办算了。”
  这是给他拉生意呢!娄知县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望着赵成材呵呵笑道,“这肯定又是你家娘子出的主意吧?她倒是会动脑筋赚钱!”
  赵成材忙道,“开那个店无非是为了让家中父母打发闲睱,再一个,也是方便学生,实在不敢想赚不赚钱。大人若是觉得不妥,我们不开就是了。”
  “这有什么不妥的?”娄知县笑道,“依我说,妥当得很!之前本官还公开说过,每位学生都要补助一份笔墨纸砚的,你家既有这个心思,就把这个差使一并交给你办了。统计了人数,速速报来。开学时正好发给众人。”
  赵成材谢过之后,却道,“大人虽是一片厚爱,但这差使若是交给我家,却未免有些中饱私囊之嫌。不如请鸿文兄在旁做个见证,到时成本进来多少钱,就算多少钱,我们可再不敢赚这个利息的。”
  娄知县点头,很是满意,“你办事一向让人放心,也不用谁做见证了。你自去办吧,本官信你。对了,你家那胡同,什么时候开卖?”
  赵成材一笑,“那个却不急,娘子说,先帮着把学堂的事情办起来,再弄那个吧。不过这学堂的名字,还得请大人多多费神考量。”
  娄知县假意推辞,“那个就由你们拟定了吧!”
  他原本想着盖学堂的钱要动用官库存银,故此说把提名权交给下一任知县。可现在根本就用不着官银了,这名字当然还是由自己提了才是,这可是绝佳的流芳百世的机会。白送给人多可惜?可他自己又不好出尔反尔,只等有人来提。
  赵成材他们当然早就琢磨透了其中的深意,已经在他耳边提了好几回,现下房子已经盖好,更加刻不容缓了。
  李鸿文笑道,“这学堂是大人一力促成,若说要提名,实在是没有比大人更有资格的了。若说大人公务繁忙,我们这儿倒是粗拟了几个,大人瞧瞧可有好的。若有,便请赐墨宝,咱们好赶紧让工匠做去。这没几日就要开学了,若是因为这个耽误了,倒是不好了。”
  他一面说,一面就从袖子里抽出折子来,上面已经是列满了十来个名字了,连对联都拟好了,就等他定夺。
  娄知县很是满意,“那我先留下细瞧瞧,只是这撰写倒是另寻位德高望重之人吧!”
  赵成材也上前劝解,“这扎兰堡就数大人最大了,若是大人还谦虚,那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去提了!”
  陈师爷也在一旁凑趣,“就说这字写得好的,咱们这地方也就数大人了。刚正不阿。严谨守成,学堂这么清雅的地方,自然要您的字才相衬。”
  一起人正在拍着娄知县的小马屁,外头忽然有些吵嚷之声,小厮匆匆进来禀报,打断了众人的兴致,“大人,外头有几位老先生找!还有一位说是赵先生的老师!”
  赵成材听得诧异,赶紧迎了出去,来是竟是老杨秀才!还有几个老穷酸腐儒,俱都阴沉着脸,很是不悦的样子。
  他们来干嘛?赵成材正纳闷,忽地心里如电光火石般一下子亮堂了。
  坏了,这开学堂断人家私塾老师们的财路了!
  他主动上前见礼,老杨秀才也不理,“你甭给我行礼,我不认得你!”
  把赵成材噎在那儿,僵得脸红脖子粗的。
  直等着娄知县出来,他们几人才一下子全部围上了他,施礼叫冤,
  “大人啊,您最是体恤百姓的,可不能断我们生计啊!”
  “我一家老小可全指着我教书养活呢!”
  “这学堂一开,我那儿所有的学生都辞了馆了!”
  “要不大人您给我们也安排进学堂教书吧!”
  ……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赵成材和李鸿文面面相觑,紧锁起了眉。
  这些乡间的老师,水平不高,架子十足。之前他们不是没考虑过请他们来教书,但他们最多带个两年,再往高里去,就不能胜任了。原想着来学堂的孩子可能有一点,但总有些人不愿意上学堂,愿意请私塾的,也不至于让他们没有饭吃。可没想到百姓们听说是官办的学堂,又有许多优惠,便纷纷辞了馆,要把孩子送来读书。
  这一下,这些老秀才们不干了。断了生计,让他们吃什么去?除了几个象杨秀才这样家资中上的,还有不少是一家全指着这份束修过活,要是没了学生,他们可真得喝西北风了。
  本来若是单为了一个钱字,杨秀才还不至于出来抛头露面。可过年时,赵成材在他家里跟杨小桃吵了一架。把杨小桃气得直哭,老杨秀才不明就里,总以为是赵成材负了女儿。
  再加上听说办学堂之后,他本来料着这么风光的事情,赵成材肯定不会忘了自己,却没想到,赵成材一面也不露,完全跟没事人似的。这下可把杨秀才气坏了,天天在家背地里骂这学生忘恩负义,拣高枝飞了就不念师恩了。等这些老秀才们来一挑拨,杨秀才就气鼓鼓的跟着来闹事了。
  赵成材劝也不好劝,说也不好说。当真那感觉就是豆腐掉进灰堆里,挨不得碰不得。
  象他们现在请的那些老师,大都是在县学上兼差的,水平着实要高出一筹,再加上本来就有份官府的束修,家境都要好些。再来学堂教教课,补贴些钱,他们又不用太操心,何乐而不为?纵有什么,也有诸多可以包涵之处。
  可这些夫子就大不相同了,都是些闲着没事干的。若请他们来,恐怕光每天应付他们的挑三拣四就很是头痛了。若说把他们全收进来,确实也没那么多闲钱养活这些个闲人。
  可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要怎么应付?
  收是坚决不能收的,可赶又不好赶,毕竟都是读书人,要给三分薄面的。
  娄知县被他们一番之乎者也吵得头晕脑胀,原本有的好心情一下子全化为乌有,还平添许多烦恼。
  好不容易用些官场上的套话好说歹说把他们给劝走了,娄知县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成材呀,你怎么让你老师也跟着凑热闹?赶紧想个法子吧,没听着说啊?要是不给他们解决,就来学堂门口服毒!这没几天就开学了,可别让他们真的生些事出来!”
  赵成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怎么知道杨秀才要跟着凑这个热闹?不过纵是知道,他又有什么法子解决?
  谁肯白出钱,养活这群老朽呢?你若是养了他们,还有人来闹怎么办?反正都有理由,这十里八乡可有不少的半农半师的人,不可能所有人都养活吧?
  衙门里是愁倒了一片,李鸿文出了个馊主意,“治个罪名恐吓恐吓他们,我瞧他们这把年纪,未必真有服毒的胆量,主要就是来闹事,只要吓吓他们也就完了。”
  赵成材嗤之以鼻,“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出了人命谁去赔?再说,他们可不是大字不识的乡野村民,你要治他们的罪,小心人家先给你写个万言书来讨伐你!”
  这倒也是。李鸿文拿扇子挠头,“那该怎么办?嗳!不如回去问问你家娘子,她一向是个足智多谋的,说不定有主意!”
  赵成材心里是又甜又酸,甜的是别人夸赞自家娘子,酸的是自家娘子实在太有出息,反倒更把自己比下去了,皱眉搪塞着,“咱们再好好想想,说不定有主意呢?”
  李鸿文把他往外推,“咳!咱们坐在这儿已经想了半天了,正道歪道没一条能行得通的道。既不可能讲道理说服他们,也不可能安个罪名随意抓了他们。现在只剩下一条道,出奇制胜。这个非你我擅长,快去找她吧!反正这房子都盖好了,她也没那么忙了。咱们给她筹钱建了房子,现在该她投桃报李给咱们出出主意。不过让你动动嘴皮子,哪儿那么多别扭?除非你跟我说,你跟嫂夫人吵架了,那就不要你去,我自己去问了!”
  赵成材无法,只得回家去求助章清亭。
  (PS:哦哦,一更来了,二更也会速度出现的!)
  第二卷 (一五五)讨价还价失与得 '2合1'
  (一五五)讨价还价失与得 '2合1'
  春日丽阳,暖风拂面。清亮的河面上似洒上一层浅浅的碎金。忽而合拢,忽而漾开,耀得人心情舒畅。
  赵成材坐在船边欣赏了一会儿美景,蓦地问道,“娘子,你到底是怎么想出那条计策的?”
  章清亭正忙着和那船上伙计商量虾的价钱,回眸一笑,“你且等等!”
  赵成材便也走上前去,瞧那活蹦乱跳的一篓虾很是讨喜,只是大小不一。小的才草棍儿粗细,大的却有拇指般粗了。
  在这季节的行船途中,伙计们也撒几网捞些鲜活鱼虾,向客人兜售。不论斤两,只论篓数算价钱。总的来说,还是比市面上便宜得多。
  赵成材知她想买,却假意把人一拉,“这些虾子要了做甚?等到了码头还怕买不到好的?”
  那伙计急道,“这样好虾,等到了码头,那价钱可得翻一倍不止了!”
  赵成材讨价还价,“那人家个头可你的大!瞧这些小的。炒出来筷子都挟不起来。若是实在想要,那你得算便宜点!”
  伙计嘟囔着,“已经算得很便宜了!”
  章清亭积极配合,“我方才就说让他十文钱卖给我们算了,他非得要十五文!”
  赵成材皱眉道,“太贵了!你们不过是顺手的买卖,这一船下来,可得捞多少?还卖得这么贵,不吃不吃!”
  他拉着章清亭假意要走,章清亭却道,“弟妹们都说好多回了,买一点吧!”
  赵成材撇嘴,“这虾子放一会儿就不新鲜了,等咱们到了岸,正事又不能干,还得找地方收拾它,又得添笔开销!算起来还是一样的,实在想吃,点一盘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伙计急于推销,不觉道,“那就十二文吧!”
  赵成材很是硬气,“就十文,多了不要!”
  章清亭把早已数好的钱递上,“伙计你就卖了吧,咱们白费这半天唇舌,你有这工夫。又可以去捞一篓子上来了!这多两文少两文的计较个什么劲儿?”
  伙计见了现钱,一跺脚,还是把虾给他们了,“从没卖过这样价钱!”他收了钱犹自咕哝着,“真是一床被不盖两样人,从没遇到过你们这么厉害的两口子!”
  说得赵成材和章清亭脸上都是微微一红,拎着虾到一旁坐下。
  章清亭清咳一声,接着刚才那话题,“我给你们出的主意不好么?”
  “哪有?分明是好极了!”赵成材神色也从容了些,“都夸你是女中诸葛,如此一来,那些老先生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了,而且堵住了攸攸之口,永绝后患。只是难为你,怎么想出这么令人拍案叫绝的点子来?”
  章清亭掩嘴笑道,“这有什么呀?你们不背地里骂我缺德无良就好了。这些老先生们还算是老实的,使些小小伎俩也就罢了。你可没见过那些没皮没脸,死乞白赖的人呢!那水泼不进,油盐不透的,才真正是难对付呢!”
  “哦?”赵成材听得好奇,“你在哪儿见过这种人?”
  章清亭一笑。把话题岔开,“日后总能见着的!不过你真的不去找你启蒙恩师赔个礼道个歉么?”
  赵成材提起来就唉声叹气,“又不是没去,一去连门都不让进就给赶出来了。算了,等到时一块儿解决了,日后再慢慢去走动!”
  章清亭点头,“总之你心里有个数,别日后弄得他在外头说三道四的,败坏你的名声。”
  赵成材应了,此时张小蝶她们叽叽喳喳从楼上下来了。
  方明珠手上也拎了一篓虾,“大姐你瞧,我刚买的,要价二十文,我给还到?